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赌约
“云川一十二州!”耶律使者信心满满:“怎么样?皇帝陛下可要一试?好过在堂上跟一帮迂腐的文人争来争去,还争不出什么结果好受多了。”
萧凤溟不置可否,问道:“耶律使者的意思是,美酒与美人都是属于强者。是这个意思吧?”
耶律使者傲然道:“那是自然,我们秦国人最佩服的就是强者,若是皇帝陛下赢了,这云川一十二州就归皇帝陛下所有,我们秦国退兵。”
萧凤溟笑了笑,却不点破耶律使者话中的漏洞。一旁的聂无双亦是在心中不屑,耶律使者话虽说得漂亮,若是真的应国赢了,秦国答应退兵,但是万一他们休整恢复元气,卷土重来怎么办?
云川一十二州的归属更是空口无凭,耶律使者一旦输了,耶律图随便拿个罪名把他砍了,就说他擅自决定,不是秦国的真正意愿,又能拿他怎么办?这些彩头恐怕不过是耶律使者拿出来糊弄的噱头。
萧凤溟看着一旁沉思的顾清鸿,问道:“顾相国大人觉得意下如何?既然这一场谈判事关三国,那这一场射箭比赛怎么能少得了齐国呢?”
顾清鸿一笑:“那齐国可没有什么好彩头可以拿出来的。”
“怎的没有!”耶律使者叫道:“他们说淙江以南的灵州……”
他还未说完,顾清鸿就冷冷打断他的话:“顾某身负皇命在身,怎么可能擅自决定?更何况淙江以南本来就是齐国的土地,顾某可不能背负百世骂名,只为了逞一时意气!”
耶律使者一听,不由脸上青红交加。顾清鸿的意思分明是骂他擅自决定秦国的土地归属,是不臣之举。
萧凤溟适时哈哈一笑:“既然顾相国没有什么好彩头,朕就替他出了,若是齐国夺魁,这云川一十二州就一半分与齐国,若是秦国胜了,朕就做主,把淙北面的燕州都给秦国,外加退兵,怎么样?”
耶律使者一听,不由双眼放光,淙江北面燕州是齐应两国的商贸交往之地,商贾众多,又是两国的咽喉,一旦秦国得了燕州,那岂不是想要长驱直入齐应两地都易如反掌了吗?
“好!一言为定!”耶律使者连忙答应,不过他说到一半,看到萧凤溟面上神色自若,又犹豫起来,支支吾吾道:“不过,今天天色已晚,要不皇帝陛下选一日,我们再隆重比试,如何?”
“也好。”萧凤溟开口笑道:“耶律使者也可以修书回去跟你们皇帝说说,免得耶律老弟说朕仗势欺人。”
他说罢,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回宫吧。”
他抱起聂无双上马,扬鞭疾驰而去。顾清鸿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明霞一般艳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不由怔怔出神许久。
驸马薛璧上前笑道:“顾相国大人,皇上对小嫂嫂可好了,还要为她建一座‘引凤台’,啧啧,这真的是羡煞人了。”
顾清鸿俊脸一沉,回过头去,看到驸马薛璧眼中的嘲弄,顿时明白他不过是要让自己不舒服,遂冷冷看了他一眼,拂袖离开。
驸马薛璧也不恼火,笑嘻嘻耸耸肩,转身离开。
……
聂无双回到了宫中,梳洗妥当,这才拜见萧凤溟,萧凤溟换上常服,正龙案上看各地的奏章。
聂无双想起今日的赌约,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上前担忧地问道:“皇上,这赌约可有把握?”
萧凤溟从奏章中抬起头来,向她伸出手:“过来。”
聂无双柔顺地走上前,坐在他的身侧。萧凤溟这才笑道:“你放心吧。耶律图对这一次谈判本来就没有任何诚意。他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的大军休整。”
“那皇上明知他没有诚意,还要眼睁睁看着他耍伎俩再一次开战吗?”聂无双问道。
萧凤溟摇了摇头:“不会,朕也没有闲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眼中。这一次打赌朕有**成把握,若是秦国真的败了,云川一十二州耶律图根本不舍得给朕,到时候应国就更有借口提前开战。你明白吗?”
聂无双想起他的射箭技艺,心中放下一半。她深知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但是……
聂无双犹豫许久,这才开口:“但是顾清鸿……他的射箭技艺也十分了得。”她说完,心中一阵黯然,什么时候,她的心也向着萧凤溟,与顾清鸿敌对了?
萧凤溟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你放心,听过田忌赛马吗?顾清鸿再厉害,他也只能对一局而已,到时候朕一定会安排好的。”
聂无双心中一动,不由叹服:“皇上圣明。”
……
聂无双回到了“永华殿”中已经是天擦黑。奔波了一天,经过了那么多事,身子早就累极,她由宫女伺候着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觉得心中有一件事没办妥,想了半天,终于猛地起身唤来守在殿外的夏兰。
“去,叫来杨公公!”她说道。
夏兰睡眼朦胧:“杨公公不当值呢,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去叫他来便是!”聂无双道。
夏兰只好下去,不一会杨直匆匆而来,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聂无双起了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秀眉不展。
杨直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许久,聂无双问道:“最近皇上御前有什么人嚼舌根么?”
杨直一怔:“应该没有,奴婢都看顾得好好的。”
聂无双皱眉:“那为什么还有人禀报皇上说本宫庆功宴之后见到了顾清鸿?还好他只看了个模糊,若是他看到睿王殿下,那本宫……”
她不由打了寒颤,若是萧凤溟相信了她与睿王殿下有私,那他还能这般对她温柔体贴吗?
杨直闻言面色一肃:“那容奴婢去查查,这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别心人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的话,恐怕皇上天长日久也会将信将疑。”
聂无双叹了一口气:“他向来是不信这个的,怎么这一次会一反常态……”
杨直也是无言,忽地他低声笑道:“娘娘放心吧,皇上问娘娘,只不过是因为他越来越在乎娘娘了,这才是娘娘值得高兴的地方啊。”
聂无双心中一颤,抬眸看着他,眼中却又陡然黯然:“先不说这个了,你去好好查查,是谁要置本宫于死地!”
“是!”杨直肃然回答,悄悄退了下去。
聂无双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一身疲惫却是了无睡意。……
……
第二天,聂无双前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这才发现满后宫的妃嫔都知道了昨天耶律使者提议的射箭赌约。女人向来不关心国事,但是这一场赌约的趣味却是值得她们津津乐道。
聂无双刚坐下,就有旁边不少妃嫔七嘴八舌地问道昨天的情形。聂无双捡重要的说了,她们听了纷纷惊呼:“皇上真的要拿燕州做赌注吗?”
“皇上有必胜的把握吗?”
“万一……”
……
纷纷不一而足,聂无双在一旁含笑听着众妃的议论,忽地底下有一人冷冷笑道:“说实在,还是皇上有魄力,齐国的顾相国可就差远了,畏畏缩缩的,这样的男人实在是看着窝囊……”
聂无双听得心中一阵恼火,顾清鸿与萧凤溟可怎么比?一个臣一个君,萧凤溟一言能决断的事,顾清鸿如何能轻易决断?更令她恼火的是,这提出这话头地人分明是针对她。谁都知道顾清鸿曾经是她的夫君,把前任的夫君与现在的夫君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对比,其心可诛!
聂无双美眸冷冷扫过那发话之人,果然看见一位面若春花的娇俏宫妃,正是已经“悔过”的高玉姬!
花厅中一时间安静下来,皇后皱了皱眉头:“贵人此言差矣,皇上是天子,怎么能拿来与凡夫俗子相比!”
高玉姬面上掠过不服气,但却不得不低了头:“臣妾罪该万死!”
皇后见她服软,这才缓和了面色,回头对聂无双笑道:“贤妃妹妹还未跟本宫说说昨日去展侯家是怎么个情况呢,本宫都等不及要听听了……”
聂无双一笑:“是,臣妾昨日去展家商议定亲日子……”
……
萧凤溟批阅完奏折,林公公上前问道:“皇上要不去走走,也不宜长时间案牍劳形啊。”
萧凤溟点头,舒了一口气:“也好,出去走走,对了,秦国的使节与齐国的使节们都有盯紧了吗?”
林公公低头笑道:“皇上放心,都派人悄悄看着呢,耶律大人已经修书回去问秦国皇帝了,看来这一场赌约,他们很是心动。”
萧凤溟步出御书房,看着眼前的明媚的天光,心情甚好:“当然动心了,燕州可是一块宝地,要假戏真做,就得抛出让敌手动心的诱饵。”
林公公赞叹道:“皇上圣明。”
萧凤溟看了他一眼,笑着反问:“林伯怎么不担心朕会失败?”
林公公笑道:“皇上从未做没把握的事,这一点奴婢十分放心。”
萧凤溟忽地想起昨天聂无双担忧的面容,心头一暖:“可是她会担心,林伯,她会担心朕呢……”
林公公听得他说了一半忽地不说,不由疑惑抬头,却见萧凤溟已经神游天外,他心中不由感叹,更低躬身:“皇上,贤妃娘娘说到底还是心地善良之人,绝不是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
“是啊。”萧凤溟回过神来,清俊的面容流露温柔:“她总是如此,不争不辨,我行我素。知道她这脾性,朕是不应该去怀疑她的。”
他说罢,朝外走去。御书房后面抄过一条小径就可以直达御花园。此时正值盛夏,绿树浓荫,两旁花木俱盛开,芳香扑鼻。
萧凤溟走了一半,忽地隐约听到有人在哭,呜呜咽咽,声音隐约。他不由顿住脚步,林公公亦是面上疑惑。这一条小径平时因为靠近御书房而闲杂人等不敢靠近,到底是谁大白天的在这里哭泣?
萧凤溟想要离开,想了想,还是示意林公公前去查看。林公公四周环顾了一会,终于分辨清楚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他轻手轻脚地走进,萧凤溟跟上,终于在花丛深处看到了哭泣的一位娇俏宫妃。
萧凤溟看到那宫妃的面容,有些诧异:“竟是你。”那宫妃竟是高玉姬。
高玉姬慌慌张张抬起头来,见是皇帝,连忙跪下:“臣妾……臣妾……”
林公公面上掠过不悦,上前问道:“贵人到底有什么委屈,大白天的要在这里哭泣?”
高玉姬见林公公隐约有斥责之意,连忙擦干眼泪道:“没有!没有!臣妾这就走!”
她说罢提起裙摆匆匆从山石上起身,也许是坐太久了腿脚发麻,她一不小心“哎哟”一声跌在地上。
萧凤溟看着她狼狈扑在地上,对林公公使了个眼色,林公公不得不上前扶起了她,口中说道:“贵人千万小心。”
萧凤溟撩起龙袍下摆,坐在一旁平整的山石上,温和问道:“你且说说,为何躲在这里哭泣?是宫中有人欺负了你吗?”
高玉姬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面上不由泛起了红晕,半晌,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宫中的人……没有欺负臣妾。”
林公公皱起眉头,这样的话谁会相信呢?萧凤溟不以为意,继续耐心问道:“那是你想家了?”
高玉姬微微怔忪了下,想了想,委屈地开口:“也有……也有一点。”
“那既然你想家了,朕就恩准你出宫回家吧。”萧凤溟温和地笑道,说罢他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皇上!”高玉姬大惊失色,连忙扑到他的脚边,紧紧拽住他龙袍下摆:“皇上万万不可!皇上……”
萧凤溟转过身来,看着龙袍下面上惶急的高玉姬,口气依然温柔:“怎么不可?你不是说你想家了吗?”
“我……臣妾……臣妾……”高玉姬满腹的心思被他的话一堵,顿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一旁的林公公已沉下脸来斥责:“还不赶紧放开皇上!你这是惊扰圣驾!”
高玉姬连忙放手,不由伏地哭道:“皇上千万不要让臣妾回去,臣妾不愿意回家,臣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萧凤溟依然未动怒,淡淡地问道。
“臣妾只是今日被皇后娘娘斥责了一句,有些想不明白而已。”高玉姬连忙说道。
“哦?梓潼斥责你?”萧凤溟剑眉微皱,转头对林公公道:“要不传朕的旨意,让皇后对新近的宫人不要太过严苛,毕竟她们年轻不懂事。”
林公公踌躇了下,高玉姬顿时回过神来,脸色涨得通红:“不不不!……皇上这不怪皇后娘娘,是臣妾说错话了,皇上……”
萧凤溟看着她这样狼狈,不动声色退开一步:“既然如此,你且别哭了。朕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说罢转身离开,林公公看了跪在地上的高玉姬,这才似笑非笑地跟着离开。萧凤溟走了老远,一回头还隐约看见高玉姬站在花间,不由横了一眼一旁的林公公:“是谁把她带到那边的?”
林公公接收到皇帝眼中的责备连忙跪下:“皇上圣明啊,奴婢是万万不敢如此做的。”
萧凤溟命他起身,看他脸上的神色知道这事并不是她做的,遂皱眉道:“以后不要让她轻易出现在朕的面前。太后若是知道朕对她不假辞色,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林公公擦了把冷汗连声道:“是是……”他犹豫了一会,又问道:“那皇上不打算宠幸新近的秀女吗?这恐怕于理不合啊……”
萧凤溟皱了皱剑眉,眼中掠过烦恼:“这事朕自有分寸。”他说罢,拂袖向前走去。
林公公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皇帝的样子,这一批的秀女想要出头太难了……
……
过了几天,秦国的使者得到了耶律图的回信,遂信心满满地呈上给萧凤溟,这样一来,三国之间的和谈最后竟是要在射箭场上见分晓,朝臣们纷纷反对,但是皇上金口早就应允了秦国使节,自然无从更改。
礼官便订下日子,在十日后的射箭场上比武。
应国民风尚武,虽不如秦国这般彪悍,国中却也有不少好手。一时间听了这个消息,纷纷上表请求皇帝选能人前去一会秦国的好手。萧凤溟龙心大悦,遂在皇城外设了擂台,让民间能者上前一展身手,出类拔萃者就有机会与秦国好手一较高下,同时还有重金奖赏。一时间,各地射箭好手纷纷蜂拥到京城一试自己的运气。
……
那一边皇城之外天天热闹,宫中却是一如往昔。杨直的查探很快有了结果,一日,他匆匆而来。聂无双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他有话要说,遂屏退宫女,问道:“是什么事?”
杨直看了看四周,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查到了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的那个人了。”
“是谁?”聂无双放下手中的朱钗,回头问道。
“是御前伺候茶水的一名小内侍。”杨直脸色并不好看,他也是御前伺候的人,后来拨到了聂无双这边,照理说御前的内侍他都熟悉,一切也打点得十分妥当,但是怎么会被人钻了空子安插进这样一个人来。
聂无双站起身来,在内殿中踱步。杨直看着她秀眉微皱,面上掠过不豫,不由开口道:“娘娘若是肯,就让奴婢派人去……”
他手中做了个切的动作,清秀的面容带着一丝杀气。聂无双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可,他是御前的人,他一有事,皇上不就怀疑了么?更何况皇上一怀疑,万一查到了你,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但是娘娘,可不能让这种人在皇上跟前,万一他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杨直面上俱是忧心重重。
聂无双来回紧走几步,长长的裙裾拖曳在光滑似水的宫砖上,仿佛是她难以决断的心情。她走了几步,忽地顿住脚步,清冷一笑:“他要说就让他去说吧。从今日起,你有意无意在他身边放出消息,就说……”
她附在杨直耳边如此这般说了。杨直听完大惊:“娘娘不可!这不是把把柄送到他跟前了吗?”
聂无双微微一笑:“无凭无据,就不是把柄,更何况他说得越耸人听闻,皇上越是不信,他自以为是的消息,最后在皇上跟前就只是流言而已。最后皇上会连之前的他对本宫的中伤都不相信了。”
杨直顿时了然,赞道:“娘娘圣明。”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美眸中幽幽冷光闪过:“不过还有一点,透露给他的消息不能太离谱,最好是有鼻子有眼,但是又查无实证,天长日久,皇上自然会厌恶他。”
杨直连连点头,他转身欲退下,忽地回头问道:“娘娘不想知道这内侍背后之人是谁吗?要不奴婢去查一查?”
聂无双依在了美人榻上,恹恹摇了摇头:“不了,知道又能如何?总之,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杨直无言退下,殿中又恢复安静。聂无双看着窗外的明媚的夏日景色,幽幽叹了一口气。窗外,知了在卖力地叫着“知了——知了——”她失神一笑,在后宫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徒增心烦而已。反正她早已掩了双目双耳,一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要害她,她便除去谁!……
……
“永熙宫”。
殿中铜鼎中香烟缭绕,高太后身着重紫色祥云凤服,眉头紧皱在殿中来回走动。不一会,宫女领着云乐公主进殿中来。
“母后。”云乐冷冷淡淡施礼请安。高太后看着如今已经是妇人打扮的云乐,眼中渐渐缓和:“免礼。最近几日驸马对你可好?”
云乐在一旁坐了下来,依然冷淡地回答:“很好。”
高太后见她并不热络,眉头皱了皱,坐在她的身边,温和问道:“哀家就知道薛驸马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对你不错的。”
云乐嘴角撇了撇,似笑非笑:“儿臣还未谢谢母后为儿臣找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
高太后一时间没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以为她真的感激自己,遂舒心笑道:“薛璧的家世、人品还有样貌哪一样都是世家子弟中出挑的,云乐你跟了他,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云乐冷笑一声:“恐怕母后看中的不过是平南王的家世罢了。何必说这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呢?母后以为儿臣是傻子不成?”
高太后面上一沉,想要开口训斥,但终究知道云乐心结未解,于是咽下冲口而出的话,辩解道:“但是薛璧的样貌人品哪一样配不上你?云乐你说这些话是让母后伤心啊!”
云乐闻言,猛地回头,直瞪瞪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泛起水雾来:“儿臣让母后伤心了吗?!”
她含泪讽刺道:“难道儿臣的心就没有被母后伤过吗?这一场大婚,最难过最痛苦的是我!”
她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来:“母后今天找来儿臣是想要问什么的就不必拐弯抹角了,要问便问,不问的话,若是母后没事,儿臣要回去了!”
高太后想起自己今日找她的目的,忍着了心头的火气,问道:“哀家今日是想问问,那一日皇上怎么会跟驸马一起去京郊行猎。是事先安排好的,还是偶然遇上的?他们谈了什么?”
“当然是偶然遇上的,母后难道害怕薛驸马还与皇上有什么牵扯吗?母后放心他们谈的是射箭比试的事,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云乐冷冷回应,说完就要离开。
高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何时曾被这般当面驳斥,她眼看着云乐要走,怒道:“放肆!你给哀家站住!”
云乐顿住脚步,却依然背着头不愿意看自己的母亲一眼。高太后看着自己唯一亲生的女儿对自己这般冷漠,心中的愤懑在也忍不住,她走到云乐面前,怒问:“哀家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跟哀家说话?!整个大应国里,所有女子都不如你尊贵!所有女子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荣华富贵还有地位,你一出生便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哀家为你选的薛璧你还觉得不如那个聂明鹄吗?”
云乐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怒吼:“是,他比不上他,一百个薛璧都比不上聂大哥的一根指头!”
高太后怒从心头起,手一挥狠狠给了云乐一巴掌。
云乐被打得踉跄一步,她捂着脸,眼中含泪,恨恨看着自己的母亲:“他不是聂大哥,所以他再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也觉得不快活!他们说得对,母后你野心勃勃,不甘退居深宫。在你的眼中,权势比女儿的幸福更加重要。母后你扪心自问,你为女儿选的平南王世子难道就仅仅因为他好吗?如果他是贩夫走卒,你恐怕连看一眼都懒得看!现在又要假惺惺问女儿过得好吗?其实你根本最在意的就是平南王有没有背着你跟皇帝哥哥联合在一起!”
她擦去眼中的泪,一字一顿地道:“母后,我恨你!”
她说完啊,转身毅然离开了“永熙宫”,这个曾经给了她十几年幸福生活日子,却又一手毁了她后半生幸福的宫殿。
高太后怔怔看着她离开,这才缓缓坐下,心口有一个地方似陡然空了一般,那么难受。
她做错了吗?她看着自己犹自疼痛的右手,不由颤抖起来。
猛地,她的左手一把抓住自己的右手,冷冷地站起身来。
不,她没有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高家还有云乐!她没有错!没有错……
……
过了几日,到了萧凤溟与秦齐两国使节约定的射箭比赛。秦国那边派来了射箭好手,萧凤溟亦是挑选了精英中的精英,至于齐国,不论这次射箭比赛输赢,他们都没有什么损失,于是顾清鸿便随意许多,派了两名从国中带来的射箭好手,连同自己三人,一起参加。
那一日,应京中几乎倾巢而出,人人都想一睹这以胜负决定三国战局的射箭比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
比赛分三场一场三局,一共九局。三场哪一家胜了两场就是赢了。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对战起来并不简单。聂无双坐在搭起的高台上,摇着团扇看着草场中士兵跑来跑去,忙着丈量地形,校正靶子。做着最后的准备。而一旁的三国的好手早就穿了各色的劲装,正在一旁各自检查自己的弓箭。
聂无双点了点场中的人数,微微犹豫,回头问一旁的杨直:“本宫瞧着不对,秦国的三个人选早就在场下,为何我们应国只有两位?”
杨直微微一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一次皇上要亲自上阵……”
“啊!”聂无双手中的团扇几乎要掉到地上,她向高台上首的御座看去,果然之间隐隐约约的帘后,只有皇后一人独坐一侧,而本该皇上坐的那一侧是空的。
“皇上竟然要亲自上阵?”聂无双回过神来,面上是禁不住的惊讶。
“是啊,娘娘不知,皇上也是射箭好手呢。”杨直低声道,这事本事极机密的事,但是他一向在御前有安插人,所以这消息在这开始比赛时,也终于得以提前知道。
聂无双见旁边几位嫔妃听到她方才的惊呼侧头看过来,连忙扇了几下扇子掩饰面上的惊诧,追问杨直:“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怎么能亲自下场?”
“正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皇上才会决定亲自下场比试,娘娘且放心吧,皇上的身手也不错呢。”杨直并不担心,从容地回答。
聂无双还要再说,忽地目光被远远而来的一队人吸引。当先一人紫衣金冠,面色白皙,五官俊魅,正是多日未见的萧凤青。他身后跟着怀抱半岁左右的婴孩的睿王妃。
聂无双长长的眼睫一颤,不由转了头。萧凤青环视了一圈,目光盯在了高台处聂无双那边。他笑了笑,回头低声对睿王妃低声说了几句。睿王妃看了聂无双那处一眼,低着头慢慢走上前去。
睿王妃亲自驾到,自然有宫人为她加了座位。萧凤青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慢跟了过来。他一脸笑意与众嫔妃打招呼,一边笑着走到聂无双身边,诧异道:“本王竟不知娘娘在此,失礼失礼!”
聂无双看了他一眼,心中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旁睿王妃,笑道:“是啊,殿下今日竟也来了。”
有宫人为萧凤青添置椅子,萧凤青大大方方坐下,刚好与聂无双挨着。他俊颜上笑意深深,似心情极好:“整个京城的人都来看了呢?本王自然是要过来的。”
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前后的人都听见,众人见他与聂无双光天化日之下聊天,忽地想起两人之间暧昧的流言,不由在心中鄙视。聂无双坐在椅上,感觉到众人鄙夷的目光,不由趁人不备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萧凤青。
萧凤青看到她恼火的神色,异色的眸中越发笑得深邃。他忽地凑近聂无双:“你越瞪本王,本王觉得你越是好看。”
聂无双一听,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竟然恬不知耻地当着睿王妃的眼皮子底下调|戏她!聂无双想着,看向一旁的睿王妃,却见她眼观鼻,鼻观心,只逗着怀中的小世子。
“殿下——自重!”聂无双咬牙切齿地对他轻声说道。想了想,把命宫人把椅子搬到睿王妃一侧,笑道:“邹姐姐也来了,让本宫瞧瞧世子,许久不见竟然长得这般可爱了。”
她逗弄着小世子,身边风声微动,萧凤青又跟了过来,问道:“岚儿长得很像本王吧?”
聂无双抱着小世子,看了他脸上的自得,点了点头:“是很像。但是也像邹姐姐。”
邹弄芳一听,高兴起来:“是呢,人人都说像王爷像得不得了,这鼻子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是也有人说像臣妾呢,说是嘴巴像……”
聂无双含笑听着,一回头,却见萧凤青面上已冷了下来,扭头便坐回了位置之上。他的恼怒来得莫名其妙,聂无双心中嘀咕一声,便不再理会他。
她坐在邹弄芳的身边,趁别人不注意,这才轻声道:“委屈邹姐姐了。”
邹弄芳侧头看了离这边不远的萧凤青,苦笑了下:“臣妾倒是看开了,只要岚儿好好的,其余的臣妾也不在乎了。也许,这便是母亲吧。再说之前臣妾也不期望能得到什么。殿下给臣妾的一切,臣妾也满足了。”
聂无双看到她眉宇间的黯然,还有那一丝丝说不出的释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怎么是这样的结果呢?她在王府中,邹弄芳还是一位尚有野心也有手段的女人,怎么得到她想要的地位与孩子之后,她竟是这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有什么不对了吗?她心中浮起一阵迷惘。
邹弄芳看着她的出神,眼中流露淡淡的怜惜:“娘娘在想什么呢?在为臣妾惋惜吗?”
聂无双苦笑:“总觉得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邹弄芳一笑:“人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费尽手段,可真的一旦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才会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娘娘不必为臣妾惋惜。臣妾总算还能庆幸,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不管王爷怎么对臣妾,臣妾也不会难过害怕了。”
邹弄芳的话令聂无双心中只觉得萧索。眼前一片热闹欢腾,而身边的女子早就褪去了已有的精明算计,一心一意做起了贤妻良母。聂无双不明白她到底是真的看透了还是对萧凤青无能为力的一种反抗。
她心中神思不定,那边射箭场上却早有一批人欢快地呼叫起来。聂无双定了定神看去,只见远远有一队明黄色服色的护卫护着一位身穿玄色劲的男人策马奔驰而来。
他身上穿着与应国射箭好手一样的玄色劲装,上面用金线绣着五彩蟠龙,龙身盘绕在他挺拔的躯干上,威武中带着天生俱来的贵气。他长长的如墨的发用金冠整齐扎起,面容清俊淡雅,五官犹如上好的水墨画勾勒而成,意蕴悠长。
他是萧凤溟。整个场上的众人纷纷跪下,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中带着平日不曾的激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凤溟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侍卫,走到耶律使者面前:“朕今日也一试身手,场上胜负由天定,朕出了全力,你们皇帝总不会赖账吧?”
耶律使者跪在地上,闻言抬头,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萧凤溟,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听闻萧凤溟懂武艺,年少时曾跟随应国的先帝东征西讨过,也算是文武双全,可是武艺好到什么程度,他确是不知。如今萧凤溟敢下场比试,这到底是他真的有把握拔得头筹,还是想用皇帝的威势逼得其余两国选手心中有压力不敢全力以赴?
他心中思虑不定,萧凤溟一笑,剑眉微微一挑:“耶律使者觉得朕没有这个资格上场吗?”
耶律使者心中一惊,连忙道:“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萧凤溟淡淡说完,转身就进了场中。
耶律使者看着他离开地背影,眼中流露一丝杀气,昨夜他就接到了耶律图的密令……
……
比试开始了,应国这一方着玄色劲服、齐国着白色、秦国着红色。三场第一局是比站立射箭,看谁能射得最远最准。应国上场的是一位面容普通的少年,他身量修长,神色冷淡,看上去其貌不扬,起码比起秦国的好手相差太多。秦国派上一位肌肉虬张的汉子,双目犹如铜铃,双臂更是壮实无比,一看就是臂力不错的样子。而齐国的则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汉,面上满是风霜,面容黝黑,像是常上山打猎的猎人。看来顾清鸿也是费尽心思找来好手。
聂无双在高台上看得有些担心,对一旁的睿王妃道:“这一局恐不好。”
睿王妃并没有多大的见地,倒是身后的杨直知道消息,他道:“娘娘与王妃娘娘放心,这少年名叫欧阳宁,是武林间的‘神箭圣手’欧阳烨的爱子,这一次听说皇上要在民间选神箭手与秦国比试,神箭圣手打破不与朝廷有牵扯的江湖惯例,亲自送了自己的儿子来京城。这欧阳宁可是一路打败了各地来的好手,这才得以入选。皇上也甚是欣赏他呢。”
聂无双看着场中相貌平平的欧阳宁,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的来历,恐怕第一场还是有些看头的。”
她正说话间,场下开始了比试。第一局第一场,一人三支箭,射中百步之外的为一分,射中二百步外的靶子为五分,射中五百步外的为十分。百步之外的箭靶很轻易地就让三位选手射中,很快,两百步外的箭靶又是很容易地就被射中,现在到了最关键五百步外的箭靶,若谁射中了,第一局第一场便是胜了。
场上所有的目光齐齐盯在三人的面上,只见欧阳宁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抬起头来时,面上已是沉静若水。场边的人鸦雀无声,只听见风呼呼地从众人耳边掠过。
欧阳宁瞄准那几乎是已经看不见的箭靶,手中的弓已拉至满月状,终于他松了手,众人只听见嗖地一声,金刃破空的声音,传令兵连忙打马过去看,一会,他挥动手做了个手势。场上的众人纷纷欢呼起来:射中了!而且还是正中靶心!
果然是“神箭圣手”的后人,竟能射中五百步外的箭靶!一旁的秦国与齐国使臣们一看脸色不由冷了下来,谁也不曾想过这样瘦弱普通的少年竟身怀绝技。再看一旁观战的萧凤溟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都在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这一次的比试赌约,看样子应国皇帝比谁都不认为它是一场儿戏。
秦国耶律使节眼角跳了跳,面黑如锅底,果然,秦国派上的选手很快败下阵来,在欧阳宁先胜的巨大压力下,再加上这五百步远的距离太难,他根本无法射中箭靶。
欧阳宁站着,身旁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果然后生可畏。”
他回头,发话的却是准备射箭的齐国那位像是大山里钻出来的干瘪老头。
“前辈承让了!”他抱了拳,面上依然毫无表情。
那老头看了他一眼,搭了弓上前,举弓射箭,姿势行云流水,传令兵连忙去查看结果,一会,他挥手做了手势。场中的众人不由惊呼:竟也是中了靶心!
这个结果令人大出意外,齐国观战的使臣们纷纷看向顾清鸿。顾清鸿目光却看向天际,面上掠过一丝释然。他这一次请的这一位干瘪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他射箭师承师傅的师弟,在齐国人称“无影鬼手”的林平师叔。
高台上,聂无双不由看向台下端坐的顾清鸿,心绪复杂,他总是如此,事事总能筹划妥当,出人意料,这一次的射箭比试恐怕萧凤溟的胜算又因他减弱了几分。
萧凤溟亦是看了一眼顾清鸿,眼中三分惊讶,七分佩服。照理说如今三国之中齐国最弱,却是有不少如他这般精英人物全力支撑,力战强秦,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半分也不能低估。
场上,欧阳宁毫无波澜的面容看到结果也陡然裂开了一丝表情裂缝。他想了想,扬声道:“换弓!五百五十步!”
他说罢,从场下的一位花白头发老人手中接过一张颜色乌黑的重弓。礼官征询看了一眼萧凤溟,萧凤溟点头。那干瘪老头也不以为意:“换弓吧。我老头子也换自己称手的弓箭。”
耶律使者早就败下阵来,自然无话可说。欧阳宁拉了拉弓,“崩”地一声,只轻轻一弹弓弦,顿时声震射箭场。那干瘪老头闻声不由回头:“小子,这弓可是‘射日弓’?你竟要拿这弓一赌胜负?”
“这不是赌。这场比试,欧阳家一定会为我大应赢得应有的战果!哪怕是我欧阳宁血溅当场也是在所不惜!”欧阳宁大声地说道,年轻平凡的面容竟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来。而场边他的父亲眼中含泪,竟也是一副欣慰又悲壮的神色。
聂无双心中正疑惑,萧凤青冷冷淡淡地哼了一声:“这‘射日弓’是重弓。听说有千石的力道,光是拉满就要十足的力气。更何况还要瞄准,一个不好,射箭之人力道稍微一岔,弓箭脱手,就会被弓反弹的力道所伤,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萧凤青的解释,高台上聂无双左右几个胆小的妃嫔纷纷惊呼,聂无双一叹:“何苦呢?这一场若是平手,第一局还有两场,万一欧阳宁伤了自己,第一局剩下两场不就无人可比了吗?”
“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平手就是输了,这一场又是第一场,欧阳宁就算是拼劲全力,也要第一,这对接下来的比试我们这一队的士气可是至关重要。”萧凤青回答道。
聂无双心中感慨。果然见欧阳宁说完,众人心中热血沸腾,纷纷呐喊欢呼,士气高涨。欧阳宁运了运气,猛地暴喝一声,拉满了弓,“嗖”地一声,像是一道流星从众人眼前划过,远远地,传令兵上前查看,猛地回头欢呼:射中了!
射中了!欧阳宁竟射中了五百五十步外的靶心!
齐国干瘪老头——“无影鬼手”林平摇了摇头,顾清鸿上前,略有忧心:“师叔,要不师侄把‘映日弓’给你用?”
林平摇头:“不行,你的‘映日弓’是轻弓,他的‘射日弓’是重弓,你的弓给我,就算是我力道够,你的弓也受不了,万一拉坏了岂不是平白毁了一张绝世的好弓?”
顾清鸿想要再说,林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朽我尽力一试,若是输了,也只是输在了弓箭不济上……”
正在这时,欧阳宁忽地上前,他道:“既然林大侠认为是弓箭不如小辈的‘射日弓’,那这弓就借林大侠一用,这样胜负才公平!”
他这话一出,满场的众人俱是惊讶,眼见得稳胜的战果竟要再起波折。谁会这么傻?
萧凤溟笑道:“果然是大丈夫的磊落坦荡。就依你之意,林大侠也也用这张弓比试。”
林平也被激起豪气:“好!老朽今日就一试这欧阳家祖传的‘射日弓’哈哈,这一此来应京,老朽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他说着上前拉弓引箭,他大喝一声,拉满了弓,“嗖”地一声,那羽箭似闪电一般飞了出去。传令兵前去查看,射中,但是准头偏差一分。
如此看来胜负已定。只单单第一场第一局已是比得两人透不过气来,更何况接下来的。聂无双看得心中又惊又叹。第一局第二场比试开始,比的是谁能两箭、三箭、甚至四箭同射,射中靶心最多箭者为胜利。场面更是激烈万分,三队各有胜负。最后计分,是欧阳宁夺了第一。为应国赢了个开门红。
场上看得目不转睛,为结果欢呼雀跃。忽地,聂无双耳边响起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这算什么,他们顶多只射四箭,真正厉害的是顾清鸿,他能五箭连珠。射箭技艺高超,他才是真正的对手!”
聂无双一怔,不由看向萧凤青。萧凤青趁着高台上众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忽地似笑非笑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厉害如斯?”
聂无双眼中眸色一沉,心中有什么阴暗涌过,是的,她不知。顾清鸿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武功如何,她顶多知道他文武双全,剩下的,他不肯说,她自然也就不问了。
“呵呵,看来他瞒着你不少事呢。”萧凤青凑过来,薄唇一开一合,说出的话却令她浑身毛骨悚然:“你难道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灭你们聂家满门了吗?”
“或者,你难道也不想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不姓顾,他姓谢,淮南谢家的谢!”
“他顾清鸿,就是当年淮南谢家满门被灭唯一的幸存后人,谢家长子——谢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