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赵军压境
屋内，子灵坐在床上，右手紧握着李园所送的玉佩，咬着牙，浑身颤抖着，耳边似乎又传来师兄子玉的哀嚎声。
子灵右手一直用力握着玉佩，竟将嘴唇也咬流血，双眼又是眼泪流下。过了好一会儿，子灵才松开了玉佩，走到案几前，端起粥碗，那粥汤之中似乎是子玉关切的说道：“师妹，赶紧吃些吧，别饿瘦了自己。。。师妹，这是师兄与人比剑赢来的钱，师兄带你买些好吃的。。。师妹，这烧鸡真好吃。。。“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到碗里，泛起了涟漪，也击碎了子玉那张模糊的脸，更是将子灵的思绪带回。子灵端起粥碗，用力喝了一口，连带着将自己的悲伤也压回肚中。
子灵轻轻放下粥碗，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父亲、师兄，灵儿无用，但定会为了你们好好活下去，亦定会为你们报仇，今日后，灵儿再不流泪。”
说完，子灵坐在案几前，看了看案几上的玉佩，喃喃说道：“李园。。。李园。。。我必杀汝。”
赵国，阳城。
子心三人原本以为阳城既是赵国边境，想来盘查必定很严，但没想到的是，他们顺利通过了城门，而且城内并未见到太多巡街士卒。
由于阳城本就不大，虽然现下算是燕赵边境，但毕竟西北靠燕的地方还有桑丘城，那里才是燕赵往来的第一道关卡，阳城街道上并不见热闹。
桑丘、曲逆、阳城这片地区在后世都算是保定地区，多是平原地区，水文也丰富。
子心三人到酒肆中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点了吃食后，叫来店主问道：“敢问此地离燕境尚有多远？”
那店主四十多岁年纪，身形略胖，看着倒也富态，笑眯眯的说道：“三位小哥可是去燕国谋生？”
子心摇头说道：“只是前去投亲而已。”
“此地离燕境已是不远，出了此城往北二百里便是燕境。”
“听闻两国边境不稳，莫不是要开战？可会耽搁我等出境？”子心又问。
店主摇了摇头说道：“嗤，开战不开战，只在我赵国，燕国又有何能开战，去岁，若不是燕主求和，只怕蓟城已被我赵国占领，这世上亦无燕国。”说完，流露的是满脸的自豪感。
子心三人听后，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不想燕国竟然羸弱至此，连一个酒肆的老板都如此鄙视燕国。要知道，这阳城之地，以前可是属于燕国，后来被割地给了赵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子心不得不感慨，赵国经历了长平之战后，尚能把燕国打的没脾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想了想，子心还是问道：“不知燕国现下如何应对？”
“应对？只不过是加强武阳、涿、方城三地的防御而已，听闻燕王欲要遣使来赵，仅此而已罢了！”
还没开打，就要遣使求和？子心不禁为燕王悲哀！
子心并未再深入询问，若是问赵军虚实，瞧着店主的自豪模样，怕是要怀疑子心三人是否细作了！
出了酒肆，子义寻人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如今阳城已无大军驻扎，说是昨日赵军才北上驻防。
听了这个消息，子心内心深处莫名一紧，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又不敢往深处里想。
不能再等了，子心现在已不再想着去见见廉颇或者是赵军的军容，恨不得早日赶到涿县与燕丹会和。
出了阳城，三人策马向西北奔腾，子心现在的想法是，既然赵军昨日从阳城出发，那么自己沿着官道，必然能够查探出赵军的踪迹，最起码也要搞清楚赵军究竟是去了桑丘还是。。。。。。
“吁”子心勒住坐骑，而后表情凝重的看着前面的官道。
“师兄，可是察觉出不对？”子义问道。
子心没有回答，而是翻身下马，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放到口鼻处闻了闻，而后又扔掉手中的土，用手指往下插了插，起身后便紧皱眉头。
“师兄”子恒轻声喊道。
子心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自我三人出阳城，今日已是第二日，即便赵军先我一日出城，但大军前行必然缓慢，为何此路并未有大军经过的迹象。”
“师兄，何以知之？”子恒问道。
子心翻身上马后说道：“子恒当知，凡大军经过，除车辙外，道路必然浮沉众多，更勿论前几日有雨，且必有战马经过后的气味，这一切都未曾显现。”
“师兄，莫不是赵军未经此路通过？”子义问道。
子心摇头说道：“若是去桑丘，只此一途，若。。。。。。”子心猛然住口，瞪大了眼睛看着子义，惊声说道：“莫不是赵军出的不是北门，而是东门？”
“东门？师兄之意，赵军往易水而去？”子义说道。
子心心里飞快思索了一下说道：“走，不能再停留了，此地离桑丘不远，你我早些赶至，查探赵军虚实，便知赵军去向。”
易水，源自于易县，共有三条河流，分别为北易水、中易水、南易水。燕丹送别荆轲所在的便是北易水，南易水又名易河，也是黄河的分支。
此时，在易河西岸，一队队士卒身着绿色戎装，外罩黑色胸甲，手持长戟，迈着整齐的步伐沿易河西岸向北而行。
队列靠前的位置，旗手打着帅气，上书一个赵字。再往前便是一队队的骑兵。。。。。
这时，从队伍的前面奔来一骑，马上之人并未着胸甲，显然是轻骑，待奔驰到帅旗附近，他开口说道：“启禀将军，徐州、方城燕军并未调动，易河两岸亦无燕军踪迹。”
帅旗下，一员大将骑在马上，年约五十，虽然额头皱纹纵横，脸庞沧桑，胡须花白，但双目炯炯有神。他身着黑色铠甲，腰中悬挂长剑，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轻拂长须。
探子看到主帅并未说话，便跟在队列旁边前行，少时，便听那大将开口说道：“传令下去，大军戌时（19点）之前务必赶至涞水西岸扎营，若有掉队者，杀！”
“诺”
斥候离去后，大军开始加速前行，没有一人发出声音，整个队伍像一条沉默的长蛇一样向前，不知道何时会露出它的獠牙。
桑丘城，北门外。
子心躲在不远处一颗大树上，看着北门外军营中的火光，子心在默默盘算着。不一会儿，听到两声虫叫，子心急忙将身形隐了起来。少时，便看到一伍骑着战马的士卒从大树不远处策马而过。
子心待斥候过去，又站了起来，观察赵军军营。只是这般观察，毕竟不透彻，但子心内心深处还是暗暗叫苦。
又观察了一会儿，子心悄然摸下树来，也学了几声虫叫，而后便向树林深处摸去。
待到了林子深处，子恒正在此地等候。少时，从后奔来一人，正是子义，子心看到他过来便轻声说道：“赵军大营灯火通明，只观此营，怕是有五万之众，但深夜无法探查士卒之数是否确切。”
“莫若明日再来探查？”子恒说道。
子心摇头说道：“树木凋零，白日不可前来，你我亦不可再此久留，今夜便赶路前行，早日到得涿县与公子汇合方是正道。”
“若是如师兄所料，桑丘赵军为虚，那方城之地岂不有险？”子义问道。
子心叹了口气说道：“你我亦无他法，只能寻得公子之后再做打算，若是贸然前去示警，怕是方城守将不会轻信我等。”
子义点了点头。子心接着说道：“廉颇老辣，然其若是径带五万赵军攻燕，虽猝不及防，亦不能灭掉燕国，细细想来，只怕赵国此举只是为了震慑燕国，使燕国不会妄动，稳固后方，以便赵国休养生息，迎接秦军，毕竟秦军才是赵国大敌。”
“前时在阳城，那店主不是言燕王已遣使而来么，此战未必能打。”子义说道。
子心却摇头说道：“此战必打，不论燕王遣使与否，赵国此举乃是震慑燕国，亦会寻得好处方可罢休，是以愚兄以为，赵国目标必然是方城，待取得方城之后，才与燕国和谈。”
子义此时却有些后悔了，没想到燕国这般羸弱，三人尚未入燕，便遇到这般事情。
子心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起身说道：“速走，前去涿县面见公子，不然赵军悄然夺了方城，必会兵发涿县，威逼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