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十章 前路未知（5）
董大夫最听不得有人小瞧产科医生的话，很严肃地对肃王道：“王爷,你只觉得稳婆算不上什么好职业,但在我们那里,产科大夫是非常重要的TXT下载。夫妻俩乃至一大家子人都盼子孙健康聪明，如果只靠所谓有经验的稳婆接生,万一难产了呢？脐带缠绕了呢？产妇大出血了呢？或者更坏的情况那个孩子一开始就是个先天不足的呢？仅凭经验工作的稳婆,抵得上我们数年学成的大夫吗？诚然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可谁知道我哪天救下的孩子，将来不会是国家栋梁？”
肃王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话，被他噎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一个男人，哪家能答应让你帮着接生？”
“我们那里,有些人是不要男医……男大夫接生的,也有些人不介意,各人想法不同，就算接生的大夫是男的，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全文阅读。”
肃王更惊讶了：“那些女子的家人丈夫都受得了让个陌生男人去看……看……接生，反过来却受不了男人喜欢男人？”
这次，轮到董宁宁无言以对。
事急从权，就算有些十分保守的人，到紧迫的时候还是会同意男医生接生，可是同性恋和生育毕竟是两回事，不能拿来这样比较，董宁宁知道肃王不可能理解，也就不再解释。
肃王又东拉西扯地问了些其他，董宁宁都一一答了。有些讲不清的，只说两地风俗不同。
王爷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但盘问之后，心里已经信了几分。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想骗人有很多种方法。如果是敌国的细作，必定有极其详尽的“身份”，大到家乡祖籍，小到家里兄弟姐妹乃至侄子侄女几个，就算是同村的老人也能找出来为其作证，某某确是这家的孩子，家里几代都是住在某地的，从小看着长大的云云。想要接近亲王，就要有这样的身份来历才有可能。若是那种只负责传递消息的暗桩，只要稍有几个“亲戚”，扮作谁的子侄就行了。
若不是敌国细作，而是那种作奸犯科外逃的宵小，被人逼问时大多是谎报个姓名，借用哪个熟人的身世，七句真三句假，虚虚实实，再扮出十足的老实可怜样。
当然，还有个可能是哪家的淘气孩子逃家外出，但那种少年涉世未深，荒唐天真而自认聪明，鲁莽多事而故作老成，一眼就能看得到底。
以上种种，董宁宁都不符合。
但凡心智正常的人，要取信于人都不会扯什么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董宁宁难道是个蠢人？就凭那副伶牙俐齿，他就绝不算笨。这样的人说什么“家住很远很远的地方”，只两个可能。要么他存心作弄，有意不想透漏自己的身世，叫人知难而退。要么……他说的是实话。
肃王沉吟着，久久不语。
董大夫想到另一件事，问：“我男扮女装的事……沈夫人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替大勇定下乐竹之后，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琴溪。只要董宁宁留着一天，两人就有碰面的一天，与其以后揭穿了大家不好看，不如实话告诉她。
不过肃王不打算告诉董宁宁，他义妹一听到自己的救子恩人竟是个男的，差一点当场要取剑杀人。
对她而言，亡夫的声誉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怎许他人侮辱。她待董宁宁一片真心诚意，处处关照，事事听从，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梅兰竹菊等人也不过如此。乍被告知董宁宁男扮女装，她真是气得能吐血。
但肃王早有准备，不等她发作就先要了这个人，且说要带他回乾阳安置。
沈琴溪再怎么样也抢不过肃王，而且她孤儿寡母，以后少不得有事要求到义兄门前，总不能为了个外人闹得兄妹反目。
再者，肃王一句话也是问得她哑口无言。
他当着大勇乐竹等人的面问：“若是你当日便知董宁宁是男的，你是叫他进屋救祥哥儿活命，还是为了清誉看孩子死？”
沈琴溪被问得怔在当场。
后来听义兄叫那人装病，她是求之不得，且不论以后如何，那几日里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董宁宁看肃王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沈夫人那边大约没什么好话，也就不再追问。
肃王沉吟之后，又问：“你既到了这里，可曾想过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董大夫还真的没有花时间想过以后。
从一开始，他就被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几乎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可能……恢复男装，找单良和赵定春的下落，再找个谋生的职业，大概就是他初步的“以后”。
“你说那古怪的人不远千里送你到大晏，总是有你该做的事，如若不然，岂非白耗力气。”王爷语气诚恳，循循善诱。
既然说故乡不许男男相恋，他又偏偏喜欢男人，那到了这风俗迥异之地，不就该快快了却心愿？
可是我们心思细密的，富具责任感的妇产科董大夫，比王爷预料得还要想得深入。
董宁宁直接想：让他一个妇产科医生穿越，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到了这个世界，他参与过两次生产，沈琴溪那次还是隔着屏风的。可两次下来，多少也能发现一些问题。比如，拿缝纫剪刀烫一烫就用来剪脐带，下人们进进出出不断换水，根本就是带着细菌的病原体。再比如祥哥儿，照接生的稳婆说，她们也做了抢救，清理羊水，检查孩子鼻孔是不是被堵住，倒拎着打小屁股，其中一个也曾给孩子吹了两口气。可是，吹气和心肺复苏不一样。如果没能让肺部扩张，就是吹一百口气也没用。
富贵人家的产妇都这样，条件艰苦些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想到大学选修课上曾听过的民间各种不科学助产方式，董大夫顿觉使命重大。
哪怕没有无菌室，没有氧气瓶，他至少能多多宣传正确的孕产妇保健知识，甚至可以像培训月嫂那样培训稳婆！
也亏得董大夫没有看过多少穿越小说，如果他知道在他之前穿越的那些姑娘小伙们纷纷以自己的金手指完成了秽乱后宫、伪造圣旨、谋逆叛乱、改朝换代、土地改革、税赋调整、绞杀奸佞、攘外安内、兴建学校、推广洋学、开放口岸、甚至踏平全世界迈入太阳系……董大夫恐怕就不会只是想培训培训稳婆而已了。
不过对此，作者表示很欣慰。
因为“没见识”而构想着未来“宏伟”蓝图的董宁宁，越盘算就越觉得他的目标需要相当的人力、财力以及人脉关系做后盾。不说别的，光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男人，口口声声宣传孕产妇相关的东西，能有多少人信？
当日他作为祥哥儿的救命恩人，说的话还时常被沈琴溪质疑，面对不认识的人，要扭正他们长期以来形成的观念就更加困难。
这样考虑着，他便看到了桌对面坐着的，有人力，有财力，有人脉关系的，肃王殿下。
利用一下这个家伙似乎不错？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也逃不了被包养，倒不如被包得值得一些。
王爷见他眼神移过来，还以为自己的引导有用了，董宁宁总算发现他是个可托付的对象。刚要绽开笑容，对方却又把头低下去。
董宁宁问：“王爷是要我一起去乾阳？”
“这是自然。”在和城那会儿就是这么说的。中途董宁宁去向沈琴溪请辞，差点就让他得逞，所以才叫南五死死盯紧。
董大夫则想，乾阳是皇都，皇都里总该有不少名医良医？
“王爷，到了乾阳，能不能让我找位师傅，拜师学医？”
“学医？”肃王不解，“你不是在故乡已经学过了？”
隔行如隔山，在医学上，光隔科就能隔得十万八千里了，更何况中西医差的还不只一点点。
“……我没学过这里的医术，光上次听孙太医说的就有很多听不懂。”沉默了下，又说，“还有……我能不能……不住在王府？”
不是他自作多情，但这样都猜不到肃王要把他带回家干嘛，他就白活三十年了。再者肃王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目的，把话摊开了说，大家方便。
肃王不语。
原本的计划就是将董宁宁在外头安置一段时间，至少不能让人发觉他是从和城带来的，为沈琴溪接生过的那个“董姑娘”。等过几个月，再找个由头接他进王府。
从来在外头看上的人若是不带回家而是放在外面，那就形同外室，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十分难听。可是就这样带回去，义妹那边又不好交代，克锋为国捐躯，怎敢在这当口出什么丑闻。
肃王不舍得叫董宁宁受委屈，又要想办法让他的来路“正规化”，本想着少不得委婉地解释一番，熟料他却自己提出来了。
王爷丝毫没有难题得到解决的愉快，反而黑着脸问：“你不愿意住进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要金屋藏娇，大家都猜到鸟~~~~
但是我会让他这么便宜就金屋藏娇咩？桀桀桀桀~~~~~~想得美~~~~~~
我发现**上点击高的收藏高的文，都有各种各样的狗血和神展开，我脚的我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