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张浩南温和的看着他,颇有深意的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下三轮车里堆的满满的青菜和生肉,不由道:“这是要准备做酒席?”
林枭提到自己的得意之处,忍不住笑道:“是啊,我今天半出师,算是考核吧!”
张浩南登时来了兴趣:“哦?我也凑个热闹,怎么样?”
林枭笑眯眯的道:“当然可以,不过不能空手来啊。”
“没问题。”张浩南一阵大笑,随后示意林枭下车坐到三轮车里,他亲自骑上了车子:“走吧,我载你回去,反正也好久没见苏哥了,正好和他聊聊。”
默默的望着身姿挺拔的男人载着少女离开,阴影处的两个男人之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扬哥!那是大嫂!”
张扬的嘴唇紧紧的绷成了一条直线,半晌,斩钉截铁的道:“还不是!”
林枭看着张浩南把菜和肉都卸下来,赶紧说:“放地上就行了。”
张浩南眉毛扬起:“怎么,瞧不起老哥?”
林枭一时语塞,只是他虽然消息闭塞,却也从各种渠道汇总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张浩南比前生提前了整整三年,在过去的一年里,统一了整个柳城的黑道,成为了真正的地下之王。
这样的枭雄人物,给他搬菜,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违和感。
幸好张大胖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张浩南立刻站起身子,和他寒暄起来,两个人并肩往店子里走去,下一秒,一双大手出现在了林枭的视野里,张扬不声不响的把剩下的菜都搬了起来。
林枭一愣,张扬已经提着青菜和肉向着厨房走去,他紧走两步,跟了上去,到了厨房里,张扬轻车熟路的放下手里的菜肉,洗了洗手,指着青菜问道:“要洗吗?”
林枭点了下头,把几种青菜都挑了出来,叫张扬去洗,对张扬,他使唤起来就自在多了,当初连续送了一个多月的饭菜,感觉张扬就是自己亲手喂大的狼,心里自然亲近。
张浩南和张大胖轻声交谈,偶尔抬头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两个身影,眼睛微微眯起。
转眼到了晚上,林枭把最后一道番茄炒蛋倒入了盘子里,张扬伸出手,端了出去,东方战歌等人早已经到达,兴奋不已的讨论着:“看卖相和去年吃的差不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闻着真香。”
张大胖和张浩南坐在了上首,笑眯眯的等着林枭就座,林枭解开围裙,笑道:“都等什么呢,不是刚才就喊饿了吗?”
他这句话等于一个口令,瞬间,所有人都抓紧了筷子,满满一盘子的糖醋排骨顷刻间只剩下了一个空盘。
东方战歌瞥了眼身边的王浩,不满的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左右开弓?”
王浩一手一双筷子,彪悍的抢了两块排骨出来,得意的道:“刚刚!”
宁妃雪:“……”
这些半大的少年饭量惊人,幸好林枭每样菜准备的分量都足够,一个小时候,人人吃的小肚溜圆。
林枭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盘子,知道这是对他的厨艺最高的肯定了。
王浩手指敲着桌面,不满的道:“不是还有馒头花卷吗?!”
林枭一怔,忘了这个茬了,这一年他专攻十六道家常菜,从一个厨艺白痴到现在的水平,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涉及面食。
他恶狠狠的瞪着王浩:“只有方便面,你吃不?!”
王浩撇了撇嘴巴,“算了,反正也吃了半饱了。”
男孩们纷纷起身,帮林枭把空碟碗筷送到了厨房,他正要清洗,张大胖走了进来,伸手向外指了指:“有人在等你。”
林枭愣了下,把手上的水甩了甩,迈步向外走去,刚走出家门,抬头看到了路灯下那修长的身影,脚步一顿。
他和宁妃雪一个班级,王浩又死赖着不走,一年来,和他们没少打交道,东方战歌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只偶尔在路上遇到过两三次,每次都是胡乱的点两下头,匆匆的擦肩而过。
不管怎样,从他去了方家以后,东方战歌三人真的没有再进行让他困扰的举动,和宁妃雪以及王浩间的相处也称的上愉快。
这个时候,东方战歌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林枭迈着大步走了过去,东方战歌低下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走走吧!”
林枭没有拒绝,二人并肩而行,都没有出声,林枭一下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一天,他也是和东方战歌并肩,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牵着他的手,犹如一对老夫老妻。
不知不觉到了附近的小公园里,树影憧憧,耳边传来了阵阵蛙鸣蝉叫,东方战歌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林枭,淡笑道:“我要走了。”
林枭仰头看他,月光下,少年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一身的从容,似乎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他。
“去哪里?”林枭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东方战歌低低的笑出声来,长腿一迈,高大的身体已经逼近了林枭,“闭上眼睛。”他的语气轻柔。
林枭一惊,他反瞪圆了眼睛,坚定的拒绝道:“不闭!”
东方战歌笑容不减,他呼出一团气,纵容道:“算啦,不闭就不闭。”
说话间,他的长臂伸出,圈住了林枭的身体,林枭吓了一跳,正要伸手推开他,东方战歌却恰于此时开了口,低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徘徊:“我要去当兵了,然后从军队里考军校。”
林枭愣了下,下一秒,东方战歌已经退了开去,同时,他的颈项上一凉,林枭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是个项链,不锈钢的金属链子下坠着一枚光亮锃新的弹壳,在月光下反射着凛凛银光。
东方战歌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薄唇轻启:“等我!”
话罢,不等林枭回答,东方战歌转身大步离去。
林枭深吸了一口气,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两个身影从树后转了出来,王浩双手插兜,漂亮的眉毛扬了起来:“这可是他先犯规的!”
话音未落,他长腿迈开,两步到了林枭面前,双手钳制住了他的肩,头已经低了下来,却在扫过他颈间的刹那,身体一僵,脸上阴晴不定的看了半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林枭无语,刚才王浩的动作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欺了过来,没等他反抗,王浩又退了去。
他低头看向了胸前的项链,拿起了那颗小小的子弹头在手里摩挲,真奇怪,王浩看了这个项链,像是吸血鬼看到了十字架,仿佛无形之间,在他与他中间隔出了一个防护带。
他抬头看向了还站在原地的宁妃雪,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宁妃雪的视线落到了他胸前,看着弹壳,苦笑道:“没想到东方战歌把这个都给了你。”
林枭满心的疑惑,当初三个人打赌他还明白,后来去东方战歌家就是一头雾水,奇怪的伪装情侣,方夫人莫名的敌意,一切都透着股玄之又玄的味道。
后来和东方战歌很少联系,对这件事的困惑也就渐渐的淡了,今天东方战歌送项链的举动,却再次勾起了他的迷惑,事情,似乎并非他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宁妃雪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戴的这个弹壳,是从东方战歌大哥的心脏里取出来的。”
林枭悚然一惊,忍不住问道:“那他大哥——”
宁妃雪别过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低声道:“他大哥本来是我们这一批人中最优秀的,连萧家二哥也比不上,结果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掩护战友,牺牲了。”
林枭怔怔的听着,手指不知不觉的收紧,把那枚弹壳握在了掌心中。
“东方战歌从小就崇拜他哥哥,他哥哥去世后,他一心想要继承哥哥没有完成的遗愿,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可是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男孩了,方伯母不许他去参军。”宁妃雪一鼓作气的说完,感慨万千。
他们这样的高干家庭看着光鲜美好,却是都用亲人的鲜血换来的,子承父业在别的行当或许是一种赞美,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绝对危险的传承,很可能有一天,姓氏泯灭。
林枭很快反应过来,关于方家的种种如同迷雾破障,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东方战歌最开始领女孩回家,也许只是赌气——只要方家后继有人,方夫人便没有理由再拦着他参军。
方夫人却也看破了他的用心,一个又一个女孩被拒之门外,也许到了后来,东方战歌也忘了自己的初衷。
心底涌起了不知名的愤怒,林枭的唇角收紧,恼恨的道:“他真是太自私了,他就没有想过,那被他丢在家里的女孩会有多悲惨吗?!”
东方战歌有没有心且不去说,一旦有了闪失,便是孤儿寡母。
宁妃雪呆了一下,羞愧的低下头:“你说的对,是他错了。”
林枭的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让他透不过气来,他捉住了胸口的弹壳,想要狠狠拽下,抛到远方,手上却重若千钧,手指难以动弹,半晌,他呼出一口长气,算了,姑且戴着吧。
林枭迈开脚步,向着家里走去,宁妃雪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快到苏家门口时,他声音低沉的开了口:“其实,我母亲就是那种人,每天绝望的守在家里,丈夫生死不知——”
林枭猛然顿住脚步,看向了宁妃雪,少年这一刻看上去带了几分脆弱,难掩脸上的苍白,勉强对着林枭一笑:“所以我才不想参军,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和我的母亲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呓语,他甩了甩头,越过林枭,大步的向前走去,林枭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妈妈也许是心甘情愿的!”
宁妃雪身体一震,片刻后,再次迈开脚步却轻盈了许多。
林枭心情复杂的迈进了家门,他自幼母亲离散,和父亲相依为命,年少时父亲又不辞而别,以为自己的故事就够曲折了,没想到,看上去让人羡慕的方家和严家也各有各的故事。
他和王浩认识一年,却只接触过他二哥,萧家,大概也有一番故事。
“小曼,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张浩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枭的胡思乱想。
林枭看到递到了自己面前的礼盒,连忙摆手:“我开玩笑的,南哥怎么当真了!”
张浩南笑了笑,手又往前递了递,“怎么能白吃你一顿呢,不值钱的小玩意,拿着吧。”
林枭这才伸手接了过去,张浩南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对着张大胖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去酒吧看看,你们早点休息吧!”
说着,他扫了旁边沉默的张扬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张扬的视线落到了林枭的手上,目光微闪,对着林枭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他一向沉默寡言,林枭也不以为忤,只是张扬临走时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
林枭的目光自然的落到了手中的礼盒上,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礼盒,上面用金色缎带扎起,华贵大方,握在手里却轻若无物,仿佛里面空空如也。
林枭顿时也有些好奇,手指捏住了缎带一角,轻轻一拉,金色的缎带瞬间被解开,他伸手打开了黑盖,却见红色绒布的内衬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张金色卡片。
看上去和普通的银行卡一样,上面一条振翅欲飞的凤凰,右下角一行拼音。
张大胖在一旁看到,笑了起来:“想起来了,刚才聊天的时候,阿南说你是大姑娘了,要送你一张名下酒吧的VIP卡。”
林枭松了口气,原来是VIP卡,估计也就酒水打折的优惠,不过他很少去酒吧,估计这张卡要放家里落灰了。
林枭看厨房依然高高垒起的碗碟,叹了口气,认命的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残局。
今天忙了一天,洗了个澡后全身舒畅,林枭一沾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的正香时,周克新的新歌在耳边响起:“我骑着竹马,绕到你的床前,看着你的睡脸,忍不住偷香,采花贼采花贼——”
林枭在床上翻来覆去,用被子捂住耳朵,把脑袋藏到了枕头下,依然无法阻挡那略带傲娇的采花贼三个字反反复复的在耳边萦绕。
他认命的伸出手臂,在床头一阵乱摸,终于捉住了扰了他清梦的源头,按下了通话键,没等他说话,周克新的声音在耳边狂轰滥炸的响起:“HI,林枭宝贝,我太高兴了,一下飞机就吃到这么正点的东西,我一定要跟你分享!刚刚出炉的热狗淋上辣酱,真是棒极了!”
林枭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兴奋:“正常人坐了几十个小时飞机,都会觉得馒头也是美味佳肴的!”
没等周克新反驳,林枭忍不住咆哮起来:“大哥!!说了多少次了!给我打电话注意一下时间,你那边是白天,我现在可还是凌晨!!”
周克新带了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上课时间不准打电话,练习厨艺时间不准打电话,睡觉也不许打,限制这么多,我只是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美食嘛!”
林枭被他激的瞬间狂暴:“美食?你还有脸提美食?!是谁TMD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告诉我新出的酸辣肉丝泡面是多么的美味!”
林枭回想起来就是一脸血,丫的熬夜拍戏,到了凌晨两点,真是吃什么都香,一个破方便面也有脸炫耀!
周克新一阵心虚,弱弱的声音依然固执的响起:“可是,今天的热狗是真的很好吃。”
林枭正在拼命的告诉自己克制克制,听了这句话后终于忍无可忍,他磨了磨牙,阴森森的道:“你怎么不打给你的小师妹?!”
周克新沉默片刻,理直气壮的道:“他要睡美容觉!”
林枭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顺手关机,你妹的美容觉,他早就明白了,老婆是用来疼的,红颜知己就是用来糟蹋的!
他刚拿到周克新的名片时,还不好意思和他联系,后来通了几次电话,周克新嫌麻烦,干脆的送了支手机给他,这下好了,他可算是认清了超级偶像周克新的真面目,丫就一话唠啊啊!
还是不分时机地点,想到就要骚扰你的话唠!
他会滔滔不绝的诉说自己吃到了什么美味,通过他的描述,馒头也成了牛肉馅的大包子!
偶然的一次机会确认了周克新的女朋友后,他还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有借口摆脱话唠了,谁知道这重色轻友的魂淡也学会了怜香惜玉!
林枭放下手机,心里却并不安生,前世的时候,周克新就是和他的小师妹谈的恋爱,那是个刚进公司的新人,以清纯玉女的形象出道,大概那副涉世不深的样子打动了周克新,两个人倒是认真的交往起来。
周克新为了掩护他,还屡屡制造和一线红星刘宜萱的绯闻,让人误以为他们才是一对。
可就在他出事不久,他的小师妹就高调的投入了另外一个影星的怀抱,两个人出双入对,面对记者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如果不是当时周克新突然拒绝治疗,大概这一段恋情就要永远的被埋入地下了。
林枭面带忧色,感情这档子事,他真的没办法贸然插手,只能希望那个女人早点暴露他的真面目吧。
他想起当时的戏言,苦笑一下,自己还真的成了周克新的保护神了,林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机,敲了几句话发了过去,无非是老生常谈,嘱咐他在异地注意冷暖,照顾好自己罢了。
片刻后,署名周周的回信到了:“好吧,其实热狗没有我说的那么好吃,只是吃不到你做的生鱼片,我只好自我安慰一下了!”
林枭哑然失笑,放下手机,不再搭理那个装乖卖萌的家伙,重新沉入了梦乡。
他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洗漱一番后,到了前面,看到张大胖手边一堆切好的菜丁,林枭吐了吐舌头,张大胖无奈摇头,吩咐道:“算了,今天就给你放假了,明天再正式开始新的学习。”
林枭嘿嘿一乐,他也有这个打算,掐指算算,他也该去陶家了,这一年来,他差不多一个月去一次,和陶家夫妻从未打过照面,说起来也挺神奇的。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知道真的联系上母亲后,又该如何相处,张大胖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被背叛了,可是叫他放弃陶家这一条线,也真是心有不甘,便抱着鸵鸟心态,一天一天的拖了下去。
林枭和张大胖打了招呼,接过了张大胖给的钞票,跳上了公交车,去陶家的路线早已经记熟,甚至连过程都是一成不变的——到了陶家所在的小区门口,买上些水果,小心的挂在陶家门口,完成任务心情舒畅的离开。
七月份最好的水果是西瓜,林枭现在的力气虽然不小,却也不愿意拎个大西瓜进去,只挑了个小点的西瓜,又称了些桃子葡萄,直奔目标而去。
刚到单元口,迎面来了两个中年妇女,身材都有些发福,一起走过来门口就有些挤,林枭识趣的侧过身子,候在了一旁,等着他们过去了再上楼。
“林老师,别怪我说话难听,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东家!钟点工的钱还想要全职保姆,真是够抠门的!”
“哎,不怪你,这对姓陶的夫妻是挺难缠的,介绍过去八个人,就没一个满意的!没一个能做满一个月!算了,我也不做他们家的生意了,谁乐意伺候就谁去伺候去吧!”
林枭耳尖的听到了那一句姓陶的夫妻,钟点工?他下意识的开口唤道:“林老师!”
……
林枭腰板挺的笔直,膝盖并拢,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强忍着想要跳起来逃跑的欲望,任由陶太太打量。
陶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语调矜持的道:“小妹妹,我看你还没到十八岁吧!”
林枭扬起下巴,镇定的道:“今年刚好十八,就是长得矮。”
看着陶太太一脸的不敢苟同,林枭赶紧增加自己的筹码:“我很勤快的,太太,真的,留下我吧!”
他一脸哀戚的看着陶太太:“我妈妈不在了,爸爸又——”
张大胖很健康很好,活蹦乱跳,家里也不缺钱,但是这种时候就是要把话说一半,剩下的让对方自行想象。
林枭也曾经作为主管招收酒店的服务人员,自然知道怎样才能打动人心,他低下头,双手却死死的握成了拳头,看上去,有些惨烈。
陶太太略有些动容,再次打量一番林枭后,见他衣服虽然不甚合体,却胜在干干净净,终于松了口:“好吧,那先留下来试试吧,其实我们家很简单,每天打扫一遍房间,再做一顿晚饭,如果做的好,工钱还可以多给一些。”
林枭可不敢大意了,要是真那么简单,怎么会连续打发了八个钟点工!
陶太太是个很仔细的人,认真的核对了林枭的****后,签订了合约,每天晚上五点到六点来工作一个小时,内容包括简单打扫和煮饭,先试用三天,合适了就是一年的长约。
“没想到你也姓陶,还真是巧了。”看到林枭****上的姓名,陶太太的脸松快了一些,林枭讪笑两声,陶家夫妻不可能不知道女儿当初私奔的对象的姓名的,父亲的姓用不了,自然只好用母亲的姓了。
陶太太笑了下,“那我叫你小曼好了,叫小陶有点怪怪的。”
林枭赶紧赔笑道:“您怎么顺口怎么叫好了,我都可以的。”
又说好了第二天来上工,陶太太站起身,把林枭送了出来。
林枭从陶家回家的路上,不断的盘算着,怎样才能叫陶太太留下自己,从林中介的口中,他也大概知晓了前面八个钟点工相继被辞退的原因。
要说理由,还真有些可笑。
就拿那个刚被辞退的阿姨来说吧,起因不过是干完活坐下来吃了一个苹果,就引得陶太太不满。
前面七个人,有的是因为做饭的时候匆忙去了趟卫生间,洗手没有用洗手液,而是只在水龙头下冲了冲。
还有人是因为干活太仔细,打扫时间稍微长了点。
林林总总,陶太太口里的简单工作,挑起刺来可一点都不客气。
林枭认真总结了,陶家应该是个很注重规矩的家庭,就比如吃苹果那事,透露出来的意思无非是主人家的东西不能动,其他的则透露出陶太太是一个讲究卫生,又注重时效的人。
也就是说,他注意着点,循规蹈矩,应该可以过关。
林枭呼出一口长气,眼见到了家门口,他紧走两步,一眼看到了张大胖正在厨房里忙活。
林枭犹豫着走了过去,靠在门边,有些心虚的开口道:“我报了个理化补习班——”
张大胖眉头皱起:“学不好就不要学了,读完高中,你的厨艺也差不多可以开店了。”
自己当老板,怎么都比给别人打工强。
林枭一噎,硬着头皮道:“可是我都和同学约好了,每天就一个小时,加上来回的时间,两个小时也够了,我保证不耽误练功还不行吗?!”
张大胖依然紧锁眉头,一脸不赞同。
林枭心中一急,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的接近陶家夫妻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眼泪瞬间留下,林枭张口唤了句:“老爸!”
声音哽咽,已是泣不成声。
张大胖抬起头,顿时愣住,两只大手伸过来又顿住,手足无措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林枭,半晌,心疼的道:“别哭了,想去就去,不拦着你了!”
林枭抽了两下鼻子,闷闷的应了。
张大胖缓过劲来,拿过一条毛巾,在水龙头下打湿,拽过林枭,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脸,叹气道:“怎么说哭就哭呢,看这小花脸,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呢。”
林枭被他逗乐,伸手抢过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嗔道:“嫁不出去就让老爸养一辈子!”
张大胖纵容的揉了揉他的长发:“好!”
林枭一时默然,心中感慨,大概也只有对着自己老爸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养他一辈子的话了。
父女两个达成了协议,林枭却不敢掉以轻心,又偷偷给韩清打了电话,叫他帮忙遮掩,又被韩清敲了一顿才罢休。
第二天,他收拾整齐,不敢穿的太好,幸好以前的宽松肥大的衣裤都还在,看上去就像是家里拮据,他穿了妈妈的旧衣服一样。
五点准时到了陶家门口,林枭忐忑不安的按下了门铃,陶太太开了门,把林枭让了进去,吩咐道:“把客厅收拾一下,卧室不用管,先生在书房看书,书房今天也不用打扫,弄完了就去做饭,看看你的手艺。”
林枭看了眼整洁的客厅,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女孩,大概会暗自庆幸,客厅看上去这么干净,打扫起来应该很简单。
可惜他做过多年的酒店管理,对服务生的培训也亲自主持过不少,自己虽然没怎么打扫过房间,却也知之甚深。
陶家的房间面积本就不小,三室二厅,其中客厅的面积又是最大,布置的古色古香,一眼望去,黄花梨隔断,红木沙发,酒柜电视柜也全是实木打造,整个房间的家具,全部都是实木的!
实木家具的保养要点之一就是绝对不能沾水!
他瞥了眼双手环肩站在一旁的陶太太,微微一笑,知道对方是在看他到底会不会打扫,如果他贸然的找了条湿抹布直接擦拭家具,估计立刻就会被扫地出门。
按照陶太太的指示,他在卫生间找到了抹布和拖布,打扫房间无外乎几个步骤,先整理杂物,各自归位后,把灰扫一遍,然后用抹布擦拭干净家具器皿,最后拖一遍地,完事大JL枭没有马上打扫,而是又在卫生间的柜子里仔细的查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两种蜡,一种是家具光蜡,一种是地板蜡。
陶太太看他伸手拿起光蜡,一直审视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些:“好了,今天随便擦擦就好,以后每周六打一次蜡,周六你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