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西门庆甘做淫贼,巧苏蔬勘破真相
“住手!”西门庆一声断喝,迈步而进,负手在后,一改往日插科打诨之性情,凛然道:“这是我家,容不得尔等胡闹。”
他先打量苏蔬,见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粉面涨红,怒不可遏。再看秦瑄,见他插花戴朵,油头粉面,袖子高绾,咄咄逼人。又看鲁月影,衣衫不整,浓妆艳抹,略有姿色,却是妙龄。最后看秦夫人,三角眼,吊梢眉,脸色铁青,叉腰而立。
适才只听这里吵闹,西门庆得小厮禀报略知大概,未了解详情下,先给苏蔬见礼,“大人何时来此?恕西门庆怠慢之罪。”
苏蔬手按长鞭,若西门庆迟到稍许工夫,她就会出手教训秦瑄等人,此一时彼一时,她现下不是那个刚到青州苏家的可怜虫,遇强则怕则躲,交趾兵何其凶狠,鬼奴何其残暴,灵幽洞何其诡异,白凤扬何其歹毒,徽宗何其难缠,蔡京朱勔何其阴鸷,她皆领教过,还怕你个阳谷县的地痞无赖,有东平府撑腰又如何,莫说徽宗是皇上,莫说司空轩武是侯爷,单单是婆母司空老夫人,人家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堂堂的郡主,你个东平府算个鸟。
“西门庆,没料想你这酒楼卧虎藏龙,本官来吃顿饭,都像是深入龙潭虎穴。”
苏蔬言辞讥讽,西门庆心里不爽。
秦瑄当然认识西门庆,两个人平时有些交往,虽然不甚密切,但亦不是敌对,他恶人先告状道:“西门兄,此人调戏我表妹。”
西门庆看他手指苏蔬,倏地就洞悉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知道苏蔬是女儿家。当然不会调戏秦瑄的表妹,亦知悉秦瑄平时之为人,招花惹草,比他西门庆,虽然是小巫见大巫,都是巫,不过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想变白,忖度这秦瑄大概是和表妹私通,被他夫人撞见。才嫁祸给苏蔬。
“秦兄,我想这是个误会,这位是阳谷县新任知县苏大人。怎么可能调戏你表妹。”西门庆念着秦瑄和自己有点臭味相投,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县爷如何,不过是个斯文扫地的败类。”秦瑄不依不饶,一口咬定就是苏蔬羞辱了鲁月影。
被秦瑄骂,苏蔬反唇相讥。“即便扫地,总算我还有过斯文,你搞自己的表妹,无异**,连斯文都没有,有的只是厚颜无耻。”
被苏蔬戳穿。秦瑄斜眼溜下夫人,见夫人脸色越来越暗,他狗急跳墙道:“敢不敢与我同去东平府?”
苏蔬拔步就走。“与你同去地府又如何。”
西门庆当然明白秦瑄为何不怕苏蔬,更明白他为何要告到东平府,因为那知府是秦瑄的姨丈,势必向着他,帮亲不帮理。而苏蔬只不过是个知县,官职在东平府之下。此去对她不利。
他见苏蔬和秦瑄剑拔弩张,忙拦在中间,然后拉着苏蔬走离几步,低语道:“大人,唯有你能救你自己。”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苏蔬,他之意,你就承认是女儿身,秦瑄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
苏蔬解悟,猜破其用意,但她决计不认自己是女人,来阳谷时对徽宗承诺过,不能露出自己的女子身份,否则让一个女人做知县,皇上触犯禁忌,会遭世人诟病。
“我还怕他东平府不成,哼!”苏蔬脑袋高昂,不屑一顾。
西门庆机智无比,晓得苏蔬是个有故事之人,否则,她如何以女儿身份,坐到知县这个位置,朝廷命官,不是当个里正般简单,需由朝廷任命,猜度苏蔬是有难言之隐,他去找秦瑄调解,“给我个面子,此事作罢。”
秦瑄虽然对西门庆有些忌惮,在阳谷,不忌惮西门庆者实属凤毛麟角,但他的姨丈毕竟是东平府知府,狗仗人势,对西门庆就非像旁人那样怕,却不想与他为敌,有心想借坡下驴,给足西门庆面子,了结此事,对表妹道:“算了吧,这位是知县大人。”
鲁月影把刚刚他们的谈话听了仔细,看苏蔬样貌俊美无比,又是知县,是知县当然是状元出身,年轻有为,她突然就爱慕上,眼珠一转,不能就这样作罢,她想的是,抓住这个机会,得到苏蔬这个人,又俊美又有才又是知县,自己有个好的归宿,比和表哥私通好。
“不行,我的身子被污,此后无颜面做人,除非知县大人把我娶了。”
“我!娶你?”苏蔬瞪眼道,“我去。”节操碎了一地。
女人重名节,别说身子给人占,即便是被男人看到赤足,都仿若有了肌肤之亲,也就只有委身与人。
鲁月影充分利用此一点,要苏蔬对她负责,好趁机得到佳婿。
秦瑄因为惧内,才诬陷苏蔬,没料想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期,表妹居然要这个知县大人娶她,他唯有道:“你若不娶,唯有去东平府评理。”
西门庆对苏蔬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
苏蔬歪着脑袋左右的打量西门庆,“是不是这里有你的参与?想出我的丑,奉陪。”她以为,西门庆猜出自己是女儿身,为了让自己显形,故意设下此计,看西门庆和秦瑄非常熟识的样子,是以怀疑。
西门庆见苏蔬误会自己,当即无语,很多事情都是越描越黑,知道解释很难使苏蔬相信,沉思一下,正色道:“不用去东平府,这位姑娘,羞辱你的人是我,不是知县大人。”
呃?苏蔬愣,自己目睹现场,私通之人是这对狗男女,你西门庆揽下丑事作何?想做集邮男?
啊!鲁月影惊,看西门庆风流倜傥,心里有点喜欢,但与他刚刚相识,自己不知如何往后打算。
哦!秦夫人喜,谁人不知西门庆风流,她一方面思忖会不会真是西门庆和鲁月影相好,自家相公无辜?一方面暗想即使不是。西门庆好色出名,由他替丈夫背黑锅再好不过。
咦?秦瑄懵,究竟,西门庆是在为知县大人解围?还是在为他秦瑄解难?
于是乎,众人一起把目光聚焦西门庆,心说纵然你财大气粗,玷污知府的千金,看你如何收场。
西门庆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有三寸不烂之舌,他能舌灿莲花。对付女人更是他的强项,于是道:“就是我所做,我见这位姑娘如花似玉。有心追慕,不知是秦兄的表妹,才把她占有,知县大人是应邀而来,恰逢我出去小解。他误入此间房,让这位姑娘看走人。”
他这番解释看似合理,却经不起推敲,然而,因为秦瑄、秦夫人和鲁月影各怀心事,没人指证。围观者看的是热闹,管不得闲事,于是鸦雀无声。
各人沉默不语。秦瑄想的是,不管是谁给自己顶包,他只要在夫人那里解释过去即可。
秦夫人更喜欢让西门庆顶包,因为西门庆风流,说他做谁人都信。
鲁月影虽然不舍苏蔬。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不喜欢她。还一副不同戴天之架势,嫁了知县亦不能幸福,不如就随了西门庆,看他样貌俊朗,又开着酒楼,应该是家大业大, 她不知底的是,西门庆风流甚至下流。
秦瑄明知是错,却厚颜无耻道:“如此,西门兄,你该做个交代。”
西门庆乜斜着鲁月影,奸邪的一笑道:“我愿意对这位姑娘负责,几时嫁娶,悉听尊便。”
秦瑄看向鲁月影,“表妹,你意下如何?”
鲁月影当然同意,她此番来阳谷,和表哥私通,失了处子之身,正不知如何面对,就怕以后嫁人,被夫家知底,于是害羞道:“全凭表哥做主。”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剩下的便是皆大欢喜。
秦瑄想拉着夫人走,却被苏蔬挡住,“慢着,你好像忘记什么了。”
秦瑄一愣,忽然想起自己诬陷苏蔬,虽然被西门庆化解,但这位是知县,急忙赔礼道歉,“大人恕罪,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道歉管用还要衙门作何,苏蔬心道,你偷腥却让我当炮灰,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姑奶奶我不能忍,偏巧此时姬少游带着诸多衙役过来,她高喊一声:“来人,把这个恶意毁谤朝廷命官的恶人给我打一百大板。”
众衙役听到她吩咐,看她手指秦瑄,一起过来把秦瑄按住,怎奈个个都是佩刀,没有杖责的棍棒,姬少游跑去酒楼的厨房,拎了烧火棍来,让衙役打秦瑄。
他又把苏蔬拉到一边,询问状况,待苏蔬说出事情之原委,气的姬少游抢过衙役的烧火棍,他亲自动手,直把秦瑄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一百没停,打够一百五十多下,看秦瑄气息微弱,苏蔬喝止住他。
秦夫人嚎哭不止,见总算打完,命自己的家丁抬着秦瑄,离开酒楼。
鲁月影也跟着而去。
西门庆对苏蔬道:“大人,刚刚受惊了,能否陪在下对酌几杯水酒?”
苏蔬冷笑:“想让我感激你?”
西门庆口是心非道:“在下不敢。”
苏蔬围着西门庆转圈,最后狞笑道:“西门庆,别以为我不懂,你这叫一箭三雕,第一,你替本官解围,讨好与我。第二,你浑水摸鱼,得此佳人,虽然此女非良家妇女,与你倒是蛮般配,因为你亦非良家子。第三,那贱女的爹是东平府知府,你又寻得一个靠山,就像当初你娶李瓶儿,不过是为了她的财富,西门庆,你够聪明,刚刚那件事,本官和那对狗男女都是输家,赢的却是你,你眨眼间坐收渔利,佩服,佩服!”
西门庆哈哈大笑,极端高傲,也不隐瞒,更不狡辩,拱手朝苏蔬道:“大人明察秋毫,在下折服,但还有一点,大人……你实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