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千门规矩
老人闭着眼睛沉思着，忽然睁开，里面精光闪烁：“那你为什么刚才有些迟疑，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不要隐瞒。”
他这一双眼睛，阅人无数，自认为很难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的双眼的。
老人只是在脑海中稍稍得过滤了一下，小飞刚才说的话，就觉得小飞必然是隐瞒了什么。
小飞的心中一寒，他可是深知这位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老人，御下手段是多么不讲情面，马上说道：“只是我的一些分析，不知道做不做得准。”
“讲。”
老人的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有看他，沉声说道。
“是这样的，我个人觉得目标在白眼狼身上的希望并不大。因为，曾经，他身边的两位军人离开过白眼狼，如果是护送我们任务目标的保护者，我想，以目标的价值，他们根本就不敢让目标离开自己的视线的。”
老人听完小飞的话，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又不准确，你们都不了解白眼狼这个人呐，我教了他十年，可以说，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这个人，很聪明，最喜欢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我问你，白眼狼从上车之后，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同乘警们配合，抓了咱们外围的两个人，估计，他还以为，咱们是老一套的，有纹身的就是核心人员，那两个人是咱们的骨干，然后上了车，就开始喝酒……中间连一趟厕所都没有去过，一直到那两位军人回来，据咱们的人观察，他肯定是同那两位军人很熟悉的。”
如果赵燚他们三个人，听到小飞的叙述，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时候，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看着他们所有的行动。
老人听着小飞的话，一边听一边沉思，等他说完，忽然笑了起来：“白眼狼还是这么聪明，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你们啊，如果有他一半的聪明，我也会让正将高看你们一眼。你们难道就没有看出白眼狼的用意吗？”
“他能有什么用意？麻痹那些想要行动的咱们？”
小青好奇的问了一句，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呵呵，我再三告诫过你们的一句话，你们忘记了吗？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贪婪之心，技术不足的话，可以通过勤奋的练习来弥补，可是让贪婪蒙蔽了理智，那么不管你有多么好的身手，下场只有死路一条。那个故事你们都忘记了吗？”
老人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神情颇为的严肃。
“不敢忘！”
小飞连忙答道。
“那你就再说一遍。”
“千门第一代门主……第十三代门主时迁，因为立功心切，被瓮中捉鳖，死于非命……”
小飞叙说的是每一代没有寿终正寝的门主的死亡方式，无一例外，都是死在了贪婪的上面。
“历代能够成为门主的，都可以说是贼中之贼，连他们都死在了贪婪的上面，我不希望，在场的人因为贪婪而丢掉自己的自由，好了去办事吧！我有七成的把握，咱们任务的目标就在白眼狼的身上，他喝酒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两个军人，不过是他的障眼法，我相信，他此时，一定知道咱们在这趟火车上了……”
老人挥挥手，示意人员开始行动。
不用他具体的指派任务，自然有人为谋局做着前期的准备，只有行动受挫之后，他才会亲自出手。
他的年纪大了，在这里坐镇，更多的是起到以防万一的用处。
真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他才会出动。
现在时间还足够，他并不着急。
如果那些办理过交接手续的乘警们看到千门的人手，一定会大惊失色。
一脸正气的国字脸，赫然，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离开这里之后，车厢内还剩下了小青和这位老人。
小青讨好的坐在他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爷爷，您老是说白眼狼的，是不是就是小时候带我玩的成哥哥啊。”
“你这丫头，既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何必还要问我。”
老人看了一眼小青，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眼神中有些宠溺，这是他的孙女，没有人知道，在外人的眼中，小青只是他收养的一个小孤女。
人在江湖飘，他深知江湖险恶，别看他在千门中的地位非凡，可是，这快一辈子的时间了，难保不会有几个敌人，对待老人，他们没有什么办法，老狐狸老奸巨猾，他活了一辈子，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
对他本人下手极难，但是对小青，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儿子儿媳双双死于意外，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真的意外吗？
那时候，可是他正风光的时候。
“爷爷，你就不能放了成哥哥一马吗？成哥哥以前对我可好了……”
小青撒娇一样的拉着老人的胳膊，她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再没有对老人一点的畏惧了。
哪知道，平时如果没有人的情况下，几乎什么要求都答应她的老人这一次很坚决的摇摇头，正色的说道：“丫头，千门的规矩不可破，如果我没有碰到他的话，也就罢了，如果碰到了，我必定要清理门户的，我们都是给祖师爷上过香的人，否则，等我死后，无颜去面对祖师爷。”
“爷爷……”
小青不依不饶的说着。
“好了，这个话就此打住！小青，你不会想着给他通风报信，让你爷爷落入绝境吧？”
老人忽然很担心的看着小青。
万一这小青脑袋抽风了，分不清远近的话，那就麻烦了吗？
“不会的爷爷，我只是念着成哥哥以前对我的好，怎么会帮着他对付咱们自己人呢？爷爷，我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
小青连连摇头。
“不是就好。我告诉你，你的成哥哥现在已经疯了，他加入公门就不说了，还专门对付咱们这一帮人，这些年，甚至连你的四哥哥也栽在他的手里，现在还吃着牢饭，你要看清楚这一点。”
老人不忘叮嘱小青一句。
小青连连点头：“可是，我听说，他是有原因的，因为高宇杀了他怀孕的妻子？爷爷，你就跟我说说呗，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老人的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好吧，我就同你说说。那时候，有十五年了吧？”
老人缓缓的说着成副队长的往事。
他是下一代正将的重点候选人，如果不是他偶然间遇到了他同为窃贼的女朋友，估计，现在不是被抓，就是仍然活跃在第一线上。
他的女朋友一开始是一个笨贼，最初偷东西，居然偷到了成副队长的身上，故事就发生了，两个人磕磕绊绊的，互相产生了好感。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不能因为他们都是小偷，就说这样的一份感情有杂质。
他们的爱情很纯粹。
可是，他们需要为以后的生活考虑。
那么千门中人，甚至可以说千门正将，并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身份，或许会很有钱，但是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发生意外。
所以，带着这样的担心，那时的成副队长恳求老人，让他退出千门。
不然，老人不会对成副队长的故事这么清楚。
亲密的师徒，可以说和父子的关系也差不多，更何况，老人教了他整整十年。
老人希望看到成副队长幸幸福福的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他是一个讲规矩的人，所以，成副队长想要退出，可以，必须完成一件大案。
这案子，作为把柄，交给千门，这是千门防止退出的人反水的手段。
成副队长成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回程的时候，发生了那件意外事件。
本来接应的人变成了追杀他的人，造成的后果很恶劣，成副队长同千门决裂！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由来。
小青吐了吐舌头：“爷爷，那个命令是你下的？”
她的神情有些迟疑。
老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疲惫，摇摇头：“不是，是这一代正将下的。”
“啊……”
小青惊讶的捂住了嘴，又紧张得看了一下四周。
“你这丫头，爷爷这双耳朵，四周有没有人，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老人颇为自傲的说道。
小青焦急的说道：“那刚才高宇怎么说，是爷爷下的命令？”
“哎……”
老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难道说是这一代的正将当时担心小橙子回来，夺回他的位置？这样说的话，一个心胸狭隘的正将，又如何能让手下人信服？我到底是错了，当时虽然觉得这一代的正将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终究还不错，没想到，现在的规矩都被破坏的乱七八糟了。”
他的神情异常的疲惫，这些话，从来不能对任何人讲，这也是他第一次说。
不经意间，他喊出了成副队长小时候的昵称。
“这是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小青愤愤不平的说道。
“小青，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讲，你这个孩子很机灵，要知道，现在的千门不是我那个时代的千门，规矩，只是上位者的工具，不再是行事的准则了。他们唯一讲究的，就是利益，所以，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的爷爷。除了爷爷，我谁也不相信。”
小青重重的点点头。
老人的神色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爷爷这一次出事的话，你就去找你的成哥哥，想来，看在你们小时候的情分上，他会庇护你的。”
小青的眼中闪过惊恐，马上紧紧的抱住老人的胳膊：“爷爷，你在担心什么？”
“我算了一卦，运程大凶！”
老人神色郑重的说了一句。
小青却噗哧一下子乐了：“爷爷，你都快入魔了，上次你算卦，说我不宜出门，结果呢，我出门中了彩票，2块钱中五百，你知道概率有多低的，爷爷，你算卦不准的。”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