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酒话
半个多时辰过去，三位老爷子仍然没能商量出结果，倒是有一批朝中文臣武将刚好来淇国公府上拜访，听说三位老爷子正在商量陆风未来夫人的人选，于是纷纷加入进来，或者冒着被孟老爷子打出屎来的危险斗胆推销自己或者亲戚家的姑娘，或者发自内心的帮忙推荐，总之是更加乱了。
陆风倒成了无人问津最不重要的那一个，几下子功夫就被挤出了客厅，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上次在神机营闯祸面壁了足足一个月的丘闻从军中回来，想来憋得就要发霉，一定要和陆风出去玩玩，陆风想着这里反正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与丘闻也的确很久没聚，于是就去了。
一个时辰后，哥俩在一家顶级酒楼里，与众纨绔勾肩搭背，对着一江春水鬼哭狼嚎，大吐特吐。
众纨绔与丘闻的情况大致相同，都是些在家家教甚严，在军军规更严的苦命孩子，平日里被长辈掌柜压迫的多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拿陆风当护身符的机会，那当然是忘乎所以的撒泼。
而陆风一来因为被迫和陈留郡主断了关系，二来因为娶亲的事情心里多少有点憋闷，矜持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被丘闻等纨绔一勾引，马上就彻底沦陷，吃吃喝喝发泄下心理的负面情绪。
这会儿夜已深，纨绔们带着满足的笑容倒在桌子底下已经好几个，剩下的还有陆风、丘闻，以及一个叫宋瑛的小纨绔。
丘闻早都忘记了在神机营里头被罚面壁一个月的事儿，这会儿满脸凶相的站在楼梯口，刚听明白胆颤心惊的小二是来告诉各位该打烊了，就一脚给人踹到一楼，然后急急忙忙的跳了回来：“讲到哪了，我错过什么了？”
宋瑛含着一支筷子，眼睛发亮的催促：“回来了回来了，陆兄赶紧快接着讲。”
陆风打着哈欠从桌子上抬起头脑袋，头发上还沾着花生壳，眯着眼看了眼前这两人好半天才确认了自己的时空，揉了揉老脸问：“讲啥？刚讲哪了？地道战？游击战？还是围点打援？”
“这些都讲过了。”
“对对对，讲点其他的。”俩小子倒是挺精神。
陆风又揉了揉脸说：“就这些了，该讲的都讲完了，没什么可讲的了。”然后准备倒下。
丘闻赶紧扶住陆风的脑袋，嘿嘿一笑的问：“不对啊陆兄，你讲了这么半天，游击战还是围点打援，战法是好，但都是对付外敌入侵，并且国土已经沦陷不少的时候才有效，我们懂这些现在可没用武之地啊。”
“是啊陆兄，咱们大明朝对外作战一是安南，二是蒙古，你讲的围点打援就不说了，游击战我们用不上，但却挺适合安南那边的人对付我们明军的。”宋瑛吐出嘴里的筷子，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的目瞪口呆了。
丘闻也稍微愣了一会，朝后猛踹一脚宋瑛：“咋说话呢，陆兄会给安南出招，用游击战对付我们明军？”
这两个不会说话的二货，罪名给安的不轻了，陆风一下清醒了不少，竖起头来装模作样的说：“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谓战术推演，就是先设想一番敌军可能会用到的战术，然后我们再见招拆招，这才叫做推演！”
“陆兄的意思是说，安南可能会用游击战，而我们提前想到这一点，是为了做好见招拆招的准备？”丘闻一下子精神了，又给了宋瑛脑袋一巴掌，骂道：“好好听着，别他妈乱说话！”
宋瑛点头如小鸡啄米。
看着这两双饱含眼屎和求知欲的眼睛，陆风有点后悔自己乱说酒话，稀里糊涂就将到兵法上了，可现在牛已经吹大了，毛主席搞出来的游击战他也只能拿来糊弄人，哪有本事破解啊，于是又摇头晃脑的说：“安南那边有张辅大人，半年之内就将结束战争，安南人必败，没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之所以提起游击战，也并不只是针对对安南，而是防备所有拥有游击战条件的异族。”
丘闻有些失望，却又立即问：“既然安南那边快结束了，那蒙古那边呢，陆兄有什么战法？”
陆风也就三流军事迷的水平，能往外抖的不多，毛主席的游击战是破解不了的，但对付蒙古的战法，一百多年后戚继光怎么把蒙古差点打残，他还是知道点，这些也不用装模作样了，站起来豪气干云的的像站在百家讲坛台上：“我先问你们，蒙古人屡次入侵，靠的是什么？”
“地利！”丘闻显然没看过百家讲坛，不知道此节目是不允许听众发言的，挺像那么回事的说：“北方地势高，他们的骑兵往下一冲就跟洪水来了一样，是越冲越猛，咱们只能被动的抵挡，要是主动去打他们吧，大漠里头他们打不过就跑，那么大的地方咱找都没地方找的啊。”
看不出来丘闻这小子还有点专业知识，不愧是老魔头们的基因，陆风很满意，又问：“那你知道蒙古人最怕什么？”
丘闻不知道了，看宋瑛，宋瑛又开始咬筷子。
“怕消耗啊，他们为什么要到中原掠夺，因为他们穷。”陆风继续百家讲坛架势：“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使劲消耗他们，付出最少的兵力损失，耗得他们爬不起来！”
“陆兄是说不主动去打？”宋瑛眼前一亮。
丘闻飞起一脚：“不主动去打还叫战法？叫你别乱说话你他妈还说，揍不死你！”
宋瑛委屈的继续咬筷子。
陆风满意的看了一眼丘闻，并用眼神制止他不可以欺负同学，然后点了点头说：“打是当然得打，可战法得变。”
“怎么变。”
“不能像以前那样跟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拼。”
两位同学又不懂了。
“这种新的战法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是‘战车’，原因有三，第一，在传统战车的基础上，配备大明朝的火炮和鸟铳，形成远距离杀伤力，第二，可有效阻挡骑兵的冲击，即使是先秦时代战车，一车也可挡步兵八十、骑兵十骑，再加火器防御力将至少达到一车挡十三骑，其三，将粮草藏于车中运输，既可以保护粮草，也免去了长线运输的不便。”陆风走来走去的说。
两位同学这下懂了，可宋瑛同学又问：“这战法可攻可防，可进可退，的确是好，但仅仅如此，一来车轴笨重，二来并非完全的进攻战术，似乎无法完成千里奔袭，歼灭蒙古骑兵的目的吧？”
“其实这战法的目的是让我大明军队将伤亡和一切损失降至最低，迫使蒙古人付出大的伤亡却无法有所收获，看似短时间内明军的确无法歼灭蒙古骑兵，但长时间的消耗下来，蒙古人所受到的创伤，将会比一次性的歼灭更大。”陆风笑了笑，纠正了宋瑛同学不太灵光的思路。
“一次性歼灭人家的骑兵，只要蒙古人没死绝，迟早可以卷土重来，可要是用此战法，我们明军消耗极小，可用小股部队持续作战，如此就可以让彻底断了蒙古人南下的希望。”丘闻倒是懂了，说完这些后眼前一亮，朝陆风束起大拇指：“陆兄这战法比游击战厉害，够绝！”
宋瑛同学慢慢也明白了长远的的战略意义，开始狂拍马屁：“想不到陆兄诗做得好，居然还懂兵法，这些东西别说是那些靖难的老人们，就算是古代兵书，也是从来都没有讲到过的啊。”
“你倒看过几本兵书？”丘闻鄙夷的看了宋瑛一眼，然后朝陆风道：“不过陆兄的战法，小弟的确没有听过，叫什么名字？”
“叫‘车营’。”
“车营。”丘闻默念着这个名字，然后继续问：“战法有了，但车营的配备呢，多少步兵一车，要多少火器？”
“这些以后再讲。”陆风还真想不起来一个车营要多少步兵多少火炮，于是干脆敷衍了过去，重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告诫两人说：“当是酒话吧，你们问了就讲讲，我这么一说，你们这么一听，自己知道了就行，回头别往外瞎传，再给我惹了麻烦，知道了不？”
两位同学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