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哪怕只是短暂的幸福,我也想要!
“娃娃,别让我失望!”萧云卿看着手机,喃喃的自语。
宁婉照完cT之后,刘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幸亏都是些外伤。
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让宁婉住了院,观察一晚。
宁婉眉头皱了下,眼皮沉重的不愿意抬起,即使是平躺着,四肢没有一处动弹过,可是疼得仍旧像是被人狠狠地踩过一般。
“宁婉!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
宁婉眉头皱起,即使再懒的睁眼,也是努力的将眼皮撑开,凌墨远的脸便进入了眼帘,由模糊便清晰。
“墨……远……?”她惊讶的叫道,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声音卡在嗓子眼儿里,细声细气的。
想要抬头,坐起身子,可是脖子才刚刚一动,肩颈就止不住的疼,酸痛的骨头都要脱离了似的。
“你别动了!”凌墨远赶紧说,将床头摇了起来。
“你怎么……我不是……”宁婉怔了怔,闻着医院的药水味儿,思绪却回到了先前的宿舍。
“宁婉,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凌墨远目光垂下,脸上写满了内疚与无奈。
对于邓沐紫,她的行为他根本无法阻止。
就算是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甚至不能拿邓沐紫怎么样。
顶多,就是责备她,骂她,难道他还能对她,对一个女人动手吗?
这种事情他真的做不出来!
而且,家里也不允许他跟邓家闹翻,凌孝礼和邓沐紫的父亲邓觉远,在暗中也有不少交易来往。
这种明明恨极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可奈何,一直啃噬着他,让他都不敢面对宁婉。
宁婉摇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邓沐紫要怎么做,你也阻止不了。而且,她只是拿你当借口,想要报复我而已。从一开始,她就看我不顺眼,不是吗?”
凌墨远张张嘴,喉咙始终卡了根刺那么疼。
他沙哑着声音说:“宁宁,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看好她,不会再给她机会伤害你!”
他目露坚定:“一定!”
宁婉在他的目光下呆了一下,他看的那么认真,那目光要射。进她的心坎儿里似的,甚至让她不敢回应他。
那声宁宁,更是让她的心跳都跟着顿了一下。
这是他们分手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那颗心也跟着他的称呼小小的雀跃,可马上,又沉寂了下来。
“墨远,对不起,我们之间成了现在这样。”宁婉垂了垂眼,“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幸福。这辈子,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离开萧云卿的可能。所以,如果遇到好女孩儿,你就……”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凌墨远倔强的打断她,“好女孩儿多得是,可我唯唯喜欢你这一个!宁婉,等我,给我机会,等我变强。到那时候,我会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幸福!”
“可是在此之前——”他握住她的手,欣喜的发现她的中指上,还带着他送她的戒指。
这戒指并不值钱,只是在地摊儿上买的,可是他却是怀着认真无比的心意替她戴上的。
拇指不着痕迹的摩挲着她中指上的戒指:“在此之前,我只求你不要远离我。”
宁婉睫毛轻轻颤动,垂了下来,挡住眼内的光。
被他握着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却最终没有从他的手中抽。出。
见她没有明确的反应,凌墨远也不恼,又笑道:“对了,我要毕业了,下周学校就要举办毕业舞会。”
闻言,宁婉眼皮复又抬起。
“我想邀请你当我的舞伴,可不可以?”凌墨远笑问。
“我……”宁婉拒绝的话就卡在嗓子眼儿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面对他真诚的目光,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宁宁,我只想让你当我的舞伴,没有别的意思,难道这点也不能满足吗?”他苦涩的笑,“最近发生那么多不如意的事情,能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早知道,哪怕是没毕业,我也先娶了你。”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我不想再错过机会。我想这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毕业,有你在我的身边!至少有一晚,是我可以好好地回忆,每当想起都能笑出来的。”
“在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想有你陪着。”他眼眶微红,“哪怕只是短暂的幸福,我也想要!”
“原本,我计划在毕业舞会那天,当众再跟你求一次婚的。”他笑,“可是现在,变得不可能了。所以我想,至少你能再我身边,我才不至于那么……难过。”
“宁宁,真的不能答应我吗?”凌墨远问道。
宁婉咬咬唇,低眸想了许久,才点头:“好,我答应你。”
“太好了!”凌墨远高兴地大叫,笑的像个孩子,好像第一次得奖一样的兴奋。
他的这份儿好心情,就连宁婉看着都禁不住的笑了起来。
“对了,刘医生提醒过我,你现在不能太累,能休息还是尽量好好休息!”凌墨远立即收起笑容,“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
说着,便为她把床头摇下。
宁婉看着外面的天,之前没有注意到,天色竟然已经黑了下来。
透过窗子,还能看到稀疏的星光。
她突然想起,她在医院的事情,萧云卿还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在家里等着她?还是……找她找的发了疯?
“墨远,那个……我的手机……”宁婉迟疑的说。
凌墨远神色不变:“我怕打扰你休息,替你关了机。你放心,我已经跟你哥哥打过招呼,萧云卿会从他那里听说的。”
他尴尬的笑笑:“我没有直接跟萧云卿说,担心他误会。你在这里放心的休息,住一晚,如果没有大碍,明天就出院。”
“好吧!”宁婉想了想,便点头。
…………
深夜,医院里也安静的吓人,尤其宁婉住的还是高级病房,没有楼下嘈杂的排队等待看病的病人,就连楼道里,都嫌少有护士巡护的脚步声。
外面知了“吱吱吱”的叫个不停,声音穿透了窗户,不间断的响着。
月光照着树影,投射。进屋内,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天花板上,被夏夜的带着湿气的风吹得轻轻摇曳。
在马路上行驶的汽车,前灯射。出的光束耀进窗里,折射到天花板上,在天花板上照出长条的光亮,随着马路上汽车的移动而移动。
屋子里,两条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交错着。
宁婉躺在床。上睡的熟,凌墨远就窝在床对面的沙发上,问医院要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
原本,宁婉是让他回去的,可是凌墨远不放心,一定要在这里看着。
这画面本身看着就很安静,让人的心都止不住的静了下来。
只是此时,安静的屋子内,突然传来的浅浅的脚步声。
脚步声透过房门透了进来,“哒……哒……哒……”的响着。
脚步声很轻,节奏不快,鞋底踩着走廊上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也不惹人烦。
随着脚步声的由远及近响起,最终在门口停下。
透过门上的玻璃,萧云卿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宁婉,先前的怒气,竟然在看到她的顷刻间消失不见。
看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先前那颗一直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终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神经不再紧绷。
随即,他牙关紧紧地咬了一下,两腮下方都能看到牙关紧咬而露出的僵硬痕迹。
轻轻地转动门把,“咔嚓”声几不可闻。
门轻轻地打开,萧云卿慢慢的走进去,却没急着去看宁婉,反而是来到了沙发旁,低头看着熟睡的凌墨远。
他的身子遮挡住投射。进来的月光,在凌墨远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背对着月光,就连他的双眼都藏进了黑暗之中,隐隐的有危险的光芒自瞳孔中闪过。
萧云卿嘴角冷扬,轻嗤一声,睡得这么熟,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保护宁婉,他就是这么保护的?!
正睡梦中的凌墨远,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缓缓地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身前竟然站了一个人!
他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是谁!
脑中瞬间便想到了这三个问题,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样貌,萧云卿便挥掌劈向他的后颈。
无声无息的,凌墨远刚刚睁开的眼皮再一次耷拉下去,脖子一歪,便又倒在了沙发上,昏死过去。
萧云卿这才走到床。边,将宁婉小心翼翼的抱起。
宁婉睡的太熟,也是因为他抱得动作太过轻柔,竟然没有醒来。
只是他的双臂触及到她背后的伤,让她疼得微微皱眉,不舒服的摇摇头,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便靠了上去。
萧云卿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咬牙切齿的恨着,眼中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森寒的光。
将宁婉带回家,替她将身上的病号服除去,又拿出一瓶药膏。
磨砂的玻璃瓶装着,瓶子不大,上面也没有什么药名厂址等,只有一个闻字。
这药是他从闻人那儿拿的,闻家人训练,受了伤都涂这药,可比医院里的好用得多。
这药是闻家内部的外伤药,从不往外流,也只有他和相逸臣,靳言诺几个有。
萧云卿思忖了下,觉得有必要跟闻人要一部闻家内部制作的手机。
至少以后找不到宁婉时,那上面有自动定位系统,只要有两部相同的闻家手机,他便能用自己手中这部,遥控打开宁婉的那一部。
这样,至少不会如今天这么慌张。
他在校门口迟迟等不到宁婉,打她的手机又关机,便立刻让袁野着手去查。
他自己也下车进了学校,在学校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儿。
可毕竟学校这么大,谁会注意其中的一个学生?
想起早晨他让那五个男生去跟宁婉道歉,不知道那五个男生有没有见到宁婉,便找了校长,查了那五个男生的资料,问过之后得知,宁婉下了课便回宿舍了。
萧云卿立即跑到宁婉的宿舍,却从宿管那里得知,宁婉被邓沐紫打伤,被凌墨远抱着送去了医院。
当时,萧云卿的怒火就止不住的爆发出来,那宿管大妈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接倒在地上哭天叫地。
萧云卿也没工夫跟她多计较,马上打电话通知袁野,查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有没有宁婉的记录
幸亏,凌墨远的目标比较大,所以很快就查到了。
可只要还没有见到宁婉好好地,他就始终放心不下。
一直到到了医院,看到宁婉,他这颗心才松了下来。
他才发现,即使先前因为宁婉的失踪暴怒着,可是只要见到她好好地,他就什么都气不起来了。
当见到她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竟然带来了一阵的虚脱,让他险些站立不住。
现在看着宁婉身上的伤,原本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立时又紧绷了起来。
从知道她被邓沐紫打到住进医院,萧云卿就有了心理准备,宁婉的伤恐怕不轻!
可是现在,当他真的亲眼看着宁婉身上的伤,甚至比他先前预想到的还要严重,他整个人立即紧绷了起来,怒的双手紧紧地攥住。
他的娃娃,他即使对她怒到了极致,都不忍心伤她一下,如今却被人给打成了这样!
萧云卿气的胃狠狠地缩着,猛烈地深呼吸,好半晌才压下心头的火气,手指取了药膏,涂在她身上。
可是即使是极力的压制着,他的手仍然气的发抖,可下手的力道却又是极轻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他轻轻地揉着她身上的淤青,一边为她擦药,一边以手法将她身上的淤青化开。
可是萧云卿的动作再轻,一碰触她的伤,也会让宁婉觉得疼。
疼得厉害了,就是睡得再熟,也要把她疼醒。
宁婉疼得皱起眉,疼得呻。吟出声:“好痛……嗯……”
她疼得豁然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人变成了萧云卿!
而她也不再先前的医院,这个房间她才只住了一晚,现在还很陌生,极不适应,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萧云卿的家。
“我怎么在这里!”宁婉惊讶的叫道。
“这里是你家,你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萧云卿不悦的说。
她受伤,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他已经极为不悦了,就是看在她伤的重的份儿上,他不忍跟她计较。
“我明明是在医院!”宁婉叫道,猛然一惊,立刻担忧的问。“墨远呢?他在哪?他知道我不在吗?”
原本萧云卿不想跟她计较了,可是现在听到她竟然担心凌墨远找不到她,却全然不把他也同样担心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股子火就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你也知道你在医院,你在医院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都急疯了?我今天他。妈把T大都给翻了个个!你在医院里,给我打个电话有这么难吗?”
“你现在知道担心凌墨远找不到你,会着急,可是宁婉,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天一天都找不到你的人,又有多着急?”
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这么无助,哪怕就是知道宁婉要嫁给别人了,他都有信心,一定会把宁婉夺过来。
可是今天,找不到宁婉,电话也打不通,找遍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她的踪迹,他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他心里住着宁婉,牢牢地把她锁在心门内,可如今宁婉不见了,他的心便慌了!
他从没让她的娃娃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从来没有失去过他的娃娃的踪迹过!
那种彷徨无助侵袭着他,将他笼罩在大片的阴影之下,一直在找到她之前,都没有阳光能照射。到他的身上。
“告诉我你在哪,就有那么难吗?”萧云卿直直的看着她。
那张脸可真是清冷,没给他一点的反应,好像他今天的火急火燎都是活该的!
“我也跟你说过,这样强娶我,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哪怕是你的关心,我也不会回应。”宁婉抬头,淡淡的说。
这时候,她也懒得追究为什么萧云卿会不知道她的踪迹,她也不在乎。
“呵呵呵呵!”萧云卿轻笑,目光涣散的盯着手中的小药瓶,“宁婉,你真他。妈。的没心没肺!”
“是啊!我就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对于我不想要的关心,不想要的喜欢,你付出的再多我也不稀罕!”宁婉轻声说,仰头看着他。
她从没看过他脸上出现过一丁点受伤的情绪,可是今天她看到了!
那张脸上,眼底的悲伤那么明显。
她刺伤他了!
他眼底的悲伤慢慢的涣散开来,像被石子打乱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扩大。
“所以,你后悔了吗?”她顿了顿,沙哑着声音问。“后悔了,我们可以离婚,放彼此自由。”
萧云卿脸上悲凄的笑陡然收起,又回复了以往那般冷硬的模样,好像一块铁,什么都别想伤他,动容他!
“我不后悔!”萧云卿低声道,声音在嗓子眼儿里打转,带着微微的沙哑。
之后,他便不发一语,只是食指抠着药膏,抹在她的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抹得极轻揉,慢慢的推着她身上的淤青,直至药膏完全吸收进皮肤。
“我今天上过药了!”宁婉说道。
“那药管什么用!这是闻家的药膏,你试过的。”萧云卿哑声说。
宁婉想起他偷爬进她卧室的那晚,便不再说话。
他耐性极好的进行着枯燥乏味又不断地重复的动作,手腕酸了也不吭一声,直至将她的伤口都上过药膏。
“你休息吧!凌墨远那边,我会跟他说的。”萧云卿说道。
“只是跟他说?不会伤他?”宁婉立即紧张的问。
萧云卿深深地看着她,良久,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惨笑,一语不发的离开。
…………
“呃——!”凌墨远眼皮还没睁开,眼珠子却已经在眼皮里转着。
他想翻个身,后颈却疼得厉害,眉头紧紧地皱起,呲着牙痛吟。
疼得睁开眼,表情陡然僵住。
入眼的没有躺在床。上的宁婉,反倒是坐在床。边,正阴沉的看着他的萧云卿!
他立刻越过萧云卿的肩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宁婉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用找了,她在家里。”萧云卿冷声说。
“她回宁家了?”凌墨远皱眉,他是骗宁婉的,他根本就没有跟宁成旭说过她受伤的事情。
要是宁婉回去了,不就穿帮了?
萧云卿却像看傻子似的冷笑:“她是我妻子,回的当然是我们的家。”
“那你不在家照顾她,来这里干什么?”凌墨远皱眉,不悦的说,好像是萧云卿疏忽了宁婉似的。
“来揍你!”萧云卿说道。
凌墨远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便生生的挨了他一拳,直接将他的嘴角打出了血。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嗯?”萧云卿怒道,挥拳又朝他另一边脸砸去。
“砰!”
他砸的狠,恨不得让凌墨远能长点脑子。
“你要是想保护她,就管好你的风流债!”萧云卿揪着他的衣领,“别跟我说什么那是邓沐紫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关!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为什么会找宁婉的麻烦?!”
“你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好,又凭什么说保护她?宁婉现在会受伤,都是你害的!”萧云卿怒道,又往凌墨远的脸上砸了一拳。
萧云卿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凌墨远:“就你这样的还想娶宁婉?你根本不配!”
凌墨远被萧云卿这一句句话说的发愣,甚至都顾不得疼了,颓然的躺在地上。
萧云卿就像是看臭虫一样的俯瞰着凌墨远,表情带着深深地厌恶。
他掏出纸巾,擦掉手上沾染的凌墨远的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剩下凌墨远怔怔的倒在原地,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凌墨远才握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啊——!萧云卿,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怒吼,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不住的回荡。
…………
宁婉心烦意乱的,即使精神不济,睡的也很浅,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也不知道萧云卿会不会伤害凌墨远。
直到早晨四点多,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觉,才被一股米香味给弄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循着香味儿便出了卧室,听到从厨房传来的轻微响动。
她连拖鞋都没穿,便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身上的伤还如撕裂般的疼,好像做完了剧烈的活动,将筋骨都抻开了,甚至比昨天还要更疼一些。
不过邓沐紫的踢打大部分都落在了她的上半身,双腿走动倒是无碍。
来到厨房,就看到萧云卿在煮粥,餐桌上摆着一个餐盘,餐盘里已经摆了四碟小菜,拌裙带菜,腌黄瓜,腐乳,还有笋片儿。
“怎么下。床了?”虽然宁婉没发出声音,可萧云卿还是知道她来了,回头不赞同的皱眉。
“你伤还没好,回床。上歇着去,一会儿粥好了,我给你送过去。”萧云卿说道。
“墨远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宁婉问道。
萧云卿立即顿住,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别的男人怎么样了?”
他指着旁边锅子里正煮着的米粥:“你没看到,我早晨正亲手为你煮饭吗?我的心意,你就这么不在乎?”
“你不是也没在乎过我的心意。”宁婉冷冷的说,“那我凭什么在乎你的?你煮的饭,我不想吃!我只问你,你有没有伤他?”
“哼!”萧云卿骤然冷笑,那笑容那么苍白,还带着隐隐的无力,不过这些,都被冰冷取代了。
“他敢向我瞒着你的行踪,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我只揍了他几下,已经算是客气了!”萧云卿一步步的朝宁婉走近。
“没错,你猜对了,我不可能放过他!我伤了他,狠狠地揍了他!而且从你问出口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绝不会放过他!”萧云卿寒声说,双眸中释放着森冷的光。
“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你凭什么打他?!”宁婉怒瞪着他,“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不知道要被邓沐紫给打成什么样!更不可能这样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你凭什么恩将仇报的对付他?!”
“萧云卿,你要是敢对付他,我就敢保证,我会恨你一辈子!”宁娃红着眼,紧绷着双唇说道。
“你已经恨我了,即使我放过他,你对我的恨也不会消减一分,那我还在乎什么?倒不如彻底毁了他,磨灭了你的念想,不是更好?”萧云卿唇角冷冰冰的扯起。
他回头看了眼煮粥的锅,走去将火关上。
“吃饭吧,吃完了回床。上歇着,我替你跟学校请了假。”萧云卿说道。
“我说了我不吃!”宁婉嫌恶的瞥了一眼桌上的小菜,仿佛那是什么让她恶心的东西。
“你以为亲手给我做点什么吃的,我就会感动?我不稀罕,我宁愿拿去喂狗!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是尊重!”
“你从来就没尊重过我的意思,自以为为我好的,全替我做主,却从来不管我是不是需要你的那些好!”
“你喜欢我,可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你把我从医院里接回来,可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接!”
“你给我的再多再好,只要我不需要,就都是多余!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你跟墨远比,差得远了!”宁婉冷声说。
“你想要什么,我问了你,你就会告诉我吗?”萧云卿低声说,双拳握紧了又松开,看着她的目光,隐隐的挂着希冀。
“对,你问了我,我就会告诉你。”宁婉点头,轻声说。
“那你想要什么?”萧云卿笑笑,带上了暖意,还有些期待,如果可以,他会尽力满足她。
只要她想要,他可以给她全世界。
“我想要自由,要你放我自由!”宁婉昂首,毫不犹豫的说道,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她心里藏了许久,练习了千百遍。
“呵!”萧云卿嗤笑,眼露失望,“我怎么会没想到,还傻乎乎的问你,原来我萧云卿也是个傻子。宁婉你真是——”
他不住的轻点头:“耍我玩挺好的是吧!”
宁婉扯出轻蔑的笑容:“你问我,我告诉你了,可你却不肯给我。自由,是我唯一的需要,也是唯一想让你给我的。”
“你要的自由,无非是离开我。”萧云卿轻扯唇角,“可除非我从这世上消失,否则你永远也别想!”
他深吸一口气:“这饭我已经做出来了,吃不吃随你。”
说罢,他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搭在餐桌旁的椅背上,拿起车钥匙便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宁婉的身子随着那声关门声,下意识的轻跳了下。
她怔怔的看着桌上的小菜,空气中还留着米香味,随着锅盖的打开,香味也变得越来越浓。
似乎自锅中飘出的热腾腾的白色热气,也慢慢的飘到餐桌之上,将餐桌上的小菜给蒙了起来。
宁婉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可是这些菜却没有落入她的眼中。
眼前的一切景物,似乎都涣散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眨眨眼,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碟笋片儿,便走到厨房门旁边的垃圾桶。
盘子微微倾斜,便要将盘中的笋片儿倒入垃圾桶,却突然听到开门声。
宁婉下意识的僵住,偏头看向门口。
只见门把转动,随着“咔嚓”一声响,门便被无声的推开。
走进来的,不是她以为的去而复返的萧云卿,却是袁野!
袁野一进门,便开始寻找宁婉的身影,当他看到宁婉站在垃圾桶旁边,要将盘里的菜倒掉,瞳孔猛地一缩。
立即大步上前,在宁婉反应之前,将她手中的盘子给夺过来。
他看着这些小菜,便知道是出于萧云卿之手。
因为这些食材,还是今天早晨萧云卿让“王朝”的厨房给送上来的。
“萧少的心意,你可以不接受,但是请你不要这么糟蹋!”袁野说道,有些气愤。
宁婉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
在手中的盘子被袁野夺过去之后,宁婉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听到袁野这么说,便扯唇嘲道:“他让你来看着我?怕我跑了吗?”
袁野抿了抿唇,沉着声,声音里还藏着怒气:“萧少是怕他不在,你有什么不舒服却没人知道,他不放心,让我过来照顾你,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我!”
宁婉似笑非笑的扯唇:“吃饭了吗?这些我是不会吃的,倒掉你又不准,既然这么听他的话,他亲手做的给你来吃,你应该很乐意。”
“我不会吃的!”袁野想也不想的说,“萧少这辈子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从来不给人做饭,你是唯一的一个。即使他的心意你不要,我也不会去碰!”
宁婉愣住,下意识的看向桌上的饭菜,心里有个地方被卡住。
可很快,她便收回了目光。
“那你自便。”宁婉轻声说,转身就要走回卧室。
“宁婉!”袁野突然叫住她。
宁婉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知道萧少为什么会建‘王朝’吗?”袁野问道。
宁婉唇瓣微微动了下,没有说话。
袁野自顾说:“因为以前你说,现在饭店里的饭都不好吃,吃来吃去都是一个味儿,而且食材也一般,吃着又不健康。所以萧少在他有能力时,便建了‘王朝’。”
“他先在T市建,等上了轨道,就带你来吃。然后,让‘王朝’成为你的私家厨房。”袁野说道。
“后来,T市的步入了正轨,取得了很好的反响,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饭菜你喜欢,甚至你只是无意中说了句,如果离开T市,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那多可惜。他就将‘王朝’开遍了全国!”
“因为他说,如果你以后要出去玩儿,不管去哪,都能找到‘王朝’,都能吃到你想吃的菜。”袁野说道。“他不想让你出门在外的,连吃都吃不好。”
“而且你去了‘王朝’,‘王朝’的人就能照顾你,他就可以知道你在哪,过得好不好。”袁野深吸一口气,“萧少说过,你走到哪,他就把‘王朝’开到哪!”
“萧少以前是不下厨的,他根本就不会!他的身份,根本没必要也不需要接触这种事情。”袁野直愣愣的看着她说。
“够了!我不想听了!”宁婉冷硬下心,摇头拒绝。
可袁野根本就不停下来,自顾自的说:“因为你说,饭店的菜就是再好吃,总吃也有吃腻的时候,饭店里的饭菜,总是没有家里的味道。”
“所以萧少开始学做菜,开始下厨,只要有空,他就腻在‘王朝’的厨房里,那双手不知道被油溅过多少次了!”袁野说的激动,脸也微微的涨红。
“萧少那样的人,出自那样的家庭,自小被人伺候着,什么时候干过活儿?那双手是用来握笔签字的,不是用来握锅铲的!可是那阵子,他满手的泡,成天包着纱布!”
“那时候,你躲着他,他正好也不能让你看见他的伤。好不容易,等伤退了,‘王朝’也步入正轨了,他想亲手做一桌子菜,庆祝你入了T大,却没想到你带着别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宁婉,你扪心自问一下,萧少为你做的这些,那凌墨远能做到吗?单不说对你的这份儿心,萧少为你做的这些事情,别人都看不过眼了,觉得他太宠你,可他只回一句,他喜欢!”
“而且一个男人,守了你十三年,你去问问凌墨远,他能不能做到!你现在嫁给了萧少,那凌墨远能无怨无悔的守你十三年吗?!”
“够了!住口!”宁婉堵住耳朵,“我从没要求他对我付出这么多!”
“难道就因为他喜欢我,就可以因为他的喜好而毁了我的生活吗?他喜欢我,就要看我痛苦,这就是他的喜欢吗?难道有人喜欢我,不管我喜不喜欢他,都要对他作出回应吗?”宁婉说道,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她直愣愣的看着袁野,双眼中的目光渐渐地平静下来:“那我忙活得过来吗?”
“没人要求你必须回应,这东西不是能勉强的过来的。”袁野说,“可是现在,你们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去接受他?”
“纵使不能,至少,你也别糟蹋他!”袁野顿了顿,“我是萧少所有属下中,跟在他身边最长的一个。我很幸运,亲眼看着萧少怎么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他建‘王朝’,开‘雀煌’,都没有经过家里人的帮忙,所以我很幸运,能看到他都是怎么做到的,看到了他的手腕魄力,并且从中学到很多。”
“所以,我一直把萧少当做我身前的一座山,当做我这辈子要学习,要奋斗的目标。再说的肉麻点,他甚至能当我的偶像!所以他如今为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卑微成这样,我真的看不下去!”
“宁婉,我求你,你即使不能接受他,可也别处处都跟他顶着干,不要对他竖起浑身的刺,别动不动就跟他吵,行不行?他对你的好,你就收着,别去糟蹋,行不行?”
宁婉面无表情,只是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点,喉咙滑动,酸涩的滋味从胃挤到心脏,又窜到嗓子眼儿。
“他哪里卑微了?我看不到!”宁婉静静地说,“你要是看不下去,就让他放了我,别让我有机会糟蹋他的心意!”
说完,宁婉走进卧室,将卧室的门关上。
袁野呆呆的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五味杂陈。
宁婉无力的倚靠在门上,胃紧紧地缩着,酸涩的感觉不断地从五脏六腑涌上喉咙,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卡的她连呼吸都不能。
缓缓地,后背摩擦着门,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她曲起身子,双臂紧紧地把双腿锁在自己的怀里,整个儿的缩成了一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