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 >美人谋妖后无双 > 第三十八章 君心何在?

第三十八章 君心何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夏兰看着德顺公公走了,吐了吐舌头:“奴婢听不懂,为什么要作诗词?”聂无双满腹的心事被她一说,“扑哧”笑了出来,点上她的额头:“你自然听不懂。”

夏兰见她笑了,也笑嘻嘻一改之前的沉闷,为她张罗热水,伺候她梳洗。聂无双忙了一天早就累极,梳洗罢,一挨上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似有许多人在说话,声音忽远忽近。最后是宛美人那张满是红疙瘩的脸,她头发披散,犹如厉鬼,尖尖的指甲掐着聂无双的脖子叫道:“你好狠毒的心肠,你竟然下毒弄花了我的脸!你好狠毒!……”

她的手越缩越紧,聂无双被她掐得不能呼吸,她睁大眼,想要喊救命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醒醒!醒醒!……”身边有人在摇晃。聂无双猛地惊醒,她喘息着瞪着头顶的帐子,一时间冷汗浸透全身。

生平第一次害人果然是做了噩梦。

她擦了把冷汗,对身边的人说:“夏兰,去端杯热茶……”她还未说完,不由吓得猛地一跳,往后缩去:“你你……”

昏暗的光线中,身边坐着的那个人影分明是男人。

黑暗中,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聂无双终于辨认出他是谁,是萧凤青!他竟然夜闯皇宫!

“你怎么来这里?”聂无双又气又怕,她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赶紧走啊!”

她的手被他拉住。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狠狠一拉她,把她拉入怀中。聂无双噩梦之后手脚无力,跌入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清苦的杜若香气袭来,她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寂静中,只听得见他胸膛激烈的心跳声,清冷的月辉下,她只看见他挺直犀利的轮廓,不知为什么,今夜的他似与往日不一样。

“王爷……”她闭上眼:“王爷还是离开吧。明日无双会按王爷的吩咐去见皇上的。”

他慢慢放开她,不知为什么,即使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是依然觉得他一定是带着她熟悉的似笑非笑:“宛美人的脸你是怎么弄的?本王不信小小的花粉可以令她一张脸都毁了。”

聂无双想起噩梦中宛美人的脸,打了个寒颤,随即又冷笑:“王爷给的花粉胭脂,配上她叫我每天天不亮就去上林苑中采集的花露,花露没有毒,但是我在花露里面多加了一味草药‘龙须草’。两种相生相克的东西混合起来,她的脸上就起了红疙瘩。”

这并不难想通。她也是在采集花露的时候看到那株龙须草才突然想到这个主意。每天收集的花露并不多,根本不够宛美人一盏茶,所以她下在花露中的毒通通都进了她的肚子,事后查起来也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所以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宛美人自作孽。

萧凤青脱去鞋袜躺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本王还以为你这兵行险招会自己先露了马脚。”

聂无双见他不走,心中不放心,探头出去看了下却不见夏兰的影子。

“你放心,本王已经点了她的睡穴把她放回房中了。”他忽地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聂无双耳边,顿时令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靠得那么近,聂无双忽然想起刚才他紧紧的怀抱,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想要下床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回。

帷幔中,人影缭乱,终于他一把把她压在身下,喘息着轻笑:“你在躲我?”

他的鼻息近在咫尺,他的气息,他的身体曾经那么熟悉又令她惧怕。可是他从未像这一刻令她如此慌乱。

“我没有!”聂无双竭力侧过脸躲避他几乎可以碰触的薄唇,冷冷地反驳。

“那你在怕什么?”他的气息越来越粗,似乎是笑着又似在发怒。

聂无双忽然陷入了迷惑,她忽然觉得看不懂他。他的狠绝,他的不折手段,她都可以理解,但是唯独她看不懂他今天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爷你要明白你在做什么?!”聂无双冷冷警告:“王爷应该明白从无双进宫的那一天起就是皇上的女人!”

他不吭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她的脸颊,手指微勾,轻易就挑开了她的衣领。

“皇上的女人又能怎么样?”他作恶的手轻轻沿着她美好的胸形渐渐往下,在她心口轻轻地来回摩挲,聂无双脸顿时涨得通红,此时此景让她难以招架,她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而他向来是调|情的高手。

他的手轻轻沿着她的曲线向下,一把挑开她腰间的松散的带子,顿时她身上宽大衣裙敞开,露出曼妙玲珑的身躯。

聂无双不敢喊叫,只能羞愤异常地瞪着他。心口怦怦直跳,几乎不用想她也知道他今夜想要干什么。

“放开我,王爷!”她咬着牙一字一顿轻声地说:“王爷你疯了?!这是皇宫!”

“皇宫又怎么了?”他依然漫不经心呢地贴着她耳边低声轻喃:“在皇宫本王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么?”他说着轻吻落在她的鬓边,缠绵的吻,许久他抬起脸来,轻笑:“好香!”

聂无双羞愤得满脸通红,但是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色,细密的吻落下,他很慢地吻到她的唇边,聂无双猛地扭头,狠狠咬住他唇。

“嘶”他轻轻呼痛,顿时一股血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间。

他抬起头,看着她,冷笑:“你觉得这样有用?聂无双你别太天真了,本王想做什么你根本阻止不了!”他说完,猛地一扯她唯一仅剩的肚兜,覆上自己精壮的身子。

赤诚相触中,聂无双只觉得他的胸膛热得像是一团火。而他身下已经昂然欲发。

“不——”聂无双哀哀叫了一声:“我不能!”她怎么可以一心想要伺候皇上的时候又跟他翻云覆雨?

“不能什么?”他猛地一把抓起她的头发,逼着她面对着他:“你不能一女侍二夫还是以为你还是贞烈节妇?聂无双,你是聪明的女人,唯独你对情爱放不下!本王这是在教你!”

聂无双喘息地看着他,脸上泪水蔓延,他一定是恶魔。一定是她今生的恶魔!他看透了她,逼着她委身与他之后,又逼着她进宫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可是当她一心想要摆脱他身影的时候,他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逼着她与他巫山**!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对她有了仁慈之后!

“啪”地一声,她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萧凤青!我恨你!”

她的手被他捉住,身下一凉,他已经毫不留情地扯开她的亵裤,聂无双慌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可是下一刻,他已经一把把她扯住,身下一挺,他已经毫不留情地进入她的身体。

痛!聂无双痛得脸色煞白,冷汗淋漓。他冷冷粗暴地在她身体里进出,她压抑的喘息令他越发坚硬,她掐着他的胳膊,几乎要掐出血来,可是他的铁臂依然紧紧箍着她的腰。

他是疯子!

她在羞愤中惊恐地想象着万一萧凤溟看到她这一身伤痕的时候会怎么想,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满门可以抄斩,只有唯一的哥哥。

泪水滚落,她终于在他的进攻中放弃了抵抗,月光下,她雪白的身躯被他拥在怀中,狠狠地进出,仿佛要抵进她灵魂最深处。在极度的眩晕中,她听见他在她耳边喟叹了一声:“无双……”

月色寥落,聂无双静静看着床头的月光慢慢移动。满地的月霜,却不及她心中的一片冰凉。

他走了。留下一地狼藉,他就这样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起了身,木然地为自己披上衣服。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能看透她心中的清高自傲,然后又狠狠地把她赖以骄傲的自尊,那羞于对人说的自尊狠狠撕碎。他今夜来,是来宣告他对她的绝对掌控还是来践踏她的自尊,这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用行动告诉她,她,聂无双,什么人都不是!只是他萧凤青张掌心中的工具。就算进了皇宫,成了皇帝的女人,他依然有办法来逼她就范。

第二天一早,夏兰才刚进了屋子就看见聂无双早已经起身梳洗妥当。

“贵人起得这么早啊?”她笑着一边麻利地端上茶一边说道。聂无双淡淡一笑,检视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向皇后娘娘请安自然要早一点。”

早膳她略用了点,就扶了夏兰向“来仪宫”中走去,走到一半,她已香汗淋漓。

“贵人,你要不要歇一会?”夏兰问道。聂无双只觉得双腿在打颤,她咬牙点了点头,就由夏兰扶着到一旁的花园凉亭中歇息。才刚坐下,就看见晨光中,远远的一处肩撵抬着走近,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也是去“来仪宫”中请安。

聂无双站起身来,敛容躬身想要静候他们经过。忽然肩撵停在她们跟前,淡淡的香风袭来,一位宫装美人走了下来。

聂无双以为一定是敬妃,没想到却是一位陌生的宫妃。她头梳望月髻,两鬓各插一只金步摇,行走间,步摇下的金穗微微晃动,更显得她娇俏温婉的小脸生动如许。

“你是聂无双?”她看着聂无双问道,杏仁状的美眸里神色温婉可人:“远远本宫瞧着一位美人,又眼生得很,一定是聂贵人了。”

聂无双见她猜中自己的来历,连忙拜下:“臣妾拜见娘娘。臣妾愚驽,不知娘娘是哪宫的娘娘。”

那宫妃身旁的圆脸宫女一笑:“这位是‘辛夷宫’淑妃娘娘,前些日子跟随太后娘娘去东林寺礼佛,昨儿才刚回来。”

“原来是淑妃娘娘,臣妾有眼不识泰山!”聂无双又要拜下参见,手中一暖,淑妃已经扶她起身:“聂贵人不必多礼,早就听说宫中来了个绝色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笑语嫣嫣,态度温婉可人,与敬妃倒有几分相似,年纪也比敬妃年轻许多。在无形中,就令人如沐春风,觉得她可爱可亲。

“走吧,我们一起向皇后娘娘请安去。”淑妃挽着她的手向“来仪宫”走去,聂无双本是浑身不舒服,如今有人陪着,顿觉得身上的疼痛也轻了许多。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到了“来仪宫”,守门的宫人见淑妃来了,连忙笑着迎上前:“淑妃娘娘可来了,前些日子还在念叨着呢。”

淑妃笑着道:“本宫还想在东林寺多待一段时间呢,没想到太后嫌本宫在跟前晃来晃去闹心,就把本宫给赶回来了。本宫这讨人嫌的只好回来烦皇后娘娘。”

守门的宫人笑了笑,不敢接口。做主子的可以随意调侃自己,但是做奴婢的却不能不识眼地接过话头。守门的宫人深谙这一点,倒是个好眼色的。

聂无双笑着跟随她进。皇后已经用过早膳,正与早来的敬妃说话,她见淑妃来了,笑着起身:“你可来了!太后娘娘身子怎么样?”

淑妃抿嘴一笑:“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一切安好,过几日就回宫了。太后还为各位宫中娘娘都请了护身符,这次是明德大师亲自讲经,臣妾这般愚钝的人听了也觉得受益匪浅。”

皇后与她寒暄,淑妃言语俏皮,说话温和动听,几位娘娘都住了口,听她讲路上趣闻,聂无双悄悄退后,在最末一位上垂手恭立。

皇后与淑妃正聊得热络,云妃也到了,今日她似特地打扮一番,头梳流云髻,身上依然穿着一件雪白绸缎罩纱长裙。她一进门来,不知是聂无双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在所有的天光都聚在她的身上。

她这件裙子款式极特别,袖口宽敞,从肩膀处紧致一直渐渐放了尺寸到了手腕处宽大做荷边状,裙摆下亦是如此。云妃身材修长窈窕,身材凹凸有致,这件雪色长裙穿起来更显得人修长曼妙。而更令人移不开眼的是她身上的雪绸。

这跟别普通雪绸不一样,行走间,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华,看起来犹如行走在彩云间,十分美丽。

她扫了一眼,看见淑妃回来了,笑了笑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晴姐姐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淑妃笑着道:“我又不是不认得路,还劳动咱大才女亲自去迎,皇上知道了该找茬罚我了。呦,你把皇上赐的流云锦穿出来了?难道是为了见我吗?”

云妃上了胭脂的脸微微一红,啐了一口:“晴姐姐又来打趣我!皇上昨儿说上林苑的青莲开了,邀我一同去赏荷呢。”

她话音刚落,座上几位宫妃脸色各异。聂无双看了,心中了然。原来一起去上林苑荷花池边赏荷的圣宠只有云妃一人,难怪她们脸色都不好看了。

皇后笑道:“上林苑的荷花是开得正艳,不过那潭青莲倒是今年开得迟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几位宫妃坐下,各自聊着,这时宝婕妤走了进来,她目光扫到聂无双身上,顿了顿,冷哼一声:“蛇蝎心肠!”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旁边的几位宫妃都听得清清楚楚。聂无双心中冷笑,并不搭理。

大家坐了一会,等皇后脸上显出倦色,这才各自散了。聂无双扶了夏兰的手慢慢地往回走,正拐过一处回廊,身后传来一声含着笑意的唤声:“聂贵人请留步。”

聂无双回头,却是笑语嫣嫣的淑妃。她身后的肩撵已经撤了,正扶着宫女的手朝她走来。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聂无双唇边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淑妃娘娘有何见教?”

淑妃含笑走来,挽了她的手,娇嗔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聂贵人聊天了么?”

她打量了聂无双一眼,眼中流露出衷心的赞赏:“聂贵人越看越美,要是本宫是男子,一定娶聂贵人为妻!”

聂无双抿嘴一笑:“淑妃娘娘谬赞了。”不得不承认,听淑妃说话比什么都云雀还动听。

两人一边走一边赏着‘来仪宫’两旁的石榴,如今正是石榴结果的季节,一颗颗或橙黄或鲜红,隐在枝叶中,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淑妃叹了一口气:“石榴寓意多子,难怪皇后娘娘能一举得龙子。”聂无双把目光转向她身上,据她所知,萧凤溟后宫中妃子不少,但是唯一有子嗣的只有皇后与敬妃。难道淑妃这么感叹是因为她也想要怀上龙嗣?

可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聂无双掩下眼中的疑惑,笑着道:“是啊,要不淑妃娘娘也在自己‘辛夷宫’中多种几棵石榴,一定会多子多福的。”

淑妃含羞地瞪了她一眼:“你也来取笑本宫?不怕本宫治你的罪?”

聂无双笑着道:“不会的,淑妃娘娘仁心,怎么会与臣妾一般见识?”淑妃不会无缘无故跟她提起子嗣的问题,要不就是她有话要说,要不就是有感而叹。

淑妃叹道:“本宫这次回宫是太后催着回来的。不然还真不想回来。”

聂无双听了以眼色询问。淑妃犹豫了一会才道:“太后叫本宫不必整天围着她打转,多多用心皇上,可是,皇上身边有云妃,唉……”

如此已是推心置腹。聂无双听了只是含笑不语。淑妃回过神来,微微尴尬:“本宫的意思不是妒忌云妃得盛宠,而是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臣妾知道。”聂无双恭谨地说道:“相信每个宫中的妃子都是如淑妃娘娘这般想的。”

淑妃见她神色恭谨清淡,便扯开话题,只聊一些东林寺的见闻。聂无双在一旁或静静聆听,或插几句自己在齐国的风土人情,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元秀宫”聂无双邀她进去坐坐,淑妃婉言谢绝,径直回了“辛夷宫”。

聂无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回了殿中。夏兰笑道:“原来淑妃娘娘这般好相处,看样子心眼很好呢。”

聂无双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是呢。能这样剔透的玲珑人儿,难怪太后喜欢。”

她看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这时候估摸上林苑中百花正争奇斗艳,可是唯一能入皇上眼中的,也许就有那一株青莲而已。

“贵人,等等还要去上林苑么?”夏兰在一旁提醒,聂无双摇头:“去做什么?昨夜没睡好,今日天气正好可以补眠。”

她说完就径直回房中歇息去了。

一觉睡到正午,聂无双睡得一身是汗,口干舌燥。夏兰刚好炖了一盅莲子羹,端上来给她用。聂无双吃了,正在与夏兰说话,忽然有内侍急急前来禀报:“贵人,林总管来了。”

聂无双连忙整整妆容前去迎接。林公公笑着走来:“聂贵人最近如何?”

聂无双连忙叫下人端茶拿凳子:“多谢林公公关心,无双最近甚好。”林公公仔细打量了她的面色,笑着道:“聂贵人最近清减了不少,还是多多歇息调养才是。”

聂无双含笑谢过,林公公命身后跟着的小内侍拿来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中一朵盈盈的青莲躺在其中,十分清雅美丽。

“这是?”聂无双问道。

“这是皇上送给聂贵人的花,皇上说,聂贵人若有空可以去上林苑中赏荷品茗。”林公公笑道。

聂无双听了脸上不由一红,接下木盒,低声说:“请公公转告皇上,臣妾明日一定会去。就不知皇上日理万机是不是有空。臣妾怕打扰皇上。”

“皇上虽日理万机,但是散散心的时间还是有的。聂贵人莫要辜负了。”林公公道。

聂无双听了更是惶恐,连忙起身谢罪。林公公说了一会话就要走了,聂无双起身相送,正经过偏殿,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尖利的骂声。

林公公静静听了一会:“这位是?”

“是之前的宛美人,今日的宛采女。她心有不忿,这叫骂也是自然。”聂无双回答。

宛美人被贬为宛采女之后,聂无双就把她安排在偏殿,一应份例供给都是按之前的不变,只是她的好意在宛美人看来通通是对她的莫大讽刺,日日咒骂不停,言语污秽难听。

林公公扫了偏殿里一眼,点了点头:“聂贵人受委屈了,与心中有怨怼的人同处屋檐下的确是为难了。奴婢会寻个机会跟皇上说说,让宛美人搬到别的地方去。”

聂无双听了,面上为难:“林公公的好意,无双明白,但是若是宛姐姐真的搬出去了,这宫中不知还会怎么传无双的不是,本来宛姐姐就因为无双的胭脂而伤了脸,如今她脸上还未好全,这就搬出去恐怕……”

她不往下说,林公公顿时明白,呵呵一笑:“聂贵人考虑周全,只是要委屈聂贵人了。”

他说完便告辞走了。聂无双亲自送到宫门前,这才回转。夏兰见林公公走远了,疑惑问道:“贵人为什么不把宛采女送走?她在这宫中天天叫骂,还时不时哭泣,实在是怕人!”

聂无双眼中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送她走,就是把一个谣言的根源送给别有用心的宫妃,难道你要把她送到宝婕妤那边去吗?她恨不得抓住我的把柄呢!”

聂无双回殿中,看着盒中的青莲,叫夏兰拿来白瓷花瓶用清水养着,只怔怔瞧着这青莲出神。

第二天一清早,聂无双向皇后请安后,慢慢扶了夏兰向上林苑中走去。一路花香满径,草木葳蕤,此时她才惊觉炎炎夏日早已过了一半。

两人正往上林苑中走去,忽然在荷花池边,她看见两个身影正在说话,一人侍卫模样,另外一人却是身形娇小,身穿鹅黄色宫装,眉眼清丽,但是犹带稚气。

她见两人眼熟,等走上前去才发现竟是自己的大哥与云乐公主。她唤了一声:“哥哥。”随后拜见云乐公主。

云乐见是她,笑眯眯地道:“你居然进宫了,正好正好!陪我玩纸鸢!”

聂明鹄脸色难看,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恐怕刚才云乐已经纠缠了他好一会。聂无双含笑道:“哥哥不是要当值么?怎么这时候还在这里?”

云乐上前拍了聂明鹄一下:“你大哥正陪着本公主在这里抓雀儿呢,你瞧瞧,已经抓了好几只了。”

聂无双看着一旁内侍手中拿着的竹笼,果然里面已经抓了好几只鸟雀。鸟雀本很容易惊恐,而且不易家养,它们在里面惊叫跳跃,时不时撞上笼子,跌得头破血流。

聂明鹄看到聂无双的目光,微恼问道:“公主还要再抓几只?微臣还得去当值呢。”他已经极不耐烦陪着云乐这丫头片子胡闹,曾杀伐征战的英勇将军自然是不惯她这些小玩意。

聂无双见他不耐烦,笑着牵起云乐的手:“公主,今日就放过无双的哥哥吧,他还要去当值呢,万一皇上责罚的话,可就不好了。”

云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忽然她拍着手,指着荷花池最深处的一朵荷花:“你把那朵荷花替本公主摘来就行了,今日就放过你了!”

聂无双顺着她的手方向看去,只见在荷花池深处,一株粉红的荷花亭亭而立,这支荷花比旁边所有的荷花都大,花面大似盆,随着清风在风中摇曳生姿,十分好看。

可是这株荷花也是最难采的,在荷花池的水下有插了几根木桩,可供宫人采莲子的时候站立,但是那朵荷花藏在最深处,四处没有木桩可踩,一不小心恐怕会弄得满身是泥水。

聂无双知道自己大哥的功夫,但是面对这样明显的刁难,她还是有些担心:“大哥,要不去命人去搬木舟吧。”

聂明鹄恨恨瞪了一眼云乐,硬声道:“不用!”说着,他撩起衣襟下摆,束在腰间,提了一口气跃上荷花池中的木桩。他身体已恢复,提起纵跃,行云流水,姿势十分漂亮流畅。

聂无双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大哥如此意气风发的一面,不由拍着手赞道:“大哥好功夫!”

云乐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好厉害的!”话虽如此,她一双圆溜溜的美眸却是紧紧盯着池中的聂明鹄。聂明鹄几个纵跳已经深入荷花池深处,再上前已是一汪池水,再没有办法了。

聂明鹄微微一沉吟,忽然清啸一声,提气高高纵起,抓住荷花池边垂下的一枝柳枝,然后伸手一探,很快摘到了荷花,柳枝被重物压着很快反弹,聂明鹄顺着这股劲力被带离水面,一个鹞子翻身,干净利落地落在了岸边。

他拿了荷花,大步上前,冷冷递给云乐公主:“给,公主要的荷花!”

他刚才露了一手,飘逸帅气,云乐看得口瞪目呆,她还未回神,忽然身后有人笑道:“聂侍卫好身手!”

聂无双回头,在盛夏的天光下,皇帝缓缓步来。他身穿罩暗青常服,衣服上绣着如意祥云,行走来衣襟下摆似水波一般缓缓而动。

聂无双连忙跪下:“臣妾叩请皇上万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聂明鹄也连忙跪下请安。云乐请安完上前笑道:“皇帝哥哥怎么过来了?”

“朕来瞧谁把朕的御前侍卫拿去大材小用捉雀儿,摘荷花。”萧凤溟笑着看着云乐:“快去给聂侍卫赔不是,你以后要玩找别人去玩,不要打扰聂侍卫。”

云乐见萧凤溟维护聂明鹄,不甘愿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就不道歉!”

她说着拿了荷花就走了。萧凤溟摇了摇头,回过头来看着聂明鹄,温声问道:“聂侍卫不用与她一般见识。”

“微臣不敢!”聂明鹄连忙道。

萧凤溟看着一旁跪着的聂无双,含笑上前,扶起她:“你终于来了。”天光下,他纯黑的深眸犹如幽深的潭水,清冷又令人捉摸不透,聂无双脸微微一红:“臣妾……”

“走吧,刚好这时忙中偷闲歇一歇,你且过来陪朕下几局。”萧凤溟看着她说道。

聂明鹄飞快看了一眼皇上握住聂无双的手,头更低地低下:“微臣告退!”萧凤溟又温声安慰了他几句,就携了聂无双的手慢慢地向上林苑深处走去。

两旁树木荫蔽,蝉声阵阵。聂无双忽然想起曾经在别院中的那次狩猎。他也是如这般牵了她的手。那时的她还不不知自己是否能得他的欢心,没想到才几个月不到自己却已经身在宫中。

“你在想什么?”她飘忽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引来他的追问。聂无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在想刚才云乐公主捉弄大哥的事。”

“云乐生**闹,又被太后宠坏了,难免不拘小节。”萧凤溟轻笑说道。说着,他又微微一皱剑眉:“不过,她也快及笄了,怎么感觉还是小孩子一般。你恐怕大她没几岁,怎么感觉差那么多?”

聂无双心头一黯,她与云乐相差不到四岁,可是她已经心如渊池,而云乐还如白纸一张。

“云乐公主生性活泼,自然与臣妾不同。”聂无双笑着回答道。她心中想的自然不是这样,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是犯臣之后,历经抄家灭门的惨祸,她自然和云乐不一样。

萧凤溟没有察觉她的黯然,笑着道:“也是。朕就喜欢你这沉静聪慧的样子。”他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目光熠熠地逡巡她脸上的神色,问道:“你前几日怎么没来?”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聂无双不由渐渐红了脸:“臣妾有罪。让宛姐姐误用了臣妾的胭脂,所以那几日臣妾不敢来见皇上。”

提到这件事,萧凤溟眼中的不悦之色闪过:“听说她还在宫中日夜叫骂,可有此事?”

聂无双无奈点头:“是,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女子最珍惜自己的容貌,若是臣妾脸毁了,自然也是心中愤恨异常。”

萧凤溟看了她一眼:“你到现在还在为她辩解,她曾经为难过你的事,你当真不会去追究?”

原来他早就知道。聂无双连忙跪下:“就算宛姐姐以前为难过臣妾,但是如今她已经得到了报应,臣妾再追究岂不是小心之心?皇上圣明!”

手臂上一暖,他已经扶住了她:“好了,别为这种不相干的小事伤神,如果她脸上的敏症好了,就让她搬到别的宫中吧。”

聂无双松了一口气:“谢皇上恩典。”他看着绿荫下她面色白皙如玉脂,心中一荡,不由搂住了她。他的手环抱着她,忽然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聂无双措不及防,不由轻轻“呀”了一声,眼光的余光处,她看见林公公悄悄退出了视线。已经没有人可以干扰她。她心中轻轻一叹,踮起脚尖搂住他,婉转相就。

过了许久,萧凤溟放开她。他微微眯着眼看着怀中的聂无双。她的面色通红,美眸脉脉含情。他忽地一笑:“从未有女人这般大胆。”他指的是她的主动。她早已褪尽青涩,一颦一笑充满了风情,她的美貌灼灼人目,高贵中带着说不出的妖冶,但是又不会令人看轻。

她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美且妖,却又令男人心甘情愿地陷入她的美色中。

“皇上不喜欢么?”她靠着他结实宽阔的胸膛幽幽地道:“臣妾说过,愿意一生伺候陛下。”她抬头看着他,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

萧凤溟眼中的眸色猛地一沉,忽然笑道:“当然喜欢!”

话音刚落,聂无双只觉得天旋地转间,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天光刺眼,可是她看见他的笑容连天日都为之失色。

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

鼻间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只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无端的令人觉得安心。

亭子到了,他放下她在软榻上,窗外和风细细,蝉在拼命叫着“知了——知了……”叫得人觉得口干舌燥。

他看着她晕红的双颊,微微笑着拿下她的发簪,一头乌黑如墨绸的长发倾泻下来。

“皇上……”她轻轻唤了一声,羞怯的眼中是渴望。不曾想过他会如此温柔,她受过萧凤青的摧残,而今天萧凤溟的动作却如春风细雨一般,令她畏惧的心又起了涟漪。

情如罂粟,明明知道尝过之后会欲罢不能,却还是一而再地陷入。她勾住他的脖子,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汗水。

原来他也隐忍得十分辛苦。她微微诧异,随即又一笑,猛地贴紧他,在他耳边呢喃:“陛下……”

她幽兰含香的气息喷在他耳边,令他浑身猛地绷紧。身下是她磨人贴近碰触,几乎要摧毁他身为男人所有的意志力。

“可是朕想再好好看看你……”萧凤溟一笑,更深地吻住她的唇,她所有的话顿都成了令人**的咿呀。软榻上,她长发如墨泼散开来,眼前的绝色令他窒息。他知道她很美,可是动了情的她更加美不可方物。

聂无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她翻了个身,手却碰到光滑结实的身躯。她惊醒起身,萧凤溟却依然沉睡。

亭中寂静,窗户不知被谁贴心关上,亭子门外隐约有内侍的身影在外面守着。除了窗外的知了,再无一丝别的声音。

她抱着薄衾捂着胸口,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春梦,可是眼前的一切依然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做梦。聂无双想下床榻,但是他躺在外侧,下床势必惊扰了他。

“陛下……”她轻轻叫了他一声,可是他没有应,闭目沉睡的样子令她不敢再唤第二遍。

既然不能下床榻也不敢唤醒他,聂无双只能抱着薄衾怔怔出神。她看着他的侧脸,他的发束上的龙簪已经褪下,发鬓乌黑如鸦色,侧面的轮廓俊逸清雅,越看越觉得如上好的水墨画,即使平凡无奇的一处亦能让人深深回味。

眉眼深邃,却又恰到好处,他是个英俊年轻的帝王。聂无双下了结论,心中隐约有欢喜也有落寞。

多少女子的终极目的不过就是如此,尚一位英俊的帝王,荣华富贵,宠爱无边。可是谁又会想到,帝王从来都不是只属于一个女人的。她当初还是司徒大人千金的时候就不想与别的女子争一个丈夫而毅然下嫁给顾清鸿,可是仿佛是命运最无情的嘲弄,到头来,自以为是的恩爱成了一场最残酷的闹剧。

而她最后依然走入宫廷与别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

“在想什么?”耳边声音传来,带着激情过后的暗哑与满足。萧凤溟醒了过来,抱着她。

“朕弄痛你了?”他轻吻着她的脸颊含笑问。

聂无双脸顿时红了起来,顺势依在他的胸前摇头:“不,皇上很温柔。”她的身躯贴着他的,令他身子慢慢灼热,他的手渐渐游离在她的腰间,气息渐渐粗重,喷在她的发上。

聂无双微微吃惊,想要挣开他却紧紧搂着她不放,她抬头看着他,以目光询问。萧凤溟无奈笑了笑,放开她,在她耳边说:“你这个磨人的妖精!”

聂无双“腾”地脸色通红,急忙用薄衾包着自己。

亭外的林公公听到里面的响声,轻咳一声:“皇上,该用午膳了。”

萧凤溟起身,随意披了衣服:“进来罢。”亭外的门吱呀打开,早有准备的宫人鱼贯进入,一对宫女手捧漆盘,上面放着华贵的宫装,另一队内侍早就上前为皇上更衣。

聂无双在宫女伺候下穿戴整齐,萧凤溟整了整领口,回头温和道:“你先回宫,晚上朕再宣你。”

聂无双连忙跪下谢恩。他扶起她来,心神甚好的样子:“叫林总管送你回去。”

林公公连忙领命,犹豫了下又问:“皇上这要不要记档?”

萧凤溟看了他一眼,似对他的多次一问有些不悦:“记吧,聂贵人性端庄,知书达礼,封为美人。”

此话一出,聂无双微微吃惊,连忙跪下:“陛下……”

林公公小心翼翼地问:“皇上会不会太快了。”鲜少有宫妃只伺候过一次就被连升两级,即使贵人与美人只见品级相差不多,但是这一封已经是例外。

“不会。”萧凤溟扶起聂无双,仔细为她正了正头上玉簪,深眸中神色清冽:“不算太快。”

……

聂无双回到“元秀宫”中,林公公亲自送回的阵仗已令阖宫的宫妃侧目不已。等林公公宣了皇上的旨意之后,更是令整个“元秀宫”的众人吃惊。顿时恭喜声不绝于耳。

聂无双进了殿中,夏兰按宫中的规矩,为她捧来一碗莲子花生甜汤,又在殿中四角挂上了红灯笼,直等晚上一起点上,为“元秀宫”多添几分喜气。

“娘娘,这下可好了。”夏兰喜不胜则,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叹着苦尽甘来。

聂无双含笑听着她的唠叨,正在吃着甜汤,杨直公公来了。

聂无双看着他身上紫衣内侍服饰,含笑道:“原来杨公公已是宫中的都监。”

杨直微微一笑:“奴婢给聂美人贺喜了。”他说着递上一份名册:“这是林公公吩咐奴婢呈给聂美人随侍的宫人,娘娘看着挑几个人。”

美人在应国后宫中为正五品,有资格挑选两位内官,四位贴身宫女。聂无双随便看了一眼,挑了几个人。

杨直看她随意,不禁提醒:“聂美人不再好好挑一挑?”

“只要杨公公写的,我都放心。”聂无双微微一笑解释道。杨直面上微微动容:“如此奴婢谢过聂美人。”他见过不少宫妃挑随侍宫人的办法,有的宫妃十分谨慎,挑选的人通通要加以考究。都想安插自己信任的人,排除其他人的眼线。可是聂无双这番信任却令他感动。

接下来便是杨直带来萧凤溟的赏赐。末了,杨直开口:“林公公问聂美人一件事,是否可以将宛采女迁出‘元秀宫’若可迁出的话,说一声即可。”

聂无双微微一顿:“林公公打算如何安置宛采女?”宛采女天天在元秀宫中叫骂,天长日久也不是个办法。她有心留着她在宫中,直到她偃旗息鼓,但是……

聂无双秀眉深深皱了起来。

“林公公说,可以迁去‘月岫宫’那边僻静,有益宛采女修身养性。”杨直说道。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