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争宠
僖嫔本不想惊动圣驾,可是原有所好转的身体入夜却开始腹痛,此时各处宫门早已下匙,她只得忍耐着。只是没想到,那痛楚越来越大,值夜的碧纹发觉她不对,忙就近烛火看她,这一看便唬了一跳,颤声问:“娘娘怎么了?”僖嫔已痛的说不出话来,面色苍白,额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滚滚而落。碧纹急道:“这、这可怎么办?”
翠缕闻声过来,惊得“呀”了一声,僖嫔双手按住小腹,齿关打颤,哆哆嗦嗦的说了两个字:“皇上。”碧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道:“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翠缕拦住她,道:“可是皇上如今在翊坤宫康妃那里,若是惊动了,只怕……”碧纹倒是忠心护主,急道:“这会儿哪管得了那么多,你没瞧见娘娘都痛成什么样儿了嘛!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翊坤宫。”
翠缕阻挠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碧纹去了,重新再看僖嫔,见她只剩喘息的力气,忙打了水来给她擦汗。
碧纹去了好半晌,翠缕让人在门口候着,再回头时,僖嫔的脸色却慢慢缓和了下来,轻声唤道:“翠缕……”翠缕跪在脚踏上问道:“娘娘觉得如何?”
僖嫔摸了摸小腹,略带尴尬的说:“这会儿又不疼了,碧纹去了多久?你去叫她回来吧!”
翠缕一愣,正准备出去,碧纹却喜滋滋的小跑回来,道:“娘娘,皇上一听娘娘身子不适,已过来探望了。”僖嫔一喜,又是一呆,随后满怀期望的看向窗外。
皇上果然来了,问了僖嫔何恙,僖嫔窘迫的说:“方才臣妾小腹痛的险些不支,可是如今皇上来了,臣妾又不那么痛了。”说完,连忙又加了一句:“许是皇上龙气所至,那些病痛便不敢纠缠臣妾了。”
睿琛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今儿朕就留下来陪你,也免得朕挂心。”
僖嫔又惊又喜,睿琛已站起身命人来更衣了,景阳宫中诸人皆是大喜,唯有翠缕腹诽僖嫔惯会装巧卖乖的,明儿定要禀告太后,她是如何装病从康妃那里骗来皇上的!
第二日,僖嫔服侍皇帝上朝之后,依言继续将养,只盼着快些养好身体,好好侍奉君王。。
康妃面色不佳的给皇后请安,皇后笑道:“你昨儿伺候皇上辛苦,难为今儿早上还来得这么早。”康妃心下羞恼,面皮紫涨,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也不知皇后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讽刺呢?
却是顺妃冷笑起来,对皇后道:“表姐还不知道吧?康妃昨儿个哪里会辛苦?巴巴儿的等着皇上,谁知被旁人半途请走了呢!”说完便掩住嘴,吃吃的笑起来,眼神却得意挑衅的看着康妃。
康妃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却不敢回视顺妃,只怕自己凶狠的眸光落在旁人眼里,尽管低着头装没听见。
皇后忙问:“你这是何意?”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顺妃笑道:“这事儿啊,得康妃自个儿说出来才精彩!康妃,你说是不是?”
康妃再也绷不住,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告退。”
顺妃先皇后一步说道:“你急什么?昨儿个僖嫔以身子不适为理由请走皇上,你今儿学得到快!”
寥寥数句,众人皆明白过来,原来是僖嫔啊!
妃嫔们虽对康妃盛宠有些成见,康妃被人打脸,到也幸灾乐祸,只是那人不该是僖嫔!横竖这两人都不是善茬儿,都失了宠爱才好!
皇后轻咳一声:“罢了,你下去吧!”康妃草率行过礼,退了出去。皇后见众人脸上都一副津津乐道的表情,微微蹙眉,道:“今儿也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顺妃,你留下!”
顺妃跟着皇后去了东次间,皇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顺妃撇撇嘴,道:“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僖嫔那小贱人,病了不好好将养,偏要勾引皇上!依我看呐!她那病也是装得!”
皇后轻瞥她一眼,幽幽说道:“不管她是真病还是装病,只要皇上不在意,她即便是装病,也是真病。”顺妃恨得跌足,皇后叹了叹,又道:“一个康妃已让我应付的头疼,如今又来一个僖嫔……太后晚上睡觉都得乐醒了!”
顺妃却道:“僖嫔不定是哪拨儿的呢!打了康妃那么响亮一个耳光,康妃会放过她?我瞧今儿康妃的脸色,可够呛的!”
皇后嗤笑道:“到难为你看的清楚,不过,有太后从中调停,你想坐山观虎斗,恐怕就未必如意了。”
顺妃一怔,随即狠狠说道:“这死老婆子就是碍事儿!她都病了多久了?怎么还不死!”
皇后扫一眼左右之人,半夏对她微微颔首,皇后知道此时留下的人里绝不会有人乱嚼舌头。但还是敲打顺妃说:“这种话岂是你能说的!当心祸从口出!”见顺妃怏怏的,蹙眉轻声叹道:“我们这里,竟没一个能绊住皇上的。和嫔……对我虽是恭敬,可对皇上的态度也过于淡然了。”
顺妃不屑的撇撇嘴,道:“矫情!哪有妃嫔不稀罕皇上宠爱的!”
皇后冷哼一声,说:“淑妃等人就不稀罕,可是皇上从来没短过她们的分例和赏赐!而和嫔在过去那几年,却被丽嫔压制的几乎度日维艰!她若对皇上动一点心思,也不至于如此了。”她揉着太阳揣摩和嫔:说是站在自己这边对抗太后,可是至今一点动作也没有!除了告诉自己僖嫔与她小产有关,却不得不怀疑她此举只是想借她这个皇后除掉僖嫔!
顺妃唤了两声“表姐”,问道:“表姐在想什么呢?”
皇后直言不讳:“在想如何让和嫔主动争宠!”顺妃面色巨变,皇后横她一眼:“你若没遭皇上厌弃,我何至于此!”顺妃这下不说话了,心底却恨不得把康妃和僖嫔大卸八块儿!
接下来几日,皇上给康妃赏下一连串的赏赐以作抚慰,却多次亲自前往景阳宫探望僖嫔。
后宫私底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讥讽康妃离失宠不远。连太后都被惊动,请了皇帝去说话。睿琛却只笑道:“僖嫔从前是伺候过母后的人,她也少有头疼脑热,此次是真的病得不轻。朕去看望,不过是顾全她往日的情分,等她好利索了,朕不会亏待康妃的。”
孙太后叹道:“我如今病着,不好多说,你心里有数儿才好。康妃毕竟是你独宠了一年的女人,不要让她寒了心才好。”
睿琛笑道:“母后放心,儿子省得。”
便少了去景阳宫,也去翊坤宫留了两夜。太后知道了,方才松一口气,又心急康妃怎么还没怀孕,打发太医院的人好好开副助孕的方子。
清浅被皇后请去喝茶,已是数日后的事了,这回给清浅沏的茶,却是快马加鞭送进京摘的头一拨儿明前龙井。
皇后笑得端方,问:“你觉着这茶如何?”
清浅笑得雅致,道:“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中极品。”
皇后颔首:“你长在杭州,自然对西湖龙井知之甚详。本宫想找一位品茶人,倒是找对了。”
清浅只专心致志的喝茶,并没有问皇后所为何事,一盏茶过后,皇后轻轻一叹,道:“僖嫔……只怕是要复起了。”清浅微微一笑,道:“那可真是她的福气。”皇后摇头,望着她说:“她若重获盛宠,对你可没有一丝好处!不光是你,就是你费尽力气保住的卫氏,也难逃一死!”她见清浅仍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忘了曾被她害得失去过孩子吗?”
清浅的心倏的一紧,垂眸低声道:“我没忘。”顿了顿,便问:“皇后想要臣妾做什么?”
皇后压制住心头的酸涩,盯着她的眸子冷冷道:“本宫要你把皇上加诸在僖嫔身上的宠爱,全部夺过来!”
清浅唇角微扬,笑道:“皇后娘娘想要臣妾与僖嫔争宠?”
“不错!”
清浅却摇了摇头:“此时争宠,并非良策。有康妃在,僖嫔的宠爱不会长久的。”
皇后急道:“你以为本宫没想过吗?可是有太后两厢权衡,康妃不会与僖嫔为难的。”
清浅看着失态的皇后,怔忡一瞬,随即道:“正是因为有太后在,皇上的态度才不平衡。所以,即便康妃不动,僖嫔也会动。”不等皇后反应过来,清浅已站起身盈盈一拜,道:“请娘娘恕罪,争宠并非臣妾所愿,与其鲁莽行事,不如谋定而后动。”
皇后狠狠一击炕几,恨声道:“糊涂!没有皇上的宠爱,你以为凭自己就能除掉僖嫔和康妃吗?我看你不是谋定而后动,而是坐以待毙!哼,你去吧!”
清浅转身出了坤宁宫,瑶琪见她面色不好,宽慰道:“娘娘别这样,如今康妃和僖嫔势大,皇后难免心急。”
“我并不是在意这个,”清浅站住,抬眼望向前方两边朱红高墙插空的蔚蓝天际,喃喃低语,“今儿我总算亲眼所见,‘情’之一字果然能移人心智,皇后那样端庄持重的人,竟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说罢,又是自嘲一笑,低语:“真是万幸。”瑶琪不明所以,见她挪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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