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同行的请求
签订完协议后,米丽特盛情邀请沃伦共进午餐。
午餐在商会总部的宴会厅中进行，尽管只有五个人，宾主双方却被安排在了一张极长的餐桌两端。
蓝并没有坐下用餐,而是一直默默站在沃伦身后。刚才，在进入莱斯利商会的时候，他探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扫描设备。为了保护沃伦的安全，他立即打开保护盾屏蔽了扫描信号，同时也暴露了他是机器人的事实。既然身份暴露了，自然也就没有了装模作样用餐的必要。
沃伦和米丽特坐在长桌的两端，他们的副官分别坐在他们的左手边。和闷声不响进食的席勒不同,奥丁一面吃一面对每道菜发表自己的看法,满嘴跑火车的程度让坐在另一头的席勒连连皱眉。此外,奥丁握餐具的姿势也相当糟糕,简直就像是一头笨拙的动物，恨不能直接用手撕开食物。他席卷餐盘的速度是所有人之最。
“应该还有一道甜点的，根据古老的用餐礼节，正式的午餐中无论如何都需要三道甜点。”奥丁一边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下红酒，一边像是内行人一样品评午餐的高档程度。今天他已经喝完了三瓶红酒。
“那是当然的。厨房正在准备，估计再有一会儿就会上来了。”米丽特满脸笑容，对奥丁粗鲁的举动视而不见，“奥丁先生，你的口音在我听来有几分熟悉，你一定曾去过原核区吧？”
地球人将距离地球1 000光年内的区域称作原核区。这个区域内坐落着最古老的商业机构、最顶尖的研究所以及最富盛名的学校。米丽特毕业的曼彻斯特商学院便位于原核区内。
这个问题让奥丁不禁暗暗警惕。他在哥廷根副官学院学习过三年，因此染上了原核区特有的口音，虽然已经极力掩饰，却还是被米丽特发现了。
“当然！”奥丁放下酒杯，大方地承认，“我可是在那里出生的呢！”
“咦，是这样的吗？那奥丁先生是怎么会想到要来贝瑟尔的？”米丽特似乎很想刨根问底。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给我三天三夜都未必说得完。我想莱斯利小姐一定不愿意听一个半人唠唠叨叨吧？与其听我扯那些过去的故事，还不如让我亲爱的会长来说说他的事。伴侣之间总要增进了解，而我们也正好可以静静地享用甜点。哈哈哈哈！说来就来！我猜猜，这是橘子酱奶油布丁吗？”
就在奥丁说话的时候，四个机器人分别为四人上了甜点。那果然是一份色泽漂亮的布丁。奥丁发出一声满意的低呼，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消灭今天的第三道甜点。
“不，我不认为奥丁先生有哪里唠叨，相反我觉得你十分有趣呢！”米丽特笑了起来，她对沃伦举了举酒杯，“不过既然奥丁先生需要一点时间来对付他的甜点，沃伦，我可以问你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过几天就是颁奖典礼，典礼之后还有一场盛大的舞会。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很想在舞会上公布两家联姻的消息。”
“这是我的荣幸。”沃伦顿了顿，略带不安地问，“那……雅克尔*鲁迪克也会去吗？”
米丽特点头：“是的，他也会出席舞会。我想我们可以共同让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那太好了！”沃伦睁大眼睛，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我要让那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要利用莱斯利商会的实力打击情敌的毛头小子。
米丽特不由轻笑起来：“那再之后呢？你还是不打算将总部搬到贝瑟尔来吗？”
“我想在贝瑟尔开一个办事处。”沃伦认真地说，“至于搬迁总部，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斯利姆商会还在发展阶段。我打算先回去一趟。”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对，我一直认为积累是必须的。”米丽特点了点头，“既然你打算回去的话，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同行呢？最近我的行程表很空，我很想到你的星球上去看一看。人们常说，共同旅行有助于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终于来了！沃伦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欢迎之至！尽管我的星球还在开发阶段，但如果米丽特要去看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啊，对了，因为在来的路上已经使用过一次空间折叠，现在还没到半年，所以回程应该会有些慢。”
“没关系。”米丽特微笑着说，“我们可以使用精确空间折叠，这样就可以省下空间折叠之后可能需要的额外航程了。我非常非常想要早一点到达你的星球，由于这纯粹是出于我个人的任性请求，莱斯利商会方面会支付进行精确空间折叠所需要的费用。”
普通的空间折叠发动机只能以四分之一的几率进行精确空间折叠，在其余四分之三的情况下，飞船会到达距离目标三光年范围内的任意安全地点。
另一种更新的技术则可以以几乎百分之百的几率执行精确空间折叠，但是耗能却是普通空间折叠发动机的十倍以上。以沃伦的船队为例，进行普通空间折叠大概需要消耗300深空晶体，而进行精确空间折叠却要消耗接近5 000深空晶体，这里面还不算新型发动机本身的成本。这样一来一趟航行就完全没有利润了，所以米丽特才会主动提出承担额外的费用。
“啊！这样的话我们大概只需要两个月就能到了。不过只为了快几个月花费那么大一笔金钱，似乎有些不划算啊！其实我们还有四分之一的几率可以省下这笔钱的。”
“没关系，这对我来说可是一次意义非凡的旅行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住了四年的地方。”
沃伦觉得米丽特和他联姻的真正目的恐怕就在这次旅行。他对米丽特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我也十分期待。”
午餐结束后，沃伦和米丽特约定好在颁奖典礼前碰面，然后带着奥丁和蓝离开了莱斯利商会。
“你觉得她在打什么主意？”一上飞艇，沃伦便急切地问道。
“大概跟我之前猜的一样吧！”奥丁勾了勾唇角，“她急着想要发掘你那不为人知的价值。”
“你是说……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领地内？！”沃伦突然灵光一现。
奥丁点头：“是的，那东西必定价值连城，而且寻找起来十分困难。这就是米丽特*莱斯利明知东西在那里却不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的原因。她一定知道它的确切位置，打算借着这次旅行的机会，偷偷去‘寻宝’哩！”
沃伦发出一声冷哼：“如果被她得到那样东西，说不定莱斯利商会的实力就能反超雅克尔商会。这样就算没有我，她也不怕被人强迫了。问题是她到底打算分我多少，还是说她根本只想用我做掩饰，让人无从得知她这次航行的真正目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多半会选择后者。”奥丁笑了笑，“当然了，如果我们盯得太紧，她也可能不得不把秘密拿出来跟我们分享。”
“一个近在咫尺的宝藏！”沃伦恨恨地握了一下拳头，“要是我能知道它的具体位置的话……”
“这就要看你对付女人的手腕了。”奥丁耸肩，“要是你能让她彻底爱上你，那不仅是那个未知的宝藏，就连莱斯利商会都会握在你手中。沃伦，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利用她的感情？”
“抱歉，关于这方面我有一点理想主义。”
“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的爱上我的话，我会考虑真正跟她结盟，或是立即撕毁协议，将自己的资产交给她作为赔偿。”沃伦平静地说。
“咦？为什么……”
“在我眼里商业手·段就是商业手段，我不需要也不会使用感情作为筹码。否则的话，米丽特未免太可怜了。”
“是她先想要利用我们的！”奥丁发出一声冷哼。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企图得到我的爱。她对我虽然很热情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对她来说这也只是一场商业博弈，并不涉及感情。从某种角度上看，她和我一样的人，我们都遵守着默认的原则。”
“自然人的狗原则！”奥丁不屑地说，“在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些原则全是狗屁！”
“你经历过真正的绝望吗？”沃伦反问道。
半人缄口不言。
“放心吧，那是过去的事了，今后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沃伦微笑着说，“因为有我在的地方就没有绝望。”
奥丁垂下视线：“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实在有些狂妄自大？”
“经常！经常有人这么说我！”沃伦笑了起来，“但我觉得这是我的优点。”
“好吧！既然你不打算利用米丽特*莱斯利的感情的话，我们就只好在路上盯紧她一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必须事先做好准备的。”
“什么事？”
“搞好和行政官的关系。”奥丁严肃地说，“既然这项婚约注定不会持久，你必须先一步取得行政官的好感。米丽特*莱斯利和行政官之间的交情可不一般，如果为此得罪了贝瑟尔商业圈中最重量级的人物，那我们就只好放弃朝商业圈核心发展的计划了。”
“唔……有道理。不过米丽特手中握着一张王牌。虽然我只见过行政官一面，但我能肯定他是一个相当重感情的人。我和米丽特分道扬镳之后，或许他不会因此破坏公平和正义的贝瑟尔精神，但是对我产生成见是必然的。”沃伦苦恼地说。
“那就找到一张更大的王牌。在行政官眼中，必然有比私人感情更重要的东西。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因私废公的人，就不会带领贝瑟尔走到今天的辉煌了。”
沃伦突然想起行政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不过对我来说，秩序始终是第一要务。相对于维持贝瑟尔的秩序，我个人的兴趣永远只能排在第二。”
的确，在那个男人的心中有一样东西远胜于往昔情分。
“我需要好好想想。”沃伦说道，“奥丁，你对贝瑟尔比较熟悉，能替我去买一点稀奇的花种吗？我想，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我可以约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行政官阁下。”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阴谋的一角终于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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