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还是自己的剑用得称手啊!
对视只一瞬,她就发狂了一样的冲了过去。
杀手的目光在莫叶紧握剑柄的手上落了一下。
那双手比成年人要小,手背皮肉绷紧后,突出的手骨看来更是比练武之人要纤弱太多。看着那样的一双手握紧了剑狠命的砍向自己的大腿,杀手只是眉头跳动了一下,心中暗道:又疯了一个。
莫叶从没正经的练过武功,即便是双手握剑,那把长处在于用巧力的软剑拿来硬砍,也是没什么效力的。
那杀手的身形被林杉扣住,只能送给莫叶砍,但当剑锋划过后,他的大腿处只是多了道黑色紧身衣的裂口,连血都没多流出来几滴——他的一身黑衣应该是特别制过的,对锐器具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杀手看见这一幕,心头紧绷的情绪悄然松动一缕。送给别人砍,虽然持剑的只是一个孩子,但这对于他来说,还真是头一回。
眼见自己全力砍出的一剑不但没有伤到对方,剑还差点被那刺客的腿震飞,莫叶顿时懵了,也忘了再砍第二剑。
可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一股腥风袭来,一只大手抄走了她用发抖双手握着的剑……
是林杉!
他的右手原本扣住了那杀手的左手,此刻却忽然松开,抓向莫叶手中的剑,这样一来,原本交叉互拧的四条臂膀组成的枷锁,宛如松动了一只钮钉。
枷锁突然打开,杀手握着窄剑的手攅了半天力量,这时终于能够尽数崩出。“咔咔”一声,没入林杉肩头的剑扭转半圈,鲜血顺着剑身漾开,受伤口剧痛所牵制,林杉掐着那杀手脖子的左手也已无力的松开。
那杀手终于得以吸上一大口新鲜空气。然而他只是吞下了一口空气而已。接下来他就忽然发觉,无论怎样拼命的呼吸着,那能给他带来生命活力的空气怎么也吞不到肚子里,像是从哪里漏走了。
下意识里抹了一把眉睫上被站在对面那人肩头伤口喷溅出的血水,黑衣蒙面杀手终于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还是自己的贴身佩剑用得称手啊!”
看着对面那人脸上诡异的一抹笑,那刺客如同瞧见了索命的白衣无常,喉间发出一种“格格”的摩擦声响,似乎是在惨叫。然后他又拼命的捂紧那刚刚才被松开的脖子,然而依旧堵不住那漏风的一寸地方。
气管被切断,他比最早倒下的那名刺客死得干净。然而却有着充分的时间体会到窒息的过程。
“叮——”
随着那刺客倒地气绝,林杉也无力再握紧手中的剑。软剑脱手跌地,他的身形也是摇摇欲坠。在看着那刺客的尸身抽搐了两下后渐趋死寂,他终于无力的坐倒下去。
“林大哥!”
不远处,被两名布衣蒙面围攻的江潮在一侧身换招之时,看见林杉倒地的一幕。
他心惊得大叫了一声,蛮横的执剑直刺。狠厉的挑断了对面那人的心脉,却没能顾及背后空门失守,自己也是吃了另外一人的一剑。
矮身反手挑断身后之人的腿筋,江潮顾不得再给他补上致命一剑,以自己吃一剑的代价换得三息时间,在另外两名布衣蒙面再包围过来之前。向林杉这边冲了过来。
在离林杉还有两步远时,江潮就注意到挂在林杉肩膀上的那把剑,以及顺着剑身已经流到剑柄的血水。他眉头深皱。忽然对一旁似是吓傻了的莫叶吼道:“莫叶!扶好你师父!”
莫叶这才恍然回神,连忙靠近林杉坐下,她准备伸手去扶,可是看见那一身血衣,她顿时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时。一声刺耳的金属折断声传来,已经靠近林杉身前的江潮以迅猛一剑。斩断了贯穿在林杉肩胛上的那把短剑。辨出那种专为刺杀设计锻造的剑器,他暂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替林杉疗伤,所以不敢贸然拔剑,只能采取这种手法。
江潮看见莫叶那双伸到半空就顿住,正不停颤抖的手,这才忽然意识到她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些人不同,只是一个孩子,刚才自己的那种呼喝对她来说,是不妥的。
但现在的处境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犹豫,他只能以牙代手的咬住剑,空出双手来架起林杉的臂膀,将他移到一旁的残壁下,扶着他靠坐好。
拽拉牵动伤处,已经疼得麻木了的林杉面部肌肉开始有些失去控制的抽搐起来,他看清面前江潮的脸,抖了抖嘴唇忽然道:“不知外头还有多少杀手没进来,你们先……咳……”
话至一半,他就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失血太多,似乎因为体内的这种枯竭,伴随剧烈地咳嗽,唇边只有细碎血沫溅了一些出来。
“林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保存体力,厉大人很快就会来了。”江潮见林杉状态有异,额头上也是出了一层冷汗。
他的眼角余光看见快要围拢上来的几人,忽然一扯衣襟,从怀中贴身处拽出一个纸包,塞进莫叶手中,同时大声道:“伤药,尽可能止血,否则坚持不了多久!”
话未说完,他已经执剑起身,再次冲杀出去。
“所有人都聚拢到这边来!”
江潮吼了一声,身形后仰,险差毫厘的避过一名布衣蒙面削向他脖子的一剑,同时手中的剑不顾左右的平平削出,挑断了那人的心脉。
虽然这一招准确得手,但在同时,他持剑的手掌避之不及的被从左边闪出的另一名布衣蒙面用剑尖划出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却在激烈变换的招式中溢出不少鲜血。
两人两剑碰触几下后,江潮已能掌握与之对抗时的变招节奏,很快剑势高涨,以速度略快一筹的一剑,在那布衣蒙面刺来一剑之前挑了他的手腕,刺穿对方的眉心。
在解决掉这两名蒙面杀手后,江潮的身形踉跄了一下,之前为抢身到林杉身旁时故意受的那一剑,伤口处因为一番激斗而扩张,溢出的鲜血浸透半身衣料。
幸而在他刚刚那一声大吼后,院中还剩的几名护院人迅速聚拢来。注意到他的伤势,那几人不需要一句对话就挡在他的身前,尽量的维持出一点保护时间,让他能够基础的包扎一下。
再强壮的人,任身体留着这么大个口子失血,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另外一边的残壁下,莫叶正抖着手拆开江潮扔给她的纸包,把纸包中的药粉往一条布带上抹。
她还记得,刚才在屋顶上时,那个姓乔的叔叔也是拆开这种纸包的药粉替师父包扎,并且方式是先将药粉涂在布带上。
然而她终究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不知道伤口的深浅程度会引导包扎方式的不同。当她把涂好药粉的布带铺在林杉挂着半截剑的肩胛处时,那布带很快被涌出的血水染透,布条上的药粉也被冲了个干净。
看见这一幕的莫叶铺开布带的手霎时握成一对拳头,再也不敢动那条布带,只是磕着牙颤声连喊:“师父,师父,怎么办啊!”
在莫叶的叫喊声中,林杉睁开眼睛,声音已无力连贯:“这种剑专用于刺杀……血槽太深……”
沉沉喘了几口气,他扯下一缕衣边放到莫叶手里,然后无力的耷拉下手。
这时,一个小瓷瓶忽然从他敞松开的衣襟里侧掉落下来,滚开几圈,他的目光亦追着那小瓶子而去。
莫叶看了几眼那滚落在地的瓶子,那瓶子的样式质地看起来很朴素,可莫叶忆起,如那把软剑一般,那小瓶也是林杉的贴身搁置之物,只是一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是药么?”莫叶揪紧手里的布带,准备去捡那瓶子。
在以往的日子里,她也见他把那小瓶拿出来过几次,并且每当他在单独呆着的时候拿出那瓶子时,总会望着它发一会儿呆。
“不是……别管它了……”林杉收回目光看向莫叶,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布条上,眼皮开始垂下,艰难的又道:“系成疙瘩……先堵创口……就好了……”
莫叶立即明白过来,照着林杉教的法子重新替他包扎,伤处的血流终于慢了下来,渐渐止住。
做完这一切,莫叶才发现林杉已经闭上双眼,似乎睡着过去,但他的胸膛呼吸起伏很大,并不像一个人安睡的样子。
莫叶心里很担心他就这么睡死过去,但又不敢再去吵他。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仅在于此,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在这一瞬间只想欺骗自己,认定师父一觉睡醒后,什么都会变好了。
陪伴靠在残壁边的林杉身旁,莫叶看了一眼四周。
江潮已经将蒙面杀手们刺杀的步伐推到屋外,塌了几处内墙的大屋用残破的方式表达了它的宽敞。地上都是碎瓦,屋顶也破了几处大窟窿,阳光照射进来,明媚的色泽穿透弥散的灰尘,看着让人觉得口舌干燥,喉咙发痒。
主屋大门早就不在了,门槛处堆了十数具尸体,大多是那些蒙面杀手,也有一些才相处了几天,脸孔还没看熟的护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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