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内讧
掏出二十米左右的尼龙绳搭在生锈的铁梁上，一头儿拴着自己的腰上，另一头拴着朱璋的腰，俩人商量好后由朱璋拽着绳子放我先下去。忍着恶心摸着井沿上滑腻的苔藓，朱璋把我一点点放到了井下，落入水中的时候还差点让那个砖头崴着脚，气的我把砖头踢到了边上。下面的空间比我想象的大，虽然只有两米高，却是一个十几平米的不规则半圆形洞室，我站的位置正好是在半圆心上，圆弧上有三个小叉洞呈六十度平均分布。空气中微微的腐臭味，让本来就有些恶心的我差点吐出来。
“好了没？快点放我下来！”朱璋在上面的催促让我顾不得想太多，马上后退后几步，确认上面绳子绷直后就稳了稳下盘。
“好了！要不你先把背包……”又长出一口气，可心里感觉还是没底，就想让他先把背包吊下来。突然，腰被猛一拽，整个人都被带到水里，划着水花直线往竖井过去，惊慌中还呛了我几口臭水。
“啊——！”在我俩凄厉的嚎叫声中，朱璋从天而降，扑面而来。
“噗通！”黑暗中压到我身上，幸亏有绳子减力，不然非把我蛋黄挤出来。
“哎呀我草！你怎么拉的绳子？你让我坐过山车呢？”
“咳咳，快从我肚子上下来……背……包湿了没有！”铁皮手电筒摔到水里，灭了。如果背包里的打火机再进水，我俩就抓瞎了。
万幸背包没湿，小心的摸出火机，把橡胶雨衣撕烂，扯出一条卷巴到工兵铲的把上，顾不得空气的稀薄点起恶臭的火把。
“谁让你跳下来的?你以为我是大力水手？还坐我肚子上，有你这么肥的奥利弗么？”缓过来劲儿后我也埋怨他。
“我哪知道这狗*日*的苔藓这么滑啊？把腿偏进来，刚想抓井沿儿缓缓，就滑下来了！”朱璋比划着一手绿冲我嚷嚷道。
“你二人休要争执，地宫就要到了！”老鬼见我俩吵吵个没完就不耐烦的催促道。
“下面怎么走？”朱璋问道。
“中间！你别吵吵了。”我见老鬼走进中间的岔路就不耐烦的大声喊道。
又趟着水跟老鬼钻进中间的那个岔洞，我突然想到，朱璋这么重，等下出去我咋把他拉上来啊？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出去喊人过来拉他，想到这就逗他。
“这下惨了！等下我倒是能被你拉上去，可你咋办？”说着担忧的话，我脸上却是幸灾乐祸。
“……怕毛，车道山前必有路！”他倒是革*命精神大无畏啊。
“老爷子，那俩边上的岔路是去哪里的?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还有三十米有余，当年老夫亦不知地宫精确位置，那两边岔路就是为了扩大搜寻而……”说着话，我们就借着火光看到了三十米外的远处。洞的尽头地势变高，空间也开始变的宽大。一堵看上去很厚实的青砖墙下有道坡，这里是整个水泥洞中唯一没有水泥的地方，估计是日本人挖开在即也懒得铺水泥了吧。我们举着火把慢慢的走了过去。
死人！好多死人！借着火光我们这才看清，青砖墙下的坡根本就是个死人堆！火把的臭味掩盖住了尸臭。眼见堆顶上全是白骨，绝望着大张嘴巴的骷髅头，有的脑袋上还有弹孔，黑洞洞的眼窟窿望着朱璋我俩好像在乞求着什么。俩人呆立片刻手挽手扭头就走。啥也不说了，激情、热血、爱国主义……全特么的扯淡！沉重的脚步“哗啦哗啦”的趟开脚下混着尸液的浑水，强作镇定的我俩原路返回挪向下来处的竖井……
“等等！听老夫一言！听老夫一言啊！……”死老鬼在我俩后面紧紧追着。
“不听不听！我错了！我再也不玩了！……”说着话我加快脚步“咵、咵、咵、”往外小跑，每次落脚的时胃里都涌起无限的恶心。
“老夫亦是死人啊！老夫亦死有五十余年！……”死老鬼又开始干嚎了起来。
“啊！……啊！……啊！……”听见后面的干嚎，我吓的拖着长音大喊，朱璋也配合着我大喊，可这时从竖井上传来的第三声尖叫。
“噗通！”沉闷的落水声。
“啥……啥声音?”听到远处井底传来的一声脆利的尖叫，我汗毛全竖！
“惨……惨了！我……出不去了！这下奥利弗真的落下来了！”朱璋失神的定在地上，看来他已经精神错乱了。
“救……救命！”片刻后他大喊一声，猛地向前飞奔过去。
跌跌撞撞的跑到井底，然后从水里捞起来一个人——和乐婷！脑袋瞬间死机，当WIN95再次启动的时候，开机画面是手电筒光照着一面灰荡荡的水泥墙，上面用红砖沫写着——后面有人！原来朱璋早提醒我了。
“发毛楞呢！快救人啊！”朱璋的喊叫把我从呆立中唤醒。我顾不得水里到底混着啥，马上跪在地上从朱璋怀里一把抢过和乐婷紧紧地抱着。
“乐婷!……和姐……呜呜呜……”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别特么嚎丧了！她还没死呢！”
“不要急！可否让老夫……”老鬼这时候也来凑热闹。
“给老子闭嘴！”我扭头冲老家伙大吼。
“医术！我会医术！快让我看看！”
“快！快！让他看看！爷爷，能治好她，你就是我亲爷爷！”
虞老鬼把手指放在和乐婷鼻子上又让我掰开她的的眼皮。
“虽鼻息微弱，但瞳孔未散……”
“捞干的！别扯淡！”
“死不了！”
“那怎么还晕着？”
“脑后可有包？你小心摸一下！”
“有！挺大！”我小心摸下和乐婷后脑，有一个小孩儿拳头大的包。
“水下可有硬物？”
“朱璋……我草你大爷！”我刚想让朱璋摸摸水下，他就从水里捞出那块半截红砖。
“不要吵！为今之紧要是找一处无水之地，放掉其脑后淤肿之血。”
“这破地方到处都是水！哪里……”我刚一出口，老鬼指了指中间的岔洞。
“……拼了！走！”沉默一下，我抱身子，朱璋托腿俩人一起抱着和乐婷进了岔洞。
“唉！其实那些白骨亦是苦命之人，倍受苦难却……”
“别烦我！小心吃了你！”我瞪了老鬼一眼，止住他的啰嗦。
再次回到那片白骨堆前，这次也顾不上害怕。用脚挑开那些尖利的指骨，脱了自己的T恤垫好，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件雨衣铺了上，这才把和乐婷平放上去。重新把原先撕烂的雨衣又扯下一条给火把重新加点料，这才开始翻我的包。翻来覆去就那几件东西，最后不得已把三棱刮刀掏了出来。
“老陈！你……这是要干啥？”朱璋一脸不可思议。
“放血”
“她还没死啊！看你刚才哭的难受劲儿，咋能有这么狠的心……”
“扯什么淡呢？我给她后脑上的包放血！你拿好火把！”说完我就“嗤啦”一下撕掉朱璋的T恤领子，就着火把点着之后给刮刀的尖消毒。差不多的时候，我小心抱起和乐婷的头，一咬牙将刀尖轻轻点到肿包上。淤血一下流了出来，将我的手染红。又过了一会儿，流的差不多了，我就把烟从包里拿出来，用发潮的黄纸一把点了七八支。
“都给我往死里抽！老鬼你不是烟瘾大么？你四支，我跟朱璋两支！烟灰都弹到我手上！”在我和朱璋的咳嗽声中，大家一起吞云吐雾。烟灰聚到手上后，我小心的往和乐婷的伤口上轻轻一捂。
“现在——朱璋——你给我说说咋回事？”捏着继续亮火的烟，我蹲在一个骷髅头旁边开始审问。
“……今天下午她急匆匆的来找健身房找你，见你不在，她就跟我说你晚上可能去地底下一个地方找啥东西。她担心你安全，所以让我一定要跟着你，然后给悄悄她报信……”朱璋低着头给我说着。
“你大爷的朱璋!”不等他说完我狠狠的把烟按在旁边骷髅头上，猛地跳起来一拳揍到他脸上。
“哎呀我草！”朱璋一抹流下来的鼻血，对我回了一拳。然后俩人骂骂咧咧拳拳到肉打在一起。
“你不是平时很烦她么？今天咋回事？俩人都有病！”
“要你管？你是我兄弟还是她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
“老子有病！行了吧。要不是她求我，要不是我拿你当兄弟，我能跟你来这耗子洞……”
“那碉堡里咋回事？你还在墙上写‘后面有人’，你这不是贱么？”
“什么碉堡？老子写毛！”
“不要争了！何必呢……”老鬼又开始啰嗦。
“要你管？”我俩一起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