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狂
“将军，速速过河。”
眼看敌军不过百步，吕不韦和王龁在亲卫的护送下快速度过了石桥。
北岸的秦军将要继续推送第四个周鼎过桥之时，八百虎贲及时杀到，冲散了那为数不多的秦军骑兵。
刚刚行至中途的木轮铁车没有后续推力的支撑，庞大的重量猛然间压在下方的铁盾桥上，下方的秦军兵士再难坚持，直接被木轮铁车和铜鼎的重量压垮，石桥塌落，铜鼎落入了河水之中。
此时度过毂川的秦军不过数千人，散落在毂川之北的秦军甲士依然达两万余众，皆在各自为战。但是随着秦军甲士越来越少，地方越发宽阔，骁骑营兵士驰骋越发便利，以其强大的机动力慢慢耗损着秦军甲士的生命。
“传令，撤兵。”
看着对岸的赵军铁骑收割他麾下兵士的生命，王龁眼中闪过一丝不寻常的涨红，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拽着，从嘴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一声苍凉的角号声响起，毂川北岸的秦军兵士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岸的主帅旗帜，眼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悲凉，继而以迅捷的速度向对岸退去。
他败了，王龁清楚地知道他输在哪里。原本他只要抛却九鼎的顾忌，以四万秦军甲士的战力绝对不会输给那不过数千的敌骑，甚至有机会覆灭对方，不管对方还有没有援兵。
但是对方却是正看中了这一点，让他投鼠忌器，王龁不敢下那个命令，也不敢下那个赌注。若是对方把九鼎投入毂川，拖住他们行军的脚步，那么得到消息的南阳楚军绝对不会介意在他们背后来上一刀。王龁更加清楚，九鼎之物是天下各国的禁忌，如果他们的脚步迟上一些，那么山东六国的数十万大军绝对会倾力来攻。
届时，不止是失却九鼎，此次出函谷关的十五万大军也是有来无回，甚或出现六国攻秦的局面。到那时，失去了这十五万精锐的秦国还能不能守住函谷关，群情蜂拥的山东六国会不会放弃如此大好良机，那都是未知数，也不是王龁一己之身所能承担的。
“走。”
半个时辰之后，王龁环目四顾，眼中悲色更浓，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对岸那队黑色骑兵，右手一挥，就带着已度过毂川的上万兵士护送三鼎前往宜阳。如此情形，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对方拖得起，他们拖不起，只有尽早撤军，才能护住现有的三鼎。
毂川北岸的喊杀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金乌的光芒彻底落下，夜幕降临，毂川重又恢复平静，只是在那平原之地上留下了上万秦军甲士的尸体。时不时还有寻找同袍的骁骑营兵士挥下手中的铜剑，给那些临死的秦军兵士一个痛快，这是对敌军的痛恨，也是对勇士的尊重。
“胥大哥，绳池方向如何？”骑在马上，借着火把的光芒，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毂川河水，任由亲卫包扎着手的李御问了问身旁的胥安。
“绳池驻军得知王龁所部已被击败，便退回绳池县城，陈都尉所部正在绳池二十里处休整。”手臂上扎绑着三条布带的胥安控了一下手中的缰绳，把探子最新的情报向李御汇报。
“好，传令陈都尉，严密查探绳池守军动向。我等运送三鼎，前往野王，静观形势。”对于那只靠四千余步兵便让陈劲所部千余骁骑无可奈何的秦军将领，李御不由得高看了几分，留下陈劲监控绳池，他自己率虎贲骁骑连夜赶路。要是李御知道绳池驻军的将领是王翦，估计他会痛悔失却良机，让秦国未来大将逃脱，那可是山东六国未来的噩梦。
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打捞落入毂川的三座铜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骁骑、虎贲两营的兵士都已然疲惫，战马更是到达了极限，暴毙的不在少数。那三座铜鼎，李御把它留给其他各国去争夺，他只需安心把剩下的三鼎运回邯郸便足够了，贪心不足可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运送三鼎回去的路上，李御显得极为小心，派出刺探前往各处查探，他可不想刚刚伏击了秦军就被对方反伏击回去。身处在秦军四围之中，李御可不敢有丝毫耽搁，稍有差池，他麾下的这点骑兵就要交代在这里，他可还没活够呢，处男之身都没破怎么舍得去地府见列祖列宗。
之前伏击秦军的时候还不觉得，等李御自己带人运送铜鼎之时，他才真正体会到秦军的难处，这铜鼎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重达万斤的铜鼎其重量不言而明，然则更为棘手的是它那庞大的体型注定了运送的木轮铁车不会小到哪里去。
没有驰道的支持，木轮铁车行进的路径就是一个难题，有时候还要劈树扩路，更别说车轮时常陷入土路之中，动不动就要数百兵士一起抬。车轮更是被压坏了好几十个，还好的是他们击败秦军之后缴获的车轮不在少数，让曾学过木艺的兵士能及时更换上，却也使得队伍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
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李御所部终于达到了向县，从这里到野王便有石板铺就的驰道，总算是省心了不少。
这三天，李御差点都被那三个巨鼎搞疯了，行军速度的缓慢让他几乎都没合上过眼，时刻要担心秦军会不会尾随而来。因而，他们轻骑前来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让他们足足走了三日，一直以骑军机动力为傲的李御都快抓狂了。
让李御惊讶的是，除了刚开始击溃的绛县驻军，秦军并没有前来偷袭，监控绳池方向的陈劲所部也已退了回来，使得他安排反击的虎贲铁骑没有了用武之地。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危险总是来自于那平静无波的底下。
“将军，前方发现大队骑兵，已达二十里。”李御的小心谨慎还真是没有错，兵士们刚刚在轵县之地歇下的时候，前方查探的斥候便前来汇报。
扔掉手中的馒头，李御跨上战马，一声令下，全军戒备，数百虎贲营兵士更是随时发动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