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楼徐成德办公室，阿昆提着药径直走进徐成德的办公室。
“老板，季大夫说了，不碍事的，这小鬼就有点炎症，开了两盒西药，说让他把这药吃了就没事。倒是过几天要动手术，季大夫要求给这个小鬼补补身子。说那样成功系数才更高。”
“还给他补身子，怎么补？还真去乡下买几只老母鸡炖给他吃不成。这不扯淡嘛。算了，干脆让农亦奋那小子做回好人，让他去买点什么补身子的给那小鬼吧。”徐成德双腿架在大班桌上交代阿昆。
“嗯。好的，我知道了。没事我把药给那小鬼送去了。”阿昆唯唯诺诺。
“去吧，顺便把二疤子叫到我这来。”
很快，二疤子急匆匆走进办公室。
“老板，您叫我。”二疤子躬身问。
“坐吧！”徐成德点了一根烟。把腿收回去，坐直了身子，这才继续说：“疤子，中午这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呀。”二疤子说。但他又想起了孝娣，便又接着说：“倒是那个叫什么孝娣的娘们有点反常。”
徐成德弹了一下烟灰，然后抬头问：“什么反常？”
“他说那小鬼做梦回到了学校，醒来想写字，然后，这个娘们便到处给他找笔了。被我发现后，那凑娘们还抗拒。”毕恭毕敬坐在沙发上的二疤子说。
“笔？什么笔？”徐成德追问。
“就一小截铅笔头。估计是韩远桥那家伙用废了丢在那的。”
“不对呀，这小鬼不是高烧嘛，他怎么会想到要写字？”徐成德站了起来。又说：“而那孝娣好像也是个没读过书的人，他怎么可能对这小鬼的写字的要求这么着急？”老谋深算的徐成德的嗅觉十分灵敏，他瞬间把普通人难以想到的细节串联到了一块。
“不对，二疤子，你立即回八楼，密切注意那几个人的一切举动，直到后天把他们送出去之前，一刻也不能停止对他们的监视。可别关键时候让他们谁在我这自杀了”想到了可能会出现什么状况，徐成德立即下令要二疤子严密监视他们。
“好，我这就去。”二疤子见老板这么严峻，岂敢怠慢，当即起身就准备下楼。
“记住，暗中监视，别惊动他们。现在不能出事。”徐成德又交代了一句。
把药送到农亦非这里后。阿昆要农亦奋跟他到一边去，说有话跟他说。
跟着阿昆进了他那间牛栏一样的房间后，阿昆让农亦奋在角落头一张藤椅上坐下，自己则在乱糟糟的床上躺下了。然后才说：“亦奋兄弟，哦，不不，现在该叫你刘公子了是吧，不好意思啊，叫惯了，一下改不过口，你原谅哈。”
农亦奋赶忙接口：“哪呀，没有呢。昆哥您就别消遣我了。有事您尽管直接吩咐就是。”
“喏喏，低调了不是，你以后可是前途无限，我们需要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呢。”阿昆半揶揄半当真地说。
“哪有，昆哥，有话您就直说吧。”农亦奋低着头说。他突然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显然，这阿昆和二疤子都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是谁，按理他们该不敢再欺负自己了才对，可是，现在看来，这身份在他们这并不是很起作用啊。然而，为什么会这样就不是农亦奋能懂得的了。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这么低调，我就实话说了吧。亦奋兄弟啊，老板对你可是十分看好啊，可是，有点糟糕，你带来的这几个人很不配合啊，到现在也没半点成绩不是，而且，你看看呐，那两个楞头青惹了事，而你这个堂弟，又娘们样的那么虚弱，还生起病来了！所以，老板也是着急啊！”
“嗯嗯嗯，他们也真是不懂事，还好昆哥你们好，以后还请多担待一点，照顾照顾，我一定会记住你们的大恩的。”农亦奋说。
“嗯，就说算你最懂事嘛。所以老板会这么看好你！”阿昆伸手在桌上摸过香烟，扯出一只，并作势把烟盒伸出对农亦奋说：“你也来一根？”
“不不不，我刚抽过。”农亦奋赶忙推拒，并立即掏出打火机，凑过去给床上的阿昆点上火。
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阿昆这才侧过头说：“亦奋呐，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公司的制度十分严格，对没有业绩的员工是不可能给什么福利的。看到你堂弟身子这么虚弱，老板其实很内疚，但是，制度摆在那呀，他也不能坏了制度不是。所以，老板要我告诉你，让你这个当大哥的好好照顾他一把。刚才给你药时我就说过，大夫说这小鬼要好好补补。亦奋兄弟，这样吧，你那该还有钱吧，要不，你去给他买些补品来给他补补怎么样？这可是老板的意思哦！”
“真的，那太谢谢老板和昆哥了，我还有点钱，我一定会去买些补品来……”农亦奋喜出望外。
“不过，你也不能明目张胆给他大补特补哦，暗地里，你懂吗？别让人觉得老板对人不公啊！”
“嗯，懂懂懂，我知道该怎么做呢。太谢谢昆哥了。”农亦奋起身连连给阿昆作揖。
“不过呢，老板特别有交代，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老板要对你的安全百分之百负责，所以，不管你去哪儿，都必须派保镖保护你，哦，还有，你不可以把任何人带出去。”阿昆又补了一句。
“嗯嗯，知道呢。”农亦奋不傻，知道这什么保护其实是监视。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十四】
华灯初上，宋先进对着镜子好好梳理了一下自己。看着自己轮廓分明的脸，宋先进很是满意，他特别满意自己的鼻子，高耸削直，像是用玉雕的。但随即他又苦笑了一下，宋先进是个身边从来不缺女性朋友的男人，他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底有家底，而且有一份很多人羡慕的工作。然而，宋先进不想过早陷入家庭的缠绵之中，所以，迟迟没认真处过一个女朋友。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在梳理自己，而且，这女人还是一位烟花女子。这如何不让他苦笑。蓦然，宋先进想起了自己的老娘，他在想，如果老娘知道了自己现在在和一位夜总会的舞女处得火热，那该会怎么样？会翻了天吧，甚至，这位在省委宣传部当处长的妈会让自己从此连记者都干不了。想到这，宋先进又摇了摇头。
看看表，7点25了，按说，这个时间去夜总会还早了一点。但宋先进还是决定动身了，除了会叶子，他还想在天外仙多呆一下，或许又能发现什么也难说。
跨上他那辆“木兰”踏板摩托车，宋先进朝城北驶去。九月的晚上，说不冷，但骑在摩托车上，迎面砸来的风还是有些刺骨的。宋先进只得把身子压低些。
确实还早了一点。天外仙的灯倒是亮堂了，大堂前也齐整整地站了两溜穿着旗袍的女人，没见一个人进门都齐声躬腰喊“老板晚上好。”让进来的客人瞬间就有了一股很自足的荣耀感。宋先进却没觉得，他觉得自己这是上了戏台。所以，面对这群俏丽女人的唱喏，宋先进只是礼貌性地还了一个微笑。饶是如此，这也是很让这群女人有点小开心的，她们喊得太多了，可是大多数的人似乎从来就当他们不存在的，即便有人注意了他们，也不过是发现了其中的某人长得特别好看，才会投以一双色眼过去，像看到了一直蛾子的青蛙。像宋先进这样微笑点头还礼的斯文人，这儿着实鲜见啊。
宋先进这是第四次来这里了，轻车熟路，径直走到二楼的酒吧，要了一杯啤酒。在一个光线较弱的角落里坐下了，服务生送酒过来时，宋先进要她转告19号，说自己在这里等她，上了班就让她过来。
这里确实变了太多，连灯光都更积极些了，原来那些到处游走的妖冶女子几乎一个也看不见，许是因为这原因，这里原来那些红头发的男女也少了很多。这会，这里居然有点清幽雅静的感觉，不像夜总会，反倒像个情调咖啡厅。是的，像咖啡厅。舞池里没人跳舞，吊顶上的闪灯也没开，只有几盏湖蓝的射灯投下几注柔和的光。更让宋先进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了钢琴声，一位装着白色晚礼服的琴师正在弹奏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十分温馨。
“我没走错地吧？”宋先进又苦笑地自嘲了一句。太不一样了。这种环境，是很难让人将之与肮脏罪恶联想起来的。宋先进不得不叹服这家夜总会的老板，他太有头脑了，不是说这里是藏污纳垢之所，不是说这里遍布吸 毒、卖 淫种种犯罪交易嘛，来查呀！查得出才叫怪呢。不过，宋先进还是敢肯定，这些东西在这肯定还是存在的，就凭叶子仍然留在这里这一点就可以肯定。所以，这里的罪恶并非消遁了，不过是更隐秘了而已。宋先进绝对相信，这些东西老板肯定不会放弃的，夜总会哪怕再如何繁荣，但抛开了那些，也是挣不了大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