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狂小子

这一天，孟星魂分别给在大连的老爹、哈尔滨的老妈、燕京的老姐去了封信。

一家人分处四地，打渔的打渔，教书的教书，上学的上学，当兵的当兵。忙起来还好，闲下来一样的月光，四下里看，实在是牵肠挂肚，惹人愁思。

老爸老幺这两个知道分子，没心没肺的，老妈老姐这俩知识分子，可是一腔的深情。她们严令勒令父子二人，每月一封信是必须的。

一家四口人，每个月的交叉火力网，要轰走十二只大雁。额，应该是有的月份十只——老爸忘一封，儿子忘一封；有的月份是十三只，——老姐文艺女青年作病的时候。

到传达室交了信，正回来的路上，孟星魂就撞上了鬼。他看到那个日渐讨厌的王华，正在大院的围墙下，动手动脚，纠缠着李芳，李芳的脸色，很不好看。

原来孟星魂没进团之前，王华就一直在追求李芳。他俩在文工团，都是正式编制。王华二十三，李芳十九岁，一个唱歌的，一个跳舞的，倒是挺般配的。

王华的亲叔叔，现在是魔都电影制片厂的一个导演，听说在文艺界，还算是一号人物。王华打着叔叔的旗号，成天就知道忽悠团里的小姑娘们，说是能介绍她们去拍电影、电视剧，认识几个大明星啥的。他本来以为李芳也很容易上钩，手到擒来，没想到却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

王华不觉得是李芳对他没有感觉，看着自打孟星魂进团后，李芳就乐意和那小子近乎，他火冒三丈，李芳越拒绝，他越来气。王华就觉得是李芳水性杨花，转眼看上那小嘎豆子了，才对他忽冷忽热的。其实姑娘本人，倒还真没那意思，只不过是孟星魂很遭人喜欢，大家都爱和这个小老弟在一块，乐和乐和罢了。李芳对王华属于先天性免疫，自然也就后天无爱了。

王华唬着个大长脸：“李芳，你它么脑袋没毛病吧，那小子可比你还小两岁，你还要不要脸了，上杆子贴着他！”李芳一听，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孟星魂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她不想再和这个混蛋说什么了，转身就要走，王华一把抓住李芳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我给你脸了吧！我可告诉你，我看上你了，你就得和我处对象，答不答应，由不得你。”

额，急眼了，有点恶二代的意思。正支巴着呢，孟星魂来打鬼了。

李芳对新入团的小孟同志，确实是挺照顾的，捧哏捧的，那是相当到位的。

孟星魂哪里还看得下去，一看李芳都快哭了，王华还扯着人家姑娘的胳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去从后面，用胳膊夹住王华的脖子，右腿一绊，向后一扔，王华登时仰天摔倒。

没等王华爬起身来，孟星魂把右脚放在他的脸前：“你要是再敢惹李芳不高兴，我它么灭了你丫的。”他做了一个脚向下踹的假动作，把王华吓的直闭眼扭头。

孟星魂回身拽着李芳离开，才反应过来的王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怎么说也是部队文艺工作者，身手还是有一点的。王华追了上去，朝着孟星魂的后腰，恶狠狠就来了一脚扁踹。

孟星魂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顾不过来挨踹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急转身使劲一抡胳膊，一记回马拳，正打在王华腮帮子上。王华立马口中蹿血，脑袋发晕，孟星魂左手揪住他后脖领子，向后一勒，右手朝他下腹部，狠狠给了几记重拳。这几下组合拳，打的王华连午饭都吐出来了，一时间萎靡在地，连声都吭不出来了，——岔气了。

孟星魂学着李振藩李大侠，冲着王华晃了晃食指，大拇指横打鼻梁：“我只说一次，别惹我，也别惹李芳不高兴。否则，下次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李芳浑忘了刚才和王华的闹心劲儿，挺兴奋的拽着孟星魂的衣袖，一路上叽叽喳喳：“哎小孟，看不出来啊，你入伍才半年，这么能打，王华可比你大五岁咧！”

孟星魂嘴里哼哼两声，心里话：小爷我打的是记忆。

孟星魂和王华斗殴原因不详，两人都说是打嘴仗引发的拳脚，团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俩一人背一个警告，事情也就过去了。文工团嘛，到底还是宽松点。

王华对这小子是又恨又忌，丫的，年纪小小，出手老到，下手真狠，打人真疼。之后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王华不敢来惹他，孟星魂也懒得搭理他。

在魔都打架，就是比在东北打架，平静的多啊……

自从一九九一年的年初，孟星魂被林阳招入了文工团，一年多以来，他已然坐稳了团里独唱演员的头把交椅。

孟星魂唱着这首《军中绿花》，跟着文工团下部队，参加各种慰问演出。钟山、泰山、太行山、喜马拉雅山，东海、西海、南海、天津、大连港，足迹行遍大江南北，慰问场次高达数百场，他也成了团里演出任务最重、成绩最突出的劳动模范。

孟星魂的表现，也确实对得起身上这身庄严的绿军装，有几次，他竟然是坚持带病上台演唱，感动了好几支驻地部队的官兵们。这首歌也成为当下最受欢迎的军旅歌曲。无论现役军人还是复员老兵，只要是当过兵的，听过的没有不喜欢的，到处都在学唱传唱。

那时候还没民谣这一说，高胖子要等到后年，才能给小红梳头，《同桌的你》还没毕业哪，那张大火的《校园民谣》，要等到1994年的4月，才能问世。

《军中绿花》的广泛传唱，也造就了孟星魂军中“第一流行歌手”的地位，人送雅号：“孟帅”！

也不知是从哪一站的演出，开始叫起来的，事后也无从可考，孟星魂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反正从那以后，孟星魂每到一地演出，不断地有年青的士兵们，在他唱完后，都高声呼喊着：“孟帅，再来一个！”

等到孟星魂退伍的时候，他的大名，反而没几个人叫了。不少战友甚至都以为，他本名就叫孟帅。就连后来一些部队的大领导，见面也管他叫孟帅了。

孟星魂不断收到各地女兵违反纪律的示爱信，累积到退伍之前，已经不下几百封了。

其中有一封信，他印象很深刻，因为来信的人叫闫倪。

这时候的佟掌柜，芳龄二十，正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就读。信里写满了对孟帅的仰慕和赞叹，热情地宣扬了自己崇高的艺术追求，含蓄的暗示了，希望两人能相会相识相恋直到相......芳心可可，跃然纸上。

孟星魂没回信，呜呼，那家客栈里的女人，都不是他的菜。

一九九二年，孟星魂参加了第六届全军文艺汇演，高歌一曲，获得了表演二等奖，算是圆满完成了团座交待下来的任务。那可是全军数百个节目、上千名演员，竞争了大半年，才获得的艰苦胜利啊！孟星魂自己也很得意，好像打赢了一场阵地战，攻下了一座小山头。

汇演期间，他除了完成自己的演出任务，也到处观摩着各地送上来的好节目，和战友们广泛地交流着经验、技巧、心得，学到了不少高招。也让全军文艺系统的很多人，都知道了，魔都警备区有一个小战士歌手，人不错，歌不错，长得着实不错。

最后，精挑细选的优秀节目汇总，要进京给大领导们汇报表演。副团长张天顺带着孟星魂，和林阳导演的一个小品组，一起进京。暂时借住在总政歌舞团的宿舍，每天忙着演出前的各项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