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敲山震虎
屋外之人听到苏蔬的喊声,群涌而入,少夫人活了,这是大喜的事,刚刚看苏蔬的脸色,以为她必死无疑,屈死鬼索命,谁能逃得过去。
然,屋内的场景,让蓝礼庭就想一头撞死,他期望值很高的少夫人,居然“赤身**”的按住司空轩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彼此僵立,苏蔬的僵,是等待司空轩武的回答,司空轩武的僵,是平生第一次面对如此泼辣的女子,纵使他姬妾众多。
“少夫人!”一阵惊呼,此时,非是因为她的命保,而是因为她的放浪。
司空轩武缓过神来,往后躲开,别过头去,对惊恐万状的众人道:“你家少夫人命是捡了回来,但神智模糊。”他是想替苏蔬解释因何会有这种不端的行为。
其实,苏蔬的不拘小节,甚至她大节也不拘,谁不知道呢,但男佣女婢不敢对女主评头论足。而蓝礼庭,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少夫人“赤身**”,是因为神智不清。
他心中怒气无处发泄,怒斥燕儿道:“燕儿,你是怎样照顾少夫人的,纵然你是少夫人的陪嫁,到了苏家,出错,依然得受到惩戒。”
蓝礼庭斥责燕儿,一是解气,二是转移目标,不想众人继续围观出糗的少夫人。
燕儿亦被苏蔬的壮举吓到,再被蓝礼庭一骂,更加胆战心惊,忙不迭的认错,拉上苏蔬的衣服,重新系好带子。
蓝云阔气的嘴歪,满脸不悦对司空轩武道:“多谢司空将军救命,请将军屈驾前厅坐了,我们要摆宴酬谢。”
司空轩武摇头,“宴就免了,我去拜祭一下苏老爷和苏少爷,随后告辞。”
蓝云阔心花怒放,他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苏蔬却不干了,拦住司空轩武,“不许走,你还没说,我不是莫小姐。”
司空轩武一直没有更多的正眼看苏蔬,这是礼貌,现在,他不得已扫了一眼,道:“我与莫老英雄是至交,但却不识莫小姐,不过……”他不识莫兰完全正常,大家闺秀岂能轻易见人,这个转折的“不过”意思是,莫笑天英名盖世、能文能武、正义凛然,应该不会有这样一个举止夸张的女儿,司空轩武之所以用了个省略,是他谨言慎行的习惯,心道:这位,不是莫小姐,又是谁?
“不过什么?啊,你说,不过什么、不过什么、不过什么?”苏蔬连珠炮似的发问,期冀“不过”二字后面,是救命稻草。
司空轩武略一迟疑,道:“在下的意思是,莫小姐此时在哪里呢?她既然嫁来苏家,为何不见人影?莫老英雄言出必行,既然苏少爷和莫小姐到了约定好的成婚日子,莫老英雄定然会把女儿送来的。”
苏蔬彻底失望,漠然的看了司空轩武一阵,接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去了里间。
不知为何,司空轩武心里凛然一冷,苏蔬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蓝礼庭打圆场,“少夫人新寡,心情低落,请司空大人见谅,大人,前面请。”
司空轩武随蓝礼庭离开,蓝云阔过来安慰苏蔬,“少夫人莫急,等见到莫老英雄,就会拨云见日,一切大白于天下。”
他不过是哄苏蔬不生气,并非相信苏蔬不是莫小姐。
苏蔬却灵机一闪,对啊,我要去找莫老头的,说走就走,吩咐燕儿收拾行装,明日,即启程去淮安。
谁知,第二天对蓝礼庭交代欲往淮阴时,他死命不肯,“少夫人你伤未痊愈,不能舟车劳顿,云阔他的杖责之处也是累累红淤,不能更好的保护少夫人,是以,再等几日不迟。”
苏蔬想坚持,忽然发现司空轩武迈步而进了厅堂,这家伙没走?毕竟人家救了自己,苏蔬对自己昨晚的行为有些难为情,主动打招呼道:“喂,大个子,你没生我的气吧?”
司空轩武看看左右,感觉苏蔬是在对自己说话,那一声“喂”虽然不甚礼貌,但颇亲切,那一句“大个子”,却有些顽皮和滑稽,他不禁暗里感叹:这位,真是与众不同啊!
感叹后,看看苏蔬的面色,依旧苍白,但基本无性命之忧,他想说,我不放心你的伤才没走,但话到嘴边,换成,“夜深,不宜行路,叨扰少夫人一家了。”
多年随侍左右,很少离开半步的薛猛窃笑,将军撒谎,他夜行的时候多呢,你是不放心人家才对,能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将军这还是第一次,只是,我的将军大人,这位,即使貌胜西施,心赛文姬,她可是个寡妇。
苏蔬本非刻薄之人,虽然司空轩武没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她当时生气,现下想来,与之无关,呵呵一笑道:“等我见了莫老英雄,替你问候他哈。”
司空轩武一怔,得知苏蔬要回淮阴,急忙道:“少夫人要出行吗?你的伤势并未好,切不可过度疲乏,并且,在下正好想找少夫人问问,那晚的所谓撞鬼的情形。”
蓝云阔斜眼看看司空轩武,问:“将军治伤救人,苏家感激不尽,只是,少夫人身体虚弱,何必再让她回忆那种惊恐之事。”
司空轩武看看蓝礼庭请的手势,往椅子上坐了,并未急着回答蓝云阔的话,端起茶杯轻轻吞一口,才说出一句语惊四座的话,“我怀疑,苏老爷和苏少爷,就是死在这个人手上。”
“什么?”蓝礼庭偕同蓝云阔连带苏蔬,坐着的,就突然站起,站着的,就目瞪口呆。
“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老爷少爷死时身上毫无受伤的痕迹,一直是该吃吃该睡睡,直到那天,突然毙命,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鬼魂作祟。”蓝云阔又是极力反驳。
他一言,让门口的仆人听了个仔细,呼啦,又传了出去,于是,苏家闹鬼之事,满青州,已是人尽皆知。
这是后话,此时蓝礼庭呵斥儿子道:“云阔,你才是危言耸听,哪里有鬼,听司空大人把话说完,也许,能找到凶手,替老爷少爷伸冤。”
蓝云阔不敢忤逆父亲,靠边站了。
苏蔬好奇心起,赶着问:“那个,听说你功夫很高,你说,伤我的,是人?为何,我就发作,而苏老爷和苏少爷,悄无声息的死了?”
司空轩武点头,“少夫人问的极是,据我所知,冥功指伤人而无表面迹象,只等被伤者内里腐烂而突然暴毙。少夫人你发作,是因为你吃了酒,那酒,着实是救了少夫人你的命。”
苏蔬瞪大眼睛,心里只喊“妈呀妈呀”,没有反穿越回去,捡条命也不错。
司空轩武继续道:“其实酒并非是冥功指的克星,但是,因为少夫人吃酒之后,才让冥功指所伤显现出来,在下,才得以有机会知道少夫人为何所伤,也才能救得少夫人。”
听说少夫人偷着饮酒,蓝礼庭勃然而怒,想斥责苏蔬,念她身体有恙,唯有拿燕儿当出气筒,“大胆的奴婢,敢在服丧期间给少夫人饮酒,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燕儿噗通跪倒,叩头求饶。
苏蔬正听司空轩武讲,见蓝老头要打燕儿,腾腾火起,手指蓝礼庭喊道:“这个家,你是主子还是我是?”
蓝礼庭没料到苏蔬如此一问,低头答:“少夫人折杀老奴了。”
苏蔬看自己的话得逞,乘胜追击,双手叉腰,满面怒气,在地上嗖嗖的踱步,后立在蓝礼庭对面,道:“你也知道我是主子,你也说过老爷没了少爷没了,我就是爷,燕儿是我的丫头,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一个管家有什么权利打她。再说,酒是我让燕儿弄的,与她无干,再再说,谁定的规矩,服丧就不能饮酒,人家阮籍在母亲大丧时还照样饮酒呢,他却是个出名的孝子,那些陈规旧窠,见鬼去吧。再再再说,我不喝酒,就不能让什么指显形,能得救吗,所以,燕儿无过,还应有功,来人,看赏。”
她说完,大模大样的往椅子上坐了,一副高傲的高贵的女主子模样。
蓝礼庭听苏蔬说话句句落在刀刃,容不得他反驳,忽然发现,苏蔬此时,颇有当家人的样子了。
苏蔬看蓝礼庭默不作声,心里得意的紧,叫司空轩武道:“那个,你继续讲,你叫什么名字?”
薛猛在一边替主人介绍,“这位,是司空将军。”
苏蔬看薛猛介绍司空轩武,很牛气的样子,心道,司空将军很有名吗?
司空轩武补充薛猛的话,“在下司空轩武,汴梁人氏。”
苏蔬咀嚼司空轩武几个字:“这么多字,像洋鬼子的名字,难记,我就叫你司空吧,你继续说,苏老爷和苏少爷,是被谁杀的。”她着急的是,蓝老头当初交给她两个任务,一,夺地。二,查案。地是夺回来了,若能把案子破了,自己功高可居,才能名正言顺的做爷。
司空轩武迟疑又迟疑,暗想,不如就敲山震虎,这或许能让凶手不敢贸然再对少夫人下手,是以,再次语惊四座,“此人,就在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