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气如此之好,不如去御花园下棋吧”林致远在一侧温声问道,以此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两人并肩走着,因为林致远的身高较高,所以他是低着头侧眸望着龙羽熙。
“刚下完雨,那太凉了”龙羽熙想也不想直接说出,气郁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心情不佳。
“那去丹青苑侍弄笔墨?”林致远含着笑意讨好着,眉宇间闪过一抹神采飞扬,一扫之前的惆怅。
“不去”继续否决。
“放风筝?”
“有风吗?”反问道。
“嗯,也对,现在确实不适合放风筝”抬头看了眼檐边远处风轻云淡的浅蓝广阔苍穹“那殿下想如何?”
龙羽熙停下脚步,侧眸看着身旁之人“我要出宫”一字一顿说道。
林致远凝睇着她,黑澈清眸毫无杂念,眸光坚定,秀气的眉于间似早有定见,不为外力动摇。轻叹一声,一顿才道“殿下应该知道宫外有很多潜在的危险吧,何况经历了上次遇刺事件,城内到处都有禁卫军搜查刺客,如若让齐王知道您擅自出宫,后果会怎样,您应该清楚”他恢复了对她的尊称,以提醒自己两人身份的差异。
龙羽熙不语,抿着薄唇,脸色偏红,一双清眸紧盯着林致远,愠怒的眸光都快把他身上灼穿个洞来。
“我暂时不想见到你,你先离开东宫吧”别过脸赌气道。
“要我现在离开吗?您是不是还在生下官的气,下官真不是故意的,殿下您别生气,下官………..”未完的话被打断了。
“下官,下官,你烦不烦啊”不由生气的急声道。她不喜欢他在自己面前转换如此之快,前刻还待自己温柔似水,下一刻便用生份的语言硬是把两人隔离开来,就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
“我…….殿下真的生气了?”小心翼翼轻声问着,生怕自己真的惹她生气了。
龙羽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抚额作了个深长稳定的呼吸,垂下手才缓缓道:“抱歉,致远兄,我无意针对你,我只是思绪有点乱,所以才一时语无伦次,你可以不理会我刚才所说的话”脸上显出一抹涩涩的笑意。没想到向来温和的自己最近情绪经常失控。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明白,刚才我也有不对之处,所以殿下您生气也是应该的”他指的是在书房内发生的事。
龙羽熙挑高了眉看着他“致远兄你我还是忘记原先之事好吗?”神情认真似在请求。她怕被他知道在那时自己心里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嗯”颔首道,随即又漾起清新爽朗的笑意,眉宇间依然神采奕奕。忘记?才怪。他心里暗付,但他可不敢把心里话表露出来,因为不想令她为难,虽然………。
“殿下请放心,我是臣子,您是太子殿下,原先一事纯属意外,下官定然不敢再有逾规造次之意”拱手垂眸恭敬的说道。
“不是的”龙羽熙闻言急声道,也顾不上两人的身份,双手扶着他的臂膀,抬眸望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一时语拙,闭眸整理下混乱的思绪。林致远脸色平和,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黑色长睫微扬,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我们虽然身份有差异,可我从来没有因为自持一国储君的身份,而高人一等,藐视臣子,出身都不是你我可以自行选择的,虽然我们无法改变一些已既定好的事实,可是不代表我们的行为,思想也被束缚了,致远兄当我们在御花园第一次以棋相交时,淡笑自若,志趣相投,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可能你觉得这再平常不过了,但对我来说却是难得的最真挚的友情,所以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我仅剩不多的好友,更不想因为一些死板陈腐的等级观念扼杀了我们之间的情谊,虽然我知道跟我这种不祥之人,肯定是坏处多于好处,可是我真的不想……….”话音越来越低,放下双手,垂眸黯然道。
“殿下怎会是不祥之人呢?请您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而且若不是遇上您,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在懊恼应该做些什么,应该说是因为您,我才发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只会浪费粮食的蛀虫”林致远一脸微笑的打趣道。原来是真挚的友情啊,心里不由苦笑。
莞尔一笑“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被他这样一逗,脸上的气郁也散去了。
“放心吧,我会一直留在殿下身边的,除非殿下不要我了”林致远敛起笑意,俊颜上摆出一副认真模样。
龙羽熙凝睇他五官分明,清亮的眸子,微笑颔首。
随后两人便出了东宫殿朱红色的大门,屏退了左右欲跟着的侍卫,漫无目的的闲聊着。
这时几个身穿粉红色齐胸襦裙的婢女款款向他们走来,婀娜妙曼,浅笑嫣然,白净脸色红润秀美,踩着莲花碎步走上台阶,除了为首的婢女是空手走来,后面三个婢女双手皆托着放有绸布的托盘。那绸布白素雅致,看得出应该是绫罗绸缎之类的贡品。
长廊里的龙羽熙与林致远注目直视朝他们走来的婢女们。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侍郎大人”云英待嫁,年轻秀美的婢女们微屈着身子,脸带羞涩,垂着眸子娇滴滴地齐声道。
龙羽熙没有说话,只是简单颔首示意,她认出这些婢女是母后身边的宫侍。
“这是今年初春刚上贡的雪缎吧?各位姐姐这是要去哪呀”林致远开口问道。
为首的那婢女道:“启禀侍郎大人,这雪缎是皇后娘娘差奴婢送去给清荷雅苑的芙柔小姐的”,语闭退至一旁,毕竟也算宫里的‘老人’了,她倒显得大方多了。水灵灵的眸子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俊美的太子殿下,与同样有着俊美容颜不逊于太子殿下的林侍郎大人,都是极品男子哦,不过太子殿下显然较于纤弱阴柔如文弱书生,而这位林大人就轩然儒雅,器宇轩昂,棱角分明的五官多了分男子的阳刚之气。
“雪缎?那不正是江南进贡给朝廷的吗,芙柔表妹本是秦淮郡守之女,这雪缎自然一点也不希奇,母后怎么会赏赐这等对芙柔表妹来说视如平凡常物的东西”龙羽熙抬步上前抚摸着那绸子,手感非常的柔软,细腻。
“是给芙柔小姐制办新衣裳的,昨日皇后娘娘见芙柔小姐衣着单薄,淡笑间又偶有咳嗽,故此差内务府挑选几匹雅致的雪缎,让奴婢等人送去”为首婢女恭敬答到。
“哦,可是这绸子好薄啊,能保暖吗?”过惯养尊处优生活,虽然是在民间‘闯’了那么些日子,可依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她,没发觉自己所穿便是那雪缎。
“都是上好极品的绸布,可制成四季衣服”林致远解释道。也走至那托着绸布的婢女旁边,手掌轻抚着柔软的绸面,那丝丝柔软就好像她的如雪肌肤般滑润,控制不住暗想此时她身上所穿便是雪缎,这雪缎是如此贴近她的肌肤,**相对,形影不离,想到这他有点妒忌这雪缎了,气血不由上涌,倏地,林致远猛然发觉自己好笑的居然会与死物产生妒意,耍性子一般计较,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产生如此龌龊的想法,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知交挚友,亏自己还读了十几年的贤圣之书,不免为之气郁懊恼。连龙羽熙叫了他几声,都没听见。
“致远兄,你怎么了?”林致远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抓着价值不菲的雪缎,那柔软的绸面都被他猛力抓着显得凌乱,两手托着雪缎的婢女瞠目圆睁,怔怔的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