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厉兵秣马
早上起床我没去学校，找个专治跌打损伤的老中医捏了一上午的脚。中午临走的时候人家还交代我，最近不要剧烈运动。我一脸苦笑，就算你不捏我脚也会好，不做剧烈运动我花五十块找你干嘛？下午的阳光温暖和煦，我却心事沉重的低头走到班里。
“陈小健来啦！……他终于来啦！”众人欢呼鼓掌，如同迎接英雄归来一样。
赵老胖走过来塞我手里一个纸包：“这是大家凑钱给你买的，算是一点儿心意。”
我打开一看，红花油、云南白药、双氧水和纱布药棉一样不少，这基本上是按二级伤残标准给的。
我颤声问道：“这……什么意思?”
“你小子不厚道啊，人家高二的上午就来找我要买你输。全校都知道了，就你还瞒我们”朴峥笑嘻嘻的说道。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群孙子要借痛打我的机会捞本！
迎着大家热切的目光，我走上讲台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掌声雷动，还有人拍着桌子敲起《霸王别姬》的鼓点轻声哼唱着，教室内的气氛越来越显悲壮。为了不让大家失望，缓缓抬头的时候，我还硬憋着口气想挤出一点儿感激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表演功力还达不到，只能装出一脸的愤怒来弥补了。
红着眼睛抬起头，我一拍桌子坚定的吼道：“谢谢大家的支持！晚上有你们镇着，拼死我也要打赢！”。我的话刚出口，下面欢呼声戛然而止，掌声和敲桌子声也慢慢停了下来，气氛又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咳咳，陈晓健啊，这个，这个……大家的意思是晚上你就不要太拼命了，打的差不就……服个软吧。”赵老胖语焉不详的说着，但是意思我明白了，这群孙子都买了我输。
“嗨！你们怎么不早说，还硬是让我装感动，憋出猫尿来！”我拂去眼里终于酝酿出来的泪水，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
“当然了，大家帮你掠阵这是肯定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他们打赢了还不依不饶，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大家说对不对？”赵老大安慰我道。
“对！”下面的人齐声回答。
我强撑着怒气，拱手作揖：“谢谢！”说完就灰溜溜的下台去了。
“多少人买我输？”我一到座位上就问朴峥。
“哗啦”朴峥丢出八个收据本。
“买多少?”
“三万多!”他的回答让我心寒。
“多少人买我赢？”我不甘心的问道。
“一个”朴峥正色回答道。
“谁？”
“我！”
“买多少?”
“一千整！”
“……”我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就等缓过来气儿说谢谢。
“别激动，我是一比五的赔率去的，BusinessisBusiness！”朴峥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我不说话了，满脸鄙视的看着他。
朴峥迎着我的鄙视，用少有的严肃口气说：“其实你误会赵老胖了，昨天你被堵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以你的身体条件，今天是很难赢。所以赵老胖喊了不少人买你输，赢了钱之后帮你再凑到七千五还给赵老大，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的沟通，大家怕你伤自尊这才没告诉你!所以我也买了一千你输，现在你明白了吧？BrotherisBrother！”
听完朴峥的话，再次紧紧握着他的手，我这才真正的把他当兄弟。往前面看赵老胖一眼，他正扭头看向我，俩人目光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这个盘子是你接的？万一输了你这个庄家陪得起么？”我马上又为朴峥担心了起来。
朴峥神秘的一笑：“放心吧，庄家另有其人，只不过他不好出面罢了！”这次他嘴巴挺严，不管我怎么问都不再说了。
下午课间的时候，我们班外面来了两个我意料之外的人。一个找我，一个找朴峥。教导处主任“大裤衩”把我从班里叫出来，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递给我一支烟，我没接。
“大裤衩”自己点上烟抽了一口，依旧啰里八嗦的问：“你确定你真的不抽么？这可是玉溪啊。”
“别说我不抽，就算抽，我也不敢在您面前抽啊！”我苦笑道。
“那咱就说正事儿，你是不是在学校里面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我一脸坦然的说道。
“得了！今晚十点‘单挑胡同’，你跟那个吴正雄的争女友，我比谁都先知道！”
“……”我默认了。
“大裤衩”一脸蛋疼的表情问道：“哎呀，这事儿需不需要我帮你摆平？”
“按规矩来说，好像学校里面的事儿才归你管吧？咱学校里面也没有‘单挑胡同’这个教室啊”我学着他的口气也一脸蛋疼的反驳。
“说是这么说，可学校外面……”
“外面就按外面的规矩走吧！”我止住了他的好意，天知道我答应了之后他会整什么幺蛾子。
“大裤衩”把烟一掐，掏出二百块钱塞我手里笑着说道：“小赌怡情，要买你赢！”
回到班里的时候，我看见走廊上一个较小女孩正背对着我在跟朴峥说话，这不是那个啥“酒精发紫”么？
就见朴峥一脸巴结相的说：“你确定要买这么多？那我就给你开收据啦！”
“朴峥，这是‘大裤衩’的两百买我赢，赶紧开收据！”我没好气儿的把钱塞朴峥手里。
眼睛瞪着这滩小小的祸水我又说：“是不是买你家老吴赢啊？真是夫唱妇随啊？”
“……”小姑娘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这表情确实让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老陈，你别不识好人心了，人家花两百块是买你赢！”朴峥晃着“酒精发紫”刚递给他的那些五块十块的零钱替她争辩道。我心里突然一颤，看她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别误会，我就是做个姿态给吴正雄。两百块买他以后不再骚扰我，值了！”她说完话扭头就要走，连收据都没拿。
我收回温柔的目光，奸笑着说道：“我也不想他再骚扰我啊！既然这样，不如咱俩晚上把戏做足了！”
“……好！”小姑娘背对着我沉默了一下，就答应了。
“现在就开始吧，要不要我送你下楼？”我见她答应就想蹬这鼻子上脸了。
话音未落，人家撒开小腿“蹬蹬蹬”的跑了。
晚自习下课前，班主任张老太临走的时候深深望了我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对赵老胖说：“虽然融合是大方向，可《澶渊之盟》不是想不签就不签的啊！”，赵老胖郑重的点了点头。
“叮铃……”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的的下课铃响了。
“抄家伙！”不知道谁一生高喊，有人冲到教室后面的桌斗里抱出一捆班级常备武器——镀锌管扎。
赵老胖急的脸都变了：“放回去！兄弟阋墙，再说又不是群架，动毛的管扎！”
高一年级两班会合，大家不男女手挽手唱着“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冲向操场，一时间万马奔腾气势喧嚣。可刚到操场大家就不唱了，只见操场上黑压压一大片人。高二、高三、初中部，人家已经形成利益统一战线，就等我们呢。赵老胖带着我过去跟赵老大碰头儿，按照规矩这叫最后的调解纯粹是做样子。可惜人家赵老大连样子都懒得做，直接按下赵老胖的的话。
“啥也别说，吴正雄已经在‘单挑胡同’等着他了，我们这些人就是怕这孙子跑了，所以全校都堵他一个！”赵老大说的没错，他们那边的广大人民群众全都在翘首以盼的等我趴下。只要我趴下，有人出气、有人加薪，大家一起开香槟。
“……”这次轮到老胖沉默了，他被弄了个烧鸡大窝脖，脸红脖子粗的跟我又回归本队。
学生们如庆典一般游行到学校外，直奔天主教堂大门，大门旁边就是我们这一带闻名遐迩的“单挑胡同”。
“一切荣耀归我主，大家不如放弃仇恨，一同沐浴在我主的圣光……”有位穿着黑色旧中山装的老神父在教堂门前划着十字念叨着。
我走过旁边冲人家点头致谢，换来老人家安慰的笑容，随后他竟然把手伸了过来想拉我进去。
“哎！老头儿，每次我们单挑你都在，可谁进去信过你的主？早点关门洗洗睡吧！”一个高三的老鸟笑呵呵的说道。
“造孽呀……阿门！”老头儿心有不甘的关上了门，看来他也是司空见惯了。
我站在人群中央往远处眺望，有喝汽水的、又吃火烧的、还有往嘴巴里塞爆米花儿的，就是不见大B哥。
“下面我讲一下单挑的规矩……”赵老大的话我都没仔细听。
“当啷……”一个管扎从某个高二学生袖子里掉了出来。
赵老胖一看汗就下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预备着他从校外搬救兵！不过看来我们的准备是多余的……”赵老大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云淡风轻。
“滴滴！让一下！让我们进去！”远处传来大B哥的高亢嗓门。
“里面打架呢！……你不会绕路走啊？……”看热闹的人群对突然插进来的汽车很不满意。
“怎么回事？”赵老胖满脸狐疑的望向大B哥。
“他的救兵来了！在咱们地界上，单挑、群殴都随意。堂表弟，你不会帮外人吧？”赵老大笑着说。
赵老胖瞪我一眼说道：“要真是这样……我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