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狡兔死走狗烹
司空轩武之所以不让苏蔬杀刘赣并这五万大宋兵马,首先,刘赣此人仅能算是听从号令的忠臣,哪怕是愚忠,杀了不如收了。
而这五万大宋兵马,司空轩武沉重的看着苏蔬,道:“都是宋人,不过是各为其主,苏蔬,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帮你些什么,此事交给我,刘赣和五万兵马,我帮你收了如何?”
如何?苏蔬当然高兴,只是刘赣不似当年的沈鳌,沈鳌也曾经是广南西路兵马总统领,他爱憎分明,被自己救出后当即臣服,但听闻刘赣为人耿直,认准一条路,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就像他第一次攻打苏家灞的时候,苏蔬把他困了一个月,他宁可吃草吃树叶,也没有屈服,是以苏蔬担心此人不容易收服,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哪怕他碎的不值当。
“所以我才说我去对付他。”司空轩武道。
这个苏蔬明白,司空轩武的为人天下闻名,他刘赣若是正人君子,也会欣赏司空轩武。
“好吧,那就由你出战。”苏蔬道,能收服刘赣更好,收不服司空轩武也绝对不会吃亏,苏蔬对此还是蛮有信心。
按司空轩武的要求,不带一兵一卒,仅仅由薛猛陪着,两个人打马出了九雀坪,此时刘赣的大军已经迫近雄风寨,等司空轩武和薛猛赶到雄风寨时,遭遇宋军的先锋,是一个小将军,彼此报号,听闻司空轩武,也知道是距南郡国之人,两下里也不废话,上去开打,司空轩武动都未动。那宋将被薛猛轻松的收拾,擒贼擒王,将领被俘,他的兵士只是各执兵器,不知是该撤退还是该上前抢人。
司空轩武喊道:“我乃司空轩武,你们有多少人不识?”
第一次口气如此狂妄,兵士互相看看,大多都听闻过他的名号,也明白他的话意是同他厮杀纯粹徒劳。
那宋军小将还算刚烈,喝令自己的兵士毋需管他生死。看司空轩武仅有两个人,势单力孤,所谓好虎架不住群狼。让兵士围攻。
宋军得令,顿时蜂拥而上,司空轩武一提缰绳,宝马长声嘶鸣双蹄高高竖起,司空轩武身子倾斜而下。双腿勾住马,烁金枪横里扫出,宋军倒地一片。
比之苏蔬刚认识他之时,他现在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就连几岁的浒儿都非一般人能对付得了,宋兵明知道打不过。怎奈军令如山,唯有继续冲。
司空轩武目的在刘赣,纵使自己能把这些兵都打败。那也需要一点时间,他不想纠缠下去,遂高喊宋军小将:“爱兵如子,这是身为将帅最基本的仁德,你不顾兵士们的安危。一味让他们冲杀,你不配做先锋。”
被他一顿斥责。那小将红了脸,却仍旧道:“打仗就会死人,军人战死沙场这是荣耀。”
司空轩武哼了声,“若你拼杀的是金人,我该对你五体投地,只是你对付的却是同样的宋人,是以让我不齿,大宋的皇上昏庸,我距南国替他卖命,他却掉头来讨伐,是何道理?只恐你们这些替他卖命之人,到后来都是我们这样的下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那小将列举赵构因何要讨伐距南国的桩桩件件,说起私吞钱财,司空轩武怒斥道:“自古,朝贡给宗主国的附属国,都会得到宗主国相应的回报,我给你一匹马,你赏我几匹绢,礼尚往来,情义无价,距南国替大宋剿匪,损伤多少兵马,拿了一点点钱粮,作何就是谋反了?”
宋军小将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开始沉默。
司空轩武给薛猛使个眼色,然后对小将道:“我可以放了你,麻烦你去给刘赣报信,我就在这里等他。”
放了?那小将不是很信,只等薛猛真的把他松开,他活动一下筋骨,迟迟的才迈出一步,然后回头看看司空轩武,拱手,上马,离去。
后三十里,正是刘赣军队驻扎之地,小将找到刘赣,据实相告,自己如何被俘又如何被放。
刘赣身边还有其他将领,听小将此言不禁讥讽他,“你这是替司空轩武来当说客吗?”
那小将怒道:“从头至尾我没有说司空轩武一句好话,缘何就是来替他当说客了,尔等休要辱没我。”
两方面唇枪舌战,把刘赣吵的好不心烦,一声断喝:“都住口,待我去会会司空轩武。”
那小将在前引路,刘赣率兵跟随,等来到司空轩武和薛猛等候之地,已经是半夜,宋兵各执火把,把雄风寨附近照的通亮,司空轩武横枪端坐马上,见刘赣到,先礼后兵,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细说苏蔬为何私吞剿匪所得钱粮,赵构不仁,金人肆意践踏大宋的土地,他却同那些宠臣们整日寻欢作乐,赵构更无义,苏蔬先是勤王救他于金人的魔爪下,后又为他剿匪,如今匪患没了,他就把刀枪对准了苏蔬,如此翻云覆雨之人,实在是大宋的悲哀。
刘赣何尝不是这样想,但皇命难违,他自知在道理上讲不过对方,唯有催马来战。
要说刘赣也是员猛将,只是他面对的是司空轩武,除了莫笑天,至今不知谁能斗得过他,于是,三个回合下,刘赣兵器离手,司空轩武的烁金枪抵住他的咽喉,他双眼一闭,等死。
司空轩武把枪收回,然后朝刘赣拱手道:“刘将军,承认。”
刘赣蓦然睁开眼睛,不解司空轩武之意。
司空轩武再道:“早听说刘将军是难得的好官,因为不肯同流合污,处处遭受排挤,并我还听说,你们的皇上此次让你来打距南国,是故意针对你,他明知道你打不下来,是想让你来送死罢了。”
刘赣不信赵构会如此待他,他以为,皇上让他来攻打距南郡国,是基于对他的青睐,据闻调岳飞不回才用的他,能紧排岳飞其后,是他的荣耀,是以他道:“司空将军,我知道你功夫厉害,但也不必如此吹嘘,怎知我就打不下,刚刚是我疏忽,你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司空轩武用烁金枪勾起地上刘赣的枪,嗖的射过去,朗声道:“来来来,你我再战。”
刘赣接住枪,面上羞赧,感觉自己这有点耍赖,迟疑下还是挺枪再次来战司空轩武,意料之内的事,他仍旧输了,直输到第七次时,等司空轩武再把枪还给他,他却自己丢在地上,然后双手伸到面前,道:“我甘为阶下囚。”
司空轩武却道:“刘将军,我不会抓你,更不想杀这些兵士,希望你回去告诉大宋的皇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望他好自为之。”
他说完喊薛猛,两个人打马离去,进入雄风寨。
薛猛不明所以,路上问司空轩武:“将军,你说过要收服刘赣的,为何最后还是放了他?”
司空轩武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薛猛更糊涂,“他可马上要离开了,何时是时候呢?”
司空轩武淡然一笑:“他走不了。”
薛猛敲着自己的脑袋,如坠五里云雾,不知司空轩武心里所想。
按司空轩武的推断,刘赣或者继续来攻打距南郡国,不会轻易撤兵,但是他知道刘赣为人厚道,大多应该不会如此,即使他心里不服,仍旧来打,那他就回不去。二,他即使撤兵准备回去,按赵构的狭隘心里,只怕没等他到行在,责罪的诏令已下,刘赣若还是屈服,那他就是个傻子,他不屈服,必定回来投奔距南郡国。
所以,无论怎样,刘赣此次身负讨伐之责,成功,那些奸佞会对他羡慕嫉妒恨,失败,更是中了那些奸佞的口实。
司空轩武之所以这样想,一方面是基于对赵构的了解,一方面是因为苏蔬给他讲过岳飞的故事,他信苏蔬的先知能力,惋惜岳飞,也明白当初苏蔬为何一意要他对大宋的朝廷死心。
果不其然,刘赣想撤兵,他身边的将领就有赵构的眼线,当即阻止他道:“凭你和司空轩武打了几个回合就认输,自古就没有这样打仗的道理,我们白日歇息,晚上再去攻寨,五万人马,就是用人摞,也能压死司空轩武,先拿下这个雄风寨,挫挫距南郡国的威风。”
刘赣不想听,怎奈此人是赵构派来的监军,不能不听。
白日里大军后撤几十里安营扎寨,该吃吃该睡睡,夜幕降临,刘赣依从那监军,带人开始攻打雄风寨。
那监军非广西之人,来自赵构身边,根本不了解这里的形式,雄风寨是侬志高花费十几年的心血建成,凭借天险,易守难攻,寨门也无需打开,弓箭滚木礌石一起落下,宋军伤亡惨重,最后刘赣命令退兵,那监军输了便恼羞成怒,不肯就此罢手,仍旧命令兵士强攻。
嘡啷!刘赣手中的枪已经被打丢,他拔出身上的佩剑抵住那监军的脖子,怒道:“身为主帅,毫不体念将士们的生死,只为自己争功,你再发令冲锋,我就杀了你。”
那监军先是一愣,继而狂怒,手指他道:“刘赣,你看看我是谁?我是皇上钦派的监军,我就是来监督你的,就是因为皇上不信任你,你敢伤我一根汗毛,皇上必将你碎尸万段!”
他这狗仗人势的一骂,刘赣忽然想起当初的童贯,也是这番口气和他叫嚣,继而明白真如司空轩武所言,赵构根本不信任自己,他怒从心起,手腕一抖,宝剑刺入那监军的咽喉。
杀了!他身边的那个先锋小将道:“大人,你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