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老子要撤
众人皆惊，以为他要动刀。却见他在里面又一阵煎炒烹炸。
“泽盘菜！你要呲得下，呲得完！今天你勒阔，老子请咯！你要四呲不下，呲不完，帮老子刷三天嘞盘子！你格敢呲”刘老头说着就拍桌上一盘黑中透红的玩意儿。
“刘老头，我朋友就是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嘛”朱璋要劝，却被刘老头按下。
“吃了！吃了！吃了！……”周围不知道哪个孙子起哄，带起来一片吼声。
“这黑乎乎的能吃么？什么做的？”看着这盘像油泡黑煤渣一样的玩意儿，我有点麻爪儿。
“我家乡儿带来勒密字辣子酱草草天椒！不四耗子哟嘛！毛得骚*贱（烧碱）嘛”刘老头说着拿勺子舀一勺放嘴巴里吃了起来，一副满足的样子，可刚吃完汗就下来了。
我趴到菜盘子上提鼻子一闻，辣气如刀锋般刺进我的鼻子直冲脑门。一滴清水鼻涕不争气的从受了严重刺激的鼻腔流了出来滴到了盘子里，还引来围观人的鄙视。
“你泽四干撒子哟！敢糟蹋老子嘞菜？”刘老头高声喝问。
“我先尝尝！”朱璋说完就拿筷子夹一小块儿，慢慢放进嘴里。
“噗！”的一下他狠狠了吐出来，抓着啤酒“敦敦敦……”一口气喝完就不吭声了。红着脸呆呆的就像被蜜蜂蛰伤的狗熊，连刘老头都笑了。
“吃了！吃了！……”那些看完笑话的孙子们又开始起哄了。
“好！我吃！”就算是耗子药我也得咽了，扇你们众人的脸。
学着刘老头儿拿勺舀一勺，放在嘴边又闻一闻，然后捏着鼻子猛地塞进嘴巴里，顿了一下……这特么还不如耗子药呢，这就是煤渣！烧的通红的煤渣！
“呜呜呜……”我的五官挤一块儿去了，泪水溢满眼眶后直接冲下，鼻涕就像敲开了自来水管一样，阀门儿坏了。
“不准吐！咽下切！再来！”刘老头不依不饶的穷追猛打。
我仰着头把这一团烧的正旺的煤渣使劲咽下，然后张着嘴巴如同离开水的鱼徒劳的想呼吸，却发现空气到了嗓子里全变了助燃剂，肚子里像烧开了水一样。
“再来！再来！再来！……”众人掌声雷动，流氓哨四起，接着起哄。
“呜呜……我刷碗……成不……”我哭着想认输。
“再来！再来！再来！……”人家却不要俘虏。
“呜呜……我草你们的……呜呜……大爷！”哑着嗓子的我不管流到盘子里的鼻涕眼泪，猛地一勺一勺的往嘴里舀着咽着，就像蒸汽机车的炉工加煤一样。脸色由红变紫，由紫边黑，全身像蒸了几个小时的桑拿，像狼狗一样收不回去麻木的舌头，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满桌。
“莫呲咯！莫呲咯！我认酥！胃要窜孔咯……”刘老头也吓坏了，却怎么都拦不住我。
“啪嗒！”最后一口吃完，我把勺子丢到桌上，脑袋像刚被锤砸过一样又疼又晕。
“碎……碎……”吐着含糊不清的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站起来冲到洗碗池的水管儿，可还没等我把水管儿拧开就晕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朱璋宿舍里，大家正在我旁边快速地抖动报纸，活似给铁皮炉子扇风。
“醒了！他醒了！你还有哪不舒服？”胖八哥大喊道。
“肚子”我哑着嗓子回答道，肚子里依旧像火烧一样。
“难道你还没吐干净？为了帮你吐辣椒，我们还专门去501房给你弄了点催吐剂！”胖八哥一面迷茫的闹着头。
“口渴”
“赶紧的，给他倒上一杯水凉凉！要不我们给你弄点自来水先喝着？”
“可乐”我摇摇头说道，他们说的自来水肯定是从那个连着厕所的水房接的。
“可乐！冰的！”朱璋一推门儿进来，原来他刚才下去给我买可乐去了，还是他知道我的需求。
“咕咚咕咚……”我拧开封口就往肚子里灌，可乐里面还冻着一小坨冰，很得我心意。可喝着喝着我就慢了下来。
“日期呢？气泡呢？味道好怪。难道……”我扳着瓶子的找日期，却发现瓶子标签竟然是可爱的粉红色。
“啥也别问！就当红糖水喝吧，我也算提前十年伺候月子了……”朱璋一脸的无奈。
“娃哈哈、雪碧、健力宝有没有？”我不死心。
“健力宝没有，雪碧就是白糖水、娃哈哈里面飘白絮……”全宿舍的人都无奈。
“换……一家买！”我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喝到可乐。
“全校就一家！校长他小姨子开的！”朱璋终于破灭了我的最后希望。
“我草！”我怒了，把假货理直气壮的这样卖，还讲不讲天理？
“轮不到你上，大家早就想把她当炮膛了。全校男生一千五要是挨个轰完，估计连膛线都磨没了”瘦六哥一脸的淫*笑。
“六子，你别侮辱人成么？那种烂货，举着老毛票、掰着下水道跑半条街撵着我，老子都不上！”
“我想拉屎！”这红糖水果然见效快。众人见我要去厕所，全都一脸诡异的笑容。
朱璋把我扶起来搀到水房公厕一体室，抬头就见上面一个门牌——501。这里竟然是501？那他们说的催吐剂……
“哇……呕……”我直接在水房里就吐了一地红糖水拌煤渣。
“你……不是要拉肚子么？怎么从上面跑出来了？”朱璋还在笑话我。
“哈哈！可算让他把辣椒吐出来了！放心吧，刚才逗你玩的。你昏倒后一直没吐，我们就用了心理疗法！这下大家扯平啦，晚上就不让你住501了”他们全宿舍的人在后面弹冠相庆，就差开香槟了。
最后我还是受不了楼道宿舍里这冲脸的氨水味，执意要朱璋带我去体验百万公厕。天堂的壁纸被我慢慢撕下，露出里面丑恶的本质。走在校园里我就想好了，蹲完厕所就拍屁股走人。
“等下我感受完你们的豪厕，今天的天堂一日游也差不多了。回头兜里的钱留给我五块坐车，剩下的都给你，算是导游费……”我一脸诚挚的拍着朱璋的肩膀说道。
“别啊哥们儿，正事儿还没办呢！”朱璋一脸的不舍。
“你说收拾那个楼管啊？算了，你们既然能在长久的压迫中沉默，我相信同志们也一定能将这一优良传统继续保持下去……”我依旧一脸郑重的对他嘱托道。
“我不是说这个……”他还想阻拦我奔向人世。
突然我看见大老远处一个中年人正站在破普桑边上给一个高挑的女孩儿递东西。这下好了，连那个宿舍都不用回了，搭上车就齐活儿！
“啥也别说了，咱就此别过。你要十一能回去，我带你重享人间烟火，万一你要回不去，我给你烧两刀黄纸”我推开朱璋就往车那边奔去。
“你身上没钱！”朱璋这次没拽我的包，因为我没带。
“叔！叔叔！……等等我……朱璋你一边儿去……”我一边划拉朱璋的拉扯，一边开始慢跑奔向那辆车。
那中年人没注意到我，上车关门打火，车子慢慢驶向大门。朱璋的拉扯拖慢了我的步伐，眼看诺亚方舟即将远离，我甩开膀子不顾形象的撩向通往自由的顺风班车。
“叔！叔叔！我的亲叔啊！你等等我啊！”可惜我嗓子早哑了，喊不出平时的高声。
“滴滴！”车子开到大门依旧畅通无阻。带起一路的烟尘和我的希望走远了。
“说好的两点半呢？说好的等我呢?叔叔！我的亲叔啊！”我抓着电动门红着眼睛死命摇晃着。
“你是哪个班的？不准出去！”校警以为我要翻越，冲过来把我拖了回去。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放我走啊！”我大声的喊叫着。
“这种瞎话我们听多了！你们城里的孩子全都吃不了苦。要平时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段时间上面有要求，除特殊情况严禁学生出校！”人家校警根本不信我。
“初中生！我是初中生！你看我的个子……”我开始不要脸了，只要能走，你让我去幼儿园我都愿意。
“在我们学校，年龄不是个问题。就算你说你孩子过满月我都不让你出去，给我回去！”人家口味比我还重。
那个高挑个子的女孩儿从后面走了过来，瞪着眼问我道：“你刚才竟然喊我老爸叫叔?”
朱璋一见识漂亮姑娘就搭讪：“他今天吃多了，撑的脑袋缺氧。见谁都喊叔，没准还会喊你姐呢。你是高几的？哪班的？市区人么？”可他把我垫脚底下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个弟弟？难道我爸在外面……”这女孩估计暑假没少看家庭扯淡剧，开始联想狗血情节了。
失落之余我看见她塑料袋里有可乐标签，“姐……你的可乐能分我一瓶么？”顾不得破坏人家家庭和谐了，我就想喝一口可乐来抚慰我的伤痛。
“能不能也分我一瓶儿？……姐”朱璋也看见了，马上学我一样不要脸。
“朱璋你闭嘴，这是你姑妈！姐你就分我一瓶吧，我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我按下朱璋，又开始装可怜。
“我都大半个月没喝过可乐了，现在血糖低的厉害……姑妈”朱璋扶额望天做眩晕状，竟然比我表现的还到位。
那女孩儿憋了半天红脸，大喝一声：“滚！都给老娘滚！”
既然不能脱离苦海，那就带着毛巾、肥皂先在里面搓着吧。低着头跟着朱璋走到了我刚开始进校时看到的那个豪华实验楼。朱璋站在楼前终于对我承认，那封信确实有小部分内容与事实脱节，但是那座百万级的公厕确实是真的。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公厕竟然盖的如此漂亮，正八面体的独特造型、镶着不同颜色瓷片的墙壁、大门竟然还有落地玻璃，我们三十二中所有的建筑加起来估计也没人家这厕所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