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误入寝宫
听李师师赶自己走,苏蔬勃然而怒,“姐姐号称飞将军,是因为行侠仗义,今日一见,却是沽名钓誉,见死不救,不过是苟且偷生之辈,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就是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你大可高呼一声,引追兵过来抓人。”
她手握长鞭,凛然一番话之后,抬腿便走。
“慢着!”李师师娇声一喝,“与你一番玩笑,你却当真,自己心胸狭隘,倒讲我如何如何,赶紧随我进来。”
苏蔬呵呵一笑,变化之快,让李师师瞠目,“就知道姐姐不会袖手旁观。”
李妈妈看看李逵,凶神恶煞一般,与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黑旋风果真一模一样,挡住李师师,“女儿,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你可不要被这泼皮蛊惑。”
李师师也不搭言,瞪了李妈妈一眼,闻声已知有人闯入自己的宅子,忙带着苏蔬和李逵进了屋。
不多时,百十号禁军呼啦啦跑来,带队的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刘忠,一马弁至李妈妈近前,问:“可有看见梁山贼寇跑入?”
李妈妈认得这些人的官服,当即陪着笑脸,“大人,您这话可吓死老妇了,梁山贼寇怎会来我李家。”她故意露出李家二字,提醒各位这是李师师的家,头顶有皇上罩着。
偏偏刘忠是个工作努力做事认真的好同志,即使知道这是李师师的家,眼见梁山贼寇闯入,依然要搜查,道:“梁山贼寇大闹京都,我奉命缉拿,看他们跑入你这里,来人。给我搜。”
军士刚要行动,李妈妈急忙喊道:“大人慢着,即便您秉公办事,也允许我去告诉我家姑娘一声,她正在睡觉,惊吓到,我交代不过去。”
向谁交代?非李师师,而是皇上,她故意把“交代不过去”拉长了韵调,再次提醒刘忠等人。这是重地,就差挂个闲人免进的牌子。
刘忠当然知道李师师和皇上的关系,点头。“好,你赶紧通知你家姑娘,梁山贼人闯入,只怕会伤害她。”他心里还担忧,李师师是皇上的女人。怕殃及池鱼,危及到她的安全。
李妈妈晃着老腰,左扭右扭,赶紧回到屋内,看见李师师带着苏蔬两个正喝茶,“哎呦我的女儿。人家就要闯进来了,你还这般悠闲。”
李师师起身而问:“谁这样大胆?”
李妈妈道:“来者不善,除非大官人在此。否则,怕是很难挡住不让他们搜查。”
李师师忖度再三,皇上对自己虽好,却无任何名分,自己身似浮萍。只怕真出事了,他也束手无策。而梁山之人非一般小蟊贼,上升到政治层面,此事严重,她对苏蔬道:“这样,你们上楼,我不信他们敢搜我的卧房。”
忽而转念一想,还不是万全之策,又喊住苏蔬,再告诉李妈妈,“你先去前面支应,就说我刚刚起床。”
李妈妈出去,李师师带着苏蔬和李逵奔向后院,来到一棵老槐树下,指指地上的一块木板,“下去,等我喊你们再上来。”
地道?苏蔬稍微一愣,掀开木板一看,里面黑洞洞的,真是地道,忽然想起史上轶闻,徽宗私会李师师,经常以地道通往。
李逵却骂骂咧咧,“那些小儿,不禁我打,何必像个老鼠躲起来,辱我梁山威名。”
苏蔬喝道:“是不是让那些禁军见到你,然后连累师师姑娘,你就满意了。”
李逵理屈词穷,“这、这”的说不出话来。
苏蔬使劲一推,李逵就跳了下去,她随后跟下。
李师师重新盖好木板,转身回去前面,看见刘忠,故意掩口打着哈欠。
刘忠虽然位高权重,见了李师师还是一副恭敬,问候一番,说明来意。
李师师表示非常支持刘忠工作,让他们倾府搜查。
禁军在李家各处搜了一遍,有刘忠的交代,没有像以往搜查百姓之家,弄得鸡飞狗跳,推倒桌子掀翻柜子,各处都是小心翼翼,其中一个军汉忽然就发现了老槐树底下的木板,用脚一踢,竟然踹开,露出黑乎乎的洞口。
李妈妈紧张的直掐自己,一旦从这里把那两个人搜出,李师师和她都脱不了干系。
那军汉报告刘忠,“殿帅,发现可疑之处。”
刘忠闻听拔步过去,军汉手指给他看,“就是这里,好像是地道。”
刘忠思索一下,回身问李师师,“姑娘,这可是你们家的菜窖?”
李妈妈受刘忠启发,想顺着竿子往上爬,敷衍过去,谁知李师师却道:“非也,有个朋友,喜欢从此出来我这里做客,如今,他就在楼上高卧,大人请随我前去问候一番如何。”她说着,手指楼上。
李师师素有机巧,若是她像李妈妈那样,顺着刘忠的话说这里就是俺家菜窖,实在是冒险,一旦对方执意要下菜窖去看看,自己毫无理由阻拦,索性抖出徽宗,料他们也不敢造次。
果然,刘忠拦住几个欲下地道搜捕的军汉,李师师所言,定然是皇上无疑,皇上行走之地,仿佛御街,不是谁都能进入的,他仰望小楼,突然一声琴音悠扬,他吓了一跳,猜想皇上在抚琴,怕惊圣驾,急忙喊人:“撤!”
李妈妈见禁军噼里啪啦的跑走,急忙过去把大门紧闭,不放心,呼哧呼哧的搬了棵粗木抵住,才回来对李师师道:“有人抚琴,我的女儿,大官人几时来了家里?”
李师师淡然一笑,“是悦儿,不枉我疼她一回。”
悦儿是李师师的丫鬟,也是琴童,常年服侍在李师师身边,耳濡目染,又得李师师调教,深通音律,她听楼下吵嚷,一直在伏窗窥望。听不清下面之人说话,见李师师抬头往楼上看,瞬间明白她的用意,小姐一定是用皇上来吓唬禁军,是以才拨响琴弦。
李师师掀开木板朝地道里喊了几声,“你们可以出来了。”
里面毫无反应,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再喊,依旧没有反应,
最后李妈妈吼着老粗嗓子嚎叫一声。里面才有人回应:“俺在这呢。”
说着话爬出来李逵。
李师师等了半天,不见苏蔬跟上,问:“小哥呢?”
李逵左右的看。不知小哥是谁,忽然明白李师师说的应该是苏蔬,道:“她没有出来吗?里面没有。”
李师师和李妈妈面面相觑,惊呆在那里。
李逵道,“我进去找找。”说着又跳下。
上面的李师师和李妈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又钻出李逵,他摇头道:“我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她机灵呢,定是丢下我跑了出来。”
李师师当然不信,喊李妈妈进屋点了纱灯提来。李逵想再进去找苏蔬,被李师师挡住,看李逵乃鲁莽之人。一旦他顺着地道直走过去,那尽头可是皇宫,她自己提了纱灯进入地道,走了半天没有苏蔬的影,不敢继续往前走。转回来,唯有祈祷。苏蔬能发现不对,转身回来。
那么,苏蔬因何不见?她和李逵在地道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哪是哪,怕禁军下来搜查,摸索着往里面走了一段,没有照明的东西,左碰右撞,唯有坐下来歇息,询问李逵为何又去苏记。
“我们打赌,你说的去问公明哥哥,却不去,俺就过来看看,我赢了,明日,你得让公明哥哥带俺看灯。”
苏蔬早忘了此事,心道,你这样一闹,明日只怕我都不能看灯,带着你逃走,不知回去如何解释。
两个人聊了会,里面黑,忽然觉得有些困倦,昨晚醉酒,身体依然乏力,外加这一路奔逃,更加的累,不多时迷迷糊糊竟然睡去。
等李师师喊时,李逵听见,喊了苏蔬,“我们上去。”却不知苏蔬睡着。
他走之后,李妈妈的一声吼惊醒了苏蔬,迷迷瞪瞪就走,走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李逵,喊人,没有回应,返回,咚的撞在洞壁,揉着脑袋继续走,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方向,半天,还没有到达地道口,才发觉不对,转身又返回,走了半天还是没有出来,这样来回反复,竟然懵了,心里还骂徽宗,你泡妞修个地道,何必像打鬼子似的这么多枝枝杈杈,其实,就是一条直线,是她自己迷糊才是。
继续摸索着走,最后,咚的又撞在洞壁上,摸了一下感觉是尽头,再摸却是一个梯子似的东西,她慢慢爬了上去,用手去推木板,没有推动,高声喊:“姐姐!李逵!”
没有人应,气得她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木板推至一边,钻出脑袋,一阵炫目,光亮太强,刺得她睁不开眼,爬出地道,坐在那里喘口气,再打量这个所在——
陌生、阔大、华丽、罗帐低垂、四处皆是灯盏。
“这是哪里?”她晕乎乎的站起来看,面前是一张大床,她惊讶道:“谁家的床像个篮球场。”
再摸摸帐子,左一层右一层,绒的纱的绸的不知什么布料的,非常漂亮,撇嘴道:“坐月子吗,弄这么多层。”
继续看,屋子中间有个几案,大的足可以当床,而且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上面摆放笔墨纸砚,还有一幅没有完成的画,看那画中人,有几分像自己,再想想,却是那次徽宗赠送金匾,要自己换上女装,无奈之下,自己扯了纱帐做的裙子时的模样。
“这是谁画的?这仿佛是梦境!”她整个人懵在那里。
“大胆,谁人竟敢擅闯陛下寝宫!”
这一声喝,苏蔬就想遁迹,知道是魏喜,有魏喜,当然有皇上。
难道,这是皇上的寝宫?她猛然回头去看,我的亲娘妈妈呀,不是那个冤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