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相信我,其实这经验不论是学还是用,都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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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成果容易带来喜悦的情绪,但石乙现在没有这种轻松情绪,倒不是因为他刚刚“阴”了对手一把、并得手了,会感觉心虚,他没有那种细腻到软弱的性格。
他只是觉得,站在一个会从失败中解析经验的人面前,他若不思进步,只会得意,很快便会被对方超越。
除此之外,易文性格里的某道亮点,还让石乙心存一份敬意。认输未必代表软弱,也可以是一种洒然态度,也许作风严谨的易文没有这种态度,那么他的认输则又能体现他的心理素质之优,大致应该是偏向仁良的。
这样的人面对失败很可能会心存不甘,但至少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败与对手隐结怨气。
如果易文要辩,石乙乐意奉陪,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在回思赛程,这就好比考试之后讨论经验,而不是找理由争名次。
对于这样的易文,石乙也乐意奉陪,但明显与前面那个奉陪意义上有所不同。
面对易文有着确认意义的提问,石乙本来只需要点头就够了,但他在应问点头过后,还是忍不住道了句:“易学友,小弟的做法多少有些走偏门了,还请见谅。”
易文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展一个微笑,但他最终没能笑出来。失败的结果总是避免不了会给人带去负面情绪,他能摆正心态,已经是做得很好了,还要强颜一笑,就明显勉强了。
“胜败本来就是只认结果的事,若有理由可偏颇,那么参赛之人大可不必全力以赴了。”一息沉默之后的易文平静开口,话语也很是中肯,“在梁国求学时。商学院常有竞技赛事,同学们之间就传递着‘赛场如战场’这句话。我本来就是昭国人,也听闻过‘兵家诈道,战场诡道’。石学友在赛事中使计,这正常得很,只要没违反赛程秩序,便是受允许的。”
那个留在台上的燕家仆从虽然被燕钰呵斥得闭上了嘴,但心里可没真服气,听出易文的话意,居然是在为石乙开脱,其他书友正在看:。并且其中有半句话正好碰上了致使他鄙薄石乙的原因上,这仆从再次忍不住开口道:“他怎么没有违反赛程秩序?你为何还要帮一个用如此下作手法诈胜了你的人脱罪?”
此人第二次突然地愤愤指责,用词有些不讲究。实是因为石乙唱歌的行为,让他心起了轻视情绪,伴随着对舞弊者的谴责之意暴露出来。
而他的话也终于有些触怒石乙了,不止是那不尊重人的用词,还因为石乙绝对不认为自己有作弊的心情。但他不想对燕家的一个下人仔细解释什么。以德报怨的事他做不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事他倒乐于尝试。
于是,他先稍微讲了点文明,没有直接半道斩断其言,耐心等那人把话说完,然后才接言冷笑道:“不知足下对‘下作’一词的界定是什么。石某的确有很多下作的手法,经此经验,可判断足下对‘下作’一词的理解太浅了。石某忽然有些担心。足下以此有失准确的经验做人做事,恐怕容易受人暗害,如果你不介意,等会儿散场,我可以教你几招‘下作’之法……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防人之道。相信我。其实这经验不论是学还是用,都不难。”
那位燕家的仆从脸色骤变,并渐渐有些泛青,显然是极怒难耐。但是很奇怪,他此时却没有再口爆粗言。事实上他刚才在说完那几句话后,也有些后悔了,但不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是想起自家少主就坐在不远处。
此时的他则是不仅要防着少主的脾气,同时终于意识到斗嘴之事,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小子的对手,但心里憋的那口气,着实又快要忍不下去了!
石乙的做派的确有些无耻,这是他糅合了自己的处事法则和楼里众位姨母丰富的用词而造就的成果。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疯子也怕不要命的,石乙从那燕家仆从轻薄的言语里感觉到,自己即便再与他讲理,似乎也改不了他对自己的看法了。
而且那人只是一介下人,若费一番口舌意为让他改变偏见,在石乙看来没什么价值。
心有珠玉者自能欣赏珠玉之光彩,心有粪土者你就是给他一颗明珠他也只会掩埋。何必太在意所有人的眼光,还不如聚足精神拿住关键之人。十个燕家家仆说他舞弊,还不如一个燕家少主的否定有力度。
但又正是因为他这话,让他与易文之间之前的交流氛围发生了改变,他还是有些失误估算了自己那故作无耻造成的影响,本来还准备跟他再交流一下的易文此时只剩一声叹息,然后就站起了身。
不难看出,他这是要走了啊。
可他如果现在就走,场间气氛的不利面可就有些倾斜向石乙了,他的沉默似乎等于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作风的人,我们之间没什么值得好谈的了。
意识到这一问题的石乙又不好硬留易文,正有些发愁时,他的目光掠过易文的桌案,忽然心起一念,连忙说道:“易学友,未敢请教,你看我这里有没有算错呢?”
起了一个听起来寻常无奇的话头,既能留人,又好接着说下面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易文知道石乙想说什么,他这边的演算只差最后一步,便也数成了,在此前提上,石乙的话里有依赖他的演算数据为凭的意思,便有了抬举的意思,给他增了份脸面。
话语的细节体现诚意,石乙没说让易文看看他算对没有,这一字的变动,在一句话里的影响面却是极大的。
石乙摆足诚意地抬举,外加上易文自己心里也想在离席之前,最后再确认一下。因为开局之初,燕少当家也明言说过,准为主快为辅。万一他错了呢?内心还残留了一丝盼望,刚刚站起身的易文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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