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园一游
一连数日,阿宁都会端那药给我喝,我也顾不上是什么药了,只是完成任务般喝了它,反正不会死就是了。我抱着这样的想法,终日无所事事度日如年地在朝凤阁呆了八天。
还有两天,我便会再次见到丰玉,然后接受他无论是好还是坏的决定,我不怕吃苦,只要能与他一起,纵是讨饭也甘之如饴,可若是失去他,再好的衣食,我也弃之如敝履。
“公主,夜深了,天冷,回屋吧。”阿宁从身后将斗篷披在我肩上,月光凉凉地洒在我脚下的地上,拉长了我略显凄凉的身影,我没有动身,依旧怔怔地盯着那枚弯月。
“阿宁,这月亮要是圆的该多好。”我满怀期盼道。
“公主,过两天便是十五了,公主想看圆月,过两天便能看到了。”
“过两天?你是说两天后便是十五?”我的心仿佛一下子从地狱回到了地面,难道上天在告诉我,我与丰玉始终会团圆?
“公主,已至亥时了,您该就寝了。”阿宁总是这样,为我定好每日用膳与就寝的时间,早了或者晚了都不行,以至我常常笑称她是个管事婆。
“阿敏,别怪我,你在他身边呆一天,我便夜夜难以入眠,你喝下去罢,忘了前事,你我都不再痛苦。”那女声凄厉又满含挣扎。
“啊!”我再次从梦中惊醒,最近连着几天都在做这个梦,我不知道那阿敏是谁,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却总觉得自己曾置身其中,仿佛亲身经历过般,我如今身陷囹圄,最想做的却是将自己喜欢之人救出,这几天的挣扎让我渐渐想明白了,倘若丰玉能活着回去,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公主,您又做恶梦了?”在外间榻上睡觉的阿宁走了进来,关切道。
“是啊,四天前便开始做恶梦,还都是一样的梦,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做这梦时我并未在意,只当它是个梦,可当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便不能忽视它了。我知道梦里有两个人,都看不清脸,一个没有名字,一个叫阿敏,我想起皇帝说揽月公主的名字叫姜敏,那么梦里这阿敏难道就是姜敏?难道那被迫喝下药的人便是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些什么,一把抓住阿宁的手急问道:“阿宁,你每日给我喝的都是些什么药?”
阿宁一脸茫然地摇着脑袋说:“奴婢也不知道,这药是我师傅配的,奴婢医术不精,并不能分辨出里头的所有药材。”
“那好,明天你去端药时,顺便问你师傅这是什么药。”
“奴婢遵命。”
喝了那药**日,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而阿宁坚持说那肯定不是毒药,我便信了,可连日来的噩梦提醒我,这药肯定有什么问题,能让我在梦中受遭罪,难不成这便是皇帝的目的,让我在梦中被折磨致死?
第二日一早,阿宁端了在我用完早膳后去了尚药局,过了许久她才回来说,她的师傅不肯告诉她药的名字,也不许她再问,任她软磨硬泡都没问出个结果。
“罢了,总会知道的。”我有些认命,现在我的一切都掌握在那皇帝手中,即使我知道了这是什么药,都喝了这么些时日,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公主,奴婢见您这些日子精神不大好,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吧,如今花园里的月季花开得正盛呢,公主可以摘几朵当做头饰。”见阿宁一脸激动的样子,恐怕是她自己想去摘花打扮自己吧,我不忍扫了她的兴,便道:“你就陪我去看看吧。”
“是,公主。”
到了御花园,我才感到这皇族之人的嚣张阔气,丰家也有个花园,只是这丰家的花园与这御花园当真不可同日而语。我与阿宁穿梭于花间,周身都沾了些香味。我起了玩心,便与阿宁打闹起来,我摘了许多花戴在阿宁脑袋上,直把她的头变成了一个花灯笼。
“公主真讨厌。”阿宁撅着嘴,顶着满头的花,有些委屈。
“那阿宁也去摘些花来给我戴上啊,要是你头上没有的花哦。”我得意一笑。
阿宁眼中狡黠一闪而过,笑道:“公主等着罢,奴婢知道哪儿有不一样的花。”
我冲她做了个鬼脸道:“好好好,那你快去寻来罢,本公主等着你。”
我看着阿宁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便不觉有些好笑,我只是戏言,她倒还当真了,这十月开的花本就少,刚刚玩闹一番便已经看遍几乎所有花种了,看她还去哪里找不其它品种的花。
我独自在御花园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阿宁回来,我有些不耐烦,便想自己先回朝凤阁去,回去后再派个洒扫宫女来找阿宁,刚抬脚,便听到不远处有哭哭啼啼带着求饶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这不是阿宁的声音吗?
我急急朝那哭声走去,走了几步便瞧见有个女子正训斥着跪在地上抽泣的阿宁,那女子明眸流盼,红装粉饰,好一个朱唇皓齿的美人儿。
“你这贱婢,竟敢偷摘本宫最喜爱的牡丹,如此尊贵之物,你这贱婢竟也敢上前采摘!”说完,那女子挥手重重地给了阿宁一个巴掌。
“住手!”我急忙走出,阻止那女子再次下重手。
“你是谁,竟敢如此对待我家贵妃娘娘!”女子旁边一宫女打扮的人站出来,凶道。
我气急,阿宁怎么说也是我的婢女,虽在我心里,她只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的,可她比较是我的人,打了她便如同打在我脸上,我鼓足了劲对那宫女反手便是一巴掌,狠狠道:“你又是谁,竟敢如此对本宫讲话,本宫看你是宫规没学好,去跟杨姑姑学几日礼仪再来伺候你家主子吧。”杨姑姑便是那日给我送宫灯的人,我总是觉得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可怕,后来阿宁告诉我她专门负责教刚入宫的宫女宫规礼仪。
“你放肆!”那盛装女子怒道,直至她的目光移至我脸上时,怔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害怕地闪躲,不敢注视我的眼睛。
我并不认识她,只觉得她的声音好生耳熟,仿佛在哪儿听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