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七十七章 逐日神行脚 幽径缠绵风
三人大吃一惊,只见场中站了一个魁梧的黄衣少年,面容沉稳,神情略显忧郁。青鸿吃了暗亏,骇然吃惊,怒道:“你既然叫了帮手,那可恕不奉陪了!”一展身形,已然跳下山去。
羲夬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人,但觉他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善意,料想应该是炎娃子的朋友,当下冲他笑了笑。果然听炎娃子大喜道:“跖少侠,是你!方才神乎其技,想必就是《地行书》和《逐日诀》罢?”
那年轻人吓了一跳,眼中露出戒备的神情,警惕道:“你怎么会知道?”炎娃子见他惊异,当下将圣泉峰湖蜃吐出幻象的事情对他说了,盗跖听完恍然大悟,连称不可思议。
原来盗跖自从和英容分别后,按照血书的指引独自去融天山寻找父亲的藏卷,不知找了多少个日夜,历经多少次希望与失望,果真让他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正是那湖蜃幻景显示的所在。
盗跖静静地看了二人一眼,疑虑道:“你我本就相识,方才那人既是你师兄和仇人,为何蜃景所显,竟然这么奇巧?”
炎娃子点头道:“当时仙子也是有这个疑虑,看来这其中必定有这么古怪。”
盗跖本来见羲夬容姿绝世,恍若姑射山上的女神,顿时惊为天人,却一直没顾上询问,忙就势问道:“这位姑娘举止超凡脱俗,神仙一般人物,想必就是风兄弟口中的仙子了?”听他这么夸赞羲夬,乐得炎娃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得意地笑了几声,忙介绍道:“神仙姐姐名儿叫做羲夬,伏羲之羲,六十四卦之夬,不过此处念玦,乃是取的古意,有决断,美玉之意。她是昆吾前任圣女。”
羲夬莞尔一笑,素手轻拢,微微颔首道:“羲夬平庸得紧,倒令少侠高看了。反观少侠乃是夸父遗脉,又身负奇学异能,乃是神之遗裔,这方是神仙一流人物。”
盗跖听炎娃子说了,对羲夬的身份吃了一惊,哈哈一笑道:“听仙子这么一说,就知道风兄弟平素没少吹嘘我的好话,当真受用得紧。”
羲夬见他爽朗不拘束,她已经不是圣女,少了许多矜持于身份的顾忌,便也和他侃侃而谈起来。炎娃子见他们两人聊的都没自己说话的份了,脑中灵光一闪,借口纠正插话道:“你别老喊着风兄弟啦,最近义父给我取了个学名,叫做风青玄。料你不习惯这样称呼,还是喊我炎娃子罢,还习惯些。”
羲夬侧头笑望他,但觉他有时候像个孩子般可爱,不禁莞尔。盗跖哈哈大笑道:“不错,这名字亮堂,那我以后就喊你风青玄风大侠罢。”
炎娃子假装受宠若惊,一揖到底,掉书袋笑道:“风某何德何能,敢受盗跖侠盗如此殊荣?日后定当殚精竭虑锄强扶弱,将天底下的大强盗小蟊贼统统抓个精光!”
盗跖不禁失笑道:“敢情我封你做大侠,是让你抓我来了,这可是大大地不妙。”
忽听有个略带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暗处道:“之乎兮,者也;呜呼兮,哀哉!果然好诗!”叹罢笑吟吟地从暗地里走了出来,三缕长髯灰白错落,一派仙风道骨。
炎娃子吃了一惊,喜道:“义父,你怎么半夜来此荒山野岭?”两人听他这样称呼,忙行了一礼。
那健硕老人正是烛天。他一脸和蔼,捋须呵呵笑道:“我烧了龟甲,替你占了一卦,知道你今日有难,却是命不该绝,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
羲夬微笑道:“羲夬也曾习得一些祁天通灵之术,今日方知天外有天,老先生神乎其技。”
烛天微笑回应,也不答话,怔怔地看了她一会,似乎将她看穿了一般。羲夬虽然自问心怀坦荡,却也被烛天瞧得她心里生出几分怯懦来,因此估量此人的心性修为深如沧溟,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只听炎娃子大咧咧地介绍道:“这是我义父,平生痴迷于奇门术数之学,我看天下可没人能比得过他啦。就是武功不行,当初还差点被魔豹吃了,亏得我的神勇,这才有惊无险。”
烛天笑骂道:“小鬼头,再这般胡言乱语,我老人家可要掌嘴了。”
炎娃子却忽然问道:“义父,你刚才说烧了乌龟壳子就知道我在哪儿要打架了,那你是烧了什么龟壳这么厉害?”
烛天瞧着他,捻须微笑道:“这龟壳可不简单,光是说分量,就有不下万斤呐。”
炎娃子嗤之以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为老不尊,忒不厚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该说那王八有一座山那么大,张张口就能吞下几百上千个人,撒泡尿就能治好全天下的聋子呀?”
烛天目光闪动,讪讪笑道:“嘿嘿,你都把我老人家的话说完了,我还说些什么呢?”话锋忽然一转,看向盗跖:“我推算得知今日我儿青玄出门将遇贵人,有神之遗血昭显,想必就是小友罢?”
盗跖躬身抱拳道:“小子盗跖,的确是夸父遗脉,有神足异能,老丈神目如炬,实在令晚辈佩服。”
烛天笑道:“以盗为姓,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好,有魄力!我老人家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像有些人,空自长得俊俏,却是皮包狗屎,只配被扔到九曲黄河里喂泥巴,哈哈。”
羲夬本来就有些插不进话,见他忽然满口污言秽语,顿时羞红了脸,更是无话可说。
只听烛天道:“疯小子老是说我不擅争斗,其实我那时是因为体虚没有复原,并非如他所想,今日就叫他见识一番,也好指点指点强盗小子。我和你比试一番,看看谁的脚力快,赌输了的,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或是自己开出一个条件、并征得对方同意,强盗小友,你看如何?”
盗跖垂首道:“晚辈怎敢造次?”炎娃子一听就急了:“跖少侠,你就把我义父比下去,看他还敢不敢没脸没皮的吹嘘大话。”
烛天嘿嘿笑道:“看到没有,疯小子就对我的脾胃,还有那个狂妄的家伙,叫什么轩辕英雄来着,他可比你强多啦!你小子我看也就和我那死鬼儿子闷葫芦一个德行,你比他还好点,他是个闷葫芦。”
炎娃子听到他说起闷葫芦,心下难过,忖道:“义父都把他当成死人啦!可也是,在迷林走失这么些年了,肯定早被野兽叼去吃了,恐怕连骨头渣也不剩一根了!”
大家都没注意到他难过,只有羲夬暗暗握住了他的手,虽是素手如冰,却令他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因见义父烛天记不起英容的名字,忙纠正了。
盗跖本来和英容就像是一对冤家,亲密而又不对付,此刻见他满口夸赞那黄莺儿,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心下就有些不服气,呵呵笑道:“比就比,可我有言在先,您老人家年纪大面皮薄,比输了可别埋怨我。”
烛天哈哈笑道:“有些意思!那好,一言为定。”
“咱们就比一下从这里跑到盘龙城,然后跑回西周城,再回到此处。别说我老骨头跑不动,跑起来了自然有数!”
盗跖道:“好!,若是您中途败下阵来,我们就不比了。您是长辈,您先罢。”
烛天欣然领受,哈哈笑着跑了出去,身轻体健,没想到当真破风疾去,丝毫不显龙钟老迈之态,直把个炎娃子看得目瞪口呆。盗跖呆了一呆,如梦初醒,连忙发足奔了出去,瞬间二人就消失了踪影。
钩月清冷如刀,明晃晃地垂在西南的天空,极是惹眼。紫星寥落,默默地陪衬着,偶尔闪出一丝光亮,天空就像是俏皮的孩子在眨眼微笑。夜色温柔如水,四周忽然变得静谧而又安详。
炎娃子的手还是将羲夬的皓腕紧紧攥着,他方才未觉,此刻却忽然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那纤纤素手上传来似有若无的温度,像是鸟儿的轻啄,丝丝麻麻,竟伴着阵阵些微的疼痛,又带了几分凉柔。
炎娃子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忽然将她的腰紧紧环住,四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相对,羲夬惊得“啊”的一声尖叫,惊飞了不远处潜来的夜鸟。
两人又是害怕又是欢喜,相视“扑哧”一笑,这些年的情缘瞬间滋长缠绕,所有的隔阂和陌生刹那间烟消云散。羲夬心如鹿撞,虽说之前在炎火山若木之旁两人已经有过那样贴近的相处,然而那时候处在生与死的边缘,心中情感崩爆,和这旖旎夜色下的温柔缠绵却又极为不同。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美好纯真的圣洁之心,生怕稍微碰撞,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炎娃子一手环住她的腰,右手不自禁地向上滑去,触及那柔软的浑圆,两人都是倏然一震。他轻轻地摩挲着,想要将她狠狠地揉碎,却又心疼得不敢用大了力气,小心地呵护着,生怕她受到了惊吓。
羲夬感受着炎娃子快意而温柔地抚摸,不由地浑身颤栗,檀口中发出啜泣般的轻吟,如梦似幻。忽然脑中浮现过去师父的殷切叮咛,恍如电触一般,忙空出一只手去抵触拒绝,掌心却疼得厉害,蹙眉痛呼了一声。
炎娃子吃了一惊,心中一疼,怜爱倍增。因感受到她的拒意,忙停止了近乎亵渎的抚摸,然而情火熊熊炙烤着他,让他又忍不住直接将手直接环到她颈后,扶着她的臻首,唇瓣霸道地覆上她的花唇肆意吸吮,舌尖撬开了她的贝齿。情火如炽,羲夬猛然瞪大了眼睛,发出“唔唔”的声音,那样热烈而奇妙的爱意,让她欲拒还迎,再也不能禁受,不由将炎娃子紧紧箍住。
她浑身战栗,双手紧紧地环住爱郎的腰肢,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化成相思消逝,永远再也不分彼此。
夜风轻柔地吹拂,仿佛情人温柔的手,每一次的摩挲都令人酥麻酸软。不可抑制地爱意如滔滔江水流转不息,滚烫的身体胜过了炎火山的若木,似乎随时都会燃成灰烬。
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爱意,如同炎火烧灼,巨浪汹涌。感受着情郎刻骨的爱,她如同飞蛾扑火难以禁制,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如果那是烈火,就让我们烧成一堆灰烬,即便再怎么分离,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那是洪水,就将我们冲到东海去,化做两只欢悦的海豚,每日里依偎追逐,哼唱着亘古的歌谣,依依呀呀……
内心喜悦忐忑,她思绪惫懒,浑身酥软无力,瘫在了炎娃子结实的臂弯里,仿似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