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出海
临风城的码头位于城南三里多远的地方，建在一处天然港湾之内，三面俱被礁石包围，出口正对无尽大海，景色十分美丽。
乐辉等人在码头外见到了楚牧，告诉他半百老者的离去，着实让他伤感了一会，不过也就一会而已。
楚牧背负双手，指着远处码头里停泊的一艘帆船，说道：“那艘船已经被我买下，船员都有过出海经历，对于天海之城的传说，他们可要比我们清楚多了。我们上船后只要保证自己别晕船，其他一切交给他们即可！”
那是一艘中型帆船，长三丈六尺，宽一丈一尺，加上桅杆等物，看上去比一栋房子还要大很多，主体呈黄褐色，有八成新，为纯木构造，船头刻着“分水”二字，是楚牧通过关系，花了二十颗星晶的高价才买下来。
分水号并不是普通船只，而是一艘靠灵石供能的宝船，与普通船只最大的区别是，它的操控室不在船头，而在船尾。
这艘船刚刚出海归来，据说在海上遇到了最恐怖的风暴，死了好几个人，就连老船长也在那次天灾中身亡，船长女儿继承了分水号的所有权，但她已经无力负担船员开支以及船体保养等问题，无奈之下才决定将船卖出。
不过楚牧并没有见到分水号的现任船长，他是通过码头人员将船买到手，现在与众人一样，还没进船看过呢。
楚牧笑着对众人说道：“一会大家到了船上，对船员们都客气点，现在想找到前往天海城的水手，可不太容易，他们要不是上次出海遇到天灾，没有赚到养家糊口的钱财，怕是也不会陪我们冒险呢！”
众人都是从内陆过来，自然对海上常识一无所知，能有熟练的水手同行，就要稳妥不少。
虽然柳常胜与莫如是都是大少爷，但他们一点不蠢，所以当楚牧说完，他们就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能再耍脾气了，要让着点这些船员们，否则在海上被他们暗中使个坏，很可能就前功尽弃，甚至不明不白地死在海上！
再加上在天各一方中，老神仙一番话说得煞有介事，警告犹在耳边，他们心中对于天海城，已经有了不少敬畏，正是心中发虚的时候，也没心思找别人麻烦。
众人来到分水号前，碰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一个面色酒红，手提算盘的矮小中年人，领着四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围在分水号船舷下面，对着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教训道：“你是不是这艘船上的人？不是就赶紧给我滚蛋！船上的人给我听着，赶紧把‘占水费’交了，否则老子下午就让人来将这艘破船烧了！”
分水号的甲板上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头戴尖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中年人充满玩味地看着下面的争吵，就像和他全无关系一样；中年人左右各站一个头缠红巾的精壮水手，其中一个水手肩头还蹲着一只白头黑翅的海鹰，两个水手在上面吹着口哨，笑嘻嘻看向下方。
见到这种场面，楚牧身为分水号的新东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走上前去，对着手拿算盘的中年人说道：“你说的‘占水费’是什么，我怎么没从码头管理人员那听过？”
中年人将手中的算盘往怀中一抱，算珠碰撞劈啪作响，他斜眼一瞅楚牧，发觉并不认识，不过楚牧衣饰华贵，旁边又跟着这么多人，他也有些顾忌，说道：“你是谁？无关人等还请离开，老黄我收费，从来不用跟码头解释！”
楚牧一愣，然后轻笑一声，说道：“那你就是乱收费了？”
被围住的年轻人插嘴说道：“他们就是来收保护费的！”
老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指着楚牧骂骂咧咧道：“小子你瞎说什么？临风城的海岸线全归我傲天帮掌管，这船占了水，自然要交钱，没事赶紧滚蛋，小心我一只穿云箭，叫来全帮兄弟，将你们扔到海里喂鱼！”
楚牧还未有所表示，他的那个贴身侍卫走了出来，那四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全被这个侍卫踹倒在地，然后一把将矮小的老黄提了起来！
楚牧看都没再看老黄一眼，走到船舷之下，对着年轻人说道：“从今天以后，我就是这艘船的新东家，你们的薪资福利，全由我来发放！”
老黄在惨叫声中，被侍卫扔到了海水里，扑腾了半天，向着远处游去，他可不敢再来找麻烦了！
年轻人一听这是新东家，确认楚牧身上的契约之后，立刻喜笑颜开，引领众人走上甲板，然后对着站在船上的三人说道：“王大副，这是咱们新东家，东家让咱们今天就出海！”
那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就是年轻人口中的王大副，他当然听到了船下众人的对话，此时冷哼一声，说道：“你个刚上船不满半年的小子，我可没承认你是分水号上的一员呢，再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就给我滚回你那个狗窝去！”
年轻人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低着头快速说道：“对、对不起，我知道了，大副！”
王大副十分骄傲，或者说太过自以为是，完全没将新东家放在眼里，阴阳怪气地说道：“东家，知道这艘船上次是怎么出事的吗？就是老船长听个菜鸟的瞎指挥，误入了风暴中心，然后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出海可不是过家家，我希望你是个明白人！”
王大副指桑骂槐，话语中的意思，说楚牧不过是一个菜鸟，就不要乱插手船上事情了。
以楚牧的身份，走到哪都是被人恭恭敬敬地巴结伺候着，哪有这样被一个身份低微的船员冒犯的时候，但他也不生气，而是对着王大副笑道：“大副所言在理，我只要到目的地就行，船上的管理操控全由你们负责，这一路上就辛苦各位了！”
楚牧说罢，领着众人就从梯子登上分水号，态度随意从容，没有一点拘谨。
王大副原本以为这个新东家，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豪门公子，为了尝鲜想要出海寻找刺激，这样的花花公子没有本事，还各个骄傲自大，就像上次那个家伙一样，登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船上的人事安排指手画脚！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把新东家想得有些简单了，就凭这份从容不迫，那也不可能是一个草包！
只是王大副不想就这样算了，不表现一下自己的威严，说不定日后他们不把自己这个大副当回事，于是盛气凌人地指着人群中年纪最小的家伙，说道：“那个小书童，过来，去把甲板上这些补给搬到仓库去！”
甲板上堆着不少木箱装的补给品，都是楚牧托码头管理人员送过来的，他不知道要出海多久，所以准备的补给实在不少，一箱箱堆叠在甲板上，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楚牧这群新登船的人中，年纪最小面容最嫩的家伙，自然非乐辉莫属。
乐辉瞪着无辜的眼睛，反手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叫我吗？”
乐辉旁边的人都有些发愣，柳常胜心情大爽，任你再有能耐，还不是被人当做了陪读的书童！
楚牧自从见过乐辉拿出的楚帝令，就知道他绝不简单，而乐辉在定西王府的所作所为，更是加深了他这种想法，所以他一直将乐辉当做平等的朋友对待。
修士的地位，在楚国十分高贵，在齐国也是一样，此时乐辉被大副错误地认为是书童，更要他去搬杂物，怎么看都是对修士的侮辱。
楚牧真怕乐辉一个生气，就将王大副打个半死不活，张口想要解释一下，然而还是没有来得及！
王大副看乐辉那副无辜表情，心中十分生气，你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然还敢还口？反了天了！于是喝骂道：“不是你还有谁，赶紧滚过来，搬慢了晚上可没你的饭！老子一屁股事情，还要来伺候你们这些大爷，真是他奶奶的倒霉！”
这一回，就连柳常胜看向王大副的眼神中，都包含了同情，一个眼神不行也不懂适可而止的人，是很容易祸从口出的！
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们这几个正宗的世家公子，这上船来的行走说话方式，跟他完全就是保持一副平等姿态吗？
岂料乐辉高高兴兴答应一声：“好嘞，搬到仓库是吧？看不出来啊，这船上空间不小嘛！”
一众熟人大跌眼镜，不知道乐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大副鄙夷中夹着得意，说道：“你这陆上的人，哪懂船上的门道，跟你说也说不清，快干活，一会我来检查！”
王大副说完，领着身旁的两个水手就钻进了船舱里面，也不再管甲板上的众人，乐辉对他们一摆手，笑道：“你们先进船安置好，我搬完这些东西就来！”
向天走上前，问乐辉需不需要帮忙，其实他主要是想问问乐辉要干嘛，不过被乐辉打发了，搬补给而已，小事一件，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领众人上船的年轻人，名叫张明天，也把乐辉当做了书童，对乐辉投来一个颇为“理解”的眼神，然后好心地告诉乐辉仓库在什么地方，接着就开始向楚牧这个新东家介绍船上的布局，片刻后甲板上就只剩下乐辉一个人！
仓库在船舱下层，经过狭窄的舱内小道、两张桌子挤在一起拼成的休息区之后，再爬下仅容一人的梯子，接着找到一间全是箱子木框的房间，便是了。
乐辉一手一箱，提着补给就开始搬运，来回几趟之后，突然发觉船身一震，分水号正式启动，即将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