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婉心第八十五章
“真是绝了啊,死者皮肤、粘膜均呈樱红色,尸斑也呈樱红色,血液和各脏器都比较鲜红,肌肉也表现红色,特别是胸大肌尤为明显。者是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表现啊,可现场早就断了煤气,也没有煤油炉,他们是怎么中毒的?”法医阎博捏着下巴感慨。
岳沉婉绕着尸体转了一圈,抬起梁诺的下颌,他的下颌被什么勒出一道青紫色的痕迹。另一个死者梁诺的妻子下颌也有类似的印记,不过不是很明显。
“因该是氧气面罩一类的东西,另一端可以接在小型的煤气罐上,死者只能呼吸道一氧化碳,梁诺因为胖,氧气面罩的勒痕会比较明显,他妻子比较瘦,看不太出来。”
阎博啧啧称奇:“靠,亏他怎么想出来的,用煤气罐氧气罩杀人,真他妈有想象力!”
经过调查,警方很快查出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郭大龙一家跟梁诺的纠葛,
“这清理者是准备替天行道?代替我们警方出演正义使者吗?这是对我们警方**裸的挑战,如果这起案子再这么发展下去,市民会认为清理者更能伸张正义,如果任由这种情绪滋生下去,法律的威严会受到公众的质疑,社会秩序会被破坏,人们会认为,这种随意裁定人生死的行径才是正义的,那么这个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市局的局长在会议上狠狠的拍了桌子,大为光火,要求专案组限期破案。
姜向阳的屋子云烟缭绕,因为工作的关系,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是老烟枪。熬夜、蹲守、跟死尸打交道,没有烟跟着简直要活不下去。
岳沉婉从早上跟着出现场一直到现场勘查,尸检,路线分析,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只吃了一碗面,饿的浑身无力,小脸煞白,捂着肚子窝在椅子中装死。
姜向阳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醒醒,开会呢,大小姐,你给点面子成不成?”
岳大小姐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没精打采的道:“我饿死了,你再不给饭吃,别说面子了,里子都不给你!”
一屋子人轰然笑起来,姜副局成日吹胡子瞪眼睛的,跟手下兄弟混的一身匪气,就是拿这个小弟妹没招。
“靠,行,祖宗,你说吧,要吃什么?你就是要吃龙肉,哥都给你找去,你只要给我说说,你对案子的看法,给个方向,你随便点地方行不行?”
岳沉婉眨眨眼睛,横了他一眼:“说好了啊,听者有份!”周围人顿时欢呼雀跃。
姜向阳咬牙切齿:“行,妈的,你要不坑我不是你风格是吧?说吧!”
岳沉婉站起来,清清嗓子道:“我的意见,这四起案子分别是两个人干的·······”
众人震惊,两个人?因为是连环凶杀案,大家一致的认为凶手是一个凶残成性的男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作案,不仅胆大心细,而且疯狂嚣张。
“团伙作案?”
“不是团伙,是单人作案,不过这两个人彼此知道对方,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联络,但是他们是彼此欣赏的,甚至,在用这种方法彼此致敬。先来说说第一个凶手,杀死姜向东、宋羽和林德乔的人,他的作案手法粗糙蛮横嗜血,充斥着暴力和血腥,从作案手法上看,他应该是一个三十到四十岁的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孔武有力,有从军的历史,单亲家庭长大,离异或独身,他是跟随男性亲人长大的,所以他对男性有着对立和仇恨的态度,说明他在成长过程中,有被男**的经历,这个人有独立的住房和车子,有敏锐的观察力,这是他在部队从军时养成的,他的性格沉闷寡言,但有时激烈暴躁,尤其时看到血的时候,会格外刺激他。这种不稳定的性格让他比较不容易融入人群,大家可以着重调查那些在部队因伤害或打架情节严重被迫退伍的人。他做着比较自由粗糙的工作,类似于水暖工、货运司机之类的工作,人缘不坏,但跟任何人也不会深交,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再说说另外一个凶手,杀死郝蕊和梁诺一家的凶手,这个人起到更为主导的作用,他非常聪明,拥有高学历,有一定的鉴赏品味,英文很好,有轻微的强迫症,对自己要求的事物非常执着,从他杀死梁诺一家就可以看出来,他其实可以用最快捷有效的方法,直接去梁家杀死他们,可他宁可冒险,也要把梁家人全都绑架到郭大龙的屋子里来,为了让梁诺体会到跟郭大龙一样失去爱女的痛苦,他选择在梁诺面前勒死梁馨,他是一个对事物非常偏执的人。他应该有留学经历,是个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男性,年龄介于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比较瘦弱,有一定医学基础,从他奸尸一事可以看出,他跟女性的性关系并不和谐,甚至是仇恨的,他的婚姻状况应该是离异或独身,从事比较体面的工作,例如医生、教师、律师之类的,哦,我建议对凶案现场进行隐蔽式监视,很多连环凶杀案的凶手都有重回凶案现场的习惯,可以让他们重温杀人那一刻的兴奋。”
姜向阳双眼放光,简直恨不能把岳沉婉举起来转个圈,本来陷入迷局的案情终于在岳沉婉的这席话中有了一丝亮光。其余的人对岳沉婉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的,可他对岳沉婉的本事深信不疑。
“好,非常好,不愧是犯罪心理的专家,那个什么,你们听到了吗?明天开始就按照阿婉提出的这个方向排查,好了,今晚就先到这,咱们去吃饭,我请客·······”
周遭顿时一片雀跃欢呼,熬了几个晚上了,可算能歇歇喘口气了。
同一时间内,姜家大宅里,姜向晚冷漠的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子,曲悠然。
“三表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爸的公司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了,看在咱们自小的情分上·······”曲悠然哭的梨花带雨,心里面简直针扎斧凿一般的疼,她被姜向晚的人带回帝京后,倒没被十分为难,只是被囚禁了三日就被放了,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才发现父亲的生意遭到了姜家鼎盛集团的狙击,原本曲家一直是鼎盛集团的供货公司,从中也获利不少,可现在,鼎盛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公然撕毁合同,将供货合同给了另外一家对手公司。凡是他们家的生意,鼎盛必然不遗余力的抢夺,很多原本合作的客户因为鼎盛的插手,畏惧其势力,不敢再跟曲家合作,曲父不明白鼎盛集团怎么忽然对他出手,虽然商场如战场,没什么亲情可言,可两家本市亲戚,关系也一直不错,鼎盛对他的生意一直还算关照,忽然间莫名其妙的翻脸,曲父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曲母打电话给张涓,张涓态度漠然的要她回去问问她的好女儿,曲家父母才明白是女儿惹了祸,忙问她,才知道曲悠然找到了岳沉婉,设计要让岳沉婉认为她和姜向晚有染,惹怒了姜向晚,才惹得鼎盛专门针对曲家。
曲父气急败坏,大骂了一顿曲悠然:“······你都不长脑子的吗?姜三少是什么人,是你惹得起的?你若得他欢心还好,可你明明知道他对那个岳家大小姐一往情深,上次爆炸,是岳大小姐舍命救了他,他苦苦找了两年,好容易找到了,你偏偏这个时候去插一脚,你脑子进水了吗?咱们曲家要是完了,你就得跟我们一去去睡大街,变成一无所有,你那些小资情调,那些不合时宜的骄傲都是废话·······”
曲太太也劝女儿:“都这么多年了,妈知道你甘心,可没法子啊,你们没有这个缘分,也只能认了,好闺女,别再犟着了,过几天咱们去姜家,好好给你大姨和表哥陪个不是,咱们毕竟是亲戚,有份情面在,你大姨是个心软的,估计不会太为难你了,咱们家可不能败了,要不然,咱们一家人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从小没过过什么苦日子,一直是娇养的大小姐啊,你看看你那些同学,那几个家境不好的,现在还在写字间里苦捱着,天天挤大汽,租房子,一个月天天加班累得半死也挣不上你一个手包的钱,这样的日子你过的了吗?”
曲悠然悚然而惊,醍醐灌顶,她有许多高中同学现在还在狭小的写字间里一身臭汗的加班加点,每天一脸谄媚的对着客户,就盼着来一个大单子多挣点钱,可他们挣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她一瓶化妆品的钱,只要想想那样的日子,她就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家的一切都葬送了,真的值得吗?
生平第一次,她后悔了。
无论她对岳沉婉有多么痛恨,对姜向晚又多么不甘心,她都无法将自己置于那样的境地。
姜向东的忽然被害给了曲家人登门吊唁的机会,张涓再不乐意也不能当着诸多亲友的面把曲家人赶出去,曲悠然逮着机会跟姜向晚求情。
曲悠然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姜向晚却从头到尾都是冰冷冷的模样。
直到曲悠然差点哭昏过去,才淡淡的扔了一句:“记着你的话,再有下次,我让你曲家家破人亡。”
他拂袖而去,曲悠然抽噎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片绝望。
姜向东下葬的第三天,经过全市范围内的排查,警方的目光集中到了一个嫌疑人身上。
曹东,三十九岁,父母离异,跟随父亲生活,退役军人,因为在部队斗殴,致人重伤被部队解除了服役,回到地方后先在一家机械厂做工人,后来厂子倒闭他下岗,开始四处打工,他文化程度不高,一般都是做些体力活,先后做过卡车司机、出租司机、装卸工、送货员等工作。有过两次婚姻,都以离婚告终,没有子女,其父终日酗酒,父子关系不好,很多邻居都知道曹家父子常吵架,父亲去年患肝癌过世。
曹东身材壮硕高大,孔武有力,独居在一座老旧的家属楼里,他不爱与人交往,跟邻居的关系一般,没什么朋友,有邻居反映,他经常四处闲逛,有时甚至几天也不见他回家。曹东目前在做货运工作,开着一辆东风卡车给老板拉货,
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一个战友反应他是个很义气的人,在部队那次斗殴其实是为了帮一个战友讨公道,他性格比较激进,见血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次事件,上去了七八个战友才把他按住,不然被打的那个人可能就要送命了。
他的第二任妻子叫梁梅,是个护士,两人都是离异后再婚,据说跟曹东感情很好,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她有个儿子,以自杀要挟母亲跟父亲复婚,梁梅没有办法,只好跟曹东分手,说起曹东的时候,梁梅哭的很伤心,在她的眼中,曹东是个好男人,虽然沉默,可细心体贴,心疼她上夜班辛苦,每天都在家中做好饭送到单位去。
警方拿着他的照片走访了几个案发现场,在姜向东遇害的别墅附近,有一个农民记起了曹东和那辆蓝色的东风卡车,在案发前半个月左右,这个农民看见了曹东在别墅附近出现过,因为对方开着车,他还以为是哪个公司来给别墅主人送货的,因为前一天下了大雨,附近的土路都是泥巴,曹东的车险些陷在泥地里,农民还好心的问曹东需不需要帮忙,被对方冷冷的拒绝了,他觉得曹东不识好人心,心里不满,所以对曹东的印象比较深刻。
警方迅速的布置了抓捕曹东的计划,在一家修配厂,成功的抓捕了曹东。
曹东被捕后神色平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警方在他的电脑中发现了他杀害姜向东和宋羽的一段长达两分钟的现场视频,应该是用手机录下的,视频中姜向东和宋羽被钉在墙上,像受难的耶稣一般,因为疼痛表情狰狞,不断的哀求、谩骂着,这段视频被访问了四十多次,可见曹东时常翻看这段视频,反复的回味当时的情景。
姜向阳看着视频中大哥的样子,眼睛都红了,拳头死死的攥着,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一旁的岳沉婉忙拍拍他:“别看了,就算他不认罪,就凭这个也可以定他死罪。”
“老大,老大死的太遭罪了,王八蛋,这个死变态,我一定要亲手毙了他·······”姜向阳咬牙切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监狱方面找找人,想办法代替行刑的人。
岳沉婉看着曹东平静如水的脸,低头思索良久,道:“他在等待,另一个凶手。”
“另一个凶手?就是杀害梁诺一家的那个人?我们排查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凶手起主导作用,比较起曹东,他更为狡猾,也更注重细节,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他和曹东是怎样联络的。”
“我们查遍了曹东手机电脑,没发现可疑的联络记录!曹东是个大老粗,不适用qq也不会电邮微信什么的,他的电脑就是为了看电影用的,他关注的网页也很局限,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岳沉婉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沉思着,曹东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跟对方联络呢?曹东是大老粗,对电脑等现代化的工具不是很擅长,那么他应该是用比较原始的联络方式,难道是摩斯密码?不,这种方式很少有人能够擅长,何况他并不是通讯兵出身。
她苦思无果,最终决定去曹东的家走一趟。
曹东住在东华厂家属楼里,这一带的住房都是八几年建成的,楼体老旧斑驳,环境是出名的脏乱差,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东华厂的老职工,东华厂是曾经的兵工厂,改制后开始制作一些家电,可惜技术陈旧,销路不好,一直半死不活的,一多半职工被迫下岗自谋出路了,整个家属区和厂区都弥漫着一种沉闷无望的安静。
曹东的屋子在三楼,两屋一厨,算是比较好的房间了,屋内收拾的很整洁,倒看不出是单身男子的住处。房间的床上还挂着他和梁梅的婚纱照,照片上,曹东笑的很开心。
室内装修比较简陋,很多家具都是老旧的油漆斑驳的样子,只有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草还长的郁郁葱葱。
岳沉婉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几圈,坐在沙发上向左右看了看,发现左手边有一摞子报纸,随手拿起一张来看了看。
“新都市报?”岳沉婉摇摇头,打开看了看,新都市报是近十年来发行的一份报刊,以市井间的八卦新闻见长,多是一些小明星的私生活,牵强附会的加进编者自己的观点,制造一些八卦狗血的噱头,以此来吸引读者的眼球。
这份报纸的销售量不错,口碑却不怎么样,岳沉婉实在不明白,曹东这样一个硬汉似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看这种报纸,难道是梁梅的喜好?
她打个电话给梁梅,梁梅却否认了,她说:“我从来不看这种报纸,基本都是看手机上的新闻,阿东也不喜欢看报纸,他不太关心这些新闻·······”
岳沉婉蹙眉,拿起报纸仔细的看起来,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展眉笑道:“大约是这个了。”
姜向阳接过报纸,看到岳沉婉指着的是报纸中缝位置的一个刊登着许多寻物启示,也有一些寻找失踪的宠物,其中岳沉婉指着的是一则寻找失踪宠物的启示“寻找一只棕色沙皮犬,在梁苑小区走失,名叫阿诺,因为贪吃,已经丢失了好几次了,希望好心人找到它,可以将它送回到我身边,非常感谢!”
岳沉婉用笔圈出了两个字“梁”“诺”。她又抽出一张报纸,这是一则寻找丢失的行李箱的启示“本人在林甸的出租车上落下了一只银灰色行李箱,内有手抄道德经一本,乔梁设计图一卷,以及很多衣物,这只行李箱对我很重要,请捡到的好心人将它送回到我身边,不胜感激!”岳沉婉用笔圈出了其中的三个字“林”“德”“乔”。
“这两则启示非别写出了两个被害人的名字,刊登的电话号码都是同一个电话,如果这是巧合,那这个巧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两则启示的语法有些别扭吗?请姜它送回到我身边,这个我,是不是代表了死亡或是地狱?”
“可是,仅仅凭着这几个字,怎么能找到被害人”
“现在是网络时代,这几个被人都是可以在网上查找到的名人,跟这些人有关的新闻、基本资料都可以轻易的在网上找到。”
“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联络?手机短信微信什么的,不是更简单?”
岳沉婉微笑:“这是咱们这些普通人的思维,如果你是个具有反人类精神的人,你就会想,我们要与众不同,我们要采用连警察都猜不到的方式来联络,如果有一天,其中的一个人暴露了,另外一个人,也会被保护的很好,这是一种比较精致的反侦察行为,现在科学技术太先进,只要在网络上留下一点痕迹,都会被发觉,采取这种方式,既可以满足凶手与众不同的**,又可以很好的保护好自己,你可以假设一下,当你跟一个灵魂相近的人彼此惺惺相惜,有着共同爱好和目标,用这样隐晦的方式给对方出着考题,你会不会觉得很兴奋?看到对方留下的考题,先要确定,然后,你开始寻找跟对方有关的资料,小心翼翼些侦查着关于目标人物的一切生活习惯,相关人物,工作时间等等,你像一只隐藏丛林里的狮子,整个城市都是你的狩猎场,你悄然的蛰伏在他的周围,等待一击即中的时刻,这是多么与众不同的游戏,多么刺激,多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