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时局
骆颖转身踏进门的刹那,感觉身后似有人盯着,脚步一顿,迅速回头。
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看着骆颖,云彩似也倒映其中;棱角分明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一袭白色锦袍的风大踏步走了过来。没有戴面具的脸,很干净,十**岁的年纪已初具阳刚之气。
骆颖笑了,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如两弯月亮,笑意在眼角伸展,挂上了眉梢。惊喜地小声叫道:“风哥哥!”
站立风身后的雨向骆颖身后瞧去,空无一人,顿时皱了眉。
骆颖一见,乐了,笑道:“影儿、馨儿俩丫头在楼上呢。风哥哥,里面请!”
雨微微一笑,神色有些不自然。
风自然地牵了骆颖的手,三人上了后院阁楼。
“颖儿这酒楼虽小,生意倒不错。”风毫不吝惜地赞美骆颖。
“什么事似乎都瞒不过风哥哥的眼睛。”骆颖嘟了嘴,心里却在想,知道石铁真面目的恐怕不是只有自己和兰姨,还有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人精。
风呵呵笑道:“只要是风哥哥关心的人关注的事,自然会知道。”
进了阁楼,唤影儿去招待风,馨儿笑着给骆颖、风二人端来茶点。
骆颖摘去斗笠,露出一张白皙可爱的小脸。风笑了,右手在桌底微微握紧,似要把什么紧紧攥在手心。
“颖儿,你昨晚的动作好大!”风呷了一口茶,双眼直视骆颖。
骆颖无辜的双眼对上风笃定的眼神:“我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你也知道了?”
“噗!”风一口茶水喷出来,“丫头,你可真能扯!”
“别的颖儿就不懂了。”骆颖眨巴着眼睛看着风,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风一时愣住了,见惯了骆颖像个大人似的冷清淡然,却从没有见其如此可爱的一面。
风低头拿起一块心:“芜城到处在传,昨晚有人潜入城主府,将城主夫妇杀死,并烧了整个城主府。我的人曾在官府到达之前去过现场,发现了这个。”
风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是一条叠得很整齐的锦帕。将锦帕一层层慢慢地打开,两枚细如牛毛的黑色铁针出现在眼前!
风指着其中一枚已经生锈的铁针道:“这一枚,是我在正县从檀翔善身上取出来的;”风又指着另一枚泛着寒光的铁针,“这一枚,是从芜城城主身上取下的。”
骆颖看着风一一解释,敛了笑容,并不答话。当日在正县杀恶霸檀翔善时,还是留下了证据。
“颖儿,你不必瞒着风哥哥。你做什么事,风哥哥都支持你。”风看着骆颖,认真地承诺着。那神色,那语气,是那么地真诚,让骆颖找不到一丝否定的理由。
骆颖点点头:“谢谢风哥哥。”
“你想要扳倒的人,权势太大,不仅如此,柳国的大部分财富也掌握在他手里。风哥哥的逍遥阁之所以能在柳国占有一席之地,还得利于他和太子殿下相争,无暇顾及我。而我逍遥阁的势力,还弱得很。”风的脸色变得凝重了。
这些高层的秘密,石铁不知道,骆颖也无处打听。
“据秘闻,在十几年前,司金三主事发现了一个大宝藏,拥有宝藏就拥有了天下。颖儿,现在两方为了寻宝藏的事暂时相安无事。你现在羽翼未丰,贸然杀芜城城主,恐怕上面那人会震怒,你还是小心些,别锋芒毕露以致招来灾祸。”
骆颖再一次点点头。这些事,她还真没有考虑到。官场的事很微妙,若非身处其中,真的难以从蛛丝马迹里寻找到线索。
现在杀杨威一个爪牙,他还可以再补上一个,动摇不了根本。只有切断他的经济脉搏,他才会失去依仗。
“蚕儿虽小,却能吃掉一片片数倍于它的桑叶。风哥哥,就当我们是两只小蚕儿吧。不管他有多少桑叶,我们一片片地吃掉。”骆颖笑道,伸出自己的右手,“各凭本事,看谁吃得多!”
“一言为定!”风笑着也伸出自己的右手,第一次,两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如两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在谈笑间便决定了战争的走向。
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次,风来了,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着骆颖游山玩水。两人甚至还乔装打扮去听评书。来到这一世,骆颖还从没有如此轻松过。
两人泛舟湖上,湖上吹着微微的凉风,火热的太阳倒映在湖里,如一团火球。
骆颖把银耳莲子羹装入罐子,用绳子系好,沉入湖里,又把绳子系在船沿上。
两人仰躺在舟里,看着头顶的一方船蓬,骆颖问:“风哥哥,你家在哪儿啦?”
“很远的地方。”
“家里有姐妹吗?一定很漂亮。”
“没有。就我一个。我的母亲很贤惠,整日呆在家里,哪也不去;我的父亲很忙碌,总是要打理他的生意,很少理我。”风闭了眼,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你武功那么高,你父亲一定更厉害。”骆颖侧身,一脸羡慕。
风嗤笑一声,道:“我的父母亲都不会武功。我的武功是我母亲的奶妈伍婆婆偷偷背着他们教的。但不知道是伍婆婆年龄大了记性不好,还是功法不全,我从十三岁后,内力增长缓慢,轻功竟也几乎没有进步。”
骆颖心中一动。伸手似是无意中搭上了风的手腕,任督二脉早通了。自己的轻功入门和内功心法是风所教,与裘家功法极为相似。
“风哥哥,你试着运气过任督二脉后,气往上走,经过百会穴,再到神庭穴、太阳穴、晴明穴后再回到百会穴经任督二脉后下行;注意,不要回丹田,气走足三里穴、三阴交穴、涌泉穴,再往上经由任督二脉,又如此循环一周后,气沉丹田。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全走死穴?”风坐起身,甚是疑惑。
骆颖点点头。
风犹豫片刻,还是依言打坐。
一柱香后,风睁开了眼睛,站起身,闭上眼默默地感受着内力在体内的运行。
“颖儿这方法果然有用,经脉似乎变得异常滑动,内力运行中,阻滞的感觉稍有减轻。不知颖儿从何处得来如此奇妙的运气方式?”风高兴得眉开眼笑。
骆颖却没有忽视这人精眼里闪过的疑惑,不以为然地笑道:“自那日在山上你替我打通了任督二脉后,我就觉得练习内功时时有阻滞,便引导内力经由死穴后,发现内力运行顺畅多了。”
骆颖向船舷靠近:“咦,这么久了,那罐银耳莲子羹该冰了吧?”说着就收了陶罐,风忙拿了碗就着湖水洗了。
吃了两碗冰镇莲子羹,果然很消暑。
骆颖拿碗去洗,被风止住了:“你人小,当心掉湖里去,别让我再抓你上来!”
骆颖的心暖暖的,由衷赞道:“风哥哥人真好,以后嫂子可有福气了!”
风洗碗的手一顿,笑道:“嗯,风哥哥要找一个和颖儿一样聪慧的女孩儿给你当嫂子。”
有微微的失落在骆颖心头泛起,美好如风,终究会成为别人的丈夫。
转念一想,世间的美好太多,也未必能全部收入囊中,作如此想,骆颖又开心了。
骆颖又央风多留下一天,替馨儿、影儿打通了任督二脉。自己人,总得要照顾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