第一百五十三章 午夜舞者
第一百五十三章午夜舞者
这屋子里，除了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龚娜，还有一个把自己伪装成死尸的方姣姣，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夜深了，方姣姣一点声音也没有，即便是不打呼的人，睡觉的时候也会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她就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样，安静的叫人不禁胡思乱想，我很想触摸一下她的身体，以确认她还有体温。
当然，我没有那么做，龚娜就在里屋子，她比方姣姣更让我感到心寒，不知道她头上那个洞还在流血吗？
其实我是有勇气跟鬼讲话的，又不是没有遇过鬼，我几次三番想走到里屋问一问：“龚娜，华美说你上吊了，那是真的吗？”
自打她进这个屋以后，我不止一次想搞清楚她到底死了没，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一是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二是我不知道，如果她回答我，她果然已经死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黑夜里，周围竟然安静得连汽车来往的声音都没有，这所屋子好像陷入了另一个时空，而和我同屋的两个人，睡觉竟然都没有声音。
这也许是打我记事以来，经历的最安静的一个夜。
我好几次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期待天能快点亮起来，但这天晚上时间过得特别的慢，我怀疑，方姣姣也许是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清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手机还有电，时不时的更新手机的光来照亮整个屋子，看看周围的情景，以确认龚娜和方姣姣还安稳地躺在原地。
也正是因为手机还有电，大约在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我接到电话，是思嘉打来的，她说：“周颜姐，方姣姣在我家楼下，转悠了一个晚上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怎么可能？她现在就在我旁边，这几天，她说不敢一个人在家，所以我都陪她回家，现在我就在她的出租屋里呆着。”说着，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姣姣，没错，她的确好好地躺着。
只不过……
在被子下面，她的身体完全没有因呼吸而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真的，周颜姐，八点多钟，我才回的家，在楼下遇到了她，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反正我和她的关系是同事关系，我也不方便跟她计较，可能她是在我家附近找人，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差不多十点多钟的时候，我要睡觉了，我去上厕所，无意中就瞟了窗外一眼，没想到又看到她，两个多小时她就没走，一直就在楼下徘徊，你知道我家住二楼，要是有人在楼下，随便就可以看到。不知道怎么的，我就一直心神不宁，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十二点多，鬼使神差的又起来看楼下，没想到的是，方姣姣居然还在……”
我耐不住性子听下去，于是我问：“她在你家楼下干什么？你具体描述一下，她有哪些动作？”
“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是在那里来回走，十点多钟看她的时候，她站在原地不动，十二点多的时候，再去看她，她在那里跳舞，真的是跳舞啊！你想想看，十二点多钟，凌晨的时候，一个女孩在空号的场地里跳舞是什么感觉？”思嘉说，“就像看鬼片。”
“怕什么？”我说：“你没有注意她的眼神吗？她是朝什么方向在看？”
“好像是……”思嘉说，“我也不确定，我总觉得她好像是在朝我们楼上看，她看的方向肯定比我住的这一层要高。”
“第几才能确定吗？”我问。
“不知道。”思嘉说，“看不清楚，我也没怎么太在意。”
我和思嘉在电话里沉默着，我知道她和我一样都在思考。
忽然，思嘉说：“她好像不见了，真的不见了！她已经没在楼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们俩通电话的时候，我也没注意看楼下，怎么她就不见了呢？”
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好像是我提醒回头。
我一回头，猛然与方姣姣面对面，她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她的脚步声我完全没有听到，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背后，不知道她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我对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没事了，在接近五点了，天快亮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白天还要上班。就这样吧。”我匆匆把电话挂了。
方姣姣的眼睛盯住我，她好像在刻意的观察我，我不知道她想从我眼睛里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她起来了呢？
偏偏就是思嘉楼下的那个方姣姣消失的时候，她就开始活动了呢？
先前的她就好像一具尸体，此刻的她就在我面前，好像等着我向她解释什么。
我说：“睡不着，我只要换了地方就睡不着，所以起来打电话跟人聊天，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是啊。我一直起的都很早，你没什么吧？”方姣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很平常的声音对我说话。
“没什么啊，还早的，要不然你再休息一下？”我没话找话说。
“算了，反正我都醒了，家里怎么灯也打不开？”方姣姣说。
“保险丝被剪断了。”我说。
“谁？”方姣姣问，“你为什么要剪掉我家的保险丝？”
“不是我，是龚娜。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干这种事？”我逐渐又恢复了自然，因为她是正常的。
“你说什么？”方姣姣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不相信我的话，又说，“没劲，吓唬我不好玩，好吧。”
“你不信你去问她。”我说。
“她在哪？”方姣姣说，“我根本就没有她的手机号，我联系不上她的。”
我愣住了，她是在假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昨晚龚娜来的时候，她确实像个木头人一样，莫不会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在她浑然不觉的状态下进行？
“你进去卧室里看看。”我说。
方姣姣也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但那种恐惧好像很快就消散了，她快步的走进了卧室，扫了一眼，然后对我说：“你跟她们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的？”我说，“你想说什么？”
我也赶紧走到卧室门口，朝里面一看，没有人！
龚娜不在。
我又快步冲到卫生间，因为我知道昨天晚上她在卫生间摔了一跤，她还在卫生间里清洗头上的那个洞，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血渍。
而当我走进卫生间的时候，我却看到卫生间非常干净整洁，水池里和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一丁点血迹。
我不顾方姣姣追在身后，不停的问东问西，只是赶紧走到电视机面前照那张遗像，什么也没有，那张照片也不在了。
就在我打电话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龚娜不见了，她来过的所有证据都不消失了，方姣姣也恢复了正常。
昨天晚上，我到底和怎样的两人在一起？
我看着方姣姣，这一次换成我盯着她的脸看，我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同？
方姣姣好像被我看得心虚了，她说：“怎么了？你别吓我。”
“你说怎么了？”我问，“昨天晚上你在哪？”
我知道我的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还是这么问了。
方姣姣说：“和你在一起啊！睡在沙发上啊！你这是怎么了？”
“是吗？”我说，“那你想想，之前我来你家陪你，你都是一个人睡卧室的，为什么昨天晚上你陪朋友睡沙发上，或是被什么人占了吗？”
“不知道。”一边说，方姣姣一边摇头，好像被我逼的没什么话了，而且似乎她也在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是龚娜。”我说，“龚娜昨天晚上来了，她睡了你的卧室！”
“不要骗我！”方姣姣的声音忽然提得很高，她在用音量释放自己的恐惧。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她进来的时候，你就安安稳稳的在沙发上，难道你什么都没看到？她把一张自己的黑白照片放在了电视机面前，这一切你分明是看的清清楚楚，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我质问她。
“昨天晚上回来后，我们一直在看电视，不是吗？”说到这，方姣姣怕自己讲错什么引起我的误会，又赶紧说，“吃了点东西，就看电视了，然后我就睡着了。”
“电视里放的什么？我看你昨天是灵魂出窍！人在曹营心在汉，不知道你神游到哪里去了！”我忽然感到有些恼怒。对她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我真的是很难保持平静。
方姣姣摇着头，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然后有些痛苦，她说：“我的的确确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昨天电视里放的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迷迷糊糊睡着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再追问下去。”我扔下一句话，“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企图，想欺瞒我什么？劝你最好收手，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