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六十四、
午后下起了小雨,接连几日的炎热终于得到了稍微的缓解。。
展颜带着队伍跟地接联系上,组织着游客们上了大巴,直接奔赴琅嬛山景区。
摸出手机给许承聿发了报平安的短信,没想到许承聿旋即就又给她拨了电话过来。
这个时候不比在机场,还能溜到偏僻角落通个话什么的。展颜只能拒接来电,又发了短信过去说晚上再电话联系。
地接在前面用英语介绍着景区的风土人情,展颜的手机这样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即使她眼疾手快地挂断了,那一瞬间的忙乱也让她有些尴尬。
展颜第一次带这条线路,刚巧从美国带团出来的华裔全陪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两个人一路合作,几天下来相处得倒也很融洽。展颜发好短信,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全陪,姑娘大概也察觉到展颜看她这一眼,扭头冲她安慰似的笑笑,又回过头去仔细听着地接导游的介绍,好看的小说:。
从F市市区到琅嬛山一共三个多小时车程,薄暮时分,团队便抵达了位于景区山门处,他们预备入住的酒店。安顿好行李、用过晚餐,按照行程,七点多有在剧场观看民族舞蹈表演的安排。
一行人便在大堂吧里看着落地玻璃外的景色,因为下午的小雨,这会儿山里起了山雾,琅嬛山便真像它的名字一样仿若仙境。
展颜终于找到机会给许承聿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她便说:“早上不是才打过电话么,看见短信怎么又打过来了?”
许承聿说:“那会儿遇上点事儿,刚好不是你就下飞机了,想问问你来着。”
“怎么啦?”展颜自觉许承聿是没有什么需要问她才能解决的事情,心里就有些没底,“是必须得问我的事儿?”
许承聿在那边似乎是笑了,然后他说:“跟你有关的事情不问你还能问谁。。今儿我们带过军训的几个丫头跑到我们门口来了,要见教官。”
酒店里养着黑天鹅,就在天井那边的水域里。起初一直躲在假山后面不肯出来,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只一只都游了出来。
“那这跟我也没关系啊……”展颜远远地看着天鹅,心里放松不少,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意,忽然又收住了笑,正色说,“不是来找你的吧?”
许承聿这次确实是笑了:“我?我都被人叫成许智硬了,找我干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们营长跟那几个姑娘说了一通,说得特好。他说当军嫂的人要能等得起。我就忽然想啊,你是不是也是从我给你军训的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展颜听他又这样轻飘飘地就放了大招,不由一愣。她也记不清是不是早就跟许承聿探讨过这个问题了,不过他既然还在问,就说明早些年她没出息地喜欢了他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展颜正想着应该怎么回话,许承聿那边就又问:“是不是?”
见他这样纠结于这个细节,展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说:“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老是问,又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情。我就是从那时候喜欢的你又怎么了……”
“不怎么,等了我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许承聿说着说着,话里的意思就欠揍起来,“这么看好像平时你傲娇一点,我也不算太吃亏,就当是补偿你那么多年大好青春都用来等我了。。”
展颜就躲开众人偷偷翻了个白眼,说:“谁等你了,打从你跟别人处对象了,我就没再动一点儿喜欢你的心思,后来要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展颜顿了顿,再开口却没顺着原先的话说下去:“要是我真的等你这么多年,那早在五年前我一听说你恢复单身了,肯定就会再来找你的,你以为我做不出来么。”
许承聿在那头静静听着,知道展颜就是死鸭子嘴硬,忍着笑意点了点头,把嗓子眼里转了许久的那句“嘴硬什么”给憋回去,说:“对对对,是我自恋。到那边顺不顺利?”
“没问题,后天下午就回市里了,你的假请上没有?”展颜说着,刚巧那边的表演要开始了,地接组织着游客入场,见她还在打电话,便叫了她一声。
许承聿听见这一声,便说:“请了,那到时候见,你先忙。”
舞蹈表演其实是歌舞剧的形式,讲述当地少数民族的史诗。展颜几年前初入行时带团来过这边,节目也是在初来时看过一次的。虽然过了这么些年,故事情节和那些听不懂唱词只能听个曲调的歌居然都还模模糊糊地有印象。
不过展颜对这些一向都不太有兴趣,只能是凭着职业操守,强撑着自己不要丢人现眼地打呵欠。
地接的姑娘倒是尽职尽责地坐在旁边,低声给坐在她旁边的美国老太和全陪导游讲解着这个宏伟的故事,好看的小说:。展颜看了她几眼,越发觉得喜欢这个年轻女孩子。
节目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散场回到房间里,大伙儿都已经困了。展颜等着同房间的全陪导游洗漱完,才进了浴室洗澡。再出来时,展颜本以为已经睡下的全陪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电脑,但一双眼睛仍然是难掩困意。
见展颜出来,她一偏头,说:“我想再查查资料,要不明天万一被客人问起来答不上来,就完蛋了。你介意我开一会儿灯吗?”
展颜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接着就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睡觉。
全陪又说:“你能再等我几分钟吗,我想出去抽根烟醒醒神,要是带房卡出去的话,房灯一开一关好像会影响到你睡觉。”
展颜刚想说不会影响,姑娘就笑着连声说了谢谢,从挎包里摸出香烟跟火机,下床穿上鞋出去了。
展颜便只能睁着眼睛等她回来,一面又想起傍晚那通电话里许承聿较真的劲儿,抿着嘴笑了起来。这时窗外忽然又下起雨来,唰啦啦的,势头似乎还有些大。展颜心里想着许承聿,竟然也不觉得这场夜雨有多烦了。
过了一会儿,出去抽烟的全陪导游回来了,一关上门,她便说:“我刚才看见司机先生从霍小姐的房间里出来。遇到我的时候,他还慌了一下。”
说着她就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慌的,都是大人了。”
展颜听她这样说,觉得别人的私事她不好多加评论,便笑了笑,说:“那我就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爬山,不休息好怎么行。”
全陪想到国内的人不像她在美国的那些朋友一样放得开,也只好讪讪地笑了一下,说:“晚安。”
展颜拉上被子侧身睡了,却因为全陪带回来的这个见闻有点心绪不宁的。全陪只以为司机师傅跟地接导游小霍是男女朋友关系或是单纯的床伴,然而其中的奥妙却只有身在这个环境内的人才知道。
展颜入行这么多年,不知道是不是没留神踩了狗屎,遇到的搭档都是实诚人。而她自己也有原则有底线,即使是为了工作再怎么妥协,也谨守着自己的底线坚决不去触碰。
虽然一直都知道每个圈子里都有这样那样的潜规则,可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就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展颜还是觉得一阵无力。长久以来压抑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全部被放了出来似的,展颜忽然就想,带完这个团回到A市就去提交辞职报告。
夜里下起来的雨,到了第二天清晨仍然没有停,所幸雨势小了很多,行程不会被耽误。
展颜同另外两位导游向酒店方借了雨衣和雨伞备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向人间仙境琅嬛山里去了。山里的道路设施也很完善,下过雨之后客人们也都很有先见之明地穿上了防滑登山鞋,这天的游程进行十分顺利。
到了晚上时展颜的心情终于又雀跃起来。
明天一早起来,带客人去一个工艺品展卖馆看看就回F市,到机场之后中间有约莫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是要用在候机上的。而这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她准备见缝插针地用去领结婚证。
办了这道手续,她跟许承聿才是国家法律承认的夫妻。
事前她已经跟全陪说过这个事情,都是年轻人,全陪也能够理解她出于假公济私的目的才接了这个团。
展颜这时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第二天就能见到许承聿,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跟许承聿扯证的事情一拖再拖,这一次眼看就要办妥了,却仍然折在了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