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两个人的烦恼
“嗨，小艾。”帕尔斯一把搂住了艾林的肩膀，侧着头打量他的表情，“我们出去透透气好吗？”
艾林闭上眼，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开场舞就要开始了，别叫丹尼尔为难。你看他那表情，简直快要哭出来似的。”
“小艾。”帕尔斯哭笑不得，“真的没问题吗？我看快哭出来的是你！”
丹尼尔也一脸紧张的凑了过来：“艾林，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艾林被两人神情逗得发笑：“我真的没事。拜托你们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好吗？丹尼尔，不是有来自恩达的好酒吗？给我拿过来尝尝。”
丹尼尔急忙连声吩咐下去，等仆人把酒重新端上来，周围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丹尼尔去招呼其他客人，帕尔斯陪着艾林走到了角落的沙发边坐下。
“我的神啊，安琪那妞还真不好惹，简直比约瑟芬不遑多让！”帕尔斯呻吟着盖住了眼睛，似乎刚才艾林的遭遇引起了他惨痛的回忆。
“当初错在我，她这么做也算是跟我扯平了。”艾林喃喃的说着，“这么多年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道还是没变呢……”
帕尔斯翻了个白眼，用一根手指狠狠点着他的头：“天涯何处无芳草，有多少好姑娘摆在那里你不要，偏偏要去招惹那个小辣椒！人家连你的名字都忘了，你倒是对人家身上的香水味道念念不忘。你能长点志气吗？”
艾林笑得眉眼弯弯，也不说话。帕尔斯数落了他一会儿，最后只能以一声长叹告终。艾林却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小帕，你一直说罗斯切尔德家族财大气粗，他们家有什么产业？”
帕尔斯清了清喉咙：“那可多了，大到军国物资，小到生活方方面面，他们家都有涉及。但主要产业还是分布在军工物资和奢饰品制造方面。”
“果然是财大气粗。”艾林叹了口气，忽然转了方向，“那么安琪家呢？”
帕尔斯无奈的哼了一声：“那妞的家族和罗斯切尔德家族不相上下。艾克萨纳利埃瓦家族，以爱瓦格拉迪斯为根据地的古老贵族，祖先历史差不多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比这个国家的历史还长！他们家掌握着索苏文兰九成的矿场，炼金实验室里研究制造出的各种魔法器具风靡整个大陆。”
“索苏文兰的矿场基本上都是艾克萨纳利埃瓦家族的产业？”艾林的目光游移了一会，对帕尔斯露出了笑脸，“小帕，你不是一直求我陪你去纳米固吗？这个提议确实值得考虑。”
帕尔斯瞪了他一眼：“我说小艾，你就不能有点志气？你是谁？堂堂第一王室、君权神授的贝林治?诺伊家的小王子，恩达的光辉，天降的神子！我看贝林治?诺伊家的脸面都快给你丢光了。”
艾林嗤笑了一声：“别说得那么好听。贝林治?诺伊哪里还有当年的光鲜？如今只不过是个空壳罢了。如果哪一天父王玩腻了，彻底撂了挑子，我看那帮守着祖上荣耀、眼高于顶的老顽固上哪里哭去？”
这下轮到帕尔斯冷笑了：“小傻瓜，你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啊！你可知道，就算贝林治?诺伊没落到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它积累了千余年的盛名和荣耀又岂是可以轻易被淹埋的？有多少新晋权贵正盯着它，渴望着和它攀上哪怕一丝裙带关系？只要这个姓氏还在，这个世界的权势和财富对你来说便唾手可得，就算十个艾克萨纳利埃瓦和罗斯切尔德加起来也及不上。”
“可我早就在涅尔格当众宣布绝不染指恩达王位。”艾林轻笑着耸了耸肩膀，“所以我等于是已经被放逐出了权力中心，过不了多久在恩达就没几个人会记挂我了。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贝林治?诺伊的血统。”
帕尔斯大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孩子，你太天真了。口头的宣布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王位继承是个很复杂的权力博弈过程，血统在这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杜撰的。何况对你的身世还有这那样的传言……”
“传言？”艾林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我只是一个普通孤儿，被国王大道边小旅店老板娘收养，她好心送我来上魔法学院，除了这些，我真不知道关于我的身世还能有什么传言。”
帕尔斯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全世界都传遍的谣言，却偏偏瞒着当事人。关于你的身世，所有贵族都差不多已经相信你就是亚历山大和叶莲娜的亲生儿子，只不过他们是跑到外面去偷偷生下你的。现在你长大了，他们就装作不认识你，将你收为养子。”
艾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太荒谬了！”
“只有你觉得荒谬。”帕尔斯凑近他，胡乱揉搓着他的头发，“你肯定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这么笃定吧？小可怜啊，那是因为一些见过你的老人们很肯定的说你和小时候的亚历山大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的父亲来不及明确指定一位继承人，那么元老院会、御前魔导师、朝中权贵还有举国贵族会选择谁做国王？除了你，恩达王只有一儿一女，他们各自又能有几个支持者？”帕尔斯继续打击着艾林。
艾林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心里飞快的估计了一下形势，不死心的开口：“可是父王已经明确表示会尊重我的选择……”
帕尔斯摇了摇头：“他当然会尊重你，但现实情况却会让他做出更明智的选择。别忘了，他虽然是位慈父，但他更是一位帝王。你大概还没见识过他和其他四国国王开会时的架势，我保证会颠覆你对他的印象。”
艾林欲哭无泪：“那我该怎么办？小帕，我不想被搅和进去。”
“放心啦。”帕尔斯拍拍他的肩膀，“有亚历山大陛下在，他至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被搅和进去。你大概还能有十到二十年的逍遥日子可过。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你那位姐姐能够异军突起，帮你挡了这一枪。”
“玛利娅……”艾林叹了口气，“但愿她不要让我失望。”
帕尔斯笑了起来：“别人都是紧锣密鼓的谋划着怎么夺取那个位子，我们倒是好，反而算计着怎么才能甩开这种麻烦。”
艾林也笑了：“听你口气，好像也在为这种事情而烦恼？”
“嗯，”帕尔斯点了点头，情绪忽然低落下去，“其实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逍遥度日，混吃等死就是我的梦想。但是家里那两位却总想着去争，祖父母那里又总是态度模糊，一会对这边好一点，一会又给那边点甜头，两边心里都存着希望，所以争斗总是不断。其实我家那位按理来说只是第二顺位，本来也没什么好争的，但是另一位却总不甘心屈居人下，实在是理不清啊！”
艾林拍了拍帕尔斯的肩膀：“小帕，既然命运已经把我们推到了这个位置，光烦恼是没有用的。不管我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未雨绸缪，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哈，”帕尔斯难得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终于说出句像样的话了。我的公主殿下，你就放心好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