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力的时候
因为园子里也有事情，去五军营不能耽误了那边的工作，所以昨天晚上特意和春晓定了时间。人肉闹钟第二天一早准时掀开被子乱摸，动作虽然粗暴而且存在揩油的嫌疑，但陆风总算提前一个时辰起了床。
迷迷糊糊的刷了牙、洗了脸，上了马儿一通乱颠才总算清醒了一点，紧接着一路高速驾驶，得意洋洋的超过了十几个进城的老太婆和七八辆独轮车，一种富二代飙车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半个时辰后到达五军营校场外，因为一来一去混了个脸熟，没跟着蓝指挥使或者其他老将也不用盘查，反倒有几个军官过来接待，簇拥着陆风来到工匠们工作的地方，很有下乡视察的架势。
虽然时辰还早，但素有勤劳刻苦之优良传统的五军营里却正热火朝天。
空地上已经竖起了造好的井架子，十几个工匠正接上组合滑轮，将要进行试验；而另外一边的空地上已经盘好轨道，三五辆轨道车正停在上面，一众工匠们正在反复推动轨道车进行计算。
“如何，子川还满意吧？”蓝指挥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陆风背后。
“蓝指挥使。”陆风笑着行了个礼，然后才道：“在下原以为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弄得出来，没想到五军营效率如此之高，短短一个多月就弄出东西进行最后试验，真是出乎在下之意料。”
蓝指挥使很臭屁的一笑：“是吧？早说过五军营有勤劳刻苦的传统，想当初那战车和大孔明灯要是交给了我五军营，现在我大明朝至少都有数千战车和数百大孔明灯了，子川说对是不是？”
陆风本来也就恭维一下，眼看蓝指挥使有点飘飘然，再这样下去有自信心膨胀到敢去神机营踢馆的危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陆风决定助纣为虐：“那是，神机营哪能跟五军营比呀。”
“还是子川有眼光。”蓝指挥使等的就是这话，果不其然有点飘了，脸色马上红润了百分之二十，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道：“一个月内弄完子川的采矿三件宝不算什么，无烟火药都不是问题。”
“哦？”这陆风倒是真没想到，好奇的问蓝指挥使：“无烟火药弄好了么？”
蓝指挥使的老脸再次红润了几分，乱有气势的朝一旁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一个军官捧着个罐子走来。想必里面装的就是无烟火药吧，老头原来早就准备好要显摆。这乱得瑟的脾气能改改么？上次就是因为瞎说话，弄得神机营的工匠差点过来打劫，最后把兵部都惊动了。
“子川猜猜，这里面是什么？”蓝指挥使接过罐子，笑眯眯的问道。
这老头还想玩个悬念？陆风无可奈何的配合一下，看来看去半天，然后问道：“是什么？”
“哼哼。”蓝指挥使冷笑两声，豪迈的打开罐子：“看。”
“吓！”陆风本着做戏做到底的原则，看了眼后大吃一惊：“原来是无烟火药！”
“哈哈哈哈。”蓝指挥使大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豪迈的一招手，马上就有两个士兵台上一张桌子，蓝指挥使果断倒出一些无烟火药，朝陆风道：“子川可想看看，这无烟火药到底如何。”
“好。”
蓝指挥使亲手点燃桌子上的火药，“嗤”的一声之后，火药瞬间燃烧殆尽，却很少有那呛人的白烟，而且蓝指挥使伸手在在桌子上一抹，只是有那么些黑色的粉末，却极少有什么残渣。
“如子川所说，这无烟火药的确有少烟、少残渣的效果。”蓝指挥使伸手朝陆风展示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满意一笑道：“比起从前的火药，这黑火药更适合用在火枪和火炮当中去。”
陆风点了点头，五军营工匠的水平总算不赖，只从他那里知道了原理和所需材料的特点，就很快找到了合适这个年代的替代品，而且造出来的无烟火药，几乎完全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让他相当的满意。
如此看来，这帮工匠就算当真不比神机营的工匠专业，但起码也差不了多少。
“子川觉得，现在是否可以进行试验，用在火枪和火炮当中呢？”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蓝指挥使还是多此一举的请示陆风的意见，一来是表示尊重，二来是想得到一些不错的意见。
然而陆风其实没什么好的建议，该说的上次在五军营讲学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所以只是朝蓝指挥使点了点头：“可以了，什么时候实验成功了，还麻烦蓝指挥使告诉一声，在下也想看看。”
“那是自然。”
眼看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快到中午了，蓝指挥使再次邀请陆风去公款消费，但陆风还得回园子工作，醉醺醺的下地有栽在水田里淹死的危险，于是婉言谢绝的蓝指挥使的好意，上马离开了。
到园子的时候已经正午。
烈日下，工部小崽子们和二百多个种田能手正旱地禾下土，连平时主管思想建设的顶缸兄都下了地，陆风这个二把手当然也不好意思干看着，于是也脱了鞋挽起裤腿，和大家伙儿一起干。
到了吃饭的点儿，工部的小崽子们担心猝死，没敢在大太阳地下再涮那连吃了好几天的羊肉火锅，清茶淡饭填填肚子就行，而且吃完饭后又很快下地，让人不禁感叹真是一帮好职员啊。
“得抓紧了。”爷爷辈小徒弟毕竟年纪大了，吃完饭得缓一缓，坐在竹林边看着地里重新忙碌起来的场景，有些担心的朝陆风道：“昨天到现在才完成了三分之一，这花期可不等人啊。”
陆风问：“您是说，授粉还没完成，花期可能就过了？”
爷爷辈小徒弟点了点头：“按现在这速度，的确悬了点。”
陆风想了想，然后朝顶缸兄道：“大人，您看这情况，是不是得增调一些人手？”
顶缸兄看了看爷爷辈小徒弟，又看了看陆风，然后道：“有这个必要的话，我去想办法。”
“好。”陆风喝完一碗茶，吐了茶叶片子，站起身道：“那咱们得抓紧了。”
三个人随即也下了地。
二百多人接着忙碌，原本打算干到天黑的，不过陆风想起太阳下山之后就不再适合授粉，组织了大家竞争劳动模范的行为，先收拾收拾各自下班，然后告诉大家明天都提前一个时辰过来。
顶缸兄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一面。
第二天大家提前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园子后面的地里多出了百十号人，原来顶缸兄昨天下班之后就立马出去想办法，不知从哪征调来了这百十号人，看样子也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压力减轻了不少。
但大家都从爷爷辈小徒弟那里知道了错过花期将功亏一篑的眼中后果，所以仍然不敢懈怠，从顶缸兄到原来的种田能手，先手把手的教着新一批的人手怎样授粉，然后立即投入工作。
就这样又是一天。
太阳偏西，而三百多人一起来干，人多毕竟力量大，一天下来工作进度非常不错。加上前两天，现在已经完成了总共五分之三四，再有明天一个早上就能搞定，总算不至于错过了花期。
陆风直起腰来看了看这二百亩地，脱下帽子擦了擦汗，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发现爷爷辈小徒弟正费力的往田边走，不禁有些担心这老头的身体，于是也跟着上了岸，询问爷爷辈小徒弟的情况。
“一把老骨头咯。”爷爷辈小徒弟的脸色有些苍白，苦笑一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帽子慢慢给自己扇风，接过陆风递过来的茶水，缓了口气才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陆风接过空碗，又给倒了一杯递过去，叮嘱道：“那也别大意，一会儿找郎中瞧瞧。”
爷爷辈小徒弟点了点头。
陆风也坐了下来，脱下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一边朝爷爷辈小徒弟道：“幸亏信长大人及时找来了这些人手，不然的话，靠我们这些人就算拼了命，也起码再有个两天才能给弄得完。”
“是啊，再有两天花期可就过了。”爷爷辈小徒弟脸色好看了一些，笑着道：“这一天就干了我们两天才能干完的活，看这样子，明天再有一个早上，这二百多亩地的授粉就能弄完了。”
陆风点了点头。
“不过……”爷爷辈小徒弟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陆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这话我本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先生，咱们这么做，真的能让水稻增产，造福天下的百姓么？”
陆风知道爷爷辈小徒弟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园子里的每个人其实都想问，但说到底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只道：“理论是成立的，但是不是能成功，我只是有些把握而已。”
“先生有多少把握？”爷爷辈小徒弟追问。
陆风想了想道：“如果授粉完成，往后的护理得当，能有七成把握。”
爷爷辈小徒弟一笑：“七成也不算少了。”
陆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心里也有了底。”爷爷辈小徒弟站起身来，卷起裤腿道：“接着干吧。”
“太阳马上就落山了，一会儿就要完工。”陆风毕竟还是有点担心老头身体状况的，开口阻拦道：“我看您还是别下地了吧，回去找了郎中看看身体，休息休息再说，这么多人也差不了您一个。”
“差是差不了老汉一个，但老汉多干一会儿就多尽一分力。”爷爷辈小徒弟一笑：“增产粮食，千秋万代的功绩，老汉我浑浑噩噩的大半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真正出力的时候，有一份力就该出一份力。”
说完这话，爷爷辈小徒弟又下了地。
陆风想了想，也跟着挽起裤腿，带上草帽接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