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不得已
以前总听说迪拜如何疯狂,当亲眼目睹的时候,是个凡人都会被眼前的一幕幕金碧辉煌给震住。不论是接待处的背景,还是高高立起的柱子,放眼所到之处全是耀眼的金色,就连门把手也不例外,如果可以,恐怕连玻璃他们都恨不得全刷成金色,他们究竟是有多爱金色?这样也不怕闪瞎了眼?
这里大得她不知道该往哪去,只能随性地朝着一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自己走进的是一个画廊,这会儿展出的是一位新派画家的作品,用色很夸张大胆,非常符合迪拜这座城市的个性。她谈不上喜欢,但总比看着那满目的金色要好。
“方总,您看这幅令千金会不会喜欢?”
“我女儿十八岁成人礼的礼物,我不想送她太花哨的,最好是清淡得来不失霸气的才适合她。”
这个声音……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久到林品言已经想不起来。脚步有点快的饶过展板,想看看背后说话人的真面目,可是背后空无一人。
林品言坐在咖啡厅里想了很久,突然灵光一闪,对,她想起来了,是小姨父,是小姨父的声音。
这里说的小姨父并不是齐平远,而是陈蓓亚第一位丈夫,她童年真正有印象的小姨父,那个她当花童婚礼的新郎,方淳伟。
“我正到处找你,原来你躲这来发呆了。让自己的女伴无聊,是我的失误?”
维克多在林品言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打断了她的回忆。
望着窗外的大海,她幽幽地说,“并没有。只是,这里的确很美,我已经陶醉其中了。”
“还有更美的地方,我带你去。”
林品言笑笑的颔首,手很自然地搭在维克多的臂弯里。相携而行的两人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维克多说很美的地方原来就是享誉盛名的世界上最大的室内滑雪场,从金碧辉煌的宫殿,转个弯儿遇上这雪白无暇的冰雪世界,冲击力极大。白雪对于迪拜来说是件此生不可能遇见的稀罕物,所以他们才有了如此大胆的想法,置身这里让人完全忘记外边高达40多摄氏度的气温,尽情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乐趣。
白雪对于林品言来说并不稀罕,卫城冬天的雪就像这样下得很密,很美。她伸手去接住就像从天上落下的雪花,落在掌心华为一粒水珠,像离人的眼泪。
“小丫头,手套、帽子都不带就跑出来,回头把你耳朵冻掉了,可就变成丑媳妇了。”
董鸣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温暖厚实的手掌不停的搓呀搓,搓暖了才满意的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从头到尾她都不说话,任由他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傻乐。
那些美好的时光逝去,不可追。所谓回忆,就是回不去的记忆。
“嗨,方,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就到了,正等着您的召唤呢!”
维克多和一个东方男人热情地打着招呼,也同时将林品言的目光吸引过去。
“林,我来给你介绍下,我的老朋友,方淳伟,威廉。”
这个穿着黑色厚实呢子大衣的东方男人,不正是林品言刚才想要去追寻的声音的主人吗?十几年没见,岁月对他眷顾着,并没在他脸上留下过重的痕迹,没让他成为沧桑老迈的老头,而是成熟稳重的大叔。
林品言从容优雅的伸手握住方淳伟的手,“林品言。威廉,很高兴认识您!”
“林小姐,幸会!”
今天,并没有上演故人相认的戏码,两个人很客气地打着招呼,俨然如新认识的陌生人。林品言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至少她在他的眼中没有发现一点惊讶的表情,连闪过都没有。
这让她想起当初跟肖铭冬初见时的情景,这世上真有那么多相似的人吗?
不间断的有人来跟维克多打招呼,这里面的人就像联合国一样,各种国籍,各种肤色,其中几个中东打扮的人欲言又止地看了林品言好几下,眼睛里闪烁着焦急和戒备。这哪是来打招呼的,也太欲盖弥彰了。正是因为他们的不寻常,更让她特别注意这两个人,他们,才是维克多这次真正的客人吧!
“你们有正事儿聊我不打扰了,我去那边转转”
女人,该学会适时善解人意,这也是识趣,也是一种美德。
脱离了维克多,林品言一个人开始在雪地里闲逛,冷风伴着雪吹过,脸会感觉到微微刺痛。她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目光似有似无地从维克多那里经过,目送他和那两位“客人”离开的背影。
“你认识方淳伟?”
肖铭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了,也不问她意见,径自在她身边坐下。
“嗯?”她歪着头看他,不是为了卖萌装可爱,是为了掩饰自己被抓包的窘迫,“Boss,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你的眼神,我的直觉。”
她相信自己控制得很好,但为什么这个男人却还是将她看穿?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是最好的方法。
“他是什么人?”
“亚诺集团董事长,永明岛上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这么有来头,那一定不是我认识的人,可能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
同名同姓,同样的张相公,只是身份不同,就算是她认识的方淳伟,已经再不是她的小姨父了。
他没再追问,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这份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纯洁宁静的雪花。
原来,她也是可以和他和平相处的。
不远处有位父亲在教一个小女孩滑雪,小女孩的年纪看上去跟苗苗差不多大。惊惊颤颤地站在雪橇上,任凭父亲怎么保证都不敢往下滑。后来母亲穿着雪橇过来,牵着女儿,有母亲陪着,小女孩终于跨出了滑雪的第一步。那对父母笑了,小女孩儿笑了,坐在一旁看着的林品言也笑着为他们鼓掌。
“很有感触?”
“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总是幸福的。”
“那么你的童年也应该是幸福的。”
她转头去看他,有点诧异,“这次还是你的直觉?”
他耸耸肩,“我是你老板,有你资料有什么稀奇。你父母很疼爱你。”
“资料也能信?母猪会上树。”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轻笑,“言下之意,资料错了吗?”
“一半一半。他们疼爱我是对的,但我并不是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小时候父亲很忙,我和弟弟是在母亲和保姆的照顾下长大的。”
以前他们姐弟的家长会,偶尔是母亲去开,但更多时候是父亲的副官又或者保姆去开。这样一家人旅行的情景,更是让他们羡慕不已,却从没享受过。
“但至少你有父母健在,有父母疼爱,相比那些父母不能相伴的孩子,你是幸福的。”
看着那个小女孩在父母怀里撒娇的笑脸,这份欢乐感染人,染上的是欢乐,也可能是落寞。
“若不能陪伴孩子成长,当初又为什么那么辛苦也要将她生出来。对谁都不公平,就不怕孩子长大了埋怨?”
“不是世上所有的别离都是遗弃,都是背叛,也有许多的不得已。”
“哦?是吗?她转头看他,脸上带着几分讥讽,“是有多不得已?不过都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离开的那个不会永远不会明白被留下来的痛苦。”
他迎着她的目光淡淡的回看过去,“反之,留下的也不会明白离开的痛苦。最深的悲伤不是哭泣,而是连哭泣都不被允许。”
最深的悲伤不是哭泣,而是连哭泣都不被允许;真正的悲伤总藏在人们看不见的背后,越是悲伤,藏得越深。这两句话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如果你还爱她,你会离开她吗?”
她胆大妄为的问了,不奢望得到他的答案,但对他,她的心里还是有奢望的。但是他并没有,他的眼神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她,没有心虚,没有闪烁,不曾离开。
“你的爱人离开你了?”
“你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信。除非他不曾爱过你。你坚信他是爱你的吗?”
“是的,我坚信。”
哪怕董鸣离开了她,但这点她是坚信的,容不下任何人的一丁点质疑。她的坚定就像一位战士,誓死捍卫着自己的信仰。
“那你就该相信他的不得已。”
“你是对的,也许他真有苦衷,真有不得已,我是该相信的,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你能明白吗?”
这次他笑了,抬起头,雪落在他脸上,“哼,他可能也从没原谅过自己。”他没让她往下说,也许是不想再陪她往下说,起身扣好大衣上的扣子,“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我的,邻居。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他临走的话句话再次将她从感性的深渊里拉出来,一击粉碎,这什么人?说的这叫什么话?“切,从来都是你在找我的茬。如今倒成了我惹是生非。她随手抓了一抓雪,揉成雪球气急败坏的扔过去,没打着,孤零零地落在雪地里。“就你这副死德性,谁能跟你和平共处啊?”
“维克多,今天那女人是什么人?我们是来找你谈正事的,你还带着个女人?”
穆斯林的人办事特别讲求规矩,女人在他们面前更是没地位可言,看见维克多这次谈判身边还带着个女人,他们心里很是排斥。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下:下两章有人会死,这个答案好像不太难猜!有点残忍!但也有XXoo,有人期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