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被掳
第二天赵义果然没回家,不过他还特地遣了黄府的下人来报与赵相如,让她安心。当然在外人看来,越发显得这对夫妻如胶似漆,恩爱缠绵。
赵相如把家中里外打扫了一遍,前几日趁着天晴把垫被和棉被都抱出去晒了晒,现下被子都是软蓬蓬的,盖上去很暖和,闻起来还有一股太阳的味道。这样的好天气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上午六妹来她这陪她一块做事时就说了,这几天温度很高,但她们有经验的就知道很快就会降温,而且恐怕会越来越冷。江南的冬天很是潮湿,看这情形过不几天就会下雪。赵相如算算日子,前些天送去成衣铺新制的棉衣可以取了,想着正好可以穿上御寒,便觉得趁着天气还不错,赶紧出门一趟。
她换了件灰布裙,头上扎着蓝布巾,卸去所有的首饰,只带了一点钱在身上。临出门前顺手拿起荷包,想着太过精巧又与衣衫不符,便索性弄了个红绳系在脖子上。好在荷包很小巧,冬天衣服又多又厚,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她锁上大门便往城南去,殊不知刚走出没多远便被人盯上了。
那日伯嘉救下赵相如之后,原本追击赵相如的混混头子虽然放弃了原本的猎物,但却始终心有不甘,回去后想想更是难以释怀,但无可奈何,这女子是被春申君儿子罩着的人,他也就只得罢手。这一日正在街上转悠,突然一个手下兴冲冲跑来,一脸的激动道:“头儿,那个妞儿又出现了!”
头儿见他毛毛躁躁,狠狠地敲了他的头道:“慌什么!”说罢又是一愣,斜了他一眼,“哪个妞儿?”
那小喽啰捂着头道:“就是上次咱们追的那个小妞,长得很美的,后来她扔了你一脸的种子——”话还没说完,又被砸了一拳,赶紧痛呼一声不敢说了。
“你知道那天谁替这个女人解围的么?春申君的长子伯嘉!他搭救的人你也敢碰!”说虽这么说,不过他心里确实动了动。
喽啰谄媚地笑道:“头儿,不过就是春申君的公子,这对您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这么漂亮的妞儿,只要您把人送到宫里,得了大王的宠幸,您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哪还用担心一个公子。”
头儿瞪了他一眼,嘴里叼了根茅草,心里却是想着,这女子长相难得,他是动了心想要笼在身边,但以他的身份必然是罩不住,与其冒着得罪伯嘉的危险把一个未必留得住的女子弄到手,还不如把她献给达官贵人或是卖掉,无论怎样他都是稳赚不赔。
喽啰们不知道自己的头儿是什么想法,都不做声观望着。他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道:“那女的在哪?”
“就在上次咱们遇见她的成衣铺,似乎要取衣服,不会盘桓很久。她现在就孤身一人!”
混混头子一笑,心道这女子倒是大胆,上次险些吃了大亏,没几日就敢一个人出门了。他吐掉嘴中含的茅草,邪笑道:“去看看,这次跟远些,别凑太近再教她发现了,这女子身手绝不简单,别着了她的道。”
赵相如付了钱谢过店家,抱着几件捆好的棉衣便出了铺子。这些日子她如同普通妇女般,每日在家中劳作,过的与这几十年截然不同,虽然仍免不了设计盘算,却也已经比以往少费了许多精神,不用殚精竭虑忧心怎样才能消灭潜在的危机,怎样更好的掌控一个国家。这样的生活趋于一种平淡,却让她的心有一种久违的宁静,若不是一场意外,也许她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做一个平头老百姓,享受着作为小人物的喜怒哀乐。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上午还出了会儿太阳,过了晌午灿烂的阳光就已经忽然不见了踪影,阴沉沉的天看得人心里发闷,估计很快就有一场连绵的冬雨或是大雪将至。赵相如不禁庆幸,家中该晒该洗的都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她走得不快,几件棉衣分量不轻,她得徒手拎回去。这些日子她也有加强锻炼,以期尽快回到受伤前的水平,能够有余力自保,不过体力上还是欠缺些。走了一段路之后,她觉得手上越来越吃重,胳膊也被勒得极酸,看看天色,赵相如觉得还是得抄近路回去。
她转了个弯,没有上大路,而是直接绕过一间矮屋从一侧抄小路走。寿春的街巷四通八达,只要方向没错,总能有一条道能走回家。
她一路还在想着公子伯嘉的事情,盘算着什么样的机会能够接近他又不惹人怀疑。这是个深不可测的男子,却也异常年轻,楚赵之间迟早有一场大战,而他与她一定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如果能够提前了解他,甚至能够杀了他,那么对赵国必然是极好的消息。
赵相如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道路上已经空无一人,周围高矮参差的院墙可以有效遮蔽人们的视线,使这里成为偷袭的绝佳场所。
混混头目低声吩咐几个同伴动手,这一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将所有逃跑的路线全部封住,再慢慢逼近她。等赵相如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插翅难飞了。
下午,春申君将伯嘉和朱英都叫到身边,表示经过细作的查探和自己的考察,觉得这个叫东方偃的舍人能力出众,惊才绝艳,身份也可靠无疑,打算近日就将他收入府中,做自己的亲信谋士。
伯嘉不置可否,却也没有明言反对,至于朱英则是乐见其成,毕竟他也很喜欢东方偃,觉得年轻人中能有像他这般才华又对他脾胃的人可谓凤毛麟角,力劝黄歇抓住时机留下此人。
这两日赵义都在黄府上,黄歇给他辟了一间专门的屋子,又遣了几个侍女服侍。这几个侍女清一色的娇媚可人,远不止普通的伺候这么简单,而东方偃只是在屋子里休息,并没有让侍女们近身服侍。行事间的磊落之风让朱英又是一阵感慨:春申君将美女放在他身边就是存了拉拢之心,只是这年轻人实在难得,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其他人却未必如朱英一般的欣赏。伯嘉沉着脸回到院内,正遇上黄甲。
“公子,王子负刍府上来人,邀您明日晚间参加他的寿宴。”
王子负刍是楚王熊完的庶子,不是很得楚王的宠爱,作为一个基本被忽视的王子,他办一场寿宴多是自己操持,然后私下请一些交好的大臣权贵参加,不比宫中的约束和规矩多,通常都能宾主尽欢。
伯嘉想也不想道:“这样的小事不必报我,照例替我回了便成。”说罢抬脚便往屋里走。
谁料黄甲闻言不但没有退下,反而继续道:“老奴斗胆直言,公子从不参加饮宴,也不外出会友,长此以往必被权贵们疏远,这也是君上不愿看到的,何况此次宴饮不比寻常,没有宫中那些繁文缛节,负刍王子也是别出心裁,为到场的宾客都备下了特别的礼物,府上的家丁还特意道,礼物必会让公子满意。老奴以为,王子诚意,公子不便就此一口回绝,不妨去一趟。”
黄甲恳求,面泛红光,神态与往日大为不同。伯嘉心中忖度,不知想起了什么,冰冷的面容下似乎又有了一丝春意:“如此,那你便回了负刍,就说我明日会准时赴约。”
“诺。”黄甲老脸笑成了菊花,伯嘉盯着他退出时的表情,若有所思。
当夜,天上便飘起雪花,开始时还是零星小雪,只一刻钟的功夫,便纷纷扬扬成了鹅毛大雪。雪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停,整个王都银霜素裹,道路上的积雪更是有一尺多深。黄甲一看这天气,便撺掇自家公子早些出门,道路难行,若不早些恐怕会误了时辰。伯嘉对于黄甲这样积极的表现也没说什么,只是未时刚过就让侍女为自己换好了衣服,而马夫也早早地将车套好,下人已经将府外的雪清扫了大半,伯嘉披着一身黑色的貂裘上了马车,殷红的唇角不似往日冰冷,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笑,而车厢内炭盆烧得火热,把人熏得暖意融融。
车夫一声低叱,马蹄声响起,车身缓缓向前行驶。
赵义在春申君府上,这几日忙得都没有时间思考其他。不过他亦能感觉到黄歇对自己日渐信任,已经开始将一些秘密之事透露给他知晓,而他也越来越接近核心。
看来之前的所有付出还是有回报的,赵义心中略略安定了些,想起这几日未见赵相如,不知她一个人过得如何,心里越发想念的紧,但又不得不告诫自己,此时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虽然他对春申君和伯嘉都已有所了解,也基本达成了来时的目的,但就在这几日他接触到的春申君的一些消息来看,赵国内部似有人与他们勾结,妄图对朝政不利,但具体是谁,似乎还有待查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都没更新,榜单压力山大……对不起大家哇
老赵被剥光光在下一章。。今晚出
另外李园和朱英两个人历史上真实存在。李园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春申君做妾,妹妹怀孕,彼时楚王熊完生不出儿子,李园让黄歇把已经怀孕的妹妹献给楚王,黄歇照做了。楚王把李园的妹妹召进宫来很是宠幸她,生了个儿子立为太子,又把李园妹妹封为王后。楚王死后,李园杀了春申君,又将他灭门,而李园的妹妹原先受春申君宠幸怀了孕又入宫得宠于楚王后所生的那个儿子便立为楚王,就是楚幽王。
又是一个吕不韦。不过我的故事里没有沿用这样的设定,毕竟情节走向已经与战国大不相同了,李园也成了赵国的细作。
不过说实话,古人真心没有处女情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