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轮回（13）
混沌历998年，春季，夜间。
燕云骑袭击秦地，杀伤北方士兵一万人，都是些在外面游走的散兵和来不及躲藏的后勤。
他们点燃白华森林出口的哨塔和平原上错落的箭塔，随后扬长而去。
来去如风！
秦地的士兵都还没有摸到燕云骑的尾巴，就被对方悄然溜走。
“该死的！再让我看见那些东方人，我非得拧下他们丑陋的头颅！”血气方刚的士兵私下里叫嚣着，开始没日没夜地磨刀磨剑。
于是他们很快用完军队公用的磨刀石，为“报仇雪恨”积极准备着。
别人能看见他们努力展现出来的“努力”，却还要为用完的磨刀石发愁。
军队的磨刀石都是出发前带来的，在荒凉的秦地是买不到的。
有些士兵则没有这么“乐观”，他们开始变得忧心忡忡。
稍微有点眼力的士兵都看的出来，即便燕云骑正面进攻他们，他们也很难承受住。
“那群该死的东方人，希望他们离开这里就集体掉进河里。最好再来个大浪，将他们淹没。”他们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龙相在燕云骑离开后就回到秦地，这时候天色将亮。
秦地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遍地的野火，以及野火旁边的死尸。
负责此方面事宜的将军已经开始组织士兵打扫战场。
士兵们搜出死者身上的物件，以此确定他们的身份。
有专门登记身份的士兵四处奔走着，累的满头大汗。
有些贪心的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将死者的东西藏起来，四下里贼眉鼠眼地打量着。
死者的朋友则蹲在他们身边默默流泪，拳头紧紧攥着。
龙相走过乱糟糟的战场，向着云飞鸿的住处走去。
云飞鸿正皱着眉头沉思着，对着将要熄灭的烛火。
他在看下属呈递上来的报告，秦地驻军受到不小的打击。
注意到龙相走进来，却没有迎上来。
他还在为燕云骑烦心，后者要是再来袭击一次，秦地的防御就会崩溃。
龙相走上去，桌角有一张秦地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各种符号。
“你打算怎么做？”龙相好奇地问道。
云飞鸿苦涩地笑着，想了一会儿说道：“只能在各条要道上安插眼线，用哨声传递信号。”
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应对方法，没有更好的。
这时候，有一个士兵闯进来，气喘吁吁，神情急切。
他将一张布帛交给云飞鸿，却没有说出话来。
云飞鸿不拘小节，接过布帛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龙相靠过去瞥了一眼，脸色跟着变了。
南方人聚集十万大军，正马不停蹄地向着秦地赶过来。
北方首领的探子不断从南方过来，带来最新的消息。
“配合的真不错，燕云骑刚刚来袭扰过，南方人就来了！”云飞鸿太阳穴的青筋凸起，显示出主人不可遏制的愤怒。
毫无疑问，东方的首领与南方首领达成了共识，要对北方首领下手。
战事迫在眉睫，可是秦地还是乱糟糟的。
燕云骑就是为了破坏秩序袭击的，显然他们已经达成目的了。
云飞鸿走出去，召来传令的部下，通知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他转过头来对着龙相说道：“大战在即，我要上前线指挥。”
龙相点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云飞鸿愣了一下，回道：“你要来便来吧！但首先确定你的立场，我可不想在对阵南方人的同时还要防备着一个伟大的练气者。”
“哈哈！”龙相笑道：“放心吧！我不插手就是了。”
云飞鸿盯着龙相看了一会儿，转过身从他的箱子里面拿出一副灰白色甲胄，扔给龙相。
“你可能不需要这个，但是请收下。战场上的流矢很烦人，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吧！”
龙相接过甲胄，感激地说道：“谢了！”
这甲胄是云飞鸿的，给龙相穿起来稍微有一点大。
“南方首领已经到哪里了？”龙相系紧身旁两侧的绳子问道。
“大概已经进入白华森林，急行军的话，我们在夜间就能看见他们。”云飞鸿眯起眼睛。
没有哨塔侦查，北方军队对于南方人行踪的掌握力下降很多。
大部分箭塔都被燕云骑烧掉，他们只能在平地上与南方人接战。
龙相跟着云飞鸿走出去，士兵们已经列好阵仗，对着南方的白华森林，气息凝滞。
北方士兵占据了高处，结着密集的阵型，盾士在前，箭士在后。
旁边有一条宽广的河流，从山坡上向着下面流去，钻入白华森林里面。
森林像是无尽的黑夜，视线无法到达其深处。
高大的树木后面，仿佛有野兽在低声嘶吼。
有风从里面吹出来，有点湿，闻起来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接下来就是一阵子可怕的平静，所有声音都好像消失了。
士兵们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出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像是万年一样漫长。
平静！
还是平静！
“该死的！南方人到底打不打！”有士兵将掌心的汗擦掉，低声埋怨道。
“也许是被森林里面的野兽撕掉了吧！”有士兵幸灾乐祸，诅咒着。
更多的士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森林。
对于北方人来说，战争是常事，当是生死是大事，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天黑渐渐暗下来，天地间变得灰蒙蒙的。
“什么声音？”听觉灵敏的士兵皱起眉头。
龙相倒是听的真切，像是某物的破空声。
“咻咻！”声音很低沉，不像是箭矢的声音。
龙相抬起头，看见远方的天空有一排黑点，正在向着秦地飞来。
他的目力超越常人，清晰看见那些东西。
是石头！巨大的石头！被投掷过来！
从白华森林里面飞出来，显然是南方人的手笔。
士兵们反应要慢一些，等他们看清天空中的东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离了。
“轰隆隆！”
数十块大石头砸下来，像是争食的野狗，将地面啃出一个个大洞。
尘土飞扬，人仰马翻。
每一块大石头都轻易地夺取十几人的性命，借着惯性翻滚，破坏着北方士兵的阵型。
这时候，第二轮打击来了。
“轰隆隆！”
高地已经被破坏地不成样子，像是被抠去“黑籽”的草莓。
不得不说，北方士兵的战斗素质很棒，没有一人临阵脱逃。
突然间，森林深处传出来喊杀声，震耳欲聋！
只见一队队骑兵从林子里面钻出来，大约一万骑。
当他们踏上平原，速度渐渐变快，到后面犹如风驰电掣一般。
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高举着武器兴奋地叫喊。
投石未停，北方士兵的阵型散乱不堪。
云飞鸿接着气息的力量高喊道：“盾士！结阵！”
声音在整个高坡上回荡，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
于是，盾士们顶着投石结成阵型，像是一道钢铁的城墙。
“箭！”云飞鸿高声喊道。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蝗虫一样飞出去，落在敌人军阵中。
骑兵阵型中间陆续有人倒下，连带着绊倒后面的几个骑兵。
箭矢只是持续了两轮，骑兵就已经冲到近前。
骑兵很快就撞进来，瞬间撕碎了北方士兵的方向。
像是一道可怕的洪流，到处肆虐着。
北方人参与这场战斗的人数仅仅十万，与南方人差不多。
但是，他们先前受到燕云骑的袭扰，还没开战就处于劣势。
“稳住！”云飞鸿高声喊道。
士兵们最终稳住阵型，将一万骑兵的冲击力化解。
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南方士兵就从高坡下方掩杀上来。
双方人绞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龙相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连忙朝着源头看去。
只看见亮白的刀向着他砍来，卷起气流，使他脸颊生疼。
他低喝一声，用气息震开这柄刀。
这是，他才看清楚来人。
是个中年人，脸色苍白，眼神犹如鹰隼一样锐利。
他穿着华丽的盔甲，隐隐中透露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气息大概是外显境末期，可是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要远远强于这个层次。
那人见一击不中，连忙运起气息在龙相身边引爆。
巨大的爆炸使得地面剧烈颤抖，尖锐的鸣叫声回响不绝。
身边的士兵都捂着耳朵蹲下去，他们承受不住这声音。
龙相却是不怕的，他欺身上去，想要抓住那人的手腕。
那人却像一条水蛇般灵活，瞬间挣脱，向着远方逃遁开去。
这人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战斗力都不像个外显境练气者。
太老到！这是龙相的评价。
当那人退走的时候，有几个士兵扑上来缠住龙相。
都是外显境的练气者！这些不是普通士兵。
这些士兵隐隐间仿佛在保护刚才退走的人，而不是为了斩杀龙相。
那人的地位极高！这是龙相的推测。
但是，龙相不想涉足凡人的争端，他向着远方退去，那里很少有士兵交战。
有些眼尖的士兵看见龙相身上的盔甲，反而追上来。
龙相看了一眼身上的盔甲，苦笑着。
该死的云飞鸿！
还以为你有多好心，穿上你的盔甲倒是被南方人标记为“大官”了。
一般所谓“大官”，那都是小兵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啊！
龙相可不想这么多麻烦缠上来，连连闪躲。
他没有停下，一个闪身躲过这些追击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