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童谣
“你总能让人惊喜!还有多少惊喜是我没发现的?”
从台上才下来的林品言一个回身,维克多不知何时回到她身后,脸上赞许的笑容里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蓝色摇曳的光里看不明白。
她随性地拨了拨被海风吹得微微有点乱的长发,雪白的颈部接触到微凉的风,更多了几分妩媚动人,“能让男人一眼就看穿的女人,男人怕是早早就失了兴致吧!”
这样的话跟tiao情无疑,他伸手轻易将她的腰揽住,直接入怀。她有点意外,毕竟他们从没有这样亲近过,他也一直如绅士般以礼相待,不曾这么主动,但她并没有矫情的惊呼,手顺其自然地搭在他肩上,目光如水看着前方的人,满意的笑。
灯光微暗,音乐响起,她在他的带领下轻摇漫舞。
“你怎么也会弹这首曲子?”
“也?可见你并不是初次听到这首曲子。”
这首属于平溪古镇的民谣并不算出名,怎么他一个外国人也曾听过,而且听这语气印象还非常深刻。
这一刻,林品言并不知道自己的临时起意即将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小时候我家有位长辈晚上都会轻哼这首曲子,虽然没有词,但这调子我记得。还以为是你们那的童谣,没想到词原来是这样。”
几十年之后还能让他记忆犹新的童谣一定对他影响很深吧!
“其实也不是,我们那的民谣通常只有调,这词吧,是后来人随着按着心情随性填的。你那位长辈也是平溪人吗?这是平溪民谣。”
他笑看着她点头默认。
“你的中文讲得那么好,想来就是她教的吧!”
“你总是这么聪明。”
旋了一个圈儿,她重新稳稳地被他抱回怀里,头有些晕,话题就这么绕开了。
“你的吉他弹得真不错,歌儿唱得很动人。”
“别被我骗了,这是我唯一会的曲子。”
没人会相信,林品言曾经是个吉他白痴,那六根琴弦原本与她毫无缘分,而她的吉他老师确是是个高手,抵不过她的执拗,手把手硬生生地教会了她这唯一的曲子。
年少轻狂岁月哪个男生不曾经摆弄过吉他?董鸣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他的吉他弹得非常好,好到足以媲美专业范儿。林品言眼中抱着吉他唱着情歌的董鸣帅得一塌糊涂,她爱上吉他,因为爱上弹吉他的他。
“董鸣,我是不是很笨啊?”
她抱着吉他嘟着小嘴一脸的挫败,一首简单的曲子任凭她怎么都弹不好,怎么在他手中妙弹生花的吉他到了她这就怎么都玩不动呢?
他放下手上正在写的论文,走过来,从后面圈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谁说的,我媳妇不但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的聪明,谁敢说你笨,我跟谁急!”
她抱着吉他歪在他怀里还是不高兴,小嘴嘟得越来越高,“钢琴十级有什么用,这么简单的一首曲子怎么都弹不好!”
那嫩白修长的手指被琴弦折腾得开始泛红,再弹下去怕是要肿起来,看着他心疼,有点不高兴地从她怀里要把吉他拿走,“木吉他这是爷们的玩意儿,咱不学也罢!”
“不。”她从他手里抢回吉他,霸着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中途放弃不是我林品言会干的事儿,至少要学会一首,简单的也成!”
他拗不过她,只能撒手,把她重新抱回怀里,执起她的左手,轻轻吐气吹着那五指泛红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吹着,白如嫩葱的手指忍不住吻一下,咬一口。
“好好好,都依你,谁叫我拿你没办法呢!说说,你想学什么?可说好了,只学简单的。”
那时候电影才上映,这首曲子好听得让她心里发颤,“就它吧!”
这弹了快10年的曲子,就是音痴也能弹成天籁了。
“据本台驻B国特派记者发回来的消息,卫城已经开始撤回在B国的所有侨民和工作人员,包括在B国的所有设施都已停止运作,不知卫城这次大规模的撤侨是有何原因?是不是以为战争即将打响?”
这是维克多回到w市看到的第一条电视新闻,看着屏幕里井然有序的撤离画面,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们还是得到消息了,看来我们估计的并没有错。”
相比于维克多的冷静,巴里显得有些正中下怀的味道,这意味着他的预感并没有错,也说明那个女人的出现从来不是巧合。
维克多仍旧不发一言,没人知道,也不敢问他想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连巴里也不敢。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像个冰窖,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这片冷寂的空气打破。
“上校?”
“看到新闻了?上级让我来通知你这消息是有意给卫城的。”
“哦?”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同时也彰显了我们大国风范,一举两得。”
“知道了。”
简短的电话明显让室内的气氛彻底逆转,维克多从椅子上站起啦,扣好西装上的扣子,更是意气风发。
“我们不用猜了,是他们有意给卫城的消息。”
“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单,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适当的示好更利于将来的合作和牵制,这种把戏他们从来玩得很好,我们不必替他们担心。”
巴里目送着维克多离开,但他心上的怀疑并没有因为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减少。
“巴里,你还有怀疑?”
“在她身上的事情总是太巧合了。每次当我们怀疑的矛头指向她,就会有人替她解围,时间掐得很准。如果不是巧合,那她的身份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你想怎么做?”
“去把美奈给我叫进来。”
坐在车里的维克多双眼紧闭,眉心微微蹙起,并不似刚才那般轻松,有些事巴里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不想去想,因为想明白的事儿就总要面对。
另一边,他们也看着同样的新闻,心情截然不同。
“你觉得这次能瞒过他们吗?”
这次的安排太冒险,姚语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们的对手太狡猾。
“瞒不过。”
这个答案肖铭冬比任何人都清楚,维克多是怎样多疑的人,还有他身边克格勃出身的巴里,这种看似顺理成章的把戏到了他们那里难保能顺利过关。
“也是,不过这也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至少他暂时不会动她。”
对于这一点姚语欣有十成把握。
“是什么让你这么肯定?”
“女人的直觉。”对爱情敏锐的直觉。
泳池派对那晚,她很清楚的感觉的维克多看林品言眼神的不同,比之前复杂了许多,而世上能让人眼神变得复杂的东西不多,爱情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你的直觉总是准得令人害怕。”
肖铭冬拿出平板电脑,滑出一个东方女人的资料,女人看起来就是个平凡的中年妇女,目光流露出柔和的慈祥。
“龚艳琴?她是谁?”
“原本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塔瑟洛夫家的女仆,从维克多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也是这个平凡的女人在那个死亡的夜晚将维克多救出来,自己死在那场大火里。”
“她是平溪人?”
姚语欣惊诧地看着肖铭冬,所以那首平溪人耳熟能详的曲子就是让维克多眼神变复杂的关键?
“别这么看着我,帮我赶紧把她给弄回去,在这样下去,疯的不是她,就是我。”
最平凡的人有时候能决定一个不平凡的人生,最不经意的兴起有时能能改变命运的轨迹。
傍晚,林品言从咖啡馆里回来,才走进楼道就看见很多搬运工人在忙碌着,她的隔壁有人搬进来,那里原本住着的不是一个中年会计师吗?什么时候搬走的?
一个长得很甜美的东方姑娘从房子里走出来热情的跟林品言打着招呼,“嗨,我叫美奈,是新搬来的住户,很高兴认识你。”
“嗨,你……刚搬来?”
“是啊,原来的房主搬走了,我正巧搬进来。”
“哦……”林品言所有所思的点点头,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会让她说得那么简单,“这里挺好的,交通便利,闹中取静。”
“是啊,就是看上了这点啊!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林。”
只是简单的寒暄,回到家林品言的心越想越不安,拨通了方生的电话。
“你说她的名字叫美奈?”
“嗯。”
“她是维克多的私人秘书。”
这下林品言全明白了,美奈的突然出现绝不会是她口中的喜欢这里,更不会是碰巧那么简单。
“我让人马上给你安排新的安全屋。”
“不行。我不能搬走,如果这是他们对我的试探,我这一走岂不正好坐实了我的心虚和身份?我不会这个时候搬走的。”
“你……”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我以后会多加小心的。”
她不想被训斥,也不想被他劝服,索性先挂了电话。
心里还一直在思虑着美奈为什么突然出现。是他对她有意的试探吗?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怎么对她起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