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在石碑旁的草丛里找到了剩下的棋子,两人蹲下身子便下了起来,路子庸与慕容轩的棋艺不相上下,但这棋局却是诡异的很,慕容轩轻蹙眉头,一手执子,一手托腮,却找不出破局的出口,这边,路子庸清俊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却苍白的笑容,头痛欲裂却又不得积聚心力,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棋子渐渐布满了整个棋盘,望着棋盘上黑白错落分布的棋子,两人俱是一愣,互望了对方一眼,面上了然,这桃花阵的布局就是这棋盘,白子是桃花的摆阵,然这黑子便是破阵的路法。
一想明白,两人便不再耽搁,记下棋盘上黑子的走向便行动起来,看着原本挡在眼前的桃花纷纷移向两侧让出一道幽静小道,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呵,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出了桃花阵。”清朗的声音响起,一身玄衣的清河神情悠然地逗弄着手中的彩雀,眼却含着笑意地望向身侧白衣默然的年轻男子,瞧着男子的外貌和气质,即使是人间绝色的慕容轩也会感慨一句,好一个气质如华的仙人之姿,只是感觉太过清冷些。“那又如何,他们破得了桃花阵,又怎敢保证他们过得了尘缘镜。”良久,清冷如霜的声音才淡淡说道。
“哈哈,也许吧。”清河朗朗一笑,望着师父清冷淡漠的面容轻摇了摇头,若不是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他还真会被师父给糊弄过去,清雅的眉几不可见地轻蹙着,这是一向冷心冷情的师父心里在意一个人的表现。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这弯弯扭扭地走了一圈又一圈,除了眼前这幕大水帘,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慕容轩忍不住低咒一声,路子庸望着突然横亘在眼前的大瀑布皱了下眉,没有路了吗,显然不可能,那路又在哪里,举目望去,头顶是湛蓝无垠的天空,偶尔一两只看起来像是彩雀的鸟儿在空中盘旋,路子庸扬唇轻笑,看来鬼谷就在附近了,一只彩雀突然冲向水帘,路子庸看了半晌却没瞧见鸟儿出来,这水帘后面难道别有洞天?显然慕容轩也注意到这一幕,两人好似心意相通般齐齐运气飞了上去穿过水幕。
两人猜的没错,水帘后果然有玄机,只是这两个洞口到底哪一个是鬼谷的通口,洞口里又会有什么。“尘缘镜。”路子庸望着洞口上方斑驳的字体轻声念道。“那是什么?”慕容轩皱眉不解,虽说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慕容轩却真没听说过什么“尘缘镜”,轻嗤一声,“大概就是这个洞口的名字吧。”面上倒也不在意。
“恩,也许吧,等等…..”路子庸眯眼望着洞口旁边一处细小的字体,若是不注意差点就把它给遗漏了,“两个洞口每次仅限一人过,若不从者后果自负”,路子庸皱眉,看着字体上干涸的血渍,觉得不似开玩笑,这么说,他与慕容轩只有一人能安全通过,“尘缘镜……”路子庸深吸一口气,棕色的眸子淡淡瞥向身侧的慕容轩,“王爷,我们俩就分开进吧,好生照顾自己。”说完便没有犹豫进了洞口,上方书有“尘缘镜”,慕容轩望着路子庸的背影,隐隐觉得的有些不安,赶紧追上去,未进洞口却有一股强烈的抗力将他震了出来,“该死的!”
走进洞内,路子庸原本就头痛的脑袋此时却像撕裂般的难受,忍不住双手抱住脑袋慢慢地沿着洞壁滑落在地上,洞里晦暗的看不清一丝光,路子庸睁着眼迷茫地望着黑漆漆的四周,心里前所未有的惶恐,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路子庸抬眸,涣散的眼亮了起来,“娘….娘!”
“傻孩子。”轻柔的手慢慢抚上路子庸的头,路子庸像个孩子一样傻傻地咧开了嘴,“娘,孩儿好想你。”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路子庸睁眼,却发现原本依偎在身边的娘亲不见了,低头望向自己,却发现自己身穿囚服孤零零地立在菜市场的看台上,“冤枉呀,皇上我路家是冤枉的啊!”苍老的声音,父亲满脸血污的脸上有不甘,有愤怒,有绝望,也有无奈,大夫人二夫人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却像苍老了许多,眼神惊恐,嘴上不住地喊道,“冤枉啊冤枉啊----”一直与他不对盘的大少爷二少爷此刻阴测测地望着他,眼里有不甘也有绝望。
“午时三刻到,行刑。”威严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侩子手扬手挥刀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四散的血浆,滚落在地的头颅,路子庸想闭上眼睛却发现他根本闭不了,生生地绝望地望着眼前这场人间惨剧,他们是我的亲人啊,是我路子庸血脉相连的至亲,我怎忍心,怎忍心啊!
“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路子庸无助地倚着洞壁喘气,苦笑一声,呵,这就是尘缘镜啊….幻象并没有消失,宗人府,那人间地狱,那毁灭肉体般的折磨,路子庸感觉皮肤慢慢变得滚烫,像生生地要被撕裂般,王府内同样非人的折磨,慕容轩阴冷狠绝的微笑,他毫不留情地玩弄,挫骨扬灰般的痛苦一波波袭来,“不----”路子庸低吼一声,狠狠地撞向洞壁,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