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卖鱼郎

楔子

欧阳晓生在操场跑完最后一圈，已经是饭堂开饭时间了，可他还是决定先去洗澡。洗完澡来到干部集训队饭堂时，里面已经基本没有人了。

厨房老李认识这名英俊的集训队年轻干部，知道他是来自下面某师A团特务连的副连长，是连续两年代表军区参加大华国全军比武的全能尖子。

老李在他的饭盆上多加了一勺辣椒酱——这是老李自己家腌制的私货：“你每天都练得那么晚啊，别人都吃完回宿舍看新闻去了。”

欧阳晓生点头表示感谢：“就多跑两圈。谢谢李哥的辣椒酱，呵呵，我都吃上瘾了。”

欧阳晓生每天错开和别的队员一起吃饭，是源自内心的一道结。来集训队之前，他就知道，这次同来的还有温如雨，那个在他心头割开过一道伤口的女子。

尽管过去三年了，他还是不愿意与她碰面。他也知道，只有几十人的特训班，迟早还是要见面的，可心里头想，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吧。

操场里，集训队今天才被临时任命的三位班干部在散步。

集训班的临时队长是来自军区参谋部的谢金泉，相貌堂堂的谢金泉今年新晋升了上尉。

在他边上的温如雨是个英挺的女军官，同样是上尉军衔，皮肤黝黑，但是一双眼睛，隐约有种让人不敢正视的光芒。跟在两人身后的是身材魁梧的集训副队长李伟军，

操场那端，欧阳晓生走进饭堂。

李伟军看到温如雨呆呆的看着球场对面的欧阳晓生，他说：“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欧阳晓生那小子破了悬空仰卧起坐的记录了，一分钟一百一十八个。”

谢金泉惊讶的看着对面的集训大队长李伟军：“一百一十八个？欧阳晓生？就是那个A团特务连的副连长？一分钟的悬空仰卧起坐能做到一百一十八个？逆天了吧？”

李伟军点点头，肯定的说：“我当时就在边上看着。这小子真把咱们军区历届集训队的记录给破了。”

部队的例行干部集训是军区定下的一项制度，今年新晋升的尉级军官的集训为期三周，主要科目是体能。

军队的士兵，体能与军事技能是头等大事，打铁必须自身硬，带兵的人，自己的体能如果疲沓了，怎么能带出一支过硬的队伍？大概是军方上层深知，现在的部队基层军官体能是比较松懈的一个大难题，因此，每年的集中训练，就变得很有必要了。

说实话，军区来的参谋谢金泉是一个自觉的干部，一直坚持每天跑十五公里，各种技能均保持最佳状态，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体能应该是这批集训尉官里面最好的，可他的悬空仰卧起坐最多也只能做到九十八个，照李伟军的说法，欧阳晓生竟然做了一百一十八个，就算撇除小误差，起码也是一百一十个以上的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家伙怎么能练出有如此爆发力的腰腹。

温如雨低着头没有出声，她是这次集训的三名女尉官之一，据说她的父亲还是军区的一位重要领导。

因长期训练而晒得黝黑的脸显得健康，英姿飒爽，在这期的集训队里面可谓是鹤立鸡群，谢金泉是她的坚定追求者，可以说是贴身铁粉。

最近传说，A团部特务连的连长即将升职外放一营当副营长，他们的指导员也将到三营当副教导员，一下子空出了连长与指导员的位置。按理说，这些正常调整对于谢金泉来说不会太在意的，可他听说温如雨要求下基层当指导员——就是要求去A团那个特务连当指导员的时候，立即坐不住了，千方百计的走了关系，也争取要到那个特务连当连长。

当然，这些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

现在看到温如雨凝神远望欧阳晓生身影的样子，谢金泉心里不禁一阵醋浪翻滚：原来温如雨要求下连队，是冲那小子去的。他不自觉的轻轻哼了一声，不屑的说：“作为基层军官，单有肌肉是不行的，还得有头脑，否则将八一田径队的运动员拿到这里，还不是能把记录都打破了？军伟，你说是不是？”

温如雨抬头看了看他：“你又怎么知道欧阳晓生只有肌肉没有脑子？”

边上的李伟军笑嘻嘻的对谢金泉说：“欧阳晓生与温参谋是国防大学的同窗，公认的学院派高材生。”

谢金泉一听，立即闭上了嘴。

温如雨没有再出声，当初在国防大学读书时，身边无数的追求者，令她厌烦。她为了断绝身边多如牛毛的追求者的念想，专门让来自海边渔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同桌欧阳晓生扮男友，当挡箭牌。

于是，两人在学校出双入对的，欧阳晓生也表现的相当出色，打饭占位，什么都抢着做，让许温如雨身边的多女同学都嫉妒了。

可这事被温如雨妈妈知道了，专门找欧阳晓生谈话，问欧阳晓生是不是真的爱她女儿。

温如雨记得她妈妈当初的原话是：你是真爱温如雨还是看上她家的背景？

话语中非常强势，语调冰冷至极，很是伤人，很明显，温如雨妈妈是想让欧阳晓生这个毫无背景的渔村来的孩子知难而退的。

温如雨原以为欧阳晓生会如实说出假扮男友之事，没想到的是，欧阳晓生当即就承认是真心爱她。

这事一闹，她气的大怒，找上欧阳晓生宿舍，对他一顿羞辱，期间，还语气冰冷的说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自尊心极强的欧阳晓生这时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羞愧难当，当着她的面发誓，以后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在下来的半个学期，还真的再也不理她了。

毕业时，温如雨有意向欧阳晓生示好，想和他缓和关系，毕竟是几年的同学，可是欧阳晓生对她的示好避而不见，每天只埋头苦练各种军事技能。

直到毕业，温如雨回到机关，而欧阳晓生直接下到下面团的特务连，两人就很少再联系。

这次干部集中培训，才又碰在一起。

离开大学回到部队的温如雨每天回家就是被逼婚，被逼着去相亲，见过几个令她厌恶的相亲对象后，慢慢的，她发现，原来欧阳晓生还真是不错的男友。

当然，这些事情，外人可不清楚。

很快，集训队完成短期的课程，各自回到队伍。

温如雨顺利当了A团特务连指导员。令人惊讶的是，斜刺里杀出了个程咬金——军区下来的谢金泉当了连长，欧阳晓生升特务连连长的事情，却泡汤了。欧阳晓生继续当副连长。

欧阳晓生在连里有着非常高的威望，不仅仅是他的业务能力和军事技能出色，而是他有一种令士兵服他却又能让人亲近的气质。

所以说，这样的干部调整，可大出众人之意外。甚至连温如雨都感到意外。

就在许多人替欧阳晓生抱不平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道命令下来，把欧阳晓生调去新近成立的军区陆航特战队当上尉中队长。

军区陆航特战队基地在远离大陆的一个海岛里，海岛名字叫八门岛。

这个岛有个小型港口码头，能停泊五千吨的舰艇。周边海域浪高风大，非常适合部队士兵的登岛训练。岛上常驻一个中队一百余名官兵。

明眼人都知道，尽管欧阳晓生原来所处的团里的特务连与陆航特战队的中队长虽然是一样的级别。

不过，海岛特训队那是一个辛苦的地方，据说条件相当的艰苦，不说一年也难得回大陆一次，就连淡水与各种补给，也是由专用船只每周才送一次的。最重要的是，远离军区核心，对今后的晋升影响就大了。试想想，首长连你身影都看不见，晋升的时候哪能想到你？

听到这个消息的温如雨，特意在饭后找到了欧阳晓生说：“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这次的人员调整，估计是谢金泉动了军区的关系，嗯，估计你也听说了，他舅舅是参谋长。”

欧阳晓生嗯了一声。

温如雨接着说：“按道理说，你留连队是最适合的。”

欧阳晓生淡淡的说：“我倒是觉得陆航特战队适合我，难道你忘记了？我可是出生在海边的，海，就是我的家。说到水性，整个军区应该没有几个比我强了，你说，我不去，谁适合去？况且，军人是以服从为天职的，你放心，我不会有想法的。”

温如雨沉默了一会：“晓生，其实之前几次我都想向你道歉的，以前伤害了你，”

欧阳晓生依然淡淡的说：“不需要你的道歉了，以后咱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没必要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温如雨心中苦，眼睛有些湿润，默默的离开了。

其实这次能到特务连，她是找了父亲，才把她安排到欧阳晓生所在的连队的。却没想到，事情还是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第二天，欧阳晓生打起背包，头也不回，前往远在一千里以外的训练基地报到。

基地特战队大队的教导员文觉非，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看起来很斯文，黝黑的脸庞，脸上露出的笑容有些憨厚：“坐坐坐，来，晓生喝口水。”

欧阳晓生接过水杯：“谢谢文教。”

文觉非笑着看了看欧阳晓生：“我们可是校友，我比你早三年进国防大学，你进学校的时候我还没有毕业呢，你的那篇关于珍珠港战役的论文我可是记得的，当时我们的老师专门用一节课时来讨论你这篇论文，上完了课后，老师专门说了一句很重的话：这可是刚入学的新生的文章，你们该有一些触动了。所以，我对你的名字印象深刻。”

欧阳晓生挠挠头：“那都是纸上谈兵的，现在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打这样的战役。”

文觉非严肃的说：“无论何时，我们作为战士，都必须做好随时为祖国为人民打仗的准备。另外，你也说对了，以前的知识都是纸上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个新的课题，要面对一个新的领域，海岛特训，这就包含野外求生，海上求生，水底求生，一系列新的科目，这些都是硬本领，来不得一点虚的。你们的中队班子，就是负责带出一支过硬的新型特战队，军区会最大程度的满足你们的装备要求，所有尖端装备优先配备你们中队，人员配备也是全军拔尖的选来了。八门岛，就是你们封闭训练基地。我要求你们经过训练，要能媲美M国的那支海豹特战队，你有没有信心带好？”

欧阳晓生站直身体，朗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晓生定下的第一条特战队规定是：每天四个小时的强化训练。

共和国的第一支陆航特战队，说不好听的，就是从零开始的一个军种。能来陆航特战队的都是军区选拔出来的尖子兵。对于强化训练，大伙都是不觉得意外的。

队里许多训练教程都是照搬M国的海战队的教材，大多教练还不太适应这样的教材，可是对于从国防大学军事学院苦练了四年的欧阳晓生，那可是相当熟悉的。

当初，欧阳晓生刚刚进校，因为中东事件，M国的一支海豹突击队深入腹地，对一个敌对国的庞大组织进行精确打击，这件事情在学院里面引发了巨大反响。这样的部队与部队之间的打击方法，引起了欧阳晓生高度的兴趣，并在后来的几年里面，花了许多心血研究，对海豹突击队这样的利器如何复制到我军，把他们的训练方式与与我国的现役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如何融会贯通，有了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想法。

海岛的生活是枯燥的，每天训练完，欧阳晓生就啃那本厚如枕头的《野外求生手册》。

海岛上没有信号，手机也只能是下载一些网络书和单机游戏，无聊时玩玩。

欧阳晓生的手机下载的书却是《大英百科全书》。

有时候，也会想起远在大陆那边的温如雨，大学时的事情，他其实真的很在意。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大家互相都不说话，班里女生不多，五十人的班只有九名女生，欧阳晓生是不太爱出声的，不过也比较引人注意，引起女生注意的是因为他的身高，一米九的个，在大学里，绝对是引人瞩目的。

但是那时注意欧阳晓生的人里面没有他的同桌温如雨。温如雨是军区政委的女儿，为人低调，骨子里却很傲气，对围在身边的那些男生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

直到学期中欧阳晓生写出关于“珍珠港战役的一些思考”这篇论文后，才引起了温如雨的关注。慢慢的，温如雨与欧阳晓生在一起的时间就比较多了，她发现，欧阳晓生其实骨子里也是非常傲气的，几乎是从不主动接近她的。

于是也就有了走得比较近这个说法。当然，这也是温如雨懂事以来最走得近的男生了，只是欧阳晓生自己不知道而已。

第二学期之后，追求温如雨的同学就开始多起来，第三学期，温如雨已经非常厌烦了，就开玩笑的对欧阳晓生说：要不你当我男朋友吧，替我挡挡那些让人厌恶的家伙。

欧阳晓生拍胸口说：保证完成任务。欧阳晓生以为温如雨面皮薄，喜欢自己，不好意思直说，却故意找个借口说当当挡箭牌。当时真是误解了温如雨。

于是，事情便有些偏离原来的方向~~~

无论如何，欧阳晓生还真在意温如雨的那句伤人的话的。试想，他在家乡人面前是何等高大的一个形象：年轻的大学军官。可竟然被温如雨杀到宿舍当着同学的面骂是癞蛤蟆——如此刻薄的话语深深伤透欧阳晓生自尊心。

欧阳晓生摇摇头，决定不再想那些过去的烦事。

时间过得很快，五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中午，通讯班通讯员小陈跑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欧阳晓生看着他：“你就直接告诉我什么事。”

小陈说了一声：“是。下周将会有一艘科考船到岛上，对周边水域进行一些仪器和设备的实验。军区要求我们全力配合，并且强调，一定要保证每一位科考队员的安全，要当做政治任务来看待。”

欧阳晓生拿过电报：“黄指导员知道了没有？”

小陈说：“黄指导员在检查南岛淡水池的卫生，还没有报告给他。”

欧阳晓生说：“这样，你通知下去，两点整，中队班子开会。”

班子研究后，接待科考人员这个任务主要由欧阳晓生负责。

科考船是十天后到达八门岛的。全体官兵列队迎接，很是隆重。科考队有二十人之多，其中五名女性。船上负责安保的领导是军区的邓伟参谋，大校军衔。

欧阳晓生领着官兵一起敬礼，邓伟握着他的手：“精神面貌不错，嗯，很好，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的一切就拜托你们了。来，我介绍一下，这是科考队带头人陈教授，这是他的博士生许薇。”另外的人也一一自己介绍了起来。

陈教授是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的博士生许薇三十岁左右，两人在那里很显眼，陈教授个子很矮，一米六左右，而许薇很高，接近一米七五。

陈教授也许常年与海洋打交道，看起来像个老渔民，而许薇却是戴着眼镜，身材高挑，短发，美丽温婉，看起来非常斯文而知性。

整个欢迎会隆重而欢快，官兵们见到大陆来的亲人，自然很兴奋，握住手都是久久不肯松开的。

欧阳晓生发现，这群科考人员虽然以陈教授为主，但是几乎所有的发言都由许薇负责的，总之，许薇就是科考队的发言人。

科考队的到来，让欧阳晓生很是兴奋，也很开心。其中之一，就是岛上终于有女子的笑声了。另外，科考队给了特战中队五部手机，能围绕科考船十公里范围使用，因为科考船上载着海事卫星系统。

在赠送手机的仪式上，陈教授指着手机说：“同志们，这手机是许薇的项目之一，你们不要嫌手机样式老旧，像老款诺基亚厚厚笨笨的，我告诉你们，这个手机可是非常适合海上岛上使用的，第一它防水防震，而且适合深潜，这次我们也要让同志们戴着它潜到六十米以下的海里，看看能不能抗压使用；第二，这是最先进的太阳能电池手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款看似笨笨的手机电池的寿命是永久的，为什么呢？呵呵，只要有太阳光照，它就不会死机。同时，为了配合它的照相和摄像功能，内存一千G，能储存大量的资料了。”

欧阳晓生看了看手机，机身很大，不过他的手大，刚好握住。机壳估计是航空材料做成的，乌黑而轻盈。屏幕不太大，也就五寸左右，手感还是不错的。

科考队到来，日子就过的很快了，每天部队照常训练，科考队照常到附近海域作业。晚上回来，许薇就会拉住欧阳晓生聊天，欧阳晓生也喜欢这个姐姐一样的女子，每次都会请教许多海洋问题。

许薇说：“你的问题还真专业，要不你下载一个大英百科全书得了？”

欧阳晓生说：“这不是没有网络嘛，以前的手机上有。你有本事替我下载？”

许薇笑了：“哈哈，你还真别说，拿来，我的手机上就有，蓝牙就能传递了。哦，用连接线更快捷。哎，我手机里还有野外求生手册，不过是英文版的，你要吗？”

欧阳晓生说：“还行，我的英文也过得去，口语也许一般般，文字水平还是翻译级别的。哈哈。”

许薇说：“哦，还真看不出。”

欧阳晓生问：“你有游戏吗？传一个过来。”

许薇笑了：“没有。呵呵，我就喜欢看看书。小说倒是很多，你要吗？哦，我记起来了，我手机里有一个围棋的软件游戏，打各种棋谱，各种死活，各种手筋，各种定式的。你要吗？”

欧阳晓生说：“要，全部传给我，在海岛，这些都是精神粮食啊。”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下午，通讯员跑来报告：“中队长，出大事了，科考队那边出大事了，邓伟大校要求你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现场。”

看到欧阳晓生他们的快艇抵达，陈教授快步迎了上来，脸上的焦急难以掩盖：“许薇两个小时前在水底失联，她下水已经七个小时了，到现在无法联系上，科考箱的氧气只能支持八小时，现在很危险了。”

旁边的邓伟也是一脸焦急：“欧阳，赶紧想办法。”

欧阳晓生：“你们现在用了什么处置方法?”

陈教授说：“正使用深沉探视器，已经探视了一个多小时了，下面很黑，洋流很急，探头基本无法固定位置。”

这时候，船舱一位科考队员跑了出来：“教授，看到了，看到科考箱了。”

大伙立即走进船舱，只见会议室的一个大屏幕上显示着黑黑的水底，一个箱体在水深近两百米的位置被一个深崖的岩壁上的礁石夹住了。

看着这个情况，陈教授说：“这个位置显示的是二百一十三米，据我了解，目前我们国家还没有人能潜达这样的深度。”

然后看着欧阳晓生，之后又看着邓伟。

邓伟没有说话，转头看着欧阳晓生。

欧阳晓生说：“我下去。”

邓伟脸上一愣：“那可是有危险的。”

欧阳晓生说：“整个队里就我的水性最好，没有问题，你们放心。”

邓伟看着欧阳晓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教授说：“欧阳同志，你等等。”

然后转身去里面拿出一套潜水装备：“现在，我就说一次这个潜水装备的功能，长话短说：这是一套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潜水衣，整体是用航空金属加上我们科研组研究出来的天蚕丝加碳合金做出来的，这也是我们国家的核心机密之一，这种材料，它防弹，防腐，防火，基本上能防世界上最凶猛的鲨鱼的牙齿，最主要的是它还自然吸收太阳光热能，具有自己发电以及保暖功能。它即便在水底三十米的地方，只要有太阳光线，它就能发电。”

欧阳晓生深呼吸了一下。

陈教授继续说：“你先穿上。”

欧阳晓生赶紧穿上：“这个臂兜是干嘛的？”

陈教授说：“这是放手机的。”

欧阳晓生把那部特制手机往里一插，刚好，一扣上，稳稳的。

然后他手握着左腰位置的一根东西：“这根青竹管是干嘛的？”

陈教授说：“这根不是竹管，许薇叫它做魔笛，是钛合金蚕丝碳素棒，这东西也是许薇研究出来的，她喜欢竹子，所以把它做成竹笛的样子。嗯，这笛子还真能吹奏的。我跟你说，这个指纹，你用右手拇指按住。”

欧阳晓生照他的话握住竹笛，拇指按上那个指纹位置，只觉得咔一声，竹笛从中间打开，欧阳晓生把半截拔出来，只见一把漆黑的短刀，他举起了看看，手握的位置将近一尺，刀刃位置将近一尺，就是一把两尺长的短刀。

陈教授说：“这个指纹锁只记忆第一个人的指纹，以后只有你的指纹才能打开这个刀了，你套回去。这是一把******，别看这刀轻飘飘的，可真是削铁如泥，而且韧性极好——许薇称之为魔刀，还有这根绳可以伸缩，很坚固，我们试验过，别的利器切不断它，除非你用这把刀来切，才能切动。还有，你看，这个笛孔按钮是用电的，这根竹笛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一根电棍，能在短时间电晕一条三米的巨鲨，最先进的是，它电击距离只是二十厘米，在水里也不会通电伤到你自己，当然，这个功能我们目前还没有试验完，你就尽量别在水底通电。嗯，按这个按钮，它就是水下电筒，光度很强。整个的电的来源就是你身上穿的这件能吸收太阳能的衣服。”

这套装备一穿上，连着手套脚套头套，浑身只剩脸部那块露出了，这时，陈教授把一件头盔一样的东西交给邓伟：“头盔你替他戴上吧。我不够高。”

邓伟对教授这时的幽默也没有笑，认真的替欧阳晓生戴上头盔。

教授说：“你把眼罩拉下。”

欧阳晓生拉下眼罩，陈教授说：“这是多功能的眼罩，它不是普通玻璃，嗯，特殊材料做成的，目前还是保密期，我就不多说了，功能可以告诉你。这个头盔可以防鲨鱼咬，防压抗震，你看着事摄像头，它还有录像功能，放大功能，远望功能。简单说就是一部长焦镜头录像机一样。对，就是你袖子这个控制钮，拉长就是望远镜了。记住，这个眼罩还是红外线夜视的，除了夜视它还能红外感应，哪怕你在最黑的水底，你也能看到向你游来的鲨鱼。这款防鲨服的水底功能我们目前还在试验，在陆地上，夜间能感应到方圆一公里生物。”

陈教授是见惯风浪的人，即便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做起事情来也是有条不紊的。

他其实很清楚，他的学生估计在水底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了。

他看着整装待发的欧阳晓生：“最后，我强调一下，这套装备还没有试验过，这次来也是要试验论证的它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你就放弃。”

欧阳晓生笑了：“作为军人，既然是任务，那就无条件完成它，就是刀山火海，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完，滑进了深海。

到了水底，欧阳晓生被这套装备震撼住了，自己穿上了后，感觉像鱼一样，在水里极为舒服。头盔上看到许多的鱼在眼前游动，清晰而细腻。欧阳晓生不禁感叹这个红外线眼罩的厉害。

在三十米，五十米，八十米，一百米，四个位置做了几分钟的减压动作。这时候，呼吸已经有些急促。

他平缓了一会，然后一咬牙，往黑黑的水底继续下潜，这时候，周围已经看不到鱼了，一片漆黑，欧阳晓生感到了一些寂寞。

又过了十几分钟，欧阳晓生感到胸胀，心里已经有些痛苦，呼吸开始困难，肌肉的麻木也开始了。头有些晕眩，眼眶有些疼痛~~~

他咬牙再往下降了十余米，一个金属笼子出现在几米外，这时候，欧阳晓生拽住绳索的手有些发抖，他深深的吸了最后一口气，往金属笼子靠近，看到那个箱子紧紧的贴在深海崖壁上，他拉住箱子，脚蹬崖壁，往外一扯，箱子离开了崖壁，很快又被吸了过去。

嗯，像是被吸着，他把短刀拔出，再一扯箱子，然后手里短刀往吸住箱子的位置一刀挥去，像是砍断了一根东西，箱子马上飘了起来。

箱子飘起，他看到一个黑洞。

他刚松一口气，这时，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引力涌来，瞬间，他被吸进了那个黑洞~~~

欧阳晓生在搜救科考队员期间失踪的事情惊动了整个战区。一周后，军区一位领导乘直升飞机飞来八门岛，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军官，那就是温如雨。

领导和温如雨来到欧阳晓生干净整洁的宿舍，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叠厚厚的训练计划，另外一叠稿纸上，首页整齐的写着：我军复制M国海豹突击队的可行性报告。

军区领导认真的翻开报告里面的内容，沉默了许久，叹了声：“可惜了，多好的一个苗子啊。”

温如雨看着桌面上那熟悉的笔迹，一阵刺痛从她心底涌起，她走出这间让她心痛的宿舍，一出门，她看到一名戴着眼镜的美丽温婉的短发女子正站在门外，一身黑色衣裳，眼里充满了悲伤······