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龙羽熙没有说话,微屈着身子。冷见川搂着她欲坐在椅子上,意识到他的动作,龙羽熙轻微挣扎了下。警惕睨了眼双手捧着盘子,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看的宫侍。明白她的心思,冷见川便扬手让那神情小心翼翼,却忍不住好奇心的宫侍出去。
“好了,没外人了,可以抱你了吧?”待那宫侍出去后,冷见川脸贴向她,轻声低语着。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现在的她正被他抱着坐在椅子上,极其暧昧的偎依在一起。
“当然,没有”俊颜漾起得意的笑,轻啄了一口她诱人的红唇,怒瞪了他一眼,气郁难掩羞怯下意识的往他胸膛缩着脑袋。冷见川笑得更开心了,他真是爱极了她羞涩脸红的样子,让他忍不住一而三,再而三的想要逗她。
“好了,该喝药了”说着便拿起一旁那宫侍放下的药碗里的勺子,用勺子在碗里搅拌几下,待稍微凉了之后,才拿了起来。
“乖,就几口,喝了就没事了,喝完了药还有蜜枣吃”把飘有阵阵药味的药碗抵在她唇边,不容她有拒绝的机会。
龙羽熙不满的抿紧唇瓣,睨了眼一旁桌子上那包着的蜜枣,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好,你不是小孩子,现在可以让小的伺候太子殿下喝药吧”冷见川含笑打趣道。
闻言,龙羽熙不悦的冷睨了他一眼,随后凝睇着那浓稠带有缕缕热气的药汁,挣扎了一番,才任命的闭上眼,药汁一入喉,那难闻的怪味立即灌下她的五脏六腹,胃里的不适。使她一喝完便下意识的猛然咳了起来。
冷见川早已准备好,手快的在她嘴里塞进一个冰凉的蜜枣,上面拌有甘甜的麦芽糖稀,慢慢在带有苦味的嘴里融化,成了一股又酸又甜,独特的淳味。
“怎么样?好吃吧?”冷见川爱怜的把她额前的发丝拨至一旁。
“有点像雪域城里,我们吃过的那蜜饯,那小贩做的蜜饯也很好吃,下次我们再去吃好吗?”龙羽熙含着蜜饯,口齿不清的道。
冷见川扬了扬眉。抚着她柔顺的黑发“好,下次我们再去买那蜜饯,还有去那月老庙看看。这是我曾答应过你的,以后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冷见川温声承诺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月老庙是在那里没错,不过那卖蜜饯的小贩。现在在何处他就不知道了,谁让他话多,居然敢乱嚼舌根,只是砸了他的摊子算是便宜他了。
“我病的这几天你有见到庚澈吗?”龙羽熙没来由的朝冷见川问道。昏昏沉沉的这几天她也断断继继的想着自己与庚澈的事,心里却想明白了,其实也没什么事。也没必要分离时还要闹得不愉快,所以她决定原谅他了。
冷见川捏着一颗蜜枣的手怔住了,随即又不动声色把蜜枣放入她嘴里“没有。我没见过他”既然那家伙有意回避,那么他也无须多此一举。
龙羽熙含着蜜枣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又道:“过些日子就是大婚了”
“怎么了,还舍不得”拿起薄绢沾了沾茶水,擦拭着沾有甜腻糖渍的手。
龙羽熙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何事“这一离开。下次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而我也无法再在父皇母后膝下尽孝了”这是她的心病。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没事的,相信你的父皇母后不会怪你,何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吗?所以唯有你好好的,才是报答父母最好的方式”冷见川放下薄绢,体贴的安慰着。
“算是吧,好了,不想这些了”龙羽熙朝冷见川漾起微笑,头倚着他温热的胸膛,静静的望着他。
冷见川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揉着她柔顺的发丝,俊脸上自然的漾出满足的笑意。大婚快到了,那么他也该做些事了。
南昭国随着东宫太子大婚的日期将近,被邀请的国家与各部落皆陆续派遣使臣前来朝贺。为了彰显自己国家或部落的雄壮,使臣们皆从自己的国家带来了为数不少的将士侍卫,和能彰显财力以示慷慨的奇异珍宝作为贺礼。而作为帝都城里的一大盛事,东宫太子大婚举国欢庆,一时之间帝都城人满为患,好不热闹,商旅往来更频繁了,还有些远处慕名而来的,只为沾沾大婚的喜气或是想要一瞻太子尊颜。其中也有些仕子,虽然明年才有科举,但东宫太子开办广贤馆一事,早以四海远扬,这些饱读诗书,尤其是偏远之地的穷书生,作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自然想要捞个一官半职,从此平步青云,再也不须担忧一日三餐,还能高官厚禄,如此之好的美事,有谁不想呢?
因为突然病了,又因为大婚将近,龙羽熙这些日子都没有去上朝,她东宫里的书房也没有人送来奏折,落得清闲的她,终日只能与书画琴棋相伴,虽然冷见川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可有时她依然没来由的觉得静得让她感到可怕,心慌。可能是因为大婚将近,而他们所布置的计划也要施行了,她心里依然避免不了感到些许忧虑吧。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是担忧事实远没有想的那么顺利,还是真的无法割舍在皇宫里的唯一羁绊,作为儿女,让她从此与父母亲天涯各方,甚至再也不能相见,龙羽熙实在狠不下心来,随着大婚将近,可她又不得不狠下心离开,也许当初她就不应该回到皇宫里,酿就了大婚荒谬的闹剧。
东宫殿,此时正紧张筹备着迎接太子妃妾们的事宜,新房加起来有十几个,光是前去内务府搬来喜幛,喜轴,新的器物,布置新房挂灯结彩,为器物披挂红色披布,为喜床换上鸳鸯刺绣图案被面,已经够让宫侍们忙活几日了。随着大婚日期将近,宫侍们进进出出了几日,放眼之处,已皆是喜庆的红色,除了新房,殿门上,檐角皆挂着红色的布条,就连廊上一排排灯笼也皆是红色外罩。站于东宫正厅外的一个老宫侍,扯着尖如戏子的嗓声,指挥着年轻的宫侍们干活。搬搬抬抬,难免发生声响,诺大的书房内,坐于椅子上的人对于外面的声响,不由蹙起了两道柳眉,望向窗台外的葱郁景物,放下书卷,缓缓走到窗台边。
清晨醒来时,睁开眼的她并没有看见那双深邃如炬的目光,就算不用手触摸,她也知道床的另一边是冷的,除了上面依然残留属于男性的淡淡气息,龙羽熙察觉不出房内有另一人存在。第一次,她感到心里荡起一阵失落,如处秋风瑟瑟的荒野中,无助与失落,缓缓蔓延到全身的感官,心里清楚,她确实是害怕了。摇了摇头,抚着额,平定了下心中莫名的失落,龙羽熙才发觉已灭的烛台旁边,放着一张白色的纸,侧眼看去,隐约可见的点点黑色,直觉告诉她,上面写有字。
天未亮,冷见川便从浅眠中缓缓醒来,握着怀里人儿的柔荑,凝睇着她安静如孩子的睡容,冷见川刚毅的俊颜下意识的浮出微笑,在她薄红的唇瓣轻轻吻了一下,他便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下了床,在烛台边上留下写有字的白纸,冷见川俊容一沉,随即便抬步离开了屋内。
大婚就在这几天之内要举行了,也说明他们只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确定万无一失才行,若是失败,冷见川知道,赌上的可不是雪域城,还有他与她一辈子的幸福。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拉回了龙羽熙的思绪,她望向不远处的桃木门,并未出声,不等她开口,已停止的敲门声接着咯吱一声,一扇木门被推了开来,首先进来的是陆漓,面无表情的她朝窗台前的龙羽熙望了一眼,打开门让后面的人进来,龙羽熙越过前面的陆漓,才看清后面的人,是有些日子未见的利芙柔。她一身洁白如白莲的衣衫更衬得纤柔的身子,柔弱怎禁春风,不觉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呵护,生怕折了这美丽清雅的小白莲。
利芙柔略显苍白消瘦的脸,腼腆的与龙羽熙对望了一下,随即又低下了头,踩着轻柔的莲花碎步进入书房。龙羽熙一时之间,并没有太大的表情,陆漓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芙柔表妹,几日不见,别来无样?”龙羽熙朝利芙柔走去,隔着几步远开口问道。对于她的主动前来,龙羽熙确实感到有些许的意外。她本以为自知对不起自己的她,应该会尽量对自己闭而不见才对,而龙羽熙也实在不想面对即将嫁为自己“妻室”的她,故此,自知道她怀有身孕后,这些日子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利芙柔愣了一下,抿紧唇瓣,迟疑了一会儿,随即才细声细气道:“我很好,听说表兄身体不适多时,芙柔特地前来看望表兄”一双柔白的柔荑轻轻揉着月牙色的绸绢,她的紧张龙羽熙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却依然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