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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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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寒今年十八岁,母亲在他出生那年难产去世,八岁时父亲也一病身亡,只剩下祖父与他相依为命。叶家在他曾祖那一辈,还算得上小康之家,但由于祖父叶钊几次不第,家境便渐渐败落下来。等到叶钊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却又不幸牵连进了一场科场舞弊案,给革去了举人功名。叶钊一气之下,不再科举,回家务农,将家中几亩薄地租给同村人种,自己在村中私塾当起了塾师,课读几个蒙童,聊作补贴。

叶凌寒是叶钊唯一的孙子,自是宝贝疙瘩,视如性命,稍稍年长,叶钊便教导他读书习字,一心指望孙儿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叶凌寒也争气,十五岁便考中了秀才,这几年上门提亲的媒人便多了起来,有好几个还是家资富裕的财主女儿,但叶钊如何看得上这些大字不识的村女做孙媳妇?想起自家当年有个老友,曾为孙辈指腹为婚,便带着孙儿不远千里,前往京城探望,也算是君子言而有信。

叶钊带着孙子叶凌寒寻到江府时,恰正是江谦同妹妹乘了马车出门,马车走的又快,扬了叶钊一脸灰土,叶凌寒急忙去搀扶祖父,待站定后,马车早去的远了。叶钊周遭一问,听说正是江家少爷小姐出门,顿时便有些不悦,心想,我那老友一生朴素清廉,怎地他的子孙后辈如此骄奢跋扈?若给寒儿娶了这样一户媳妇,如何能贤惠持家,相夫教子?也罢,看在老友面上,届时多多教导妇德便是。当下叶钊拂了拂身上灰土,昂然上前叫门。

江敖今日去拜访同僚未归,只得江老太太同徐氏会客。叶钊又不欢喜,他是恪守圣人古训之辈,口里虽不说,心想,就算家主与长子皆不在,也该请来族中叔伯代为接待,这样成何体统!心下对这门亲事又不满了三分。待他将来意略略一说,江老太太便道妇道人家不能做主,许多推诿不喜之意都挂在了脸上,便唤下人引了贵客且去休息。待老爷回来了再说,对站在一边的叶凌寒更是看都不看,什么年貌几何。是否有功名之类的客套话一律没有。

叶家祖孙忍着气,随着仆役到了客房,过得一会,便有一个中年妇人指挥两个小丫头,送了食盒过来。道是夫人令人送来,老爷不知晚间可归,妇道人家不敢擅专待客,因此特地送来一席酒肴,莫怪失礼云云。

待人走了,叶钊才气哼哼地道:“江家媳妇倒还勉强知礼。怎地江兄娶了这样一个不贤的妻子?”打开食盒,见菜肴精美,还有一壶上好老酒。这才略略气平。祖孙两个吃过了午饭,叶钊是惯要午后小憩片刻的,叶凌寒怕打扰祖父,想起来时路过一处花园不远,便意欲去走走消食。

那花园中假山堆叠。小桥流水,花木掩映。景色甚美,叶凌寒边走边看,心中涌出许多诗情画意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现不远处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儿,再一眨眼,那女孩儿却不见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紧走几步查看,附近却都踪迹全无。叶凌寒正在奇异的当头,忽然又有一个俏丫鬟走了过来,行了个屈膝礼,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叶公子吧?前面是内眷居处,容不得闲人乱闯。客房在东边,莫要走错了。”

这俏丫鬟却是夏荷,江瑶玖回了自家院子,便随口吩咐了一句,让她把内园里的无关闲人打发走。

叶凌寒听出了这丫鬟话中的嘲讽之意,顿时脸涨得通红,夏荷对这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开革起来毫不留情,又福了一福,笑道:“叶公子看上去也像个读书人,既然读书,就该知礼懂节。咱们大户人家自有规矩,可不是那些穷门小户可以随意进出的,尊卑内外,都要分出来,叶公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凌寒紧握了拳,一言不发,慢慢地转过身,一步步走开,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他在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这只是区区一个下人丫鬟,狗仗人势而已!是啊,狗仗人势!连区区一个奴婢,就敢对身具功名的秀才冷嘲热讽,这论律可是要杖四十的!她凭什么敢?她仗的是谁的势?

夏荷见对方走远了,才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些粗使丫鬟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给一个外男进了只有内眷才能赏玩的花园,今日是谁值勤来着?

她正要转身回去,忽然,那已经走到园子的青年,猛地回了头,眼神冷冷地扫过来,轻蔑地吐出了两个字。

“贱婢!”

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看也不看身后脸色煞白的夏荷。

……

这件提亲的事儿,既然全家人都口径一致地表示绝对没可能,江瑶玖便也没太放在心上。家中不大方便练剑,崔国也没什么灵气,早晨她略略打坐一会,便翻开那本从李神棍手中要来的笔记小说,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忽然,夏荷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凑在江瑶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江瑶玖放下书站了起来,想了一想,却又重新坐了下来,很是淡定地道:“不肯退婚?让爹娘和他们继续商议吧,我去没用,越发是火上浇油。”

夏荷昨天受了一场羞辱,又不好说出来,本想自家伺候一场的小姐,如今是神仙弟子,江家是诗书传礼之家,自不会做什么,何不求小姐给那无礼狂徒一个教训呢?当下便有些支吾模样,江瑶玖奇道:“你想说什么?”

夏荷正要硬着头皮说出来,恳求一番,谁知一个小丫鬟飞奔过来,刚进门便叫道:“不好了,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了!”

夏荷顿时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自家小姐身边红光一绕,便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她呆呆地望着那个丫鬟。对方却也是一样的惊愕神情,半晌,两人才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满心里只有一句话,小姐真的学会了仙术!

江瑶玖赶到内堂,看见祖母双目紧闭,面色如纸,急忙给她渡了一道灵气。还好老人家服食延寿丹后,身体康健,没甚大病。只是给气着了。江老太太悠悠醒来,见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围在床前,稍一回想。便记起来刚才发生了何事,只是叹气,对儿子道:“都是你老子当年不合招惹的祸害,老婆子活了七十三岁,不曾受过这种闲气。你做儿子的,自己斟酌着办罢!”又对江瑶玖道:“瑶丫头如今是仙家中人,也很不用理会这些闲事,若嫌碍眼,便同你哥哥出去游玩访友也好。”

江瑶玖见祖母无事,放下一半心。对那叶家祖孙便多了许多不满,心想,无论是什么事。将一个老人家气成这样,若有何三长两短,正是其心可诛!一甩袖子便走了出去,径直往前厅来。

待江瑶玖到了前厅时,入眼便是气鼓鼓的一老一少。脸上仿佛旁人欠了他无数银钱一般,十分的面目可憎。江瑶玖过来时满腹怒火。见了面却还是斯斯文文地,略欠了欠身,温温婉婉地道:“这是叶老爷子同叶少爷吧?”

江瑶玖容貌本来明丽动人,修真之后,一身道气盈然,光华明粲,越发犹如天仙化人一般,饶是叶家祖孙都满腹怒气,见了这样一个仙女儿似的姑娘,也不好恶语相加。叶凌寒认出正是昨日打了个照面的美人,此时瞧得真了,越发觉得这少女容光慑人,从内而外,宛如明珠美玉一般,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可挑剔。

江瑶玖轻轻咳嗽一声,道:“我祖母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见客。我家里意思也很清楚,两位考虑得如何了?”

叶凌寒如梦初醒,猛地想起面前美艳少女正是自己的未婚妻,那股又羞又怒的愤恨怨气,越发冲得老高起来,脱口道:“卿本佳人,奈何嫌贫爱富!”

江瑶玖记得有一种人,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只有别人对不起他的,他自己永远是对的,俗称中二,如今眼前就活生生站着一老一小两个中二。虽然如今已算是仙凡有别,再怎么闹腾也挨不到自己的边儿,但只是看着这种人,江瑶玖便觉得各种不耐,道:“言归正传,我与舍妹如今都离家修道,眼下江家也找不出一个能嫁出去的女儿。何况只是当初长辈一句戏言,也并没有名言是聘了谁,与其争议,叶老爷子不如另聘佳妇,我家愿出纹银千两,也为新妇添妆增色。”

叶钊先前是不知江家两个女孩儿都给仙师挑去修道,后来知晓了,便明白这门亲事再没了指望,对于刚才江老夫人晕倒一事,心中也有些不过意,只是拉不下面子赔礼。如今江家女孩儿亲自出来,好言相求,他也就打算顺着梯子下去。

哪知叶凌寒却不知在想什么,死死盯着面前的美貌少女,似乎眼睛都红了,咬着牙道:“莫欺少年穷!你家如今扔下几个小钱就将我打发,将来我总要叫你后悔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

江瑶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冷淡地道:“我自问并无失礼之处,也不觉得有何好后悔的。叶公子既然视金钱如粪土,看不上这点小钱,那就请便吧!”

叶凌寒咬着牙,转身便走,倒是他祖父叶钊回头作揖,赔笑道:“江小姐莫怪,我这个孙儿从小惯坏了,无心之言,无心之言。”

江瑶玖不好看着老人家向自己行礼,侧身不受,也回了一礼,客套道:“叶老爷子深明大义,令人敬佩。”让管家送他出去,自己转回内堂。

Ps:

喜闻乐见的退婚流。

我会说我每次看到男主怒吼“莫欺少年穷”的时候,就各种喜感么!

P.s:愿天下怒吼“莫欺少年穷”的悲愤退婚男,穿越后都摊上一个凤姐当未婚妻,绝不包退,更不给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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