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报复
她走到公司的楼下，即使是在下班的这个时间，天气微微转凉，可是才刚刚从吹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出来，外面的风还是扑面的温热。
挺着大肚子，怀了孕的她开始很难忍受炎热，即使在这傍晚的时候，没了空调的调节，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小如小米粒的汗珠。
指尖将发髻边缘的汗珠拂去，又顺势将一边的头发拢到耳后。
这半长的头发非但没有抹去她原本属于小女人的妩。媚，更多出了一股职场上的知性。
卫子戚把她安排进公司以后，便不再管她，两人就好像从不认识一般，也不联系。
她就过着普通的公司职员的生活，没有享受到任何的特权。
就连产假也是按照公司的制度，现在才七个月多一点，她依旧要挺着大肚子，照常上下班。
“嘟——！嘟——！”
熟悉的车喇叭声一如既往的响起，宁婉柔柔一笑，便朝着马路边的车子走过去。
她跟卫子戚虽然不联系，但是贺元方倒是对她很照顾。
他说她很像他认识很久的一个小妹妹，现在那个小妹妹长大了，嫁人了，他就不方便再那么照顾她了。
宁婉给他的感觉，就跟那个小妹妹很像，尤其是偶尔会出现的倔强眼神，特别的像。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坚持不肯回去，可是她这样怀着孕，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不容易，能照顾的，他就多照顾照顾。
对于这样一个面上酷酷，外冷内热的兄长，宁婉心中只有满满的感激。
贺元方下车替她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护着她进了车里。
因为他天天在公司门口等着她下班，公司里都传出了两人的绯闻。
不过贺元方好像不怎么在乎，他说既然是绯闻，那就总有消停的一天，越解释越乱，便无视于公司甚嚣尘上的传言，依然故我。
宁婉觉得，自己是个大肚婆，和她凑成对儿，贺元方的牺牲比较大一些。
贺元方都不在意了，她又跟着矫情什么，便也不再多说。
而且，她现在这种状况，自己一个人很多事情也确实不太方便，有贺元方帮忙，安心许多。
这样久而久之的，公司里都习以为常，反倒是没有什么传言了。
贺元方等宁婉系好了安全带，才发动起车子。
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说道：“萧云卿开始动手对付‘宁氏’了。”
明显的，坐在旁边的宁婉动作僵住。
“公司……”宁婉低声说，“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毕竟‘宁氏’的规模在那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让它受损的。‘宁氏’有底蕴在，萧云卿真要对付，也麻烦。”贺元方说道。
“不过宁成旭离开‘宁氏’，对于‘宁氏’的打击不小，人员上的变动，还有很多原本在宁成旭手头上的工作都给搁下了，丢给宁宏彦的就像烂摊一堆。”
“宁宏彦一根蜡烛两头烧，‘宁氏’内部多多少少，也要受影响。”
“这影响或许短期内看不出来，但是时间一长，再加上萧云卿在外面的攻击，内外夹击之下，‘宁氏’早晚会出现问题。按着戚少的分析，不出三年，‘宁氏’就该空了，像地基被蛀空了的房子，摇摇欲坠。”
宁婉倒抽一口气：“他……”
“戚少说，萧云卿这么做，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如果你没死，在某个地方生他的气不肯回去，如果‘宁氏’有事，你不会坐视不理，毕竟那是养了你二十多年的地方，也是你父亲和兄长倾注了心血的地方。”
“你若没事，知道‘宁氏’出事，一定会现身。”贺元方说道，眼角瞥了眼宁婉的反应。
“第二点，就是他会对佳宁那么容忍，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任依芸的女儿这件事的真相，他怕你受不住，会难过。”
“可是现在佳宁和宁温不守承诺，把这件事情揭了出来，佳宁这么想享受宁家的荣华，那他就让宁家败落，让佳宁和宁温一无所有。”
“萧云卿这么做，就是为了你，你还打算这样躲着？”贺元方说道，开车的空当觑了眼宁婉的肚子。“你现在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再过不久就要生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宁婉摸摸自己的肚子，掌心搁在上面，感受着里面的跳动。
没得到宁婉的回答，贺元方又说：“虽然他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他和宁成旭都能确定，你汽车里的炸弹是宁温让人装的。”
“为此，萧云卿现在天天找宁温麻烦，宁温都要被他逼疯了。”贺元方说道。
“萧云卿从宁家离开后，宁温不敢回去自己的公寓，就呆在宁家别墅里，结果第二天早晨，她睁眼醒来，床。上全是鸡血和连毛一起被剁成了块的鸡身子，转头，枕头旁边就堆满了鸡头。”
因为宁婉怀着孕，他都不敢说的太仔细。
实际上，那天早晨宁温都被吓傻了，醒来睁开眼，一转头就是鸡头对着她，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似的。
鸡脖子上还挂着腥臭的鸡血，更有的鸡头，鸡冠紧贴着她的脸颊。
当时，宁温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栋别墅，把宁宏彦等人都给吓了一跳。
从此，宁温别说吃鸡肉了，见到鸡都要发疯。
“第一天是死鸡，第二天早晨，宁温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窗户都被不知道是什么身上的血给泼红了，所有的窗户都是通红一片，全被鲜血覆盖，没有哪怕是一个小缝隙的遗漏。”
宁家人再一次在宁温的尖叫声中惊醒，看着满窗的鲜血，散发着扑鼻的腥气。
于是，宁宏彦便去投诉小区的保安，让他们加强保安。
可是那些人，又怎么阻止的了萧云卿？
“第三天早晨，宁温的头发被人全部剃光，而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是什么时候被剔的，毫无所觉。”
宁温当时看着镜子里的光头，甚至都来不及哀悼自己的长发，只觉得没有长发遮挡的脖子凉飕飕的。
她双手禁不住的挡住脖子，看着镜中丑陋的光头造型，头皮上还有发根的青色。
她被剃了头发都不知道，那要是换成脖子呢？
有没有可能哪一天，她被人悄悄地在睡梦中抹了脖子，就那么无知无觉得死去，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
到第二天早晨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血泊之中，鲜血都变得干涸腥臭了。
宁温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之前被萧云卿威胁的恐惧又袭了过来，恐惧一层深过一层的，紧紧地拘着她。
她都不敢再待在卧室里，房间变得越来越拥挤狭小，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抱着头夺门而出，边逃跑着边尖叫。
任依芸都被她这几天闹腾的神经衰弱了，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睡眼惺忪的从卧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宁温的样子，就见到眼前人影飘过，直接往大门外冲。
“宁温？”任依芸奇怪的叫了声。
可那时候，宁温已经冲出家门了。
她跑到院子里，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疯了似的大叫。
叫声吵得其他住户都纷纷的醒来，趴窗户边破口大骂。
“这谁家的疯子！”
“怎么什么人都住在这里？疯子也给住？”
“闭嘴！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小区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
任依芸和宁宏彦涨红了脸，低着头，觉得极其丢人，赶紧把宁温给拉了回来。
可是被拉回家的宁温拼了命的往外跑，说什么也不肯在家里呆。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他们知道我在这儿！他们知道！萧云卿，你出来！你给我出来！”宁温对着房子大喊，好像萧云卿就躲在这别墅里的某个角落。
她这神经兮兮的样子，看的任依芸都觉得惊悚，禁不住的生出鸡皮疙瘩。
“宁温，这里就只有咱们家的人，没有别人，你冷静一点！”任依芸安抚道。
“不！不可能！你看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就是他们给剃的！是他们干的！”宁温抓住任依芸的胳膊，抓得那么用力，表情疯癫，目露疯狂。
“今天他们能剃我的头发，明天就能割我的脑袋！”宁温瞪大了眼睛，表情疯狂的大叫，“萧云卿他是想要逼疯我，逼死我！他就要这么折磨我，把我折磨到崩溃！”
“我告诉你，现在就有人在这里边藏着呢！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了！”宁温脸凑近任依芸，声音降低，听起来神神叨叨的。
那张因为凑近而变大的脸，也显得那么诡异。
“他逮着机会，就要对付我们全家！不只是我，咱们家里的，谁也躲不掉！我不要住这儿了！你们不信，那我走！我不要住了！”宁温慌慌张张的说道。
“宁温，你听我说！”任依芸拉着她，“你冷静点，家里除了我们，谁都没有，不信我带你去看！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任依芸拉着宁温，打开家里的每一道门，让她看过每一个角落。
“你看，家里安全着呢！”任依芸细声细气的安慰。
“现在他们都藏起来了！”宁温眉毛挑的高高的，压低了声音说，“到了晚上，他们就都出来了！”
任依芸没办法，只能说：“那晚上我陪你好不好？我陪你一起睡，我睡觉浅，要是有什么动静，我立即就听见了。”
好说歹说，宁温才勉强同意。
晚上，任依芸好生的安慰着她，像哄孩子似的把她哄睡了。
结果早晨任依芸醒来的时候，旁边压根儿没人。
任依芸摸索了半天，坐起身，往睡衣外面披上了一条披肩，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佳宁的尖叫声从门外传出来。
“这又怎么了这是？”任依芸皱着眉，指尖按着太阳穴，实在是受够了这几天的闹腾。
这么天天连着闹腾，连个休息的空当都没有，闹得她崩溃。
就连宁宏彦都铁青着脸，随时都要发火。
任依芸叹口气，就要出门的时候，大门正好被打开。
佳宁挺着大肚子进来，脸涨得通红：“妈，你……你快去看看吧！”
任依芸拽上宁宏彦一起出去，结果出门一看，她差点没张过去。
宁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这倒没什么，可她浑身一丝不挂的，没有一点可以蔽体的衣物，浑身上下都让人看了个透！
任依芸真想安慰自己是看错了，可是宁温那耀眼夺目的光头，实在是让她无法产生一点怀疑。
这个时间，有不少人家的佣人都出门买早餐，来来往往经过的人不少。
还有人手里还提着刚买回来的豆浆油条，把宁温围成了一个圈的观看。
其中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宁温，上上下下的把她看了个遍，就差上去动手摸两把了。
所有人对着宁温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虽然她剃了个难看的光头，可是那张脸长的可真不错，身材也好，一点也不妨碍那人对着她的裸。体。想入非非。
任依芸当时顿时一股气血涌上心头，边拨开人群，边回头对宁宏彦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
宁宏彦气的真觉得一张老脸都被丢没了，以后还怎么在这小区里混？
听到任依芸的话，宁宏彦涨红着一张老脸，哼哼了几声，才闷着头拨开人群。
任依芸也顾不得自己里面只穿了睡衣，形象也不怎么好，把披在身上的披肩拿下来，罩在宁温的身上，勉强遮住了她的三点。
“宁温！醒醒，快醒醒！”她拍拍宁温的脸颊。
争吵声，再加上任依芸的拍打，宁温缓缓地转醒。
光亮的日光照的她眉头紧紧地皱起，还没有适应当下的光线，以至于双眼难受的眯着。
“妈？”宁温迷迷糊糊的，意识尚还不怎么清楚。
她偎在任依芸的怀里，发觉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的，一睁眼就遇到可怕的事情，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任依芸的声音响起。
“还妈呢！赶快回家！”任依芸急促的说道。
宁温眨眨眼，这才意识到周围的环境不对。
她猛的睁眼，发现周围挤满了人，自己身上只盖了一条勉强遮蔽的披肩，那些人的目光毫不顾忌的在她的身上逡巡。
“啊——！”宁温立即尖叫出声，“你们看什么！别看！不准看！我在这儿躺了多久了？你们走开！滚开！都滚！”
“宁温！别喊了，别喊了！我们回家！”任依芸说道，和宁宏彦一起将宁温扶了起来，把她带回了家。
“我被他们看光了！啊——！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宁温按着脑袋叫道。
她想揪头发，可是摸到的却是扎人的头皮，掌心空落落的，只能改揪为按。
“你也是！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赶紧把她带回家来！”宁宏彦怒声责怪佳宁。
佳宁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是我——”
“你也别怪她，挺着个大肚子，她能拖得动宁温吗？”任依芸说道。
“我不要见人了！我以后不要出去见人了！我就说，他们在的！他们在的！一定是萧云卿干的！是他的人把我搬出去的！啊——！”
宁温十指抓着自己的脸：“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呢！谁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我呢！”
“我不要再继续住在这里了！妈！给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要去个萧云卿找不到的地方住着！”宁温紧紧地抓着任依芸的胳膊。
“你胡说什么呢！如果真是萧云卿干的，他要对你下手，你能去哪躲着？！”宁宏彦不耐烦的说道。
任依芸看着宁温，试探地说：“宁温啊，你有没有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任依芸还望宁温的身。下看去。
宁温立刻就像是受了刺激似的，身子跳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还是去检查一下好，毕竟你连衣服都没了，就连躺在外面多久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很难说……”任依芸小心翼翼着措辞。
可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谁知道宁温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会不会被人……被人给……
若是一个人，那也就罢了，可若是一群人……
这个……真的不好说！
萧云卿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恨透了宁温，打定了主意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此毁了她的清白，毁了她的名声，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任依芸越想越哆嗦，就连宁温都开始发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身体干净着呢！都没有秽物！”宁温尖声叫道，这反映，倒像是恼羞成怒的掩饰。
“宁温啊！这种事不能藏着，真检查了才能确定啊！而且……而且万一要是因此得了什么病，也能及时检查出来不是？你觉得身体是干净的，可万一是被人收拾过呢？”任依芸忍不住，索性都摊开来说了。
“不可能的！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不相信我吗？”宁温尖声道。
忽而，眼角注意到一旁身形臃肿，让人想要忽视都难的佳宁。
宁温突然张牙舞爪的就要冲向佳宁：“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的！要不是因为你回来了，萧云卿怎么可能对付宁家，怎么可能对付我！都是你害的！”
“现在家里这么困难，我每天提心吊胆的，都是因为你！你滚！你滚出去！你滚了，萧云卿就会放过我们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
“你一进来，就是带着丑闻的，大着肚子，孩子没有父亲，你让宁家一直陷在外界的流言蜚语里，让宁家的名声越来越不好，都是因为你！”宁温骂骂咧咧的说道，陷在她真后悔把佳宁给招进来了！
倒不如她什么都不干，就让宁婉好好地跟萧云卿过日子，她也不会受这些苦，也不会遭受那么多的指指点点，更不会……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这事儿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
她都不用嫁人了！
外面谁都知道她光着身子睡在外面，被人看光了身子！
人言可畏！
她太了解了，那些谣言只会越穿越凶狠，越传越离谱。
哪怕就是当事人出来解释都没用，越解释越不清楚！
到后来，她甚至会被人传，她被人lun。暴了！
一点都不夸张，她一点都不会怀疑这个后果！
宁温越想越恨，想着自己的将来就这么毁了！
顶着这么个名声，还有哪个大家族会要她这么个儿媳妇，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而这一切，都是佳宁造成的！
她就是个丧门星，从她进来以后，宁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儿！
宁温现在真的恨不得撕了佳宁，眼中也露着真切的杀意。
任依芸连忙拦住宁温，把她扯了回来：“你别乱说话，那是你妹妹！”
虽然现在，任依芸也有些怨佳宁，她要是不招惹萧云卿，哪会有这么多麻烦！
可到底，她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又能怎么样？
可宁温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狰狞着脸说：“我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我的身子真的被……我不会饶过你的！”
贺元方看了眼宁婉：“后来任依芸还是带着宁温去了医院检查，虽然是私人医院，可是只要有人，就有嘴巴，就有传言。”
“宁温早晨赤。身。裸。体的躺在外面的消息，立刻就被人卖给了记者。而任依芸带着宁温去医院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那些记者，他们都去了医院蹲点。”
“检查结果是，宁温并没有被侵犯，可是记者不信，认为是宁家造假，只为了维护宁温的名声，于是谣言就这么传了出去，愈演愈烈。”
“宁家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把检查报告给公布出来。本身，把检查报告拿出来就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了。可是即使公布了报告，也依旧没有人信。”
“外界都认为这是宁家在造假，一纸报告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他们去的是私人医院，只要打通了关系，什么做不出来？”贺元方说道。
“外面的传闻越来越难听，不只是宁温，整个宁家都受了影响。外面说小女儿就是大着肚子回宁家的，肚子里的孩子父不详，作风有问题，现在大女儿又出了这种事。”
“但凡是有脸面的家族，都开始远离宁家，尽可能的跟他们撇开关系，生怕被沾了屎盆子。
”总之，后来宁温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总是疑神疑鬼。被那些难听的流言给淹没，宁温的情绪崩溃，每天歇斯底里，疯疯癫癫的，去医院就诊，确认是患了精神病。“
”这下子，她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以后有人要就不错了，就不要指望着什么门当户对了。“
”毕竟她的名声底子不好，外面传得凶，她被好多男人lun。暴，现在又出了这么个问题，恐怕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家里，也没有谁会让这样的媳妇儿进门。“
”后来宁宏彦曾找萧云卿交涉，让萧云卿收手，说他把宁温已经折磨的够了。“
”虽然不知道萧云卿是怎么回答的，但是结果很明显，萧云卿没有答应。“贺元方说道，”现在宁温不敢住院，怕被记者骚。扰，只能藏在家里不见人，需要靠药物和频繁的约见心理医生来维持。“
”公司没了宁成旭的协助，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出现，家里宁温又闹了这么一出，宁宏彦也是心力交瘁了。“
”而且，因为那些家族的疏远，肯定也会对生意方面造成影响，‘宁氏’的收益便大不如前，每况愈下。“
”那么佳宁呢？他怎么做的？“宁婉低声问。
贺元方沉吟一声，叹了口气：”他把佳宁放回宁家，交给宁家照顾，说是这也符合了对袁野的承诺。“
”但是佳宁的状况也比宁温好不到哪去。“贺元方笑笑，”萧云卿这招做的停损的，他把宁温毁了，虽然没有真的对她做出什么身体上的伤害，可是外界却已经给宁温判了死罪。“
”萧云卿没给宁温实质的伤害，宁家也没处找他说理去，想落实个罪名都不行，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让外面的谣言越穿越难听。“
”而这些归咎到根源去，就追就到了佳宁的身上。她不回来，不把自己的身份公开，不把你逼走，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萧云卿没有亲手对付佳宁，却是用这种办法，让宁家人自己去折磨佳宁。他不会亲自动手，可是自己家人的折磨，却比他这个外人动手，更让佳宁难堪。“
”现在宁家落魄成这样，宁宏彦有儿子却等于没有，大女儿成天疯疯癫癫的，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宁宏彦怎么可能对佳宁这个本身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女儿好脸色？“
”他不至于出口骂她，可是每天板着脸，对她视而不见，佳宁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这种家庭冷暴力，也够佳宁喝一壶的。“
”任依芸现在的心情矛盾得很，一方面佳宁是她的亲生女儿，丢了二十多年，她心里有亏欠。可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佳宁，宁家才落到现在这样，她心里也免不了的会怨她。“
”因此，对佳宁冷淡后，她又会心生歉疚，对佳宁殷勤一些，可想想现在的处境，就又忍不住对她冷淡。这样反反复复的，对佳宁的心理上，可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而且因为‘宁氏’受到打击，宁家的日常生活肯定也受到影响，开销控制下来，生活水准大不如前，甚至还不如佳宁被萧云卿照顾的时候。“
”佳宁现在，也只是挂着一个宁家小姐的头衔而已，实际上日子过的还不如没进宁家之前舒坦。“
”至于佳宁现在是不是后悔，那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宁婉捂着肚子的手一紧：”那孩子呢？“
”孩子……昨晚出生了，是个女儿。“贺元方说道，”名字还没取好。“
”佳宁在生产的时候，萧云卿就赶到了，孩子一出手术室，萧云卿就让人把孩子抱走，他的意思，是由他来抚养袁野的孩子，以后孩子跟佳宁就不相关。“
”同时，也杜绝宁家和佳宁利用孩子来从他身上谋取利益的情况出现。“
”可是——“贺元方摇摇头，继续说道。
宁家似乎早就料到萧云卿会来这么一出似的，虽然萧云卿带着人过去医院，那么大的阵仗，宁家却不着急。
护士抱着刚刚出来，就被罗毅给抢到了手中。
只是在罗毅抱着孩子的同时，罗秀秀就像是掐准了时间点似的赶到了。
罗秀秀带的人并不多，就是家里的几个保镖，脚踩着高跟鞋，在深夜的医院走廊上，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母子俩人就僵持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罗秀秀比萧云卿矮上那么一大截，却抬头挺胸的，气势丝毫不弱。
”你这是干什么，光明正大的来抢人家孩子？萧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罗秀秀严厉的盯着萧云卿。
罗毅在一旁抱着孩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孩子要由我来养，交给宁家我不放心！“萧云卿冷声说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是人家宁家的外孙！“罗秀秀说道。
”你既跟我说，这不是你的孩子，那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养？你莫名抱着一个孩子回家，外面人怎么想？媒体又要怎么说你？“
”你怎么来解释这孩子的身份？就说是袁野的？媒体也得信！这么多年，你不明白那些人编故事的本事吗？你就算跟他们说实话，他们也认为你在说假话！“
”你也不怕宁家告你抢人家的孩子！“罗秀秀气的涨红了脸，”萧云卿，你的理智跑哪去了？分析力跑哪去了？我不信，你会想不到你今天这么做的后果！“
”我告诉你，我今天就不许你这么做！“罗秀秀怒道，”你把孩子还给人家！她有家人，有母亲，你抱走算什么意思？“
”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真是你的私生子！你既然说这不是你的孩子，就别做那让人误会的事！“罗秀秀严厉的说道。
”妈，这事儿你能不能别搀和！“萧云卿沉声道，锐利的瞥了眼任依芸，”这孩子是袁野的，但我不会给宁家的人来养！“
”那你就试试！你今天要执意带走这孩子，我就跟你在这儿耗着！“罗秀秀说道，”你要是觉得对袁野有亏欠，你要怎么补偿这孩子，我都由着你，但是你不能就这样把孩子带走！“
”难不成，以后你还不打算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不让她认自己外婆家的人，就当她自己是萧家人了？“
罗秀秀眼眯了眯，说了句重话：”我萧家，绝不认血脉之外的人！“
”你把孩子还给我们！“任依芸在这时候，适时的大叫一声，就扑向罗毅。
被推出手术室的佳宁还虚弱的躺着，双眼无力的撑起一条缝，听到任依芸的大喊，她陡的一个激灵。
”砰！“
佳宁使劲的翻动身子，便跌下了那本就不算宽敞的急救床。
整个身子重重的落入冰冷僵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骨头撞在大理石上，光是发出的那声声的闷响，都让人觉得疼。
佳宁还穿着病号服，所幸她是顺产，生产完后并不如剖腹产那么虚弱。
身子在地上打了个转，双手撑着地面，匍匐的爬向萧云卿。
走廊并不多么宽敞，她只是向前挪动了几步，便来到了萧云卿的脚边。
双手紧紧地抓住萧云卿的小腿，费劲的抬起头大喊：”还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刚生产完，脸色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再加上刚才的跌撞，脸上泌出了细密的薄汗，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可是她抓着萧云卿大喊的样子，又凄厉如鬼。
她抓着萧云卿的腿，努力地想要往上攀爬，嘴里不断地嚷着：”把孩子还给我！不要带走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你要是带走我的孩子，我不会善罢甘休的！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绝不会放弃要回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和袁野的，你不能抢走！“佳宁瞪大了眼睛说道。
即使在这一刻，她依旧有信心，萧云卿厌她烦她却不会杀了她。
”罗毅，给我把孩子还给人家！“罗秀秀冷声说。
罗毅抱着孩子，面露不忍，看着佳宁在地上哭的凄厉，想到这是袁野的女人和孩子啊！
如今，真要闹得她们母女分离吗？
”还回去吧！“萧云卿声音紧绷的说。
罗毅叹口气，刚刚转身，准备将孩子交给任依芸，便被任依芸给先一步抢夺了过去。
萧云卿看向罗秀秀，挑挑眉：”今天你把孩子留在宁家，妈，以后你可别后悔！“
罗秀秀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的带着人离开。
……
……
”想来，宁家是想靠着这个孩子翻身的。“贺元方最后说道。
听着贺元方的叙述，宁婉唇微微的撇了撇。
”他还是舍不得动手。“宁婉叹口气，摇头道。”我开始好奇，假若以后他知道，他也有个女儿，那么当佳宁的女儿和我的女儿同时喜欢某样东西时，他会满足谁？“
贺元方将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我赞成你离开他一段时间，让他好好地想清楚了，可我不赞成你离开他太久。“
”嗯。“宁婉柔顺的点头，”记得进公司的前一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卫然，她跟我说过的话，我始终不曾忘记。“
贺元方好奇的看着她，他知道那一次。
卫然从他口中得知了宁婉的事情，那一次，便央求他带她来见她。
他扛不过卫然的请求，便偷偷地带她来了，在门口守着，房间里只有卫然和宁婉。
她们之间的谈话并不久，约莫只有半个小时，可是事后，谁也没有提过那次的谈话。
从房间中出来的卫然和宁婉，面色都很平静，没见任何的不悦与敌意。
可是，那件事就像是烂在了两个女人的肚子里，就算是他问，卫然也不说。
即使事后，卫子戚知道后以为卫然去找宁婉挑衅，问卫然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卫然也始终紧紧地隐瞒着，一点口风都不漏。
甚至，她宁愿跟卫子戚大吵一架，也只是坚持她只是去告诉宁婉一些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她们之间的谈话并不久，约莫只有半个小时，可是事后，谁也没有提过那次的谈话。
这是第一次，当事人之一主动提及。
”卫然也赞成我离开一段时间。“宁婉说道。
听到这话，贺元方微微吃惊。
一直以来，他也和卫子戚一样，以为卫然是出于嫉妒而去找宁婉挑衅，警告她离卫子戚远点，又或者不要对卫子戚抱有非分之想。
却没想到，反倒是卫然坚定了宁婉留下来的想法。
”只是她赞成的原因和你不一样。她说我还太弱，战斗力远不如佳宁，即使现在回去了，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和萧云卿之间始终碍着一个她，早晚有一天，我会再一次因为她而对我们之间失去信心。“
”这样反反复复的重复和好与吵闹的过程，最终只会让我们两人都崩溃疲惫，无论萧云卿再怎么爱我，包容我，也总有会累的一天。“
宁婉低头，眼皮垂下，掩住忧伤：”爱情，若是能由自己的心随意控制……就好了。“
”即使我明知道最后总是会以吵闹作为结尾，猜疑最终会让人身心疲惫，可我的心不够强大，我的人不够强大，就总也避免不了这种死循环。“
”那就像是命运给我们画好的轨迹，让我们总也逃不开那个圈圈。若想要跳脱出来，首先我得变得足够强大自信。“
她指指自己的胸口：”只有一颗心倔强坚强是没有用的，我需要从里到外都变得强大才行。“
”卫然说，如果我爱云卿，那就该让他看到我的强大，让他认识到，我强大到足以不需要他每时每刻的保护，我并没有那么脆弱，不需要他再为我牺牲。“
”到那时候，我就可以回去，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宁婉笑笑，”短暂的分离，只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
或是想起了卫然，宁婉的笑容变得轻快了许多。
”女人总是比较了解女人的，她说她理解我想要离开萧云卿，让萧云卿自己想明白的心思。若我现在回去，他不会有时间去仔细的思考，他到底错在了哪。“
”不把他逼急了，他不会知道失去的痛有多么重。“宁婉轻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我总不能指望萧云卿保护我和孩子一辈子，我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可不能再让佳宁欺负了去。“宁婉笑道。
贺元方怔怔的看着她，声音略微的沙哑：”你变了。“
宁婉微讶，便见到贺元方嘴角微微的划出了一点弧度。
他面上的线条冷硬，可因为这一抹弧度，忽变得柔和了许多。
”或许你自己没发现，但是不知不觉中，你这颗心已经慢慢强大起来了。“贺元方轻声说道。
宁婉笑着低头，目光温柔却坚定：”因为我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
……
三个月后。
计算着预产期，宁婉开始休产假。
眼瞧着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身子也变得越来越笨重。
虽然，笨重的只有肚子。
她的四肢依然纤细，只有肚子像吹气球一样的鼓起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危险。
那纤细的四肢仿佛随时都要被笨重的肚皮给压垮似的，反倒给人造成一种羸弱的印象，抹去了人们印象中孕妇笨重粗壮的画面。
她坐在沙发上粗喘，只是去倒了杯水，都好像是刚刚翻山越岭过。
她租的是比较靠近医院的套一公寓，就是为了预防万一。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找不到别人帮忙，至少拨打120，救护车来的也能快一些。
喝了口水，又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薄汗，她感觉肚子阵痛了一下。
宁婉立即捂住肚子：”你是要出来吗？“
最近阵痛的频率正在逐渐变得密集，痛的也越来越厉害。
正巧在这时，紧靠着沙发的床头柜上，手机震动桌面，发出”嗡嗡“的响声。
宁婉甚至没心思去看来电显示，便将手机接了起来：”喂……“
听她应的虚弱，贺元方立即问：”宁婉，要生了？“
”应……应该是……“宁婉粗喘着应道，肚子又痛了一下。
”你等着，我正在往你家走呢！马上就到！“贺元方说道。
”嗯……“宁婉点头，电话都没挂，手一松，手机便落在了沙发上。
她手搁在沙发上，勉强的支撑着，一手捂着肚子，刚才阵痛带来的痛意还未让她缓过劲儿来。
一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就看到靠在抽屉里最外边的位置，放着一个小方盒子。
方盒看起来并不多么高档，很平常的，像是在小饰品店里买的漂亮却不算精致的小首饰盒。
宁婉伸出右手，她的手没什么力气，伸向首饰盒时，从手腕到手指，全部都在颤抖。
指尖碰触到首饰盒，将它拿起来，可是手指却使不上什么力气，首饰盒被捏在手中，在空中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掉。
将首饰盒搁在肚子上打开，便从里面拿出婚戒。
自从她上班，便将戒指收了起来。
手指颤抖的捏着戒指，左手抬起，无名指也在不停的颤。
”嘶——！“又是一下阵痛，剧烈的疼痛让她无力的弯起了身子。
可中间却有个大肚子当着，她整个人便不自觉地往一边倒，倒在了沙发上。
同时，右手的手指本就不大的力道松开，捏在中间的戒指跌落到了地板上。
圆环在地板上转了一下，遇到中间钻石的挡隔，”啪“的一声倒地。
”啊——！“宁婉疼得咬唇，”孩子……等……等等……“
”等……一下……让妈妈……把戒指戴上……让爸爸陪着我们……一起……“宁婉说道，弯腰要把戒指捡起来。
”宁婉！“贺元方匆匆的冲进屋子。
随着宁婉预产期的迫近，为了怕她出意外，他特地问宁婉要了一把备用钥匙。
一冲进来，就看见宁婉侧躺在沙发上，左手往地板上够。
可是因为有个大肚子挡着，原本轻松就能做到的动作，在这时候显得格外的艰难。
她的手离着地面越紧，肚子就压得越厉害，看的贺元方胆战心惊的。
”你干嘛呢！“贺元方赶紧把宁婉的身子扳过来，让她平躺在沙发上。
”这种时候你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是想干嘛？那些产前训练都白做了吧！“贺元方说道，压着宁婉几欲起来的肩膀。
”戒……戒指……“宁婉眼睛一直盯着地板。
”你别动，我给你捡！“贺元方说道，将戒指捡起来，便见到宁婉抬着左手。
”戴……戴上……我得……得让他陪着我们母女俩一起……“宁婉说道。
T市那边的情况，贺元方一直都有跟她说。
自此，那边仍然没有传来萧云卿与她离婚的消息。
如果婚姻还在，那她就要在这段婚姻中，替他生下女儿！
”好好好！“贺元方赶紧点头，替她将戒指戴上，让戒指牢牢地箍住她的无名指。
”现在我们去医院！“贺元方说道，将她打横抱起。
她虽然顶着大肚子，可是四肢纤细，贺元方抱着，倒不觉得有多么重。
他将她放到车后座平躺着，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注意着宁婉的情况。
宁婉阵痛的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强烈，整个车厢只剩下宁婉疼痛难忍的呻。吟声。
听着她的痛呼，贺元方的汗都跟着冒了出来，心里也跟着着急。
”宁婉，记住产前训练是怎么教你的吗？呼吸，深呼吸！换个姿势，然后再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贺元方焦急的说。
耳边宁婉的痛呼声渐渐地减弱，时断时续，断掉的那段时间，取而代之的是她深呼吸的声音。
贺元方强迫自己也镇定下来：”宁婉，做得很好！你看，有我陪着你呢！你手上还戴着戒指，萧云卿也在T市陪着你！不要怕！深呼吸！觉得难受了，就换个姿势，活动活动你的手脚！“
贺元方在来的路上，便通知了医院。
这段日子，卫子戚虽然不曾跟宁婉联络过，可是也都注意着她的生活，毕竟她身边有贺元方这双眼睛。
贺元方什么事儿都不瞒着卫子戚，在卫子戚的吩咐下，医院一早就给宁婉空出了床位。
而卫子戚之所以不跟宁婉说，依旧让她像普通人一样等着预产期的来临，因为预约不到医院的床位而在家里等着，便是要锻炼她的心智。
她得学着独立起来，学着没有萧云卿在身边的生活，学着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学着了解，世界并不是萧云卿给她展现的那么单纯美好。
”元……元方……“宁婉忽然叫道。
”怎么了？“贺元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他可是第一次载着临产的孕妇，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羊水……羊水破了！“宁婉叫道。
贺元方惊的险些急踩刹车，双手紧握住方向盘，要把方向盘都扭下来了，才克制住自己。
”你……我……很……很快……医院就在前面！很快了！“贺元方说话都开始结巴，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的往外冒。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稳，护士立刻推着急救车冲过来，将宁婉放到车子上。
医生已经在手术室中准备好了，宁婉被推进去之后，卫子戚也到了。
”戚少，你怎么也……“见卫子戚竟然过来了，贺元方惊讶的问道。
”难得生孩子，虽不是姓卫的，可我总觉得像是咱们家的女儿在生孩子，所以过来看看。“卫子戚摆摆手。
他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有点把宁婉当妹妹看。
贺元方笑笑，挠挠头：”里边也不让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宁婉不知道手术室外，卫子戚和贺元方的担心，她已经疼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子疼得一抽一抽的，从里到外的疼，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啊——！“宁婉想叫出声，可是疼得厉害了，她甚至连叫的力气都没有，都被那股子疼今儿给盖过去了。
”唔——啊——！“她尖叫着，拇指慌乱的摸索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使劲的按着。
”萧云卿——！萧云卿！啊——！“
”啪！“萧云卿正在签署文件，笔尖还未落下，手莫名的松开，钢笔就这样落在文件上，从平滑的纸面滚落到桌面上。
”萧少？“罗毅惊讶的看着萧云卿僵硬的脸庞。
萧云卿按着额头，一阵心绪不宁，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心里烦躁的让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啪“的一声将文件合上：”明天再说！“
说完，他便拿起外套离开办公室。
外面的天色渐晚，他离开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人站在公司的大门口，一脚刚准备跨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叫唤。
”萧云卿——！“
那声音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似的虚幻，直直的穿透他的心脏。
萧云卿的身子猛然僵住，这声音那么熟悉，正是出自宁婉。
他的心跳都随着这声音而漏了一拍，四下张望着找寻。
可是下班时间，拥挤的人潮中，哪里有那熟悉的人影？
手术室中。
”周医生，胎儿的胎位不太正！“
”产妇现在越来越虚弱了！“
”做好剖腹产的准备！出去让产妇家属签字！“医生说道，皱眉对宁婉说，”努力！坚持住！用力！我把胎儿正过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顺产！“
”医生，病人晕过去了！“
”医生，病人的心跳正在减弱！“
”做cPR！“
贺元方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盯得眼睛发疼。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小护士走了出来。
”病人现在十分虚弱，已经晕过去了，医生说做好剖腹产的准备，需要病人家属签字！“护士说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贺元方问道。
”因为产妇之前身子就不好，比较虚弱，虽然有所改善，可是到底伤了根本。大部分的营养又都被孩子吸收，产妇本身还是不够健康的。“护士解释道。
”你们想想要不要签吧！必须尽快做决定！“护士催促道。
”签！“一直没吭声的卫子戚说道。
”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护士看着这两个男人。
一般产妇生产，手术室门口都会有一大堆家人等着，只有两个男人的倒是少见。
”我是！“卫子戚说道，见到护士怀疑的目光，他加重了语气，”我是她哥哥！“
”好的，请跟我来！“护士说道，带着卫子戚去签字。
可是看到他的姓名时，护士又疑惑了。
”怕什么，我还能找你们医院麻烦不成？不过是往户口本儿上填个人名的事儿，赶紧给我去办了！不然今天里面的女人出事，我掀翻了你们医院！“
”吱——呀——！“
萧云卿紧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心慌的越来越严重。
胸口莫名的疼，里面有东西不断地往外砸，要冲破胸口，让他无法再继续开车。
萧云卿坐在驾驶座上，右手捂着疼得厉害的胸口，身子禁不住的向前趴，脑袋压着胳膊趴在了方向盘上，疼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活了这许多年，这是他第二次尝到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第一次，是眼看着宁婉的汽车爆炸。
而这一次，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疼的他想哭，疼进了他的骨肉里。
宁婉的眼皮眨了眨，她的意识还在，胸口麻酥酥的阵痛，肚子上的疼痛也在绞着她。
手指努力地动着，拇指压上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医生！病人醒了！“护士惊喜的叫道。
”心跳正在恢复！“
”继续！“医生叫道。
耳边医生和护士的声音越来越乱，越来越清楚，宁婉嘴巴喃喃的动。
”云卿……孩子……“
”加油！你的孩子就快出来了！加油！你是个母亲，你要做母亲了，你得坚强，为了
你的孩子，你得加油！“
宁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拇指紧紧地按压着婚戒，仿佛听到了萧云卿的心跳声，仿佛萧云卿正牵着她的手，呼吸打在她的手指上，默默地鼓励着她。
”产妇心跳恢复正常！“
”很好！用力！加油，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孩子要出来了！“医生鼓励道。
宁婉使劲的压着戒指，感觉戒指的背面，有什么印在了她的手指背上。
”哇——！“随着孩子的一声啼哭，宁婉全身都泄了力气，瘫软的躺在了手术台上。
萧云卿粗喘着，心痛的感觉骤然消失，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竟是挂满了泪。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颊，指尖所摸到的都还是一片湿润，带着尚未退散的热意。
看着指尖氤氲的泪水，他有些愣怔。
宁婉靠坐在病床。上，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剧痛之下，竟然下了那么大的力气，按着戒指，把无名指都给压红了，戒指周围出现了一圈暗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