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清理门户
今夜无人入睡,将军府,司空轩武忽而展开董高望所赠之画痴看,忽而又负手面壁呆立,忽而坐下小呷口冷茶,忽而手指轻弹打乱烛花,于地上踱步默数一二三四五,卧床不成眠眼前皆是苏蔬,最后索性摘下墙上的宝剑,呼呼在屋内舞了起来。
话说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他边舞剑边回想与苏蔬初识并相恋至今,几番肌肤相触、缠绵亲昵,只待明日上朝辞婚之后,与心上人双宿双栖,再不分离。
真是“春色恼人眠不得”,别苑,苏蔬亦是斜倚床头,玉臂伸展,抚摸自己寸寸肌肤,回味司空轩武压在她身上,那癫狂的模样,那呓语般的呼唤,那粗重的呼吸,那强劲的力量……只隔明日,后天便是——洞房,红烛,美酒,健硕的胸肌,发达的腹肌,热烈的亲吻……她想着想着,抿着小嘴,幸福的笑了。
不成眠的还有燕儿,黑暗中闻听袭香轻鼾阵阵,睡的香甜,她再次从枕边摸出朱钗,想起薛猛失望的模样,心里纠结,对蓝云阔,她知道不敢寄予厚望,然自己如今已是他的人了,夫唱妇随,这是宿命。
辗转反侧,终于睡着,已是鸡啼。
袭香噼里啪啦的在洗漱,把燕儿吵醒,翻个身,舒展一下四肢,就想起床,虽然做饭有厨娘,看门有门房,苏蔬对她和袭香溺爱,并无规定她们何时起床,但袭香已经起来,她即使困倦也不好赖在床上。
袭香听到动静,见她正在穿衣,道:“我听你昨晚翻来覆去烙饼,怎么,想薛猛啦。嘻嘻,你再睡会,我是有事才起早。”
燕儿顺口问,“你去作何?”
袭香漫不经心道:“去找司空将军,当家的昨晚想想,害她师父莫老英雄的人,定是那蓝云阔,所以让我告诉司空将军,她有蓝云阔的把柄,今日上朝见了皇上。就把那恶人告到皇上那里,罢了他的官,赶出汴梁。看他还得意。”
袭香这段话,让燕儿顿时困意全无,欠起身子问:“什么把柄?”
袭香摇头,“这不能说,当家的交代。除非司空将军,否则谁都不能告诉。”
燕儿当下不好逼问,急忙起床,赶着梳洗,等袭香转身离开,她也溜了出来。
一路碎步来至前面。四下偷偷看,只有老院公在洒扫庭院,她打了招呼。急匆匆出了别苑,心急火燎的赶去蓝家,她在那里小住几日,熟门熟路,没多久赶到。咚咚敲门,良久。里面有人问:“谁呀?这大早晨的。”语气间透露厌烦之意。
燕儿喊道:“是我,快开门。”
里面之人把门打开,是个六旬开外的老者,燕儿却不认识,问:“蓝爷呢?”
“蓝爷?”老者想了又想,想起是谁,道:“他早搬离这里。”
燕儿问:“搬走?搬去哪里?”
老者满心不高兴道:“他赁了我的房子居住,给足了银钱,两不相欠,他去哪里怎会告诉我,莫名其妙。”转身咚的关上门。
吃了闭门羹,燕儿立在那里,左思右想,踟蹰不前,原地踏步,非常焦躁,最后决定去太府寺找蓝云阔,但她亦不晓得太府寺在哪里,往街上人多的地方打听,刚好是早间坊市热闹之际,小吃摊子、菜蔬摊子、牲口贩子、泥水工匠等等,成伙聚拢,泾渭分明,燕儿问了一个又一个,这些升斗小民,只知道晚菘的价格,马的毛色,谁家需要重新修葺房屋,哪里知道太府寺的居处,个个摇头。
越是如此,燕儿越急,拉住一个穿戴像模像样的中年男人,问:“这位官人,可知太府寺往何处找?”
那男人打着哈欠,脸色灰突突,看上去不是赌徒就是于妓馆厮混了一夜才归,他有些不耐烦,刚想推开燕儿,忽然发现问路者竟然是个妙龄少女,还有几分姿色,突然嘻嘻笑着,道:“你算问对人了,我亲戚就在太府寺做公,还是个不小的官呢,走,我带你去。”
燕儿急忙谢过,高高兴兴的跟在那男人身后,两个人出了坊市,拐入民居,过了一巷又一巷,走得燕儿气喘,不禁去问:“官人,还有多远?”
那男人随手一指,“到了,前面就是。”
燕儿忽觉不对,太府寺好歹是官署,怎会在这样狭窄之地,看这左左右右都是民居,根本不像,有些警觉,转身就走,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找。”
那男人哪里容许她走,追上一把抓住燕儿的头发,使劲扯着往里面走,淫亵的笑着,“小娘子,既然来了就得陪爷爷我快活快活。”
燕儿想挣脱,头发在他手中抓着,头皮痛的难耐,不住哀求,“官人,求你放过我,我是良家子,还有相公。”
男人不为所动,道:“爷爷我玩腻了馆子里的姐儿,今日就尝尝良家子,到底是荤的还是素的。”
嗤嗤!他拖着燕儿走了不远,来到一处门前,伸手去掏钥匙,燕儿急的哭求,“官人,求你放了我,我给你银子。”
听说银子,那男人两眼放光,放开燕儿,去她身上乱摸。
燕儿转身就跑,他在后边就追,此时就听哒哒哒马蹄声响,一骑驰来,到了她面前,马上之人跳下,再听“啪”的一声脆响,那男人脸上一道血红,捂着脸刚想骂,“啪”又是一声响,他痛得嗷嗷直叫。
“乌龟王八蛋,光天化日,欺负女人,找死!”骂人者,当然是苏蔬,她手握长鞭,指着那男人。
那男人看苏蔬是男装打扮,以为是个见义勇为的大侠,他本无赖,欺软怕硬,当下急忙告饶,“爷爷饶命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苏蔬用鞭一指:“滚!”
那男人跑走,燕儿才高兴道:“小姐,是你!”
啪!苏蔬挥手就一个耳光,怒向燕儿道:“回府,再跟我说个详细。”
燕儿忽然明白了什么,知道所谓蓝云阔的把柄,大概是苏蔬使的计策,不然她为何能跟到此地。
两个人回到别苑,大厅,苏蔬往椅子上坐了,让各人都回避,她是怕燕儿难堪,给她留些面子,问道:“你说,你一大早的去蓝家作何?”
燕儿知道瞒不住,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哭。
苏蔬更烦躁,“你想哭,有的时候哭,等蓝云阔对你始乱终弃,你会哭一辈子,现在,你给我闭嘴,告诉我,你和蓝云阔,究竟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燕儿突然跪下,还是哭,说不出口。
苏蔬气她这种磨磨唧唧的个性,也不再问,知道她不会说出,索性开宗明义道:“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薛猛虽然相貌平平,但女人找丈夫不是买个花瓶回家摆放,一不下心,捧不住还得摔碎,女人找丈夫是找人疼爱,是过日子,薛猛他虽然官职低微,但足够让你吃饱穿暖,并且不偷不抢不嫖不赌,蓝云阔是个什么东西你我都清楚,整日混迹青楼,工于心计,别无善念,听我劝燕儿,赶紧离他远远的。”
燕儿匍匐在苏蔬脚下,放声大哭,“小姐,对不住小姐,我没有办法离开他了,因为我,我已经……”
苏蔬预感不妙,霍然而起,急着问:“已经,已经怎么了?是不是,你们那个了?”
燕儿哭着点头。
苏蔬抬起脚就想窜去,看她瘦下枯干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噗通跌坐在椅子上,不甘心,道:“燕儿,是不是他欺负你?是不是他强迫你?若是,你不用怕,那种事情并不能代表一个女人的好与坏,我替你保密,你此后和薛猛好好相处,真心对他,一样恩恩爱爱。”
燕儿心里,却非苏蔬这样的想法,好女子一生不侍二夫,这样的观念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再说,蓝云阔风流儒雅,她贪恋他对女人极尽温存的手段,不舍他的甜言蜜语,摇头道:“不是他欺负我,是我自愿的。”
咚!苏蔬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去,看她无可救药,喊道:“来人,把燕儿给我轰出别苑,并永远不准踏入苏家半步。”
门口的家丁护卫一起冲进来,另有管家谷地山、袭香、郝大娘、老佟、老周等人。
燕儿哭着哀求,“小姐,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苏蔬怒道:“那你就离开蓝云阔!”
燕儿还是哭,并不答应。
苏蔬知道她是铁了心的要跟那个混蛋,喊家丁护卫,“我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把这个贱人给我哄出去!”
过来两个家丁,拖着燕儿就走,她嚎哭不止,“小姐,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袭香和郝大娘、周家媳妇毕竟是女人,心肠软,过来求情,“当家的,燕儿年幼,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您饶了她吧。”
苏蔬何尝想如此决绝,只是燕儿这样的个性,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她咬牙道:“谁敢替她求情,谁就自动离开苏家。”
至此,个个闭嘴,不敢言语。
燕儿的哭声越来越远,最后只听大门哐当一声关闭,接着是咚咚咚不停的擂打之声。
苏蔬气的浑身发抖,喊家丁道:“出去,给我打跑!”
家丁领命而去,不多时,没了燕儿的哭声,也不见擂打府门之声,苏蔬心慢慢往下沉,腾腾奔去自己房间,进去后噗通跪倒在地,泪水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