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猫走猫道、狗钻狗洞、贼上房顶
有话讲的好: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
即便是两肋插刀的朋友,都有可能背叛你,别说你这偌大的将军府,你能扒开人家的心肝肺看看,谁是好人谁是人坏人?是以,司空轩武完全相信洛神医之言,母亲被人投毒陷害。
当下他把洛神医请到藏书阁自己的临时住处详谈,才迈进门槛便急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封家书,是神医你所写?”
洛神医点点头,道:“是我所写,无奈之举,还请将军原谅则个,因为那日我来给老夫人诊脉,发现她脉象奇怪,既不像染风寒,又不像动肝火,而且无论我如何用药,老夫人之病时好时坏,不见太大疗效,我开始怀疑,并留心老夫人的饮食,细问之,原来老夫人最近常服用一种粥,我把那空粥碗残留的米偷了粒带回,经我查验,米粒上有股腥膻之气,再细细查证,是一种慢性毒物,来自西域,叫靡靡香,此物能置人于长期病恹恹,短时无性命之忧,久了,老夫人年事已高,只怕亦会致命,”
洛神医讲到此,看司空轩武脸色突变,又道:“是以请将军不要急着回广西,还要查出凶手才好。”
司空轩武一拳打在书架上,震得书架几乎倾覆,他怒道:“谁人如此大胆,敢算计本侯的母亲。”
洛神医捻着须髯,蓦然看向司空轩武,迟疑一下道:“谁人给老夫人做的那些粥食呢?”
司空轩武转头看向他,似有所悟。
此事机密,是以洛神医在司空轩武回来之前,并无对任何人讲起,连带老夫人他都没透露只言片语。
司空轩武心里早有了主意。晚饭时去看母亲,只说些问候之言,间或打听一下这些粥食何人所做。
老夫人自听司空轩武和苏蔬成亲,精神许多,无论之前对苏蔬是何看法,如今她是自己的媳妇,司空家人,将她一个人撂在外面,还是千山万水的距离,老人家安能放心得下。是以不停催促儿子:“你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接苏蔬,别说她那样的可人,就是状如嫫母。放她一个人在那蛮荒之地,我这心亦会悬着不下,只怕等你去了,她便会告诉你,她有喜了。我要抱孙子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司空轩武非常恭顺,应了母亲,住一晚便走,当然是哄骗,为了查出凶手。他不动声色。
这时,小红端着一碗粥走进,司空轩武起身接过。道:“我来服侍母亲。”
小红点头,微笑着退出。
司空轩武拿过那粥碗在手里,故意嗅嗅,夸赞道:“好香!”
老夫人道:“都是如莲贴心,琢磨出这么个药膳方子。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凭着这粥活命。”
司空轩武当即喊如莲进来。想要同样这种粥,只说自己想吃,实则他是想送去洛神医处再次求证此粥有毒。
如莲见司空轩武喜欢,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急忙转身出了老夫人的房间,往厨房而去。
老夫人蔼然道:“我儿喜欢,娘不饿,你吃。”
司空轩武本不想给母亲再吃这种毒粥,又怕下毒之人警觉,横竖母亲都吃了多少日子,亦不差这一碗,他拿着汤匙舀起喂母亲,“儿不急,如莲稍后就做好了。”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老夫人见儿子轻轻吹着热粥喂食自己,泪水打湿眼眶,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若是苏蔬给司空家生下几个孙子孙女,她就此生无憾了,谁知,吃了几口,她眉头蹙起。
司空轩武捕捉到母亲这一表情,忙问:“母亲,哪里不舒服吗?”
老夫人低头看看那晚粥,“好像味道不对,哦,大概是我久病不好,口中苦涩所致。”
司空轩武心里激灵一下,暗想,难道投毒之人已经察觉洛神医怀疑?或是见自己回来,不敢再投毒?他道:“既如此,让如莲重新做了给你,这碗倒掉吧。”
他转身就走,回去藏书阁,把粥碗用布包裹好,然后喊小厮备马,径直去了洛神医府里,见了洛神医,说明来意。
洛神医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银针,探入粥内,放在鼻子边闻闻,再看看那银针的表色,他道:“这碗粥,没有毒。”
如是,司空轩武肯定了自己的推掉,不是投毒人察觉洛神医怀疑,大概就是见自己回府有所忌惮。
他再与洛神医商量一番,转回府内,把如莲喊到自己的藏书阁。
除了老夫人,如莲是第一个进到司空轩武藏书阁的女人,她受宠若惊,见了司空轩武道了万福,躬身而问:“将军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司空轩武道:“老夫人说,最近茶饭不思,多亏你做的那种药膳粥保她活命,是以让我赏你,这里有银子五十两,你拿去用吧。”
五十两!如莲惊呆,自己一个奴婢,即使被老夫人宠爱,得多少年能攒下五十两银子,她竟然不敢要,怯怯道:“将军,把老夫人伺候好是如莲的本分,断不敢要将军这么多赏赐。”
司空轩武一直在对她察言观色,见她不敢要,以为是做贼心虚,道:“给你就收下,我还有话问你。”
如莲再躬身施礼,“是,将军有事请问。”
司空轩武啪的一拍书案,吓得如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怒道:“这五十两,是给你的丧葬费,你这贱婢,竟然敢投毒害老夫人,今日,我就施用家法,打你个皮开肉绽,之后再送去开封府砍头。”
如莲吓的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将、将军,什么投毒?如莲不知,请将军言明,这样杀了如莲,如莲做鬼都会喊冤。”她虽然慌的六神无主,但天生嘴巴厉害。临危还知道问个明白。
司空轩武不过是吓唬她罢了,道:“老夫人久病不愈,你可知是何缘由?”
如莲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奴婢不懂岐黄之术,当然不知老夫人因何生病,更不知因何久治不愈,这种事情,将军应该问洛神医才对。”
司空轩武又一拍书案,暴跳如雷,喝道:“就是你做的那种粥!”
“粥?”如莲眼神茫然。“将军,我做的粥都是按药膳书上所写,并无错处。”
司空轩武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与你去厨房,你重新做了给我看。”
两个人离开藏书阁,来到厨房,司空轩武屏退厨子,他就盯着如莲淘米、放药材。等粥熬好,他先尝了口,咔嚓!的把碗摔在地上,“老夫人说,自从我回府,你的粥都变了味道。果然不假,你说还是不说。”
如莲跪倒在地,她现在亦是如坠五里云雾。哭道:“将军容禀,我一直这样做的粥,如何等将军回府就变了样,决计没有过。”
其实,司空轩武心里多少在怀疑一个人。他这样对待如莲,是想把事情从头慢慢梳理。怕一个遗漏而错怪好人,他把如莲折腾来折腾去,观察半天,感觉如莲不像在说谎,他带着如莲,两个人重新回到藏书阁,口气缓和些道:“我问,你答,若此事真与你无关,这五十两银子,我赏给你做补偿。”
如莲抹着眼泪,战战兢兢的立在司空轩武面前,此时她再也不憧憬做司空轩武的夫人了,这样的暴躁脾气,谁人敢和他同床共枕,她啜泣道:“将军请问。”
司空轩武问:“米从何而来?”
如莲答:“厨房米缸内的。”
司空轩武再问:“一直都是你亲自洗米、放水、生火并至粥熬好?”
如莲答:“此是药膳,非普通饭食,当然是我亲手所做,纵观将军府,除了我别人亦不会。”
司空轩武凝眉而思,究竟,是哪里出错呢?他忽然又问:“粥熬好后,是你端给老夫人?”
如莲答:“偶尔是我,多数是红姨。”
红姨,就是老夫人贴身使女小红,她是老夫人陪嫁过来的丫头,在将军府地位特殊,是以大家都称她为红姨。司空轩武所想,小红与母亲多少年的主仆情,他不信是小红做的手脚,再问:“是小红亲自来厨房取粥吗?”
如莲答:“是。”
司空轩武心就突突乱跳起来,他真的不愿意怀疑小红,虽是主仆之别,却如同亲人,特别是老夫人,对小红像姊妹般,然此事涉及到母亲的安危,他不得已,屏退如莲,告诉她对此事守口如瓶,否则重罚,如莲退下,他去找小红。
后宅,西厢大多是女仆,男仆在前院,然小红是老夫人的嫡系丫鬟,是以一直是住在老夫人旁边的一间房内,亦是为了方便照顾老夫人。
司空轩武来到小红的住处,她正在给老夫人缝制新鞋,天气越来越热,鞋子厚实沉闷,不易于排汗,见司空轩武到,她起身,“少爷,你怎么来了?”
司空轩武点头,“红姨,如莲每次做了粥之后,皆是您端给母亲的吧?”
小红点头,“是我,我不放心,丫头们年轻,毛手毛脚,婆子们年纪大,笨手笨脚,特别是郡主最近没胃口,快愁死我了,你一回来,她精神好了很多,又听说你和苏姑娘成亲,她高兴的不得了。”
司空轩武虽然感觉小红言谈自然,但他依旧不死心,再问:“您是直接端给母亲吗?”
小红不假思索道:“不是的,郡主最近口苦,我每次都在旁边那个小橱内拿些蜜糖放进之后再端给郡主。”
司空轩武心里凛然一抖,“小橱,在哪里?”
小红隔着敞开的房门用手一指,“就在郡主卧房的旁边,有个间隔开的小间,里面放了很多郡主平时喜欢吃的蜜饯果品之类。”
司空轩武拔步出了小红的房间,来到母亲卧房,推开那个小间之门,打开橱子,拿出一块蜜糖闻闻,却无腥膻之气,他不觉怀疑小红所言是真是假,心就开始往下沉。
不经意的仰面思索,忽然,他怔住,此小间的屋顶上,有块瓦片错开位子,那分明是有人于此进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