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庚澈果断地拉着龙羽熙的手,径直穿过长廊,豆大的雨滴簌簌直落,很快廊里廊外皆被打湿了,不消多时他们便拐进了偏殿里的一间禅房。
庚澈关上门,转过身来,背抵在门上,深喘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一道闪电滑过天际,霎时把禅房照得半亮,龙羽熙垂眸下意识地晤住了双耳,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她纤柔的身子也被抱住了“别怕,有我在这呢”庚澈低语着,语闭,轰隆一声响彻天际,龙羽熙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庚澈哆嗦了一下,强有力的心跳贴着自己的身躯,不由感到好笑,其实她并不怕打雷,晤住耳朵算是潜意识的举动。
抬眸看着比自己略高少许的庚澈,重回阴暗的禅房,纱窗上缕缕残光入屋,他的脸很模糊,只能大概看出个轮廓“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龙羽熙语气平和,在阴暗里凝睇着那张熟悉又模糊不清的脸,这场突如其来而急促的骤雨并没能使她心境絮乱,倒是庚澈显得有点措手不及了,闻言像触般,双手霍地弹了开来,随即往腰侧衣服上轻擦着,急促地眸光乱瞟。
“我先点灯,点灯”走到桌子边,手微微发抖地拿起烛台旁边的火折子,拉开竹筒,朝那微红的火星上,短促地吹一口气,微亮的火花迸出,往那黑黑的烛芯上一点,瞬间一抹昏黄的光芒摇曳地照着整个禅房。
外面雨势猛烈,狂风大作,尽情的肆虐,而被一扇门隔开的世界,柔和安静的烛光色彩旖旎,龙羽熙凝睇着烛台边上那张年轻干净的脸,两人无语对视。好像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锁性都闭上了嘴巴。龙羽熙首先在这场短暂的沉默对视中退了出来,她向禅房四周环顾了一眼,眸光停留在靠里面墙的床榻,走了过去,她无意脱下靴子,半躺在上面,双脚交叠垂落在床榻边沿。
庚澈也走到那床榻边,蹲在龙羽熙放脚的地方,低着头。没多加言语,自顾自地帮她脱起了靴子。龙羽熙愣怔怔地看着庚澈帮自己脱着靴子,他的动作如此自然娴熟。令龙羽熙无所适从,表面上他是自己的贴身宫侍,但脱靴子此等小事,龙羽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他的服务,感觉怪怪的。虽然从小到大,不是没有宫侍这样服侍自己,但此时她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样舒服多了,穿着靴子躺在床榻之上,多难受啊”庚澈抬眸含笑道。不等龙羽熙开口他又自顾自说道:“反正横竖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了,而且外面又在下雨。不如就好好呆在这里休息一番吧”站了起来,坐在床沿上显得有点拘谨。
龙羽熙把双脚往里面移了移,双手抱胸。侧目看向紧关的窗,透过缝隙,微凉带有些许寒意的风涌入,如千军万马呼啸奔腾的雨势,令人不由心生些许惧意。而骨子里的懒性也在这局促的空间与柔和细腻的光芒下无限放大,昨晚本来就晚睡。今日又早起,此刻半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全身麻酥酥的,浅浅的睡意向她袭来,可是现在他们是被困在这里,她怎么有心情睡觉,何况这里还是冥殿里的禅房,虽然这禅房也是为了斋戒,或被罚来这里静心思过,而必须留在冥殿过夜的皇族准备的,可是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此时应该静下心来。
庚澈见主子紧蹙眉头,只能轻声劝道:“没事的,这雨势虽猛烈,可过了这阵就好了,快午时了,您饿了吧?不如吃点东西吧?”
闻言龙羽熙愕然以对,语气狐惑问道:“这里有吃的吗?”顺着庚澈手指的视线望向他身后桌子上赫然存在地一碟码平的糕点,原先她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里居然看得到吃的,但这禅房平时没人进入,怎么会在这里有碟糕点?
“我刚看了一下,还是新鲜的,想必是哪个贪吃的宫侍多端了些供品,然后借机藏在这禅房里,以为没人会发觉,却没想到因为三天后的祭祀,整个冥殿被封闭起来了,自然这糕点也遗落在这里了”庚澈似看出了她的狐惑,耐心解释着。站了起来本欲去端那糕点,手却被拉住了。
“我不饿,还有这东西还是不要吃得好,谁知道干不干净”显然她对庚澈的推断尚有疑虑。庚澈点了点头,早上胡乱海吃的全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糕点,现在面对一盘来历不明的糕点,确实没多大食欲。
庚澈挠挠后脑,脑海里思索着现在该说些什么“呃,那个,现在,不如殿下先睡一会吧,我守在这里,等雨停了,再叫醒殿下,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你困了?”龙羽熙反问道。
“我,嘿嘿,好像有点,不过并不是非要睡觉,我还是能坚持住的”连忙摆手,干笑着。
“那就睡吧,如你所说的反正横竖下那么大的雨,就算门开了,我们也无法出去了,不如先睡一觉吧”身子往里面挪了点,腾出一片不算狭窄的空位,宫里的床榻似乎都一样,特点便是特别的宽大,皆铺有柔软温暖的垫子。
“不太好吧”庚澈脸色微红的羞涩道,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窃喜,与其坐在这里干等,眼巴巴地巴望雨停,自然还不如好好睡一觉了。
“那就算了”对他有意的矜持,变相的戏谑着,自顾自地躺下,果不其然闻言庚澈快速的扒了脚上的靴子,顺服的侧躺在床榻上。
“外面雨势肆虐可怖,我还是陪殿下睡会吧,殿下放心,庚澈会好好陪伴着殿下的,殿下无须害怕”他诚恳的一番话,惹得龙羽熙惹不住轻笑起来。
侧脸望着看不清脸的庚澈“你呀,还真是不客气,都这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方才可是谁被雷声吓到了?”
“谁说我怕打雷了,我才没有害怕呢”极力狡辩着。恰巧纱窗上一道耀眼白光闪过,轰隆一声,庚澈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咬牙垂眸,握紧的手这时被一只比自己小的手握住。
“别怕,只是打雷而已”轻声安慰着。
庚澈怔怔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在朦胧烛光下看不清的脸,还是感觉得到此时她脸上的清浅淡淡的笑,眸光里毫无掩饰的关怀,顿时心里涌起感动“我,我没怕”强作自信的低语着。
“傻瓜”喃喃自语,放开他的手,径自拉起一旁的暖被盖于两人身上,也没想到应该避讳庚澈男子的身份。
“这样合适吗?”庚澈终于忍不住问道,脸开始有点微微发烫,而禅房里凉意渐浓。
“如果是你我不介意,如何,还有意见吗?”龙羽熙侧着身子好整暇问道。
“那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似屏气缓缓逸出这句话,暖被下的双手有些蠢蠢欲动。
龙羽熙倒有些不以为然,眨了眨清眸,一顿才道:“你别想太多,在我眼里庚澈你只不过是个有成人脸孔的小孩子,既然如此,就算我们是主仆,两人同床也没什么问题,何况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果不其然话语刚落,庚澈痴痴笑着的脸,笑容顿时僵住了,从暖被里伸出的手,挥了挥,忿忿不平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年纪可比殿下还要年长两岁,而且我可是堂堂七尺真男儿,岂能与那少不更事的黄口小儿相提并论,殿下莫要取笑我了”
“呵,你那么认真干嘛?而且话里我也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并没有看不起你,庚澈,你明白吗?”龙羽熙以为自己原先的话让庚澈以为自己是取笑他是不完整之身的寺人。
庚澈撇撇嘴,又把手重新钻入暖被里,窘迫道:“我也没怪殿下,只是庚澈不喜欢殿下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我不是小孩子,该有的七情六欲我都有,我喜欢殿下,所以想殿下也能平等的对待我,而不是当我是个未开智的小孩子”
他直白毫无掩饰的话语令龙羽熙愕然地怔怔望着垂眸不敢看自己的庚澈。一顿,轻叹一声,在暖被下伸出手,轻轻罩在庚澈的微握的手上“庚澈,我以前可能确实有点不喜欢你,也想到把你退回昭阳殿,可是现在我并不讨厌你,相反很庆幸在这宫里还能有你留在我身边,你的单纯乐观任何时候皆能安之若素的心态使我心生羡慕,可你那颗敏感忧郁的心又令我心痛”罩在庚澈手上的手不由加了些力道“可是庚澈七情六欲这等事,你不能在深宫里说,何况你是寺人,而我却是男子,虽然南昭国不禁男风,但此等有悖常理之事我不想沾染”语气平稳,可龙羽熙明显感到脸上正在微微发烫,好在现在光线不佳,若不然庚澈定然早出她的不妥。本欲抽回罩在庚澈手上的手,却未想反而被庚澈一双手紧紧握着。
而龙羽熙也没发觉此时庚澈也涨红着脸,侧卧着的身子,两只手合拢着她柔滑的手,那温热的触感令龙羽熙感到些许局促,几欲抽出,依然被紧紧握着,不由恼火地轻喊一声“庚澈,放开我的手”
庚澈似没有听到她愠怒的话音,拉着她的手,缓缓向下移动,双手握紧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掰直,整个手掌贴在自己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