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金国皇子的受虐癖
山不转水转,苏蔬突然跑出茶寮,原来是她从敞开的门看见一个熟人,那就是侬志高,追到街上,她朝侬志高的背影急急的喊了声:“志高兄!”
前面,并排走着五个人,中间头插五色翎者,当是雄风寨首领,并广南西路兵马总统领——侬志高,他左右还随侍四名将领,皆是部族人打扮,那四人听到苏蔬呼唤,均蓦然回头,正是金雀、飞鹰和另外两位苏蔬叫不上名字,地位次于飞鹰金雀的将领,却也认得苏蔬,四人看苏蔬拱手施礼,满面笑意,特别是飞鹰和金雀,当初雄风寨一次又一次的遭遇朝廷军和交趾兵袭击时,苏蔬和他们同心协力退敌,此二人和苏蔬接触最多,是以再见俨如老友重逢,非常高兴。
独独侬志高,他背对着苏蔬立定,没有回头,苏蔬那声呼唤,他仿佛被孙悟空拔出定海神针,立时内心翻腾不止,久违了,心爱的女人,久违了这比黄鹂还动听的声音,久违了心跳加速的感觉,他伫立好一阵,似在平复情绪,最后,换了笑脸回头看向苏蔬,淡然道:“怎么是你?我正打算面圣之后去拜访你和司空将军。”
苏蔬并不回答,慢慢走上前,先是打量他的胳膊。
侬志高明白她的意思,这条手臂自残后,被洛青依锯断又接上,苏蔬是在担心手臂可有康复,他举起、摇动、握紧拳头、嗨的打出,证明自己已经痊愈。
苏蔬不说话,撸起他的袖子,然后在他手臂上使劲掐了下。
侬志高当然疼,皱皱眉。
苏蔬看看他的表情,才开口说话,“你疼。证明是你的肉,真的好了。”
原来如此,这种古灵精怪的关怀方式,唯她苏蔬才有,侬志高道:“当然好了,我之后还想去拜访洛小姐,感谢她的妙手回春。”
苏蔬刚想询问侬志高因何来了汴梁,一怕雄风寨遭遇交趾入侵或同其他部族发生摩擦,二怕某些奸佞陷害,毕竟侬志高这广南西路总统领是司空轩武在徽宗面前极力举荐而得。朝中和司空轩武不睦者甚多,怕他们因为欲对付司空轩武而殃及侬志高,只是没等她开口。却听耳后脚步声急促,猜测大概是司空轩武和蔡文琦几个,她眼珠一转,暗想,你能约会美女我就可以拥抱俊男。吃亏不是苏爷的性格,她突然扑到侬志高怀里,紧紧搂住,唬的侬志高不知所措,双臂僵硬的伸直,最后。还是反手把苏蔬抱住,在她耳边轻轻道:“等我觐见皇上之后再来和你叙话。”
苏蔬点头,仍旧抱着他。
从她背后走过四五个人。却是扛着担着货物的力工,因为身上物什重压,不得不加快脚步,司空轩武和蔡文琦并孟婉蝶,却在茶寮门口对她遥望。
蔡文琦心无城府的道:“师爹。师父为何要抱那个男人?”
她也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大概是因为身在福地。对世事领悟少,对男女情爱之事开窍晚,不明白师父为何抱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很年轻,绝对不会是师父的爹,对于男人,自己唯有抱过爹爹,那也都是犯错怕被训斥,讨好爹爹才有的举动,但百试不爽,在爹怀里撒娇之后,保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司空轩武没有回答,脸色阴郁,他当然亦认出侬志高。
孟婉蝶体察入微,并善解人意,见司空轩武脸色暗下,知道他是对苏蔬当街搂抱其他男人而愠怒,她道:“我们女儿家,都是这样,开心则大呼小叫,举止失措,生气则噼里啪啦,骂东骂西,少夫人之名散播汴梁各处,皆言她是奇人高人异人,所以莫以世俗之礼来约束。”
司空轩武知道孟婉蝶怕自己生苏蔬的气,难得苏蔬对她视为敌人,她却替苏蔬说项,笑道:“苏蔬是我的娘子,孟小姐你还没有见过她更疯狂的举动,我早已见怪不怪了,走吧,我们去吃茶。”
他为何不上前与侬志高相见?是他知道侬志高对苏蔬的感情,索性自己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久别重逢,老友惜旧情,更因为他对苏蔬的了解,知道这一抱不过是礼仪上的问候方式。
如此,苏蔬想气司空轩武的心思却白费。
蔡文琦没有随司空轩武和孟婉蝶进去,她过去找苏蔬,感觉侬志高几个人穿戴甚是奇怪,头上还插着鸡毛,边走边琢磨,那鸡毛是什么意思,而且非常鲜艳,太师府亦养过鸡鸭鹅,却没有这么艳丽的羽毛。
她正神思出位,这时有几个人当街策马疾驰,路人纷纷避让,蔡文琦习惯了别人避让她,是以就在路中间大摇大摆的走,后面的那几匹马已经冲上来,她还浑然不觉。
苏蔬听到哒哒之声,回头看后突然大喊:“文琦让开!”
蔡文琦立定,没有听清苏蔬适才喊她作何,刚想问,眼看马就要撞到她,侬志高脚尖点地而去,双脚随即踹出,蔡文琦身边的马当即被他踹的一个趔趄,马上之人被甩了下去,却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此人年约弱冠,皮衣皮帽,垂落两条长辫,并他身边还有些扈从,看上去是金人。
蔡文琦被侬志高的功夫惊呆,“哇!你是谁?你为何抱我师父?”
师父?侬志高不知所云。
苏蔬见蔡文琦无恙,却心有余悸,怒气冲冲的过来,手指那横冲直撞的策马人就骂:“你赶着投胎吗,为何当街策马,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撞了人。”
蔡文琦听师父和别人打架,她腾的来了兴致,过去也开口骂:“你这鸟人,着急长翅膀飞过去,干嘛骑着马乱跑,你撞了本小姐,先把棺材准备好,否则无人替你收尸。”
那金国少年赶着解释,自己在金国习惯这样骑马,一时疏忽忘记这是在宋地。
“还请姑娘原谅则个。”他的眼睛绕开苏蔬,望向蔡文琦。
“你还跟我装斯文。”蔡文琦上前,两只手分别抓着他两条辫子使劲的拽。
那金国少年痛的哎呀呀叫,他身边的扈从拔刀相向。
那金国少年急忙喝退扈从,“不许动手。”
苏蔬也拉开蔡文琦。
那后生摘下帽子揉着脑袋,打量蔡文琦,见她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睛瞪圆,嘴巴撅起,双手叉腰,非常可爱,当即笑道:“我叫完颜宗豪,你呢?”
蔡文琦不甚懂金国人,她手指完颜宗豪道:“我叫玩命,你看看你,这么稀奇古怪的打扮,定是山贼,我先收服你,然后送去开封府”
她这句“玩命”是从苏蔬口中学来,说着就想按动宝镯上的按钮,被苏蔬制止,之前听司空轩武说,金国特使前来汴梁觐见徽宗,这个自称完颜宗豪的人,不是特使,也是特使的随从,并且在金国,完颜是皇族之姓氏,她不想蔡文琦惹出事端,得罪金国皇族,小了说是个人恩怨,大了说是两国交恶。
然而,侬志高已经发现蔡文琦手腕上的宝镯,正是自己送给苏蔬的礼物,他当下心一沉。
那完颜宗豪忙对蔡文琦解释,“姑娘,我不是山贼,我是金国十皇子,在金国大家习惯称在下为十王。”
在蔡文琦眼中,天下最大最有能力的人,是她老爹蔡京,什么十王九王八王,不入她眼,她道:“我管你十王爷,今日就打你个死王爷。”她说着,一脚踹去,完颜宗豪躲开,她又一拳打去。
蔡文琦不懂功夫,完颜宗豪却功夫不赖,她追着打却打不到,累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平素在太师府,她心情不好打哪个家丁,家丁一般都不敢躲,只等她打够为止,眼下打不到完颜宗豪,她突然气的哭了起来。
完颜宗豪急忙靠近道:“好好,你别哭,我给你打。”
完颜宗豪手下的随从官拦阻道:“十王,我大金国的皇子安能被宋人的一个小女子当街羞辱。”
完颜宗豪不以为然,哄蔡文琦道:“姑娘你休要生气,我答应你,此后再也不当街策马,我以后上街,只步行,如何?”
咚!蔡文琦冷不防的一拳打在他脑袋上,然后高兴的哈哈大笑。
完颜宗豪捂着被打之处,痛的呲牙裂嘴,却也陪着她笑。
蔡文琦住了手,撇着嘴,哼了声,对苏蔬道:“师父,我们找师爹吃茶去。”
完颜宗豪道:“姑娘,莫如我请你吃茶。”
他刚说完,蔡文琦飞起一脚踢去,骂道:“滚开!”
完颜宗豪嘻嘻笑着,腿上被蔡文琦踹出一个泥脚印。
他的随从官早气的吹胡子瞪眼,哇呀呀的憋在嗓子里闷吼。
苏蔬就奇怪了,这个金国十王有受虐癖吗,怎么蔡文琦越打他越高兴?若是金国那些虎狼之人皆同完颜宗豪一样的好脾气,大宋不再危矣!知道自己这番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苏蔬还惦记给姬少游和洛青依做媒,告诉完颜宗豪道:“这位,是蔡太师的二千金,你想找她去太师府找,今日她火气大,就免了吧。”
然后又告诉侬志高,“你先进宫去见皇上,我还有事,今晚去苏记酒楼,我给你接风洗尘,苏记酒楼在汴梁也算小有名气,很好找。”
两下里告别,分头行事。
苏蔬拉着蔡文琦径直回去将军府,眼看再有一条街即到,却发现一茶寮里又一个熟悉人,那正是莫兰,她面前坐着的,却是莫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