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经过大半年的接触，张朝对朱载垕也算是有了全面而深刻的了解；他发现在朱载垕并不像世人乃至大多数官员对他表述那般不堪和懦弱，相反他有着他的腹黑一面。一个将朝廷两大集团玩于鼓掌中的人。
隆庆元年九月，北部鞑靼可汗俺答以数万骑兵侵扰山西石州，周边数万明军清一色只看热闹不救援，导致石州知州殉国，鞑靼骑兵展开疯狂屠戮，**掳掠八天，数万军民遇害。得知后朱载垕当时极度悲痛，连续十多天都是面色铁青，之后几天他便开始组织力量反击。
首先就是军队大换血，虽说此时朱载垕刚刚登基，连给老婆们置办点首饰也会遭到户部的驳回。但他却能借着徐阶与高拱的内斗，诏令百官都发表弹劾，撤出了一大批不懂军事怕死守旧还瞎指挥的文官将领，一改自土木堡之后实行文官治军政策，将戚继光等武将出身的名将奉命调往北方，放手给武将应有的军权。
有了兵，还远远不够；隆庆元年顺天府巡抚杨兆上了一本叫《烧荒疏》的折子，令不怎么看折子的朱载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杨兆在折子中进言：“近年兵马出境烧荒，俱至二百里外，顺风举火，草莽烧焚尽绝，使虏不得驻牧”。
看到这些鬼策张朝在心里不禁感叹，这是多么腹黑的人才能想出的损招啊，这可是给擅长神出鬼没的鞑靼人致命一击，而鞑靼各部直接被这种操作打蒙圈了，以致俺答汗在“封贡互市”之后上的奏折里描述说，那真是“边关野草尽烧，冬春人畜难关”。
刚刚接手朱厚熜之位的朱载垕在继位第二个月便诏告群臣说：“先朝政令有不便者，可奏言予以修改。”。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上书曰“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当朱载垕收到涂泽民的折子之后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所谓的海匪其实多数是违法出海的商船，这东西是打不完的，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那就是开放海禁，让海匪变成合法的海商，既根除了匪患，又能大赚一笔，但是这不开就闹海匪，开了则有违祖制。
这一切都没有拦住朱载垕，在他批准了涂泽民这一奏请；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为了堵住文官们的嘴，说什么开海禁有违祖制；而这时朱载垕腹黑属性又一次爆发，低调的在福建月港设立所谓特区，打了个擦边球，让别人挑不出刺来，
当张朝看到这里会心地笑了：“这不就是经济特区吗？这东西可是后世发财致富的绝招呀！没有想到追其根本居然在这里出现了！那我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这世上，想来没有人会给钱过不去！当然，以现在这些一根筋的官员来看；名节似乎要比钱更重要！但由此先例在加上朱载垕的支持想来此事也不会太难！”
想到这里，张朝抬眼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那副自己所绘的世界地图会心笑了：“明日能不能成功就靠你了！”
朝堂之上又恢复了几日平静。这天，文武百官们又顶着冬月的寒风站在了皇极殿前。枉正用他尖声尖气的声音叫道：“皇上驾到！百官觐见！”
百官礼罢，和以往一样；枉正用他那标准的声音高声宣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朱载垕见众朝臣都没有出列参奏事物一派祥和之兆，心里不由得嘀咕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们都和谐了！还是，因为快要过年了；你们都不愿意吵吵了！”一边嘀咕着，一边起身道：“诸位爱卿这些天是怎么呢？天下太平了吗？难得呀！朕心甚慰。”
朝臣们听了朱载垕之言，心中不由得升起“不安”的情绪；皇上自登基以来在朝会上很少发言，今天他却主动说话；这还真算得上是天下奇闻了。
站在百官之首的张朝出列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众人一见，心里都十分不解；自从京察结束之后，便不见这位王爷的踪影，他怎么今天又来上朝了。而这位无事不朝主，上次在朝堂一番话直接干掉了两位王爷，三十几位大大小小官员因此丢了乌纱帽。而今天他又会说些什么事情呢？站立于张朝身后的百官心里都打着鼓，不知道这位王爷！
见张朝主动出列言事，对此朱载垕也颇感到好奇；转眼看着张朝笑道：“铃儿，你有何事要说呢？”
张朝道：“记得第一次与父皇闲谈时，曾与父皇谈及到关于我们所居住的天下有多大的问题。当时，儿臣曾答应过父皇有朝一日将这天下全域图绘制给父皇一看。这不前几日闲下来之后，想起了这事；于是，便将这天下全域图绘制出来。”说完，张朝走到大殿门口处；接过一名宦官手里的寄存的绢布。
朱载垕一听张朝这话，回想起第一次见张朝时的情景；他也谈及过自己的“天下”的问题。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这孩子怎么有想起来呢？正在朱载垕纳闷之际，张朝于枉正一左一右展开了他凭借自己记忆所绘制的世界地图！
当朱载垕从龙椅上走下来站立于张朝凭借记忆所画的世界地图前，傻眼了道：“铃儿，你这画的是什么呀！”
张朝道：“世界地图。”
朱载垕上下查看着眼前这副巨大的地图，死死地盯在地图上道：“世界地图？这便是你口所说的天下全域图！那朕的大明在何处呢？”
“是的，世界地图。”说到这里张朝指着亚洲的东方，太平洋的西岸雄踞于世界东方的一大片土地道：“这便是父皇的大明！当今天下第一大国！”
“当今天下第一大国”的称号对于朱载垕还是蛮受用的，但看着也有点别扭；毕竟更深地固的“天下之中”的思想不是单凭张朝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给改变的！接下来朱载垕询问了张朝几个问题之后，笑道：“这东方部分与当年三保太监下西洋时所绘制的海图到十分吻合；但这西方对于我大明就是一个未知的地方！”
张朝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们对欧洲确实缺少了解，但我说一个地点或许父皇和诸位大臣都不会陌生！就在这里，广东布政司一个叫澳门的小地方！在武宗年间被朝廷借给一群来自西方这个地方的一群人。而这个地方我将其译之为‘葡萄牙’，一个小小得只能与大明一两个县府一般大！但这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国家，确靠着全球贸易成为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而我大明的白银绝大多数都是这个国家和旁边的西班牙给输入我大明的！”
“你等一下！”朱载垕打断张朝的讲叙：“你刚刚说这‘全球贸易’是怎么回事？”
张朝被朱载垕打断之后，听闻朱载垕的问题之后；暗自在心中笑道：“看来你还真会抓重点呀！知道什么地方能来钱呀！”
“要解释什么是全球贸易，那就的先来认知一下我们生活的地方？‘天圆地方’这是我们古人对世界的认知！但今天儿臣要告知父皇及诸位同僚，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其实不是什么天圆地方，而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张朝道：“你们先不要如此震惊，越是震惊那只能说明我们越无知！想那我刚刚说言的那西方一小国——西班牙，其国土面积不及我大明的一个布政司所管辖之地；却首开了环球之行。麦哲伦一个下级军官；却在其国王的支持下完成了人类历史上首次环球之行，而证明了我们居住的星球是圆的。”
“哥白尼波兰的天文学家。哥白尼上学时就对天文学很感兴趣，他不辞劳苦，克服困难，每天坚持观测天象，三十年如一日，终于取得了可靠的数据，提出了‘日心说’，并在临终前终于出版了他的不朽名著《天体运行论》。他为我们揭示了地球是围绕太阳转的，而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所谓的‘天圆地方’；太阳与星星是围绕着地球转的，而是，地球围绕太阳在转。我在这里也不想多说什么，如果诸位同僚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我写的《天文地理》吧！那本书上有更加详实的介绍！”
朱载垕听得兴趣昂然之际，张朝却突然不讲了；他此时与众人一样都想知道张朝他究竟要做什么？张朝看了看众人，面向朱载垕道：“父皇，儿臣请父皇下诏。开海禁，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使民间私人的海外贸易获得了合法之地位。加设海关衙门监管海上贸易。”
张朝此话一出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时，刚刚还比较安静的言官与大臣们纷纷出列表达自己的意思。此时，朝堂上可谓是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呀！张朝看了看张居正，希望这位有识之士能帮自己一下。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此时，张朝要面对是那些一天没有事找事说的言官与“身经百战”的大臣们！
张朝笑道：“海禁政策并不能阻遏私人海外贸易的发展；相反，参加对外贸易的人越来越多朝廷无法禁止。官市不开，而私市不止。这是一种自然的发展趋势。同时，世宗年间海禁政策与太祖年间有所不同。太祖年间尚进行有限制的贡舶贸易；而到了世宗年间所有的对外贸易都被禁止。这实际是闭关主义的表现形式，它阻碍了我大明皇朝与邻近国家的商品交流和国内工商业的发展。”
“而现在倭寇以被剿灭，故广东和福建的地方官员纷纷上书请求开放海禁。开放海禁，即等同于我明皇政府允许私人海外贸易的合法存在，这必将加使参加海外贸易的中小商人大大增加。他们自己会凑集资金，建造海船，装载土产。径往东西之洋与海外诸国贸易。而政府在其中收取必要之关税。这样，不仅可以增加政府的财政收入；也可加强我大明皇朝与东西之国的关系，扬我华夏之威也！”
“另外，我这里有份资料；是朝廷开放月港为我大明对外开放的试点城市之后；月港在这几年为朝廷所收取赋税就高达四百万两白银，正是有了这笔钱；我们才能在西北与鞑靼对峙并最终迫使其与我大明和解！而现在的月港也不是那个倭患海盗丛生的地方！而是东来贸易洋船，乘风挂帆，蔽大洋而来。富商远贾，帆檣如栉，货物浩繁，应无虚日，月港一带居民出现方物之珍，家贮户藏，其民衣着华丽相鲜的景象！而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世界变了！又封闭自保变成开发！对就是开发！一个小小的月港便能为我大明带来那么财富，那我大明多几个这样的港口。我想我们便能复我中华汉唐之景！而我大明也会成为与汉唐那般耀世之国的！”
朱载垕听完张朝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道：“不知众爱卿有何意见呢？”
接下来又是一番争论，经过一上午的吵骂，当然，张朝是没有敢骂他的。骂他不就等于骂那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仁兄了吗！？张朝见有几位仁兄已被自己说动；于是，他乘势拿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方案。张朝道：“既然你们都反对；我的政策那我这里还有一个折中的方案。何不多设立几个像月港这样对外开放的贸易之地呢？如此我建议先在广东布政司试行开禁海之策。”
朱载垕道：“试行开禁海之策，这个办法好！那就依晋王之言，此事全权交由你去办了。”
听闻朱载垕如此言道，也没有人敢出来说个不字；要知道设立月港这个对外开发的特区可是朱载垕已经实行了多年的政策。而张朝的意见也只是加深了朱载垕的政策，现在反对张朝，不就是否定朱载垕的政策吗？而现在的朱载垕已不是刚刚登基的那个不言不语的皇帝了，而是敢提刀砍人的见过血的皇帝了！
见朱载垕点头了，张朝赶紧上前见礼道：“多谢父皇！既然是试行新政；孩儿还请父皇恩准让一名支持新政之人前往广东做布政使并兼领广东巡抚。”
朱载垕想了一会儿，道：“铃儿说得对，高大人；不知你心中可有人选呢？”.
高拱心道：“谁都知道广西那边正在打仗，两广都受波及；我还是不去触霉头了吧！”行礼道：“回皇上，想来此政策乃晋王所思。想来他心中一定有合适之人选。”
张朝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呀！我等的就是这句话，谢谢你了高大人，高首辅！
朱载垕道：“不知铃儿心中可有合适之人选呀！”
张朝道：“儿臣心中却有一人，可当此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