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到大学
出租车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司机师傅操着河南方言讲到。易智和易母从车上下来,易母掏了20元钱递给司机用普通话说:“谢谢你了师傅。”“不用不用”,司机师傅用河南方言说完便掉转车头开走了。
这里是河南省的豫隆学院,是易智自己所选的大学,是其要在他乡呆上三年的地方。
易智和易母一起打量着眼前这所学校,易母一边看一边不冷不热地说道:“看看吧,这就是你选的学校了。”
易智是黑龙江人,这次来河南上大学是他第一次出省。易母来送儿子上大学一方面是因为易智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自己不放心儿子的安全;另一方面,易母打心里反对儿子来这里读书,只是易智性格特别倔强,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没办法只能顺从了儿子的意愿。但是易母又心有不甘,所以就和儿子说好先到学校看看,如果学校还行就在那里上了,如果感觉不好就回家再复读一年,争取明年考一个更好的学校。易智表面上答应了母亲的说法,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再回家,心想:无论好与不好都在那里上了,再不好的大学也比高中强。当然,他并不是从教学质量上来讲,而是从个人自由的角度来讲。在他的想象中大学应该比高中自由得多,而他本身又那样的热爱与向往自由。
易母为什么反对儿子来这里读书呢?第一,这里是河南省,不知为什么当易智说自己选了一个河南的大学后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同意的,他们都说河南人坏,骗子多,并且河南省经济也并不发达是一个不香不臭的地方,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把河南人和河南省都否定掉了。易智对河南也并不了解,但他并不相信河南人都是坏人的说法,他想河南有一亿多人口,难道这一亿多人都是坏人吗,这是不可能的,从哲学上就讲不通。按照哲学的道理,有坏的就有好的,有好的就有坏的,相反的对立的同时存在才是符合规律的,说一个地方只有坏人没有好人就好像说一个地方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或者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一样是不可能的。易智是学文的,思想政治是其成绩最好的功课,他在高中时是班里的政治课代表,他对哲学尤其感兴趣。从某种角度来讲,与其说易智喜欢政治不如说他喜欢哲学,或许可以这样说,易智喜欢政治恰恰是因为他喜欢哲学。易智所喜欢的哲学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马列主义哲学或其它流派的哲学,而是广义上的哲学,也就是人生哲学,换句话来讲其实就是人生哲理,说的更通俗点儿就是道理,什么道理,做人的道理和做事的道理。在易智看来一切都是哲学,也即一切都是道理,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谁能懂得越多的、越高级的道理,谁越会做人、越会做事,谁也就更强大一些。他认为每一个成功人士其实都是一个哲学家,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与众不同的哲学,也即他们做人和做事的原则和方法,而使他们成功的恰恰就是这套哲学,或者至少说这套哲学是他们成功的基石。
易智的大舅就很反对他到河南上大学,他对易智说:“易智呀,中国有那么多省,那么多地方,你怎么就偏偏要去河南呢?”易智礼貌的微笑着说:“是啊,中国有很多省,但河南省不也是中国众省之一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去河南呢?”“河南人都是骗子,都坏”,他大舅斩钉截铁地说道。易智微笑着说道:“怎么,大舅,你被河南人骗过吗?”“那倒没有,我是听他们别人说的”,他大舅答道。易智接着又问:“大舅,你与河南人打过交道吗?”“没有,我没接触过河南人”,他大舅接着答道。易智微笑着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却想:大舅连河南人都没见过,便说河南人都是骗子,其实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罢了,其他和我说过此类话的人多半也是如此。普通人对一件事的认识与看法其实不过是追随身边的大多数人的想法与观念,或者说是让自己的想法与身边的大多数人的想法保持相同和一致,这样是最简单的,因为省去了自己思考和判断的麻烦,但是同时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总听别人的话就走不了自己的路,总用别人的头脑思考或者总是借鉴别人的思考结果往往会使自己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而独立思考的能力其实是那么重要,而又那么容易被人所忽略。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对一个人来讲也许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但更可怕是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
易母反对儿子来这里读书的第二个原因其实也并算不上是反对他到这里读书而是反对他读书本身,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易母不想让儿子继续读书,而是因为他认为儿子高考考的并不好,想让他复习一年争取来年考个更好的。可是易智心想,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选择复读,高三是绝对不上第二遍的。高考后的易智就像一个越狱的犯人,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再投入监狱怀抱的兴趣和冲动。
易母反对儿子来这里读书的第三个原因是易智的专业问题。易智选择的专业是心理学,这也是他自己所选择的专业。易智本身喜欢的是哲学,但是奈何自己的分数有限,只能上一个专科学校,他翻遍了招生信息手册,也没发现专科学校里招哲学专业,而其它专业自己又似乎都不感兴趣,所以一度心灰意冷,完全丧失了想上大学的冲动,可是有一天他不经意间从招生信息手册上看到了心理学专业,而且招专科生,这使他眼前一亮,好像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因为据他的了解,心理学是从哲学中后分出来的学科,跟哲学有着直系血缘关系,相当于哲学的儿子。他想,自己既然丧失了研究哲学的机会,那么研究研究它的儿子也是很好的,或许这个儿子青出于蓝,那么自己便更是稳赚不赔了。易智又想起了自己读到过的荀子的一句话——“心者,道之主宰也”,心想,道即为哲学,而这句话便很好的说明了心理学确实有青出于蓝的意思,想到这里易智突然有了一种塞翁失马的感觉,他想起了一个自己一直信奉的哲理:如果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你将得到更好的。
易智兴奋的把自己终于找到了心仪的专业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遭到了集体的反对,包括易母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同意他选心理学专业,大家的理由再一次惊人的一致,所有人都说一个大专生学心理学怎么会有前途呢,心理学要想学好必须不断深造,不断往高学往高考,本科生都不够,得考研考博才有发展,哪个单位会要一个学心理学的专科生呢,专科生就应该踏踏实实的学好一门实用的技术,这样毕业后才好找工作。易智的想法是当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往往不知道或不确定将来一定会做什么,这时可以学习一些无论你以后干什么都有用的知识,比如哲学、心理学、逻辑学等。如果过早的专精于某一领域,除非你极有天赋或极有兴趣,否则若你以后做的事跟你所学的专业毫无关系,那这些东西你可能就白学了,而且还浪费了青春和时间。现实的情况是有很多大学生毕业以后所做的事或者所从事的工作与其所学专业毫无关系。比如学机电一体化的毕业后去做文秘了,学文学的毕业后去跑业务了,学英语的毕业后去做销售了等等,他们毕业后所做的事情和毕业前所学的东西连两毛钱关系都没有,基本上等于大学都白忙活了。这就好像一个陆军军官刚从军校毕了业,便被派去指挥海军一样,完全是所学非所用,所用非所学。他所知道的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确切地说,他所知道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学什么就干什么的,因此易智常常会想不知是自己认识的人太少,还是现实本身就是这么奇怪。易智的几个大学毕了业的哥哥和姐姐就没有一个是工作与专业对口的。他表姐学的是会计,现在在一个私企做文秘;他堂哥学的是土木工程,现在在一个公司做客服;他邻居家的一个哥哥是学医的,现在在一家鞋厂做部门经理。易智还专门就这个事情请教过他大哥,他说:“哥,你现在做的事和你大学学的东西是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大哥很直接的说道:“是啊。”易智又问:“那你大学里学的东西岂不是白学了?”他大哥又很直接的答道:“是啊。”易智追问道:“那你不觉得可惜吗?”他大哥很淡定的说道:“那有啥可惜的,现在不都这样吗。”易智不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最终易智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学心理学,原因很明确,第一,由于心理学和哲学的关系,他对其有着爱屋及乌的好感与兴趣;第二,心理学这种学科看起来似乎不好找工作,但是,那些看起来好找工作的专业学完后很可能学非所用,而心理学和它们的不同的是它其实是一种无形资产,看不到摸不着但并不等于不存在,事实上它是无时不刻的存在着并起着作用的,从某种角度来说无论以后做什么它都有用。很多专业比如人们常常说的某种技术其实就像是某种工具,你学会了就等于拥有了这种工具,就好像拥有了剪刀、锤子或钳子一样,如果你以后所做的工作恰巧需要用到这种工具,那么你就算是学有所用了,算是工作和专业对口了,但如果你毕业后所做的工作用不到这种工具的话,那你就只能把它珍藏在自己的工具箱里了,而且你可能会发现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打开这个工具箱让这把工具重见天日了,因为可怜的它根本就没有被需要过,也不知这是工具的不幸还是工具主人的不幸,或许二者是同命相连吧。像哲学和心理学这样的专业你也可以说它是一种工具,但它们并不是有形的工具而是无形的或者说是隐形的工具,它们的作用是在无形之中强化了人的大脑和思维,进而强化了一个人的能力和素质,你可能看不见他手中有锤子或钳子,但你可以感觉到他的强大能量和气场,所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就是这个意思,换句话说有些人你用眼睛就能看透,但还有些人你非得用心才能读懂。第三,易智对自己的事情更愿意自己做主,而且他认为一个人必须学会自己做主,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并做出选择而不是用别人的。当然他并不会傲慢的对给他提意见和建议人说“吾意已决,汝勿多言”或是“不要给我提任何建议,没有人能超越我的思维”,而是会谦虚地耐心地去听别人把话说完并对其表示感谢,因为他知道给他提意见和建议的人本意上都是关心他和想对他好的,尽管他不一定会接受他们的建议但他一定要接受别人的好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并衷心的对此表示感谢是易智所坚持的一项原则。至于到底要不要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建议易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首先他会看别人的建议和自己的想法是否是同类的,如果不是同类的那么要比较一下谁的想法更好或者说更适合自己,比较之后留下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如果别人的建议和自己的是同类的或类似的那么就将两者的优点进行综合并过滤掉两者中的缺点形成一个优化升级过的更好的想法。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反对中易智最终倔强的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并在易母的陪同下来到豫隆学院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