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北雁国军方传说
阮洛语调平淡的话语,已经将他不去海边观礼的原因和心境都解释得很清楚了。阮洛的身体情况,与他相处了几天后的莫叶也并不是不了解。听他把话说到这一步,她已知道,自己没有再提这件事的必要了。
然而正当她要再次告辞离开,她又忽然想起早上排队买票时,叶诺诺详细解释过,并也表示了她个人的鄙视情绪的高价票。
莫叶回忆了一下高价票的出售过程,虽然早上她离开售票商行时,高价票出票口已经立起‘售罄’的字牌,但这不妨碍她根据旁眼所见的售票过程,估算出售全程的出票量。
迅速在脑海里琢磨一番之后,她估摸着高价票的发行量不算多。
早上诺诺妹妹还说过,那片为观看典礼特设的视角最佳位置,比其它普通观景地点修筑得高了许多。为了保障观客的安全,避免堕海事故发生,主持此事的商会联合商议后,对那处观景台的容纳人数进行了限制。
在额定票券卖完之后,即便有后来者想要加钱增购,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说来,阮洛话里那为了避开拥挤而不去的难处,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莫叶刚刚半转了身要出书房,因为想到这儿,她又扭过头来,看了阮洛一眼。此时的阮洛已经投入精神到一桌子的账目数字当中,似乎没有意识到书房门口那姑娘的犹豫与回头。
在阮洛极为年轻的脸庞上,那份对待账簿深凝与专注的神情,映入莫叶的眼中,让她迟疑起来。她虽然心里有话,但没有开言。
她转念又想起来,阮洛刚刚自己才说了,他在回京继承舅舅的遗产之前。就已在京都住过几年,看样子他不会不知道这一情况。所以,如果他不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对那事不感兴趣,那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吧?
莫叶扭回头,继续向门外走出。只她刚才迟疑了一会儿的工夫,给她引路的丫鬟小花已经走到前头数步之远。小花看见莫叶走出书房时步履犹豫,待她走近,忍不住轻轻询了一声。
对此莫叶只是含笑敷衍了一句。
缓行一路,看着园子里处处点缀着的春色。她忽然有些动摇了明天与叶诺诺一起去观看庆典的计划。
……
京都北郊,从史府出发的三辆马车,在登风客栈停歇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启步,继续向西行去。
此时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必须赶到京都以西的宏都,计划今夜在宏都内城住宿。
一路上。马车都以较快速度行驶在京都北大门延伸出的官道上。
因为这条官道的特殊修筑工艺,马车即便行速较快,坐在车内的人也不会感觉到多少颠簸,。这样的路况,除了能很好的保证行商车队的运输质量,远行的旅人也能因此获益不少。
可是,当马车行近宏都。在离到达宏都城门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路途时,马车行上宏都主建的官道,车身便渐渐变得不再平稳。
京都离宏都。相距将近三百里路,但这两座都城之间,并未将那条军事工艺参与修筑的商道完全贯通。
常在四方走车的车夫或许已有感悟,那种军工官道由京都延伸而出,但明显是偏向南方修筑。向西次之,向北则修得最短。
国朝对道路建设的‘偏心’。曾有人因此猜测,这或许是南昭皇帝防范着北国的用心所致。
这样结实耐用的道路,在和平年代或可向南昭国内四通八达地输送各种物资,但若到了战事起时,则极可能会变成一把双刃剑,劈架在国域大地上,伤人还是伤己,全看运用这把剑的人‘手’上的斤两。
南昭皇帝是军人出身,并且年轻时的武职正是在北疆戍守边防,虽然在他的任职时间之内,当时的南周朝廷没有真正与北雁朝开过大战,但在边防上,因为边军扰民劫掠而生的小战是常有的事。
有着这些年轻时金戈铁马的经验,以及战士们用鲜血涂抹出的战斗历程,如今的南昭皇帝对北国的军方实力,心里有一个较为清楚的概念。
大业帝国算是南周朝的前身,如今南周朝廷也已倾覆,但对于现今南昭的爷爷辈领主,关于大业帝国的军事实力为几何,那些最初的文献记载虽然在经受数百年时间的洗礼后,已经损失了很多,但能够找到的关于大业帝国的军方记载,其内容所描述的场景,都是令人细思直觉惊讶震撼的。
而扎根于北地,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但也一直没有停歇对朝南国境线进行骚扰的北雁国,是传说中独家完全继承大业帝**事机能的国家。
对于这个一直在民间广泛、不断传播的说法,没有人能有自信与拿出证据推算出其真实度。包括现在南昭的君主,琢磨起这事,心里也是三分信、七分疑。
南昭皇帝当年在北疆戍边时,虽然跟北雁的戍边将领打过几场中小型战役,但他对北雁国的军事实力所估测的深度,也只是全都从外围获得。
他在北地待了十几年,平时除了偶有带兵与北雁军方进行不友好交流,闲暇时也思考过一个问题。然而硬闯不行,绵里藏针施渗透计,一直也是没有结果。他组建的间谍小组,经过几年的努力,虽然成功渗透到了北雁皇廷之中,但在想要触碰北雁军方建构时,便如利刃撞上了铁板,完全被挡在军戒线外头。
而北雁国一直没有派出过他们那传说中继承大业帝**事实力的军队发动战事。如果民间的那种说法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一直在骚扰国域线的那些北雁部队,在实力上,只能算是北雁军方的一些点缀。
南周立国三百余年,也只是在北雁最初建国那几年,派出军队北征过,结果大致为平局。紧挨着这几场战事的。是南昭国内的天子大行和太子登基事件。
自个儿家里闹腾了几年,使新登基的南周皇帝龙椅还未坐热,自然无心继续管北征的事。
两**士的对抗,连续几战下来,兵士们手中的武器似乎都开始发烫,但南周却在这个关口退兵了,这算是给了当时刚建国不久的北雁朝廷一个喘息休养的机会。然而等北雁缓过劲来后,也没有主动朝南周发兵。
自此以后,两边就这么对峙着,在充满各种怀疑的气氛中。暂为‘和平’的相处。
如果说这南北两国因为军力总和相持不下,反而没人先动手,这种说法在两国首战那段年月是说不过去的。因为那时北雁还只是一个新生国,实力悬殊还是很明显的。
而在过了百余年之后,南周朝廷的国家大脑频频出问题,北雁依旧没有大动作,。北雁军方依旧只是常常干一些在边境抢掠民财的事,与流寇一般。这里的疑点就更多了。
十多年前,南周大厦将倾,官僚的极度腐化,腐蚀了国家大脑的运作与决策能力,继而削弱了南周整体国力,四野里渐渐有义军暴动。可到了这个时候。北雁依旧平静着,没有做出趁虚而入的动作——难道北雁朝廷的内部,也出现了与南周国家大脑类似的故障?
再后来。职务为守护北国边境线的大将军也反了,带着几乎是王家所能募集到的全部兵力,分为两路,屁股朝北面朝南的抄南周皇帝老家去了。
南周留出了这么大一个空门,如果有谁想要在这个时候入侵。似乎只需要抬脚一迈。但北雁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难道北雁军方所谓的‘大业帝国王师’继承者的名号,只是纸糊的一张老虎皮?
北雁国对于这两次向南扩张的最好机会的无视。算是数年前为了防备兵灾而逃往南方,如今渐渐又回到北方立业持家的北方百姓最好奇讨论的军事奇谈。
但,尽管这些年来北雁的表现,都像是一只吃饱了就不思捕猎储食的乖猫,似乎对南边那个大国的休养生息和恢复国力大有好处,然而现今的南昭皇帝丝毫也没有因此放松对北雁的军事警惕。
可就目前南国的情况来看,以战求和的主动出击,对自己不太有利。前朝祸害了几十年的南国民生还未恢复,在这个时候,倘若双方大打出手,对民生的损害,可能要摧毁到根基处,挫伤的终是国力。
所以,既然北雁暂时还是没有动作,南昭也不激进,采取表面和平的麻痹策略,先强国、再战斗。
然而这样的国策实施下来,竟渐渐使得南昭本土风貌再分一次南北。
在南昭以南的国域上,农产水利很快得到修复和建设性改造,十多年前战火焚烧过的土地宛如在一场春风与甘霖后,迅速恢复生机,比昭国以北提前步入强盛路途。
而北方领土经过十来年的休养,只勉强算是恢复到了战前的民生水平。如今的北方百姓可以吃饱饭穿暖衣了,但离家存余粮篱囤鸡的生活水平还是差了好远。
体现地方富裕程度的,除了百姓自家里的情况,再就是道路建设了。
有的地方,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出现了路。
但是南昭北面领土上的居民分布,比起国域之南,实在是太稀松了。
除了有扩展居民居住地的需求,朝廷好象没有在无人区搞建设的理由,这种惯例让风大土薄的北方本来路就少。而北面领土在经历十多年前的诸多战事洗礼后,许多道路设施都遭到损毁,这对于本来道路建设就很匮乏的北域,更添行路的困阻。
人少、路也少,外加朝廷目前也没有把建设的重心偏向北面,间接使北方的贫瘠与落后,与南方对比鲜明,与南昭全国第二大商都湖阳,也就是帝京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
或许也有一种可能:这片贫瘠的土地,本来就是南昭皇帝给以后征北预备着的战场?
如若真是这样,计划着今天建得再好,不久以后又要亲手毁坏,所以现在不用心这一块儿,似乎也说得过去……
总之,无论猜测和设想会走向何方,驶发于史靖家,离开京都后向西奔来的三辆马车,在行过最后一段京都北官道,同时也等于是出了帝京郊界,方向一拐进入宏都地界时,三辆马车渐渐都慢了下来。
帝京郊界线,亦是那条宽而平,又扎实的官道向北沿伸的尽头,接头的是宏都修建延伸出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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