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回 大结局(二)
听了周昱昭的话,摇摇头,苦苦一笑:“去年,得到比这更荒谬的线索,朕都亲自跑了一趟,何况此则消息?”
闻言,王锡兰和苍鹰皆不由暗里一叹,眼前这个人真是魔症了!
“那朝事怎么办?您这一个来回,起码一个半月!”王锡兰不无无奈地问道。
周昱昭点点头:“不是还有楚王么?”
“楚王!”王锡兰重复道,但语气平淡,倒是并无质疑的意思。
“嗯!把朝事暂时交给他,朕没什么可担忧的!”周昱昭身上的气息渐渐恢复低沉,声音也跟着低哑。
王锡兰无话可说,可还是做最后争取:“出发前先让我再打听打听!”
倘若能确认那女子不可能是李青烟的话,此行便从长计议。
“边走边打听罢!也不在乎白走这么一趟了!实在朕也在这宫里待不下去,出去看看或许能舒坦一些!”周昱昭做下最终决定,“后日一早即启程,务必轻车简从!”
王锡兰没想到他会这么急,一天的时间哪够准备的,抬眸觑了觑他,低喃一样地询道:“假如这次还是扑个空,你便没有别的打算?”
周昱昭斜他一眼,没有应话,而是躺进椅中,翘起双脚,微仰下巴,目光悠远。
直过了不晓得多久,他才幽幽冒了一句:“此行也未必就非得扑个空!”
“嗯?”王锡兰抬起头,一时没跟上。
“这几年,大江南北,大河东西,都找遍了,什么法子都使了,就算她刻意躲着朕。可她的本事也忒大了点!”周昱昭继续低喃,“朕想,也许关键还是出在秋尼尔嘉的身上!”
“此话怎讲?”王锡兰大概摸出他的话中之意。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
“她没有出现在秋尼尔嘉的宫里,不代表她与秋尼尔嘉之间就没有联系!”周昱昭眉尖蹙起。神色黯然,“当他们两人联合起来的时候,事情就棘手多了!”
“这……”王锡兰吱唔了一声。
“是以,广西一带,朕必须得亲自去一趟!”周昱昭闭起眼睛,轻吐一句。
闻此,王锡兰默然。想着回头还得和疏影好好说道一番,她刚怀有身孕,自己这又要出门,好在是为了寻找李青烟。她应该也没甚怨言。
“你们退下罢!”周昱昭吩咐。
王锡兰和苍鹰相视一眼后,退出了御书房。
周昱昭则是歇在了御书房,第二天一整日亦是窝在御书房内,这也就是他这几年最厌恶过节的原因,臣子们都在休沐。而他却每每无处可去。
第三天,一行人早早地就动身,起初说是一路上要边走边遛的,可王锡兰等人看周昱昭隐隐一副恨不能插翅飞到广西的样子,便谁也不敢提出在哪里逗留逗留的建议。
途中。不管是苍鹰还是王锡兰都有了更具体一些的消息,比如得知那对祖孙并非当地土生土长,而是近两年才移居过去;比如他们医术了得,医德不俗,深获民心;比如他们姓氏为顾,老者花甲,孙者二九妙龄。
至少并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以证明那个孙女根本不是李青烟。于是,他们更加快马加鞭,一路朝着西南方向驶进。
这哪里是玩,根本是要命哪!
王锡兰连日赶路,吃不好睡不好,这倒也罢了,关键还得时时地照应着已接近不能自理的周昱昭。
随着距离广西越来越近,周昱昭的状态却越来越差,每日非但进食了了,不言不语,甚至没好好合上一次眼。
不吃不喝的状态,是自他得知那祖孙俩个姓氏为顾时。王锡兰不知道为何,问过苍鹰之后,方才晓得原来李青烟与神医顾长山有过一场大渊源。
只是,据此就能判定那二人就是顾长山与李青烟么?
他虽这般怀疑,但见周昱昭形容萧索,这是以前出门多少次都不曾有过的事,那样一个玉树临风的蜃华之人,半个月间便被他自己折腾得如此枯槁不堪,王锡兰有时恨不能上去给他两刮子,可也不过是心念一闪而已,一来他不敢,二来他也不舍,只暗求这一趟当真能有所突破!
一行人一辆马车,七煞,两车夫还有王锡兰,这一路过来的路线与几年前周昱昭从皇宫中救出李青烟南下南疆时所走的路线一样,而人数也与那次一样,只是车夫换了,马车换了,李青烟换作了王锡兰。
王锡兰可能不知道周昱昭脑中所想,但与周昱昭形影不离二十多年的七煞多多少少却是心有所感的,他们也最最清楚周昱昭对李青烟有多么在意!因此,他们也自然最深知他为何在现实即将揭晓之前变得茶饭不思,颓废不已!
到达广西境内时,已至八月初,北方已是秋凉时气,但南方的白日仍然很闷热。
一行人心怀忐忑地直奔清远县城,抵县城时是个阴云的下午,王锡兰说什么也不愿再接着跑下去,挑了家客栈,将已然没有力气的周昱昭背入客房内,然后叫了热水,亲自替周昱昭沐浴。
沐完浴,又迫着他吃了些清淡的饭食,然后熬了副安神的汤药逼着他喝下去,好好睡一觉,否则就不上路。
周昱昭根本没有精力反对,只得一一照作,当他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中午。
“醒了?”王锡兰一直守在屋里,见他睁眼,坐在椅中调整个姿势。
经过一夜休整,周昱昭气色好很多,头一句话便是:“她的具体方位?”
“清乐山!”王锡兰盯着他应道,苍鹰连夜跑了一趟,没有看到其人,但依着感觉很可能就是李青烟本人,得到这么个消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个想法。
三年时间,会有很多事情发生,她是否还是三年前的她,当初,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周昱昭怔怔地盯着帐顶,脑子里百感交集。
“今天就去还是明日?”王锡兰收回视线,一只手摆弄几上的杯盏。
周昱昭半坐起身,倚在床头,低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明日一早!你们都别跟着!”
“这怎么行?”王锡兰挺直脊背。
周昱昭没有吭声,他的沉默便是否定。
于是,王锡兰退一步:“那我们远远跟着!你忙你的即是!”
这一回,周昱昭扇了扇眼睫,算是默认吧。
两人不再言语,各自想着心事,两柱香过后,王锡兰憋不住,把心里想的问出声来:“假如真是她,你有没有打算?”
周昱昭久久没有回应。
“你可有想出来,当初她为何离开?”到这节骨眼上,王锡兰突然很八卦。
那厢仍是没有动静。他仍不依不饶:“倘若她有了新生活,你怎么办?”
总不能强抢回京吧?王锡兰暗诽。
“没有惊动到她吧?”周昱昭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好容易离得这么近了,若再惊走她,下一回不知又得等几年。
不过王锡兰却是老实回答:“依你的指示,一切都是暗中!几百里以内的乡邻都没有惊动!”问题答完,他又问了一个,“你说,秋尼尔嘉知道不知道?”
“哼!”周昱昭身上的锐气渐渐养回,“他不但知道,干系还很大!”
王锡兰点点头,他也有同样想法,顾长山和李青烟两个外乡人,又都是弱势,却短短两三年内就积起如此口碑,背后没有帮手,怎么可能?只是,有秋尼尔嘉参与其中,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这就难怪某些人茶不思饭不想了!
想即此,王锡兰更不敢放心周昱昭只身前往,这下非得跟着不可,大不了离得远一点,倘有什么变数也好尽快出面。然后看看外面天色,对周昱昭道:“我下去传饭!”
店家送来饭菜,但周昱昭连日没怎么吃东西,胃口一时间也上不来,所以吃得仍是很少,不过多少还是吃了些!
第二天一早,周昱昭自己骑马,跑出县城,朝清乐山骑进,七煞和王锡兰则一直保持着跟他距离两里开外。
清远一带,周昱昭熟得不能再熟,苍鹰只简单描述一下,他便知道哪里和哪里,所以他在中途就下了马,将马拴在林间一棵大树上,徒步往前方清乐山脚下的村庄行去。
此时巳正时分,日头被层层浓云遮住,没有风,有那么点闷。
周昱昭快至村头时,他临时转了方向,拐进一条山间小道,爬上半山腰,找了棵树冠极大的樟树,隐入冠中,蹙着眉,抿着唇,俯视脚下一片村庄。
视线搜寻中,忽地目光一滞,他胸膛一挺,脖子抻长,紧紧盯着其中一户农家,双手不自觉地掐进树皮之中。
此时,正有一个身着粗衣布裙的年轻女子从堂屋里走出,她头上仅拿一副罗帕兜头扎起,看不见任何珠翠,一直微颔着首,无法瞧着她的面容。
只见她走到场中一块石凳前,伸手从搁在凳上的一个罗筐中挑了几根药草,转身间,堂屋内歪歪扭扭地跑出一个奶娃,两来岁的样子,短短粗,动作十分亲昵地朝她扑过去,而她亦欢喜地弯腰将那奶娃接在怀中。
看到这光景,周昱昭面色一凛,额上蹿出一层冷汗,他的手指死死掐住树干,浑身绷紧。
那奶娃……那奶娃……
ps:这奶娃……这奶娃……谁家滴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