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廉颇老矣
“但是，我是真的很看好这只股。因为我相信云卿的能力，也相信‘雀煌’的潜力，以往，‘雀煌’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所以我一直没有买的心思。”
“可是现在，‘雀煌’的股价降下来了，我是一个投资者，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就没理由放过。”
“‘雀煌’的股价从来没有降到如此之低，不过我对‘雀煌’有信心，对云卿，对这个公司，都有极大的信心，所以趁现在股价低迷，我倒是想趁机赚云卿一笔。”伊恩笑道。
“不久后，‘雀煌’必定重新走高，并且，上升到比以前还高的高度。”伊恩笑笑，“赚钱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等‘雀煌’的股价升回去，再买赚的可就没有这么过瘾了！”
“我们搞投资的，都有个风险，可是更重要的还是眼光和分析能力，该出手的时候就要果断。犹犹豫豫，畏畏缩缩，那只能一辈子停步不前。”
“总归一句话，这一次，我购买‘雀煌’的股份，无关任何内幕，无关交情，我只是单纯从一个投资者的眼光出发，做我认为应该做的投资。并且，从中赚取我所能赚到的最大利润！”伊恩说道。
伊恩的这番话，第二天一字不漏的被媒体刊登了出来，纸质媒体，电子版，微博，BBs，等等等等。
之前便又提前收到风声的，早就下手买进，现在新闻一出来，知道了伊恩的态度，其余的人便更是一窝蜂的跟着一起买进。
“雀煌”的股价便被这群股民硬生生的给抬高了。
之前早就买入的，便攥着手里的股票呵呵直乐，不管伊恩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总之他们跟着伊恩赚了钱，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雀煌”解了燃眉之急，重新平稳了起来，好消息便一件又一件的传来。
萧云卿还在办公室里，就接到了相逸臣的电话。
“我四伯已经打点好了，那边儿肯给他个面子，让你们去看看，但是他们要求必须有人在旁边看着，就是要防着伯父跟你们说什么消息！”相逸臣说道。
“明白了，这样已经很好了。”萧云卿点头道。
尽管从J军区内部的人嘴里传出来，说萧贯长的日子过得很好，最近就跟退休了似的，过的很悠哉。
可是不亲眼看看，他始终是不能放心。
“逸臣，谢了！”萧云卿郑重的说道。
“你这是哪的话！”相逸臣语气也沉了下来，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萧云卿，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出来，你就不能再跟我客气了！既然我已经插手帮忙了，你也就别跟我端着！”
“该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实实在在的跟我说，别什么都自己担着！我管这一件是管，管两件三件也是管，没多大分别！”相逸臣说道。
“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掺和进来了，他们就会把咱们看成一体的，这时候我就是想退，也退不出去！”
萧云卿沉默了半晌，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好！”
他顿了顿，又说：“谢字我也不说了，咱们之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以后有什么，我会开口的。”
“这就对了！”电话那头，相逸臣的声音又重新放轻松，“行了，快挂电话吧！我估摸着你现在也没心思跟我聊天，要把这消息赶紧告诉伯母吧！”
萧云卿笑笑：“那我挂了，我这就回去，带我妈去看看爸！”
……
……
萧云卿在路上就给宁婉去了电话，宁婉一听，也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往家赶。
回到家，发现家里只有陆婶一个人，萧云卿便问：“陆婶，我妈呢？”
“夫人在花园里修剪花草。”陆婶说道，“最近夫人总是尽可能地找点儿事情做，她说，不找些事情做，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萧云卿点点头，便从后门去了花园。
一出门，就见到罗秀秀蹲在花圃前，系着围裙，带着遮阳帽，双手带着白色的线手套，脚边放着一个塑料桶，右手拿着剪刀。
“陆婶啊！”听到声音，罗秀秀边说着，边回头，却见是萧云卿站在门口。
罗秀秀一愣，立即站起身。
可是蹲着的时间太长，起身的动作又太猛，突然这么一站起来，眼前立刻发黑，脑子也晕乎乎的像是被电过，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晕晕乎乎的也站不稳，身子前后的晃荡。
萧云卿见状，立刻三步并两步的冲了上来。
“妈！”他将罗秀秀扶住，“这大热天儿的，你在外边儿忙活什么呢！”
“我整天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总是难受，容易瞎想。现在热点，难受点，身体上受罪，可心里舒服。”罗秀秀慢慢的说道，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能站稳了。
萧云卿这才松开手，罗秀秀问道：“你怎么在这个点儿回来了？”
萧云卿立即笑开：“相四伯传话了，已经跟那边儿说好了，咱们能去看看爸！不过旁边都有人看着，但是去看看也好！”
罗秀秀双眼惊喜的放亮，露出了连日来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她也忘了自己的手上还带着手套，手套上还沾着泥土，双手就握上了萧云卿的胳膊。
“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罗秀秀激动地问。
原本就被太阳晒得有些红的脸，因为激动，红的更加的厉害。
虽然带着太阳帽，可是额头上还是渗出了薄汗，让萧云卿看着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就怕她虚脱了，体力不支。
“我们想什么时候去都行，不过我觉得你也等不了了，既然这样，咱们今天就去！”萧云卿说道。
“去J市也不远，不到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如果太晚了，咱们还可以在那儿住一晚上再回来。”
“好！好！我们这就过去！”罗秀秀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收拾，马上就好！”
“不着急，我也要收拾收拾！”萧云卿笑道。
“啊？”罗秀秀顺着萧云卿的目光，低头看向他的胳膊，这才发现他的西装上全是泥土，都是她的手套沾上去的。
罗秀秀这才不好意思的赶紧把手套上的泥土往围裙上拍了拍，又把手套拿下来。
“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也去！”罗秀秀说道。
“宁婉也在往回赶呢！一会儿咱们一起去！”萧云卿说道。
罗秀秀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还要等她，会不会浪费时间啊！”
萧云卿理解罗秀秀的心急，所以这次也没生气，耐着性子的解释：“我出公司的时候就给宁婉去了电话，她跟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发往回赶的，所以这会儿她也应该到了！”
“那好吧！”罗秀秀只得点头。
果然，两人进了屋，正好宁婉也刚刚从玄关进来。
只是宁婉的手上还牵着小娃儿。
“奶奶，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爷爷啊！”小娃儿跑进来说道。
没等萧云卿和罗秀秀发问，宁婉便笑着解释：“我回来的时候，顺便把晴晴接回来，公公在那儿虽然不会受什么委屈，可是肯定也挺寂寞的，带着晴晴去看看，有个孩子在，总能放松些！”
“做得好！去了既然不能说一些正事儿，闲话家常他们总管不着，咱们这次就去一家团聚去！”萧云卿笑着说道。
“我先去换身衣服，你要换一身吗？”萧云卿问道。
宁婉摇头：“不用，你去换吧，我给你们收拾一下换洗的衣物，万一今晚要住在那儿的话，总得有些准备！”
罗秀秀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宁婉的心真的很细，萧云卿想到的她都已经提前想好了，压根儿不用萧云卿再多费什么心思。
这一点儿，就是她自己也比不上宁婉。
关键时刻，她自己已经乱了方寸，反倒是宁婉一直心细如发，有条不紊的。
罗秀秀一言不发的回屋，宁婉也带着小娃儿跟萧云卿回屋。
上楼之前，宁婉对陆婶嘱咐道：“陆婶，你帮夫人也准备一下过夜要换洗的衣物，妈。的习惯你比较熟悉。”
“好！”陆婶点头。
“今晚我们不在，这家就你看着了！”萧云卿说道。
“少爷，少奶奶，你们尽管放心把！”陆婶把胸口挺得高高的保证。
当萧云卿和宁婉再下来的时候，萧云卿换了一身衣服，而宁婉手上多了一个手提的行李包。
包并不太大，也只比一般大好的单肩包再大上那么一圈儿。
陆婶把罗秀秀的东西收拾好了拿出来，宁婉便将这些东西都一起集中放在这行李包中。
“我们走吧！”罗秀秀有些急不可待的说道。
他们到J市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可是到J军区所在的地方，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加起来真正到了目的地，也算是花了三个多小时。
罗秀秀极少来J市，这些年来她来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现在也是些许年没有过来了，可是她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好奇这陌生城市的一切，只是迫切的想要见到萧贯长。
说起来，J市因为属于内陆，没有海风吹着，空气并不如T市那么的好，再加上最近全国上下的空气质量都非常糟糕，进入J市之后，这天气也是灰蒙蒙的。
现在这这个时节，J市的气温也要比T市高上许多，透过车窗看着，空气似乎都被热浪击打的变了形。
这种环境下，罗秀秀便更加没有心思去欣赏什么异地的风土人文。
其实除了一些旅游景点，市区内的建筑，各个城市也都是大同小异的。
随着车窗外景色的变换，高大的建筑物几乎要看不见了。
偶尔，能看到竖起的一两座，便像是一根针一样的突兀。
到得后来，就连这些建筑物都很少了，变为一些稀疏的居民小区，小区是新盖不久的，可以看出住户不多。
也因为地方实在是太偏僻，衣食住行都不太方便，除非是是在应付不了市区房价的，才会迁移到这里来。
再深入的开下去，便是一排排的独栋别墅。
别墅如同宅门春深一般，大门紧闭，围墙高立，墙上爬着绿色的爬墙虎，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但是从外面，就能看出这一栋栋的独栋别墅占地不小，院子很大，甚至比萧宅还要大出一些。
看到这番景象，罗秀秀知道，目的地就快要到了。
她的心就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距离目的地越近，就越是紧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说不出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跳的那么乱，就要喘不过气了似的。
宁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萧云卿开着车，只剩下罗秀秀和小娃儿坐在后座。
小娃儿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她是来看爷爷的。
妈妈说爷爷在外地工作，很忙很少回家，所以就需要他们去看爷爷。
所以，小娃儿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在后座玩着切水果打发时间。
玩的时间长了，眼睛有点累，小娃儿便揉揉眼睛，将IPaD给关上，转头要看窗外时，才发现罗秀秀的脸色白的吓人，像生病了一样。
“奶奶，你不舒服吗？”小娃儿问道，抬头看着罗秀秀，想去摸摸她的脸，是不是跟看起来一样的冰冷，却没有这个勇气。
罗秀秀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嘴唇也没多少血色，只能对小娃儿摇摇头，勉强的笑笑。
“奶奶，你是晕车吗？”小娃儿又问道，“我不晕哦！我教你个办法，深呼吸，用力的呼吸，就能舒服一些！你看——！”
小娃儿说着，便坐直了身子，深深地呼吸，呼吸的那么用力，小肚子也跟着一股一股的，看着就像是一只小河豚一样。
罗秀秀看着她这搞笑的动作，也忍不住的牵扯起了嘴角。
“奶奶，跟着我一起做啊！会舒服的！”小娃儿催促道，然后非常尽心尽力的继续深呼吸。
被小娃儿催促着，罗秀秀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深呼吸。
这么来回几下，晕车能不能治好她不知道，因为她不晕。
至少紧张的感觉倒是减缓了一些，刚刚紧张的都要窒息了的感觉，现在也不见了。
车子拐了个弯，便要驶入大门，却被门口的士兵给拦住。
车子停下，萧云卿缓缓地摇下车窗，士兵在岗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是萧云卿，是来看萧司令的！”萧云卿沉声说道。
士兵愣了一下，才说道：“请等一下！”
说完，他回到哨亭内，打了个电话。
约莫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出来，罗秀秀一直屏着呼吸看着窗外，短短的一分钟，就好像过了一个小时一样。
士兵不出来，她都忘了要呼吸。
就怕自己白来一趟，来了却被告知还是不让见。
士兵出来后，又敬了个礼，才说道：“请进吧！进去到了长官们的住宅区，会有人指引。”
萧云卿点点头，摇上车窗驶进了大门。
车窗只是被摇下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热气便扑了进来，干热的空气烤的人心焦气躁。
待得重新摇上车窗，被车内的空调吹着，才又感觉舒服了些。
车子穿过大半个军区，从窗外还能听到隐约的口号声。
随着行驶的越来越远，口号声也逐渐减弱。
围着花坛绕了一圈儿，才来到给军区长官们配给的住宅区。
像是萧贯长这一级别的，有自己的别墅。
产权虽不归他，只要在职，就能一直住着。
远远地，就看到有个穿着军装的人在前方站着。
萧云卿在他面前停住，下了车，那名穿军装的军人便走到他面前。
即使不是在训练，走路的姿势都依然笔挺。
“请跟着我的车走！”那人说道。
萧云卿瞄了一眼他的肩章，一杠一星，是个少尉。
萧云卿点点头，重新上了车。
跟在前面那辆军用吉普的后面，穿过几座多层的住宅公寓，在最边缘的地带，看到了几座独栋别墅。
车子在中间的一栋别墅前停下，别墅的门口还站着两名士兵，看起来像是门神一样站着。
美其名曰保护，可实际上就是监视！
萧云卿看到此番情景，立刻皱起了眉，表情阴阴的沉了下来。
显然，那些人并没有给萧贯长足够的自由！
萧云卿阴沉着脸下车，用力的甩上了车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宁婉也下了车，将小娃儿给抱了下来。
一家四口来到别墅门前，那两名士兵向他们敬了个礼，便将门打开。
而那位少尉一直跟在他们四个的身后。
进了门，来到客厅，就看到萧贯长带着老花眼镜，手拿着一本棋谱，棋盘上白子和黑子交互的放着，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儿规律可言的放着，看的眼花缭乱。
萧贯长眼睛看着棋盘，看了好久，又看看棋谱，又看了好久，目光才又重新回到棋盘上，又落下一枚黑子。
然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才又落下了一枚白子。
不知怎的，看着这个画面，萧云卿莫名的心酸。
一个征战杀伐的将军，突然沦落到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突然生出一种廉颇老矣的感觉。
感觉自己的父亲，这短短的时日不见，突然就老了。
萧贯长似乎正全神贯注的沉浸在棋局中，并没有听到他们进入客厅的脚步声。
目光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罗秀秀先忍不住了，她迅速的上前，声音颤着叫道：“贯长！”
萧贯长仍然保持着手拿棋谱，眼观棋盘的动作不变，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因为他没有做任何动作，所以也看不出他表面有什么反应。
过了半晌，萧贯长的眉头才开始慢慢的往中间汇集。
而后，他缓缓地转头，目光从棋盘上离开，也没有看向棋谱，而是看向了罗秀秀。
当他看到罗秀秀，萧云卿，宁婉和小娃儿都在的时候，也忍不住双目吃惊的微微睁大。
因为他们在客厅站着，往日里显得宽阔又冷清的客厅立刻热闹了起来。
哪怕是罗秀秀叫完之后，便没有人再发出任何声音，单单是呼吸声都能使客厅变得热闹似的。
萧贯长皱起眉，刚才听到罗秀秀的那一声叫，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本想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却发现再也无法做到。
那声音太真切，一直在脑子里告诉他这不是假的。
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抬头看去，却没想到，他的家人真的就在这里站着！
萧贯长张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宁婉轻轻地拍了拍小娃儿的肩膀，小娃儿得到授意，立刻朝萧贯长跑过去。
“爷爷！”小娃儿叫道，便自动自发的爬上了沙发，磨蹭到萧贯长的身边。
“哎哟！晴晴啊！”萧贯长笑着，声音浑厚，双手举着小娃儿，便把她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爷爷想我吗？”小娃儿笑着问道。
“想啊！”萧贯长说道，“爷爷可想你了！”
“爷爷在这里干什么呀？”小娃儿好奇的看着棋盘。
这黑黑白白的棋子摆在一起真漂亮，就跟画儿似的，可是她一点都看不懂。
“下棋啊！”萧贯长笑呵呵的解释道，“这叫围棋。”
“不明白。”小娃儿摇摇头，显然对这围棋的下法并不怎么感兴趣，“爷爷你自己跟自己下吗？”
“呵呵！这棋谱上有很多比较有难度的棋局，按照这上面的摆开，爷爷就可以自己跟自己下，看能不能解开这书里的棋局啊！”萧贯长给小娃儿比划了比划手里的书。
小娃儿看书里全是黑白的小字，还画着黑白的棋子，实在是无聊不怎么好看，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
“爸！”萧云卿叫道，也带着宁婉走上前。
“爸！”宁婉也跟着叫道。
他们上前，身后的那名少尉也跟着上前，简直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萧云卿瞥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他，反正摆明了这名少尉就是派来监视他们的。
“虽然听说你在这里没受什么伤害，可是不亲眼看着，总是不放心，就拜托相四伯帮忙，过来看看！”萧云卿说道。
“麻烦人家了！”萧贯长叹口气，“坐吧！”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每天早晨晨跑，闲来下下棋，看看书，挺好的，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悠哉了，也难得的享受一回。”萧贯长说道。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很是和蔼亲切，与平时的严厉大相径庭。
最近的生活，似乎也让他的脾气磨平了不少。
“给我个机会放松，我接着便是。”萧贯长说道，“而且在这里，消息也不是完全闭塞，每天都有报纸，看看外面的新闻。”
他笑笑，满意的对萧云卿和宁婉点点头：“你们俩的消息，报纸上也登了，做的不错！”
“咳！”那名少尉立即握拳掩嘴干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对于这些事情，哪怕是提都不要提一下。
“哼！”萧云卿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看向那名少尉。
萧云卿并没有正眼看他，只是眼珠子斜眼儿瞥向他。
一名小小的少尉，也敢在这里放肆！
那少尉被萧云卿这一眼看的，本能的退后了小半步，可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硬生生的停住了本想继续后退的脚步，抬头挺胸的死硬着头皮坚持，重新迎上萧云卿的目光。
他的任务就是监视他们的谈话，不让萧贯长有机会给萧云卿任何指示。
对于萧贯长，凌家还是很忌讳的。
这名少尉身后并没有什么背景，能爬到这个位置简直可以说是千辛万苦。
他明年就要退伍了，眼瞧着少尉便是他军人生涯的尽头，退伍之后，运气好点能考上个公务员。
虽然公务员考试对退伍军官有优待，可以加点分，可是每年退伍军官考公务员的也是一笔不可小视的数目，能考上的基本都是靠关系的。
而他一个三线城市上来的，家里人都是普通的职工，一没关系二没背景的，就算想考个公务员都麻烦。
就在他愁着要怎么托关系的时候，凌家的人找上他，承诺只要为他们做这些事情，凌家就能将他吸纳进去。
这对这名少尉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机遇，所以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哪怕现在，他对萧云卿和萧贯长还是有些畏惧，也依然咬着牙坚持。
萧贯长笑笑：“别跟他一般见识，除了监视之外，这里的人对我也没什么不礼貌，就连管家都给我配着。”
说着，萧贯长转身，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麻烦再换壶茶，拿些杯子过来，我们想喝茶聊聊天。另外，给我孙女一杯果汁，还有一些点心，如果这里没有就让人去买。”
“是！”管家点头道。
对于萧贯长，这些人都还是很恭敬的。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萧贯长最终的结果会怎样，被彻底扳倒还是重新坐回到他司令的位置。
而且，他们真的不相信萧贯长会真的落马。
毕竟，有萧家在那儿摆着，有萧老爷子在那儿镇着，他们真的想不出，凭凌家就真能把萧贯长怎么样。
所以到现在，众人对萧贯长还都是恭敬着。
萧贯长平时没有吃零食的习惯，管家就着人去买，军区里的购物也挺方便，战士们平时在这里封闭训练，需要买东西的时候，都是在军区内的超市解决。
佣人切了水果，还给小娃儿榨了西瓜汁，管家派去的人给小娃儿买回了巧克力派，饼干等点心。
因为提早就知道了旁边有人监视着，不能随便说话，萧云卿也便没打算跟萧贯长聊工作上的事情，只是闲话家常。
不过，他并没有把宁婉怀孕的消息告诉萧贯长，实际上，他谁也没说。
现在正好是个敏。感的时期，人多嘴杂的，很容易出现意外，不止要防外人，还要防着萧家里边的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看着萧贯长过得不错，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罗秀秀也放心了。
她还是忍不住的给萧贯长叮嘱了一些日常生活上的小事，诸如身体，饮食。
虽然有相四伯的疏通，可是给他们来探望的时间始终还是有个限制。
坐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要求离开。
罗秀秀看着过来赶人的调查小组，立刻不悦的说道：“你们现在只是调查，萧司令他也是在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他不是你们的犯人！”
“我们来探望他，还需要你们的准许？我们忍了！可是还有时间限制，这算什么，探监吗？这里，是监狱吗？”罗秀秀怒红着脸说道。
她实在是认为萧贯长受到了冒犯！
堂堂司令，如今却遭到这样的对待，表面恭敬，可是这些人所做的事情，却实在是一桩桩的在侮辱萧贯长！
“我们也是秉公办事，请各位理解！”调查小组的组长说道，“这次让几位来探望萧司令，已经是违了上边儿的意了！我们也很难办！”
“我们是中纪委派出来的，一切都要讲究个纪律，否则怎么服众？萧司令当然不是犯人，我们也很感谢萧司令的配合，但是在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我们也只能这样！”
“这是纪律，是原则，也是命令。这些命令，不是我们下的，不是我们有资格干涉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而已。”组长说道。
萧贯长沉沉的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裤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他淡淡的说：“秀秀，我没事。云卿，带你。妈走吧！”
萧贯长走到小娃儿面前，摸了摸小娃儿的发：“晴晴，过些日子，爷爷就回家看你们！”
他这话一出，萧云卿等人还没多大反应，检查小组的这五人却是狠狠地一震。
他们调查这件事情，实际上也说不上是调查，刚才说的那些看似大义凌然的冠冕堂皇的话，倒底有多假他们心里有数。
实际上，包括罗秀秀在内，所有人都清楚，这些人根本不是来调查的，就是来困住萧贯长的！
所说的那些，骗小孩还行，骗他们这些人？
哼！谈纪律，谈原则，这里面的事情有多肮脏，没人比萧家人更清楚！
也因此，听到萧贯长这话，五人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萧贯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算不干了，彻底的卸任，就此回家？
还是真就这么有把握，过不久他就能没事，然后大大方方的以司令的身份，回家度个小假？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着实让五个人纠结了。
萧贯长牵着小娃儿的手，微笑着将他们送到门口。
“云卿！”萧贯长突然叫道，“宁婉！”
萧云卿看向他，见萧贯长的表情严肃，他也提起了精神，用心的听着。
宁婉没想到萧贯长也会叫她，不由一怔，也打起了精神。
“不要管那些传言，哪怕是真的出事了，也不需要怕。”萧贯长说道，目光在萧云卿和宁婉的脸上扫了个来回。
“咱们家永远不会败，虽然前面有山压着咱们，可是别忘了，咱们身后也有牢靠的山！”萧贯长沉声道。“就算出事了，也只是暂时的。”
“宁婉，倘若云卿没顶住，你不要慌，你只要护好你自己，护好这个家，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站出来保护你们，把我和云卿都救出来，懂吗？”萧贯长说道。
“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艰难，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过程再艰难，结果不会变，所以，你要牢牢的守住过程，知道吗？”萧贯长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这是萧贯长第一次吩咐她，而且宁婉看得出，萧贯长赋予她的责任很重。
所以宁婉也重重地点头，掷地有声的说：“懂！”
五个人回过神来，追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萧贯长给他们的最后的嘱咐。
无人脸色陡变，那组长沉声喝道：“萧司令！这不合规矩！”
萧贯长退后了半步，看向组长，不屑的笑道：“别跟我提规矩，规矩是个什么东西，我比你们清楚。”
组长面色变得难看之极，可是萧贯长根本不在乎。
既然说出口了，他就不在意再多说两句。
“秀秀，你也放宽心，不用担心，那些个跳梁小丑，还真没被我放在眼里。我既然能悠哉的呆在这里，而不采取任何的行动，就有我的自信。”萧贯长说道。
他对罗秀秀露出温暖的笑容：“当初，岳母不是给你算过命吗？说你是富贵命，命好，这辈子什么都不愁，有丈夫有子孙陪着，不会受委屈，是大富大贵，无缺的命。”
“记住这个，就行了！”萧贯长笑着说道。
罗秀秀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虽然萧贯长说的都是些宽慰人的话，可是她听着总觉得太沉重。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萧贯长似乎有麻烦，要在麻烦来之前，赶紧把事情交代了的意思。
再说的严重一点，甚至有点像交代……后事！
正因为心里有了这层担忧，罗秀秀的心更乱了，客观被主观影响着，就连萧贯长的笑容在她眼中都变了味道，多了股萧瑟。
这份认知让她心颤，才因为见到萧贯长，而稍稍好一些的心情，又变的比来时更加沉重。
“贯长，你……”罗秀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双唇隐隐的颤抖。
萧贯长笑笑，看着旁边俨然就要爆发的调查小组的五人，对罗秀秀说道：“走吧！”
罗秀秀只能无言的点头，不舍的看了萧贯长一眼。
萧云卿揽住罗秀秀的肩膀：“妈，走吧，相信爸！”
“爷爷，你要快点回来啊！”小娃儿临走时，也说道。
“好！”萧贯长笑着点头。
直到四人上了车，开车离开，那五人小组的组长才站出来，铁青着脸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做记录，一字不漏的上报上去。”
萧贯长慢慢的转身，看向那组长，目光中写满了戏谑。
他的目光简直有如实质，看的那组长的脸都有点臊的发红了。
“尽管报上去吧！我到是想看看，就算报上去了，又能怎么样？”萧贯长嘴角冷冷的撇着，冷笑着说道。
被他这完全不把这句威胁当做一回事的话给堵得郁闷，组长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
“哼！”组长冷冷的怒哼一声，却只换来萧贯长不屑的轻嗤。
“龙游浅滩被虾戏，可就是在浅滩，一甩尾也能压死一群虾！”萧贯长冷冷的说道，看似自言自语，可明显的就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他们听得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现在才明白，萧贯长这么乖乖的配合，恐怕还真是没把他们这些小兵小虾看在眼里！
……
……
萧云卿他们并没有住在J市，而是直接往T市赶。
一是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住在这里着实没什么意思。
二是萧贯长说的那些话，让他隐隐抓到了什么，可是思路并不清晰，所以他需要赶紧回去好好想想。
一路上，几人一言不发，小娃儿因为经过长途，所以已经困倦的睡着了。
罗秀秀让小娃儿头靠在她的腿上躺着，小娃儿睡的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粉粉的小嘴开启着，透明的哈喇子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在罗秀秀的裤子上滴成了一个圈儿，随着口水越流越多，最后直接在空气中汇成了一条线。
然后继续落在那个圈儿上，让圈儿汇集的越来越大。
罗秀秀失神的看着窗外，手无意识的轻。抚着小娃儿的发，也不知道是不在意小娃儿的口水，还是因为正在出神的想着别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有感觉到小娃儿的口水。
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萧贯长最后的嘱咐，脑海中浮现的是萧贯长说那些话时的表情。
他脸上的每一个皱纹，每一处纹理，每一个目光，都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萧贯长的话，也来来回回的在她耳边回响。
许是因为心理作用，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罗秀秀越想越不安，越想脸越白，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抚着小娃儿头发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同样的，宁婉也在想着萧贯长的那些话，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们什么。
就这样，几人一路沉默着，进入了T市的地界，进了市区，重新热闹了起来，海风扑面。
可是几人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回家的喜悦，看到这份景象，也并不觉得多么亲切可人。
他们的回忆还始终停留在那军区的别墅中，即使回忆中那画面是昏黄的，窒闷的，可他们还是挣脱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